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年縱青鋒,蘋末舞嵐煙 第六十二章 氣自西來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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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文洞天,柏鳴鴻肩鬆肘沉,手結一子午決,正端身盤坐於自家洞府玉榻之上。
    修道諸般境界中,通脈、煉腑、築骨三境最是重要,若這三境根底不牢,那縱是日後起得萬丈高樓,亦是逃不過那土崩瓦解的下場。
    然這三境之中歧路頗多,若是那閉門造車之輩,怕是窮極一生亦是難有所得,故而師門前輩代代所承經驗便就顯得極為重要。
    前番,喬惜兒便就是將那煉腑境修煉之訣竅傾囊授予了柏鳴鴻二人,得此真傳,二人才當真是如虎添翼,修行之時多了幾分得心應手。
    玉榻之上,柏鳴鴻舌抵上齶,雙目微閉,道道精純靈氣自眼目外眥旁一處竅穴起勢,流經風池、環跳諸穴,而後自足第四趾外側行出。
    待行罷一個周天,柏鳴鴻眼眸開闔,輕吐口氣息,喃喃道:“依師尊所授之法修行果是可省去不少功夫,依次效率,十載之內當是可功行再進幾步。”
    煉腑境分作神變、中清、水穀、華蓋、封藏、孤府六重小境,依柏鳴鴻所想,若是可在七派鬥法前設法邁入那華蓋之境,那便就可在此境鬥戰之中自保無虞了。
    心下思定,柏鳴鴻便就再是閉合雙目,潛心入了靜去。
    過有一載,這一日,柏鳴鴻周身靈氣忽得消散殆盡,而後便就聽得不可名處響起一道鏘琅之聲。
    玉榻之上,柏鳴鴻麵色微喜,雙眸開合間竟好似有一道神光射出,這中清之境乃是熬煉肝膽二器所得,一朝得成,自是明眸星目,強肌韌腱,如今其雙目所視之下,竟已是可看得片片靈氣所在。
    柏鳴鴻這處正探尋中清之境的種種玄妙,曜陽宗極西之地,一處靈氣漩渦卻是自那鶴林洞天中悄然誕出。
    這靈氣漩渦起勢極快,不過數息之間,便已是將方圓近百裏內的靈氣皆是裹挾而起,這般浩大的聲勢之下,宗內凡是修為達至煉腑境的修士俱是心生感應,不約而同往西方遙望而去。
    “嗯這般靈機,似是那突破之象啊。”洞府之外,柏鳴鴻閉目往那西方細細探去,而後目中流露出一抹莫名色彩,喃喃道:“觀其方位,當是大師兄功成了。”
    正思量間,一架月白法舟卻是自遠方斜斜落於柏鳴鴻身側,待光華散去,黃沐清自其上行下,而後便是笑吟吟道:“鳴鴻,鳴鴻,這可是大師兄將要破入萬物境了”
    “當是如此。”
    黃沐清正欲再言,卻忽得好似看到何等不可思議之事,美目圓睜道:“你…你怎地已是突破了”
    聽得此言,柏鳴鴻麵上笑意更濃,故作淡然道:“不過是日夜修習,水到渠成罷了。”
    此言一出,眼見黃沐清便就要對自家拳腳相向,柏鳴鴻忙是言道:“大師兄當年待我等不薄,過些時日我等須得上門賀喜一番才是。”
    黃沐清卻是不理會他,隻抬起粉拳往柏鳴鴻腰腹處重重擊下一拳,而後言道:“那自是要去的,不過大師兄此番破境當是還需要些時日,到時本姑娘應是也能入那中清境了。”
    柏鳴鴻佯做吃痛之相,言道:“沐清說得是,那不妨此刻我等便就回返洞府修行去吧。”
    二人再是閑談幾句,而後便是各往自家洞府行去。
    鶴林洞天之內,陳九陽正恭敬立於朱夕端身後,而在那萬頃大湖之上,卻似是有一熠熠生輝的宮闕落於其間。
    陳九陽看向那靈氣激蕩環繞的宮闕,喜出望外道:“師尊,大師兄可是功成了”
    “不錯,你師兄他已是行至最後一步,再熬煉些時日便就算是得入大道了。”朱夕端甩手收了釣竿,笑嗬嗬道:“隻可惜這靈氣激蕩,為師怕是短時內垂釣不得了,早知便不讓軒澤在這湖中破境了。”
    對於朱夕端的抱怨之言,陳九陽卻是置若罔聞的,隻是立於那處笑意滿滿,好似那突破之人是自家一般。
    再過片刻,朱夕端伸個懶腰,而後慵懶道:“九陽啊,此處無事,你且去修習便是,七派鬥法日近,你須得抓緊些才是。”
    聞言,陳九陽忙是躬身一禮,而後言道:“師尊說得是,弟子這便回洞府閉關去了。”
    “去罷去罷。”
    而也在此時,戒堂殿閣之內,林墨弦正與兩名築骨修為的紫袍道人烹茶議事,觀其修為,卻是不知何時已邁入了氣象之境。
    下首二人正與林墨弦相談甚歡,卻隻見其人忽得麵色微凝,正欲開口問詢時,二人亦是有感西方靈機動蕩。
    二人相視一眼,而後便是齊齊向林墨弦一禮道:“恭喜林師兄。”
    林墨弦放下手中茶盞,玩味看向這二人,而後言道:“二位師弟這是何意,愚兄何喜之有。”
    “大師兄得入萬物,領職長老,此為宗門之幸,我等自是有榮與焉,此為一喜。”見林墨弦這般作態,其中一人目光一轉,言道:“且大師兄破境之後,自然不再算是弟子一流,而林師兄你,便就成了我曜陽此輩中當仁不讓的執牛耳者,此為二喜。”
    另一人見此亦是插言道:“雙喜臨門,我等自是該賀喜林師兄。”
    林墨弦唇角微掀,抬手淡聲道:“二位師弟言重了,門中尚有幾位師兄在我之前入得氣象,林某又怎敢擅執牛耳呢。”
    近五十載,曜陽門中確是有數人入得氣象,但其中卻是隻得林墨弦一人為上真門下,故而座中二人皆是未曾正視那幾人,此番林墨弦發此一問,二人卻是一時不知作何應答。
    見此,林墨弦輕笑一聲,而後便是自那座上起身言道:“二位師弟,今日便就到此吧,為兄尚還有些事須得處置。”
    聽得此言,那二人立是執禮道:“是,林師兄。”
    待二人退去,林墨弦不禁麵露輕快之色,實則其口中雖是謙遜,但心中所思實是與那兩人所言並無什麽差別。
    卻此時,其心頭忽得現出柏鳴鴻幾人的麵孔,其本是暢快的心情瞬時便是陰翳一片。
    思量許久,林墨弦冷哼一聲,朝屋外打出一道飛符,而後冷聲道:“莫非真以為貧道無法可施不成。”
    片刻後,一頭戴混元巾,身著蓮花袍的白瘦道人自殿外行入,待見到林墨弦後,其躬身一禮道:“弟子葉欣德見過師尊,不知師尊相喚何事”
    曜陽宗內,拜入長老真人門下之人實則極為少有,便是林墨弦這般氣象修士,亦是極難投拜的,故而大多新晉弟子往往隻是拜入高輩弟子門下。
    “欣德啊,為師此番喚你來,卻是有兩樁差事要交托與你的。”
    “師尊隻管吩咐便是。”
    林墨弦微一頷首,而後言道:“欣德,你修為已是幾至華蓋之境,此番七派鬥法將近,你心中可有成算”
    葉欣德再執一禮,而後言道:“師尊容稟,弟子雖是自道修行勤勉,但門中確是有數位師兄功行更勝於弟子的。”
    “你我修士怎可失了銳氣,稍後為師再為你傳下一道法門,定可讓你在大比中有一爭之力的。”
    “謝師尊大恩。”
    “無妨,此間便就是為師交托與你的第一件差事,待門中大比之日,你須得盡己所能去阻礙這幾人。”
    言罷,林墨弦便是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簡擲向階下那道人。
    “原是這幾人,師尊放心便是。”
    林墨弦微一笑,而後言道:“為師自是放心你的,此處還有一封信箋,你稍後代為師交予一人,這便是那第二樁差事。”
    “敢問師尊,此為何人”
    “那火雷雙體的樊晚秋。”
    翌日,葉欣德禦一法舟來至雪華洞天之外。
    待有半晌,一婢女自其中迎出,做一萬福問詢道:“敢問道友名姓來此所為何事”
    見此,葉欣德心下思道:“聽聞雪華洞天梅真人好用女修,可不能怠慢了。”
    心下思定,其才是回禮言道:“叨擾仙子了,貧道葉欣德,乃是戒堂林真人門下首徒,此番隻為求見樊晚秋樊道友而來。”
    “求見樊郎君嗎道友且在此處稍待,容奴婢回府通稟一番。”
    “仙子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