第二卷:少年縱青鋒,蘋末舞嵐煙 第三十九章 波瀾不顯暗潮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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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淳鎮近郊,有著一處終年為濃霧遮蔽的山穀,鎮中百姓曆有傳聞,言說此地為山神居所,凡擅闖者,皆是會落得個屍骨無存。
自離了那金氏藥堂,柏鳴鴻與樊晚秋一路未曾停歇,數刻前便已是來至那山穀之外,然二人卻並不急於入內,隻是掐個斂氣訣將身影隱於一古樹樹冠之內。
繁茂枝椏間,樊晚秋傳音道:“柏兄,先前入內的那二人當是艮山宗的道友,如此一來,除卻那始終不曾露麵的青霜道,其餘諸位同道應是盡皆入內了。”
柏鳴鴻微一頷首,而後亦是傳音道:“先前卻是險些被那蔡景歆識破,此番入內須得小心此人了。”
“確是如此,那我二人現下該是如何。”
“我觀那靈氣波動,此地禁製應是要不了多久便會潰散,我等也該是時候入內了。”
言罷,二人便是自樹冠之上一躍而下,而後便是一道往那穀口行去,待至當前,柏鳴鴻卻是忽得頓下腳步。
“柏兄”
柏鳴鴻略一沉吟,自懷中取出一副假麵,而後言道:“樊兄,先前你我大比之後,你這雷火雙靈之體卻是聲名斐然了,此番不若帶上這假麵,雖其等未必沒有做過功課,但卻也能讓其行止間多些顧忌。”
見此,樊晚秋啞然失笑,接過那假麵覆於麵上,而後言道:“此番與柏兄結伴倒也是做對了,隻是柏兄,下回可否擇選一好看些的假麵。”
看眼樊晚秋麵上的翠綠假麵,柏鳴鴻唇角微掀,言道:“下回定然挑副與樊兄般配的。”
笑談之間,二人便已是循陣法機樞入了那山穀之內,此前那些凡人之所以迷失其間,便就是因這穀內早便是被七宗設下了一道陣法。
行有一刻,柏鳴鴻二人眼前重霧散盡,迎麵可見七副大旗分列於穀內,旗上繪有七宗徽記,除曜陽宗與青霜道旗下隻得一人外,其餘諸旗皆已是有數人盤坐其中。
二人正四下打量,那曜陽宗旗下之人卻已是起身行了過來,待至近側,那老道稽首言道:“可是我曜陽弟子還請將信物取出罷。”
聞言,柏鳴鴻二人還以一禮,而後各是自袖囊中取出自家師尊所予信物,那老道接下信物,也不去細細查看,便就拱手道:“二位乃是上真門下,雖老道我癡長你二人些許年歲,但按規矩,當得喚二位一聲師叔才是。”
“杜師兄客氣了,不必拘禮,你我平輩相稱便是,想來樊兄亦是不會介意的。”
“不錯,你我平輩論交便是。”
“既如此,那老道我便就厚顏喚二位一句師弟了。”
言談間,三人便就一道往曜陽宗旗下行去。
“杜師兄,我曜陽宗隻師兄一人在此嗎”
口中這般言道,柏鳴鴻目光卻是朝四下看去,如今這場上,幾是所有修士都在打量著柏鳴鴻二人,且有幾人顯是並未懷著什麽好意。
“嗬嗬,柏師弟莫要慌張,我曜陽雖在七宗中隻列中上,但其等也斷不會在此地做些什麽的。”
源墟界七宗,若依實力排那座次,當以欽天宗,渡生殿,青霜道三宗為尊,其餘諸宗雖是相差不多,但就攻伐之能而言,卻是那紫槐與曜陽稍強些許。
“師兄見笑了。”
“無妨,且先坐下吧,為兄來與你二人說一說之後該如何去奪這丹陽聖泉。”
聞言,柏鳴鴻二人相識一眼,而後便是分坐於杜道人左右。
待二人坐定,杜道人手中掐一指訣,使個隔音訣,而後便是朗笑道:“這般便是可肆意暢談了,我觀二位師弟也是謹慎之人,那些聳聽之言我便就不談了,隻說一說這穀內的規矩。”
“願聞其詳。”
“這‘丹陽聖泉’幹涸數千年,此番再複靈機,故而這奪泉的規矩也是被重新翻了出來。”杜道人撚下胡須,侃侃道:“實則此地規矩極為簡單,不過就是盡己所能去早些入了那‘丹陽聖泉’。”
樊晚秋適時開口道:“師弟來前曾聽師尊所言,此泉每次隻可容十人入內,想來便就應在這條規矩上了。”
“樊師弟所言不錯,這丹陽聖泉百載方可積累十人足用的靈機,故而曾有大能之士為其設下禁製,每過百載,但若入泉者滿十人,那其餘之人便就再是不能入內了。”
柏鳴鴻微一思量,而後道:“敢問師兄,自此地往那靈泉而去,一路是何地貌”
“不過一條筆直通路。”
聞言,樊晚秋顰眉言道:“那豈不是全憑遁術論英雄嗎”
“樊兄莫急,既是大能設下的禁製,又怎會留下這般紕漏,想來這其中還有其他機巧。”
“嘿嘿,老道便就不賣關子了,實則那路上是半點遁法都無從施展的,你等入內後便隻得一步步行將過去,且這一路上你等各會遇到三次關隘,擊破關隘後方可繼續前行。”
“這關隘卻又有何計較”
“前兩道關隘倒是尋常,隻是第三處關隘的強度乃是根據當時通道中人數而定,若是人數過多,怕是無有幾人可擊破那關隘,免不得大家都錯失了機緣。”
言至此處,樊晚秋覺出這規矩中的凶機,不禁言道:“嘶竟是這般。”
柏鳴鴻眸光一動,言道:“杜師兄,不知我等需要篩下多少位道友”
“柏師弟算是問到緊要之處了,實則…”
正此時,穀口那濃霧忽得一陣顫動,柏鳴鴻三人神識有察,立是往那處看去,卻隻見雲霧幾下翻騰間,三名身姿綽約的藍衣坤道自內現出身形。
“嘿!青霜道的弟子果然還是這般夠味道,尤其是那打頭的,真真是個絕色佳人。二位師弟,師兄我提個醒,這青霜道的女弟子看看便就算了,但可千萬莫要上去招惹啊。”
聞言,柏鳴鴻麵色一滯,輕咳聲道:“師兄哪裏話,我與樊兄自不會做那事的。”
“是,不過當先那位道友確是生得清麗絕俗。”
“額,樊兄你怎麽也…”
“嗬嗬,二位師弟,言歸正傳,實則以通脈圓滿境界,十人所對應的關隘強度便就是剛好的。”
樊晚秋將視線回轉過來,言道:“如今場中一共有十五人,也即是在那最後一處關隘前需得篩去五人。”
“不錯,為兄這處再給二位提個醒,這丹陽聖泉的確足夠十人取用,但十人用泉和一人用泉可並不相同。”
聞言,樊晚秋眉間微皺,一時未反應過來,而柏鳴鴻卻是眸光閃爍道:“篩去五人是應當如此,而不是隻能如此。”
“柏師弟一語中的。”
至此,樊晚秋也是明白了此中意味,其看眼柏鳴鴻,卻聽後者言道:“樊兄,稍後你我還需守望相助才是。”
“自當如此。”
青霜道旗下。
“南風姐姐,這些陸上之修果是如師尊所言那般猥瑣至極,自我等出現,那些乾道便是未曾將視線移開過。”
“就是就是,尤其是曜陽宗那一老一少,還帶了副假麵,必是那不規矩的人。”
“嫣兒,嬌兒,還不來與林師姑見禮,在那處說些什麽。”
聞言,那兩模樣嬌俏的少女粉舌一吐,各是上前萬福一禮,而後脆生生道:“樂嫣(樂嬌)見過林師姑。”
那林姓道姑含笑應下,而後便是對那先前出言訓斥的女子言道:“南風,我青霜道無那般多規矩的,這兩丫頭我看著也是歡喜的,你便莫要責備她們了。”
牧南風扶額一歎,言道:“師姑,你便就慣著她們罷。”
“嗬嗬,玩鬧歸玩鬧,但此番奪泉之事卻是不可輕看。”林師姑抬手將三女攏至身邊,而後言道:“南風,你是我青霜道此輩天資最佳者,有嫣兒、嬌兒相助,你定要奪下一個席位才是。”
“師姑,我與嫣兒她們二人既是同門,那便毋要再說什麽相助之言了,我三人自是相互扶持才對。”
“南風姐姐,師姑所言極是,我二人自是會好生輔佐你的。”
“嫣兒說的對。”
“你們…”
看著三人互相謙讓的樣子,林師姑麵上現出一抹和煦笑意,半晌後方才言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不過現下卻還是先讓我將那奪泉規矩說上一二吧。”
“是,師姑。”
曜陽宗旗下。
“二位師弟,若說這艮山宗是那完全為宗族所把握的宗門,那這青霜道便就是那完全師徒相承所維係的宗門。”
“杜師兄,先前你曾說除這艮山宗與青霜道,其餘諸宗皆是半為祖師血脈宗族,半為師徒相承,那我曜陽卻是為何從未聽聞那祖師血脈”
聞言,杜師兄麵色微僵,心知失言,便就言道:“卻是為兄多言了,此事乃是樁秘聞,二位師弟便就當做從未聽聞吧。”
此言一出,樊晚秋卻是不答應了,立是言道:“杜師兄你這吊人胃口的本事當真是爐火純青啊,今日你若不說個子醜寅卯,那師弟我卻還就不罷休了。”
杜師兄正支支吾吾時,穀中靈機卻是忽得一變,穀中眾修立是放下手中諸事,各是神情莫名地望向那山穀深處。
過有半刻,一陣如屋瓦破裂的聲音自穀內響起,而後便見諸宗旗下通脈境弟子皆是如離弦之箭一般,往那丹陽靈泉所在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