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到這兒，忽然，從裴曉虹背後的灶台上，爆出一陣猛烈的劈裏啪啦響聲。
    與此同時，灶台頓時升騰起一股焦黑的油煙。
    周海洋本能的一把將裴曉虹拽出廚房，搶步到灶台前把火關上。
    他把抽油煙機開到最高檔，排了半天，才勉強看清鍋裏剩的東西。
    裴曉虹踮起腳伸長脖子遠遠地張望著，怯生生地問道：“還能吃嗎？”
    周海洋把鍋放到洗碗池裏，沒好氣地說道：“甭惦記了，連鍋一起扔了吧。”
    裴曉虹氣急敗壞指著周海洋的鼻子：“都賴你！你賠我螃蟹！你賠我鍋！”
    “好，確實賴我，讓你一心二用了，對不起，我賠。”
    裴曉虹白了他一眼：“好吧，看在你認罪態度挺誠懇的份上，算了！隻是晚飯又得出去吃了。”
    周海洋的麵孔一板：“喂！你為什麽不能像我這樣也認個錯？隻要你認錯道歉，我就原諒你。”
    裴曉虹原本已去拿手包和車鑰匙，一聽這話，立刻回過頭說道：“你還有完沒完呐？！一個男人怎麽跟一個女人這麽較真？
    你原諒我了嗎？你這輩子原諒過誰了？你開誠布公的告訴我，你會原諒劉岩嗎？
    別看你現在和方小媛走得這麽近，但你心裏永遠不可能原諒方啟東，我說的沒錯吧？！”
    周海洋伸出手直直指著裴曉虹，氣急敗壞的說道：“所以，你才死不承認那些事情是你幹的？”
    此時此刻，熱淚在裴曉虹的眼眶裏打轉，她帶著哭腔說道：“海洋，別騙我，也別騙你自己了。
    這麽些年，難道我還不了解你嗎？
    你今天來，其實並不是要我認錯道歉的，你隻是想求得一份心安理得。
    你是害怕冤枉了我，害怕將來會後悔。我說的沒錯吧？！
    海洋，如果你真的還想和我在一起，就不應該一直糾纏在所謂的誰對誰錯上。
    其實，在你眼裏，我早已經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死刑犯了！但是你又不敢主動提出分手，難道不是嗎？”
    周海洋走到餐桌旁，自從進屋後第一次坐下，嗓音低沉地說道：“還記得當年你抄給我的那首小詩嗎？
    既然鍾情於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如今你的真誠呢？你連吐露真話都做不到了。”
    “因為這麽多年吐露真誠的結果，不再是贏得愛情，而是失去。”裴曉虹說完，難過地坐在屋角從宜家買來的小板凳上，把頭埋在胳膊裏。
    好一陣，她才仰起臉說道：“虧你還記得那首小詩。我問你，抄寫詩的那張紙片呢？”
    周海洋怔了半天，像是在竭力回想亙古以前的事，囁嚅道：“原先一直夾在1993年的效率手冊裏，劉岩沒動過我的東西，應該還在，要麽被我拿到辦公室，要麽搬到筒子樓了……”
    裴曉虹露出淒婉的笑容：“如果我告訴你，此時此刻，那紙片就在這個家裏，你信嗎？”
    周海洋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在你這兒？你什麽時候拿來的？”
    裴曉虹頓時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裏：“之前，我在劉岩家陪你的時候，找過好幾次。沒想到有一天還真讓我翻到了，但我一直沒拿走。
    直到你要搬去筒子樓的前一天晚上，我才把它帶了回來。”
    “為什麽？擔心我搬家把它搞丟了？”
    “是，又不全是。”一大滴淚珠瞬間從裴曉虹的臉頰上無聲地滾落：“我隻是有種強烈的預感，遲早有一天，應該讓它回到我的手裏，因為它本來就不應該屬於你。”
    “什麽？從那時候，你就已經考慮分手了？”周海洋驚得一下子站起，兩眼直勾勾盯著裴曉虹看了半天，才喃喃地說道：“我明白了，無論兩方麵的結果，對你而言，都比沒有結果更好。
    如果能讓方小媛離開怡商網，當然再理想不過。
    哪怕是今天這個結果，也足以給我們一個了斷的理由。
    這一天，在你心裏已經預演過好多次了吧？”
    聽了周海洋的話，裴曉虹沒有做一絲一毫分辨，她也不想再做任何解釋了。
    她用手掌擦掉臉上的眼淚，勉強翹了翹嘴角說道：“我想最後跟你說的是，你這輩子，再也遇不到像我裴曉虹這麽愛你的人了。
    不過對你來說，可能無所謂。
    因為你從來不懂得考慮別人的感受，不懂什麽是愛，更不懂如何去關心和珍惜一個真心愛你的人。
    你需要的，隻是一個當你需要時，才出現在你身邊的人。
    你仔細想想，難道不是嗎？包括曾經對你最好的劉岩，你關心過他嗎？你珍惜過他嗎？
    沒有！從來沒有，你隻會揪住人家的問題不放，而從來不肯承認自己的問題。這就是你的開誠布公嗎？”
    接著，裴曉虹指著門口說道：“海洋，你走吧，我不想聽你說什麽了，別再回頭，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
    聽到周海洋關門離去的聲音，裴曉虹終於控製不住了，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就在她哭的時候，突然想到，隻要周海洋這個時候返身回來，她就再也不會讓周海洋離去，無論這輩子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但是，周海洋並沒有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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