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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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印。
    像是男子的牙印。
    定北侯府再怎麽落魄,妹妹也是侯府千金,沒有女子會對妹妹做出這種事。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隻有一個——
    是男子所為!
    這一刹那間,沈長修體內氣息紊亂,暴怒湧上心頭,恨不能下一刻就持劍去殺人。
    這牙印不像是剛剛咬上去,也就是說,並非是沐良所為。
    而陸家遠有賊心沒有賊膽。
    傅茗還算是個正派之人。
    這陣子與妹妹接觸過的男子,似乎也就隻有一人!
    難道是……燕王!
    沈長修閉了閉眼,仿佛一切都明白了。
    他擔心妹妹有任何難言之隱,此事並沒有揭穿,再者,妹妹的清譽要緊,他若是提及此事,不亞於是揭開了妹妹的傷疤。
    故此,沈長修對牙印一事隻字不提。
    親自送了沈宜善去閨院,沈長修把曉蘭叫到跟前。
    他並不知道曉蘭的真實身份,而是交代,“你聽清楚了,從今日起,你要寸步不離跟在姑娘身邊,定好好好保護她。對了,你可曾見過姑娘與燕王私底下接觸”
    曉蘭意識到了什麽。
    不過她素來穩重,扯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回大公子,姑娘鮮少出門,即便出門也不多時就回府,婢子不曾見過姑娘與任何外男獨處。”
    沈長修擰眉,思量頗多,他自己是男子,知道妹妹那樣的容色有多危險,又壓低了聲音吩咐了一句。
    聞言,曉蘭依舊甚是穩重,應下,“是,大公子,婢子這就去姑娘身邊查看。”
    曉蘭折返沈宜善身邊。
    昨夜一宿折騰,沈宜善休息之前先沐浴,淨房內熱氣蒸騰,花香撲鼻,微弱的幾道晨曦從茜窗縫隙照進來,水中少女雪肌如陶瓷般細膩潔白,她彎臂上的守宮砂嫣紅如茱萸,即便是曉蘭稍稍癡了一下。
    她會武功,但腹中無墨。
    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沈宜善的美,總之就是讓人見之難忘,流連忘返,不欲離開。
    曉蘭如今隱約懷疑,王爺對姑娘,不再僅僅是病患需要藥引那麽簡單了。
    曉蘭沒有耽擱時間,以免大公子以後要壞王爺的好事,她立刻去回稟。
    沈長修站在廊下焦急萬分。
    曉蘭剛走過來,他就迫不及待開口,“如何”
    曉蘭垂首,如一個普通的奴婢,安安分分作答,“回大公子,姑娘彎臂上的守宮砂還在呢。”
    聞言,沈長修幾乎是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侯府落魄之後,他又昏迷了那樣久,保不成自家的小白菜被野豬惦記上了。
    得知小白菜還算安好,他這個做兄長的,得到了片刻的如釋重負。
    然而,這才短短幾個呼吸之後,沈長修又覺得肩頭擔子甚重。
    接下來,如何提防燕王,這是讓人十分頭疼之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繼續看緊了姑娘。”沈長修交代。
    “是,大公子。”
    曉蘭折返閨院,趁著沈宜善還在沐浴之際,她修書一份,用飛鴿傳書送去了燕王府。
    手箋上寫明了沈長修已察覺到牙印一事。
    燕璟心情甚好。
    他精力一慣充沛,昨夜一宿未睡根本算不得什麽事,彼時在漠北為了伏殺蠻族鐵騎,他曾接連一個月不曾睡過一個整覺。
    燕璟一夜奔波,也才剛剛沐浴完。
    千步廊下,護院正極力阻擋一位錦緞華服的男子。
    “太子殿下,請止步於此!”
    太子今日沒法自控,他仗著太子身份,直闖燕王府。此刻的太子,內心陰雲密布。他一大清早就聽說了大理寺那些殺手屍體的事。
    這一回,太子再也坐不住,絕不能仍由自己的風評從此被汙。
    一看見燕璟立在廊下,太子直接奔了過來,人未至聲先到,“二弟!孤……當真沒有命人殺你!你要相信孤啊!大理寺那些殺手都不是孤的人!孤若要殺你,又豈會讓人明目張膽的掛上東宮標識呢!這明顯有人想要挑撥你與孤的手足之情啊!”
    太子痛心疾首。
    如今這世道,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燕璟負手而立,腰封之下似乎皆是大長腿。他正要回房小憩,身上穿著寶藍色絲綢睡袍,這種料子舒適貼膚,更是能夠清楚地襯托出身上的每一塊肌理。
    燕璟單單是往那裏一站,太子腦子裏莫名冒出“美人架子”四個字。這種美帶著強勢和風度,鋒芒畢露,張揚又狂妄。
    太子的喉結滾了滾,積攢了整整二十年的自信,在這一刻變得不堪一擊。
    侍從大步走來,遞上了一張手箋。
    燕璟單手五指打開手箋,看清上麵一行小字,他揚了揚了唇角,笑得風流肆意,卻又隱隱克製。
    明明隻有一行小字,燕璟卻看了兩遍。
    沈長修知道了啊……
    也好。
    燕璟自詡又不是見不得人。
    也是時候換一層身份見見沈長修。
    太子,“……”老二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老二就沒看見他已站立許久
    燕璟豁然抬眸,神色突變,狹長的眸幽深清冷,“來人,送客!王府不歡迎太子。”
    燕璟直接揮手,對太子視而不見,宛若當真曾被太子刺殺,以至於積怨已久。
    太子,“……!!!”
    燕璟是當真逐客。
    燕王府的護院也是當真在趕人。
    太子顏麵無存,奈何到了王府大門外,還得裝作大度,擠出一臉笑意,對著王府大門道:“既然二弟今日繁忙,那孤改日再登門探望。”
    晨光拂照,夏日酷炎,太子卻覺得後脊背一陣涼意。
    近日來,諸事皆不順呐!
    燕璟莫不是真的以為是自己暗殺他!
    太子上馬車後,神情如喪考妣。
    燕璟小憩片刻。
    隱約之中,他半睡半醒,意識反而更加清晰,看著麵前泫然欲泣,衣裳不整的美貌女子,他放任自己釋放了內心積壓的渴望,直接把她提了起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輕笑道:“跑啊,你倒是跑給本王看看。你以為你那個傅表哥能救得了你!”
    “你既然這麽不乖,那本王今日一定要好生懲戒你!”
    言罷,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麽,扛起女子,直接走向床榻……
    燕璟豁然睜開眼。
    先是一怔,隨即他再度闔眸,片刻擰了擰眉,這才又睜開眼,眼底有遺憾和不悅。
    為何會醒在了關鍵時候……
    燕璟對這個夢的長度很是不滿。
    但他此刻眼前還能浮現出沈宜善在他麵前哭得梨花帶雨,被他扛在肩上時拳打腳踢的烈女模樣。
    燕璟有股難言的不適感,確切的說……是意猶未盡。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隻覺得身上的絲綢睡袍也是多餘,穿在身上礙事的緊。
    左狼隔著一張屏風,恭敬道:“王爺,太子已安全抵達東宮,另外,燕王府外麵有不下於三波人馬盯梢,其中也有東宮的人。”
    提及“東宮”二字,左狼忍不住唇角一抽,仿佛東宮是最不必畏懼的。
    燕璟從軟榻上起身,嗓音沉悶,宛若雷雨欲來之前的征兆,“備涼水,本王要沐浴。”
    左狼,“……”這才晌午,王爺怎的又要沐浴
    自打王爺回京後,真是愈發愛幹淨。_
    沈長修接連幾日都在暗中觀察妹妹。
    見她在調查沐良此前圈養的信鴿,還打算揪出沐良暗中聯絡的宮廷中人,她似乎一心撲在了侯府,半點不像為情所困,亦或是被人要挾強迫的女子。
    沈長修逐漸放鬆警惕。
    但牙印一事不徹底查清楚,他心裏總歸是有一塊大石壓著。
    直到沐良死後的第三日,沈宜善悄悄從角門出去了,沈長修裝作一無所知,沒過多久就一路尾隨。
    虧得沈長修有偵查之能,否則差點被沈宜善甩開。
    發現妹妹在長街繞了足足兩圈,最終又從康悅茶樓後院上樓,沈長修內心的猜忌基本上已經篤定了。
    妹妹必然有什麽事瞞著他。
    而且極有可能和牙印有關係,且真相就在眼前了。
    沈長修來到一間雅間,看見了曉蘭。
    曉蘭也是一愣。
    不過她立刻想到,如果王爺不願意,誰人都找不到這裏。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是王爺故意把大公子引來的。
    王爺這是打算……公開他和姑娘的關係
    曉蘭很識趣,垂下腦袋,避開了幾步,把門扇讓了出來。
    沈長修是個有德行之人,不然大抵會當場殺了曉蘭。
    好一個兩麵派的奴才!
    他的手頓在半空稍許,腦子裏已經有了諸多最壞的打算,最終一鼓作氣,直接推開門扇。
    此時,沈宜善正準備給燕璟吸血,她是閉著眼的,從沈長修的角度去看,燕璟把妹妹抵在牆壁,幾乎把她完全罩在懷中,正埋首在她脖頸間……
    這動作,饒是沈長修未曾經曆過男女之事,但也立刻了然。
    沈長修的猜測得到了證實,當即暴怒,“狗賊!放開善善!”
    沈宜善大吃一驚,幾乎是立刻把燕璟推開。
    燕璟很配合她,但唇角笑意不減。
    他這人不笑時宛若羅刹,可一旦笑起來,又紈絝不化,處於兩個極端,要不清冷,要不就是浪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