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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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賊”二字完全是沈長修的肺腑之言。
    他礙於燕璟的身份,原本可以做到隱忍,但見眼前此情此景,沈長修單手拔劍,直接刺了過來。
    燕璟並不反抗,也不反擊,就那麽神色淡然的看著沈長修直撲而來。
    沈宜善展開雙臂,擋住了燕璟的麵前,“兄長,不可!”
    沈長修怔在原地,痛心疾首,手中的長劍緩緩落下,“為何善善,你且告訴為兄,是這狗賊逼迫於你,是麽無妨的,你別怕,兄長替你背命案!”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沈宜善無所適從,她總不能直接告訴兄長,燕璟三年後會謀逆稱帝,不是他能都手刃之人!
    情急之下,沈宜善破口而出,“兄長,我……我傾慕王爺!”
    男未婚女未嫁,此情此景,不正是和情郎幽會,充其量就是清譽不保。
    這個節骨眼下,沈宜善隻能找到這個借口。
    她得牢牢抱住燕璟這條金大腿,斷然不能讓侯府和燕璟作對。
    和全家性命相比,清譽一文不值。
    頓時,雅間安靜了。
    外麵守著的曉蘭稍稍一晃神,大抵能夠明白沈宜善的為難之處。
    姑娘也不容易啊。
    燕璟眉梢輕挑,眼底有笑意,“長修兄,你也聽見了,善善和本王是兩情相悅,你……”
    “王爺閉嘴!”沈長修爆喝一聲。
    這回,他倒是沒直接稱呼“狗賊”了。
    沈長修並非是無腦之人,他看得出來,沈宜善根本不心悅燕璟,甚至可以說是畏懼。
    再聯想到了牙印,沈長修仿佛又猜到了什麽。
    “不對!善善,你不可能傾慕燕王此人,你是不是此前與他達成了什麽協定”沈長修眸光一亮,“你此前所說的那位恩人,就是燕王是不是”
    他一言至此,見沈宜善目光躲閃,沈長修反而鬆了一口氣,一切終於能夠說通了。
    沈長修的情緒起起伏伏,道:“善善,兄長不管與你燕王達成了什麽協議,你隻要不是真心心悅他就行。”
    燕璟,“……”
    燕璟,“…………”
    戰神殿下有被觸犯到。
    都是沈家的血脈,妹妹如此可人,哥哥怎就這麽招人厭呢。
    燕璟淡淡啟齒,“長修兄,善善親口說,她傾慕本王。”
    沈宜善,“……”若是時光能回頭,她要做的第一樁事就是清除方才那句話。
    事情變得微妙又複雜了,沈宜善甚是為難。
    一方麵,她不能讓兄長和燕璟為敵。
    另一方麵,她又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
    兄長根本不知道幾年之後的光景。
    開罪了誰,也不能開罪這尊煞神。
    何況,能否找回父親,還得指望著他。
    故此,沈宜善隻能硬著頭皮扯謊,當然了,她的謊言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兄長,此前的確是我隱瞞於你。我所說的恩人,就是燕王殿下。你那時重傷昏迷,侯府的處境也危在旦夕,是燕王救了我,也救了你和侯府。我……我感激王爺,也心悅上了他。恰好王爺需要我的血當做藥引,我不忍燕王受寒毒之苦,是自願當藥引的。”
    沈宜善又把年幼時候所服用的優缽羅花一事提及了一遍。
    她年幼患病,沈長修也是知道的。
    也記得父親從極寒之地帶回來一株優缽羅花。
    一切都對上號了。
    全都對上了!
    可沈長修怎會舍得讓妹妹給煞神當做藥引子,立刻道:“善善,無論你與王爺此前達成了什麽交易,但交易到此為止,不可繼續當藥引!”
    沈宜善就知道兄長不會同意。
    所以,她吱吱嗚嗚,為難猶豫過後,又道:“兄長,我……當真傾慕王爺,我真的是自願當藥引!”
    沈長修快要瘋了,燕璟此人過於為危險,以他識人的經驗來看,燕璟冷血無情,心思深沉如海,尋常人根本玩不過他。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容易被一張俊美的臉給迷惑了心智。
    再加上沈宜善前不久才被陸家上門退親,想來是受了打擊,這才會覺得燕王是良人。
    沈長修根本不顧及燕璟在場,他情緒近乎崩潰,苦口婆心,“善善,燕王此人不值得!你莫要被他衣冠楚楚的皮相所迷啊!”
    沈宜善也急了,“兄長,王爺玉樹臨風、清風朗月、爾雅風逸,我……並非被色所迷,我是真心心悅!”
    兄妹兩人各執一詞。
    燕璟耳根子有些不適,他伸手摸了一下,很奇怪餓的感覺,竟然不是冰冰涼涼,他的身子鮮少發熱,以至於稍有熱度,就會感覺十分明顯。
    玉樹臨風、清風朗月、爾雅風逸……
    他喜歡這樣的評價。
    沈長修深呼吸,理智告訴他,他根本打不過燕璟,也殺不了他。
    而且殺了燕璟,對侯府也會是滅頂之災。
    眼下關鍵之際,是不能讓妹妹越陷越深。
    沈長修不打算在外麵久留,他收劍,拉起妹妹就走。
    燕璟並未阻擋。
    而是細細回味方才沈宜善所說的情話。
    情話雖假,但也受用。
    燕璟很愉悅,倚欄品茗,風拂麵而來,是溫熱的。
    須臾,他看著定北侯府的馬車從康悅茶樓後院繞出來,然後揚長而去。
    戰神殿下的劍眉蹙了蹙。
    這個沈長修不過隻是小東西的兄長罷了,管得真寬……
    兄長和夫君,當然是後者更重要。
    馬車內。
    沈宜善低垂腦袋。
    曉蘭不做聲,她心裏覺得,王爺今日此事做得不厚道。王爺是想要娶……姑娘
    不然,為何大費周章讓大公子知道
    王爺原來不是那條道上的人呐……
    曉蘭內心不可謂不震驚。
    要知道,在曉蘭看來,燕璟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在意女兒情長的人。
    沈長修突然伸手掐住了曉蘭的脖頸。
    曉蘭出於本能,正要反抗。但下一刻,她又控製住了自己,理智告訴她,眼下還不能暴露身份。
    沈長修慍怒,“你早知姑娘和燕王私底下見麵,是不是”
    沈宜善不想殃及池魚,“兄長!你放開曉蘭,是我逼迫她保密,她一個婢女又能知道些什麽。”
    此言在理。
    可沈長修還是一陣心痛,他隻覺得自家的小白菜被野豬毒害了心智,但還是放開了曉蘭。
    一個丫鬟而已,聽從於自己的主子罷了。
    眼下,事情真相大白,沈長修深呼吸,極力調整好情緒,對妹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善善,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侯府狀況你又不是不知,燕王是天潢貴胄,日後三妻四妾是常態。”
    “兄長知道你這樣的小姑娘最喜歡俊美男子,但燕王除卻生了一副好皮囊之外,就再無其他優點。”
    “容顏易老,唯有真心可貴。”
    “兄長又豈會騙你不成”
    “聽為兄一言,莫要再與燕王走近。也不可再讓他碰你分毫,更別提給他當藥引。燕王體內寒毒一事實在蹊蹺,倘若讓旁人知道你是他的藥引,那……你的安危可想而知!”
    殺了藥引,就等於要了燕王半條命。
    總之,在沈長修看來,燕王就是一個活閻王,靠近他的人準沒有好下場。
    見沈宜善苦悶著一張臉,沈長修恐嚇,道:“關鍵是燕王專克女子!他此前的三位未婚妻可都是暴斃而亡,此事有據可查。”
    曉蘭,“……”大公子為了抹黑王爺,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沈宜善,“……”她要如何告訴兄長,她沒法斷開和燕王的合作,而且侯府日後還得指望著燕王呢
    沈宜善一籌莫展,一路上悶聲不吭。
    沈長修以為是小姑娘家墜入情網,偏執一些在所難免。
    可轉念一回想,又沒法真的相信妹妹是心悅上了燕王,妹妹每次對燕王,明明是視而不見的。
    一時間,沈長修也是愁雲慘淡。
    且再看太子這一邊。
    大理寺已調查了足足三日。
    除卻東宮標識之外,並未在殺手屍體上找到其他可以證明身份的線索。
    太子仿佛又成為了眾矢之的。
    但大理寺並未直接定案。
    如此,太子更是坐立難安。
    他宛若百口莫辯。
    太子終於坐不住,去了厲光帝麵前“哭訴”。
    太子這些年營造了滿腹經綸、高深莫測、睿智深沉的印象,他若是不開說話,旁人當著會以為儲君是棟梁之材。
    可厲光帝對這個兒子早已厭嫌至極。
    厲光帝近日來與美人曖昧快活,人逢喜事精神爽,氣色甚好,“太子有何事”
    太子長歎一聲,直接撩袍跪下,原形畢露,“父皇,兒臣冤枉呐!外麵都在傳言兒臣對二弟不利,可兒臣真未做過任何傷害二弟之事,可見定有人在暗中使詐。父皇猜猜看,倘若兒臣和二弟都遭殃,誰會最獲利”
    快猜呀!
    當然是老三!
    太子試圖引導厲光帝。
    厲光帝眸光沉了沉,輕蔑一笑。他能生出這樣的太子,必然是因為皇後。
    太子一定是隨了皇後!
    厲光帝對現有存活的十幾個兒子,沒有一個是滿意的。
    見太子如此愚鈍不堪,厲光帝隻覺得顏麵無存,手中奏折直接砸了過去,“混賬東西!朕豈會像你一樣,無半分證據就猜來猜去!你當這是過家家滾出去!朕不想看見你!”
    太子被厲光帝一頓怒喝,替自己申訴的勇氣也無,灰頭土臉的離開了禦書房。
    恰逢,太子在走出禦書房之際,在長廊上迎麵碰見了三殿下。
    太子頓時麵色如霜,怒視三殿下。
    三殿下倒是端方自持,似是問心無愧。
    “皇兄,巧啊。”三殿下主動打了招呼。
    太子沉著一張臉,未置一言,徑直離開。
    眼下,在太子看來,他和燕璟都太過正派了,皆被老三耍得團團轉,卻還一無所知。
    不行!
    他定要防備起來。
    太子一路尋思,覺得很必要和老二聯手。
    老二剛走,老三又來了。
    厲光帝王對幾個兒子的心思了如指掌。
    若說太子又蠢又壞,那麽老三就是暗中使壞。
    厲光帝不動聲色,不會輕易讓人看出他的喜怒,“老三,你來了。”
    三皇子行禮,並未提及太子亦或是任何有關燕璟被刺殺一事,而是公事公辦,道:“父皇,無頭屍案又再度在洛城掀起一陣風波,此前大理寺兩位少卿大人一無所獲,兒臣提議,不如讓二皇兄處理此案,恰好二皇兄回京已有一陣子了。”
    厲光帝幽眸眯了眯。
    他在極力架空燕璟。
    之所以把他召見入京,並且封王,無非是為了禁錮他。
    按理說,老三不應該提議重用老二。
    無頭屍案牽扯年份太長,且一直毫無頭緒,厲光帝認為老三是故意使然,選擇順水推舟,“好,朕依你提議。”
    三皇子再度行禮,臉上看不出情緒,“父皇聖明。”
    厲光帝也形不露於色,且靜靜看著幾個兒子之間將如何鬧騰。
    一道聖旨下來,燕璟兩日後就要啟程趕去洛城查案。
    他接過聖旨,下午便直接去了一趟定北侯府。
    是從正門遞了拜帖,半點不知遮掩。
    對此,沈長修想閉門不見,但又怕燕璟在侯府大門外鬧出什麽動靜,屆時更是會滿城皆知,遂隻好見了他。
    什麽是狗皮膏藥,沈長修算是見識到了。
    “大公子,那……需要泡茶麽”小廝問道。
    沈長修眉目之間,皆是愁色,“去……把去年陳茶拿出來,不必好生招待燕王。”
    小廝,“……是,大公子。”
    燕璟不請自來,竟還自帶了今年早春的新茶,他聽見了沈長修方才所言,絲毫不介意。倒是直接言明了自己的要求。
    ……
    “什麽你要帶善善去洛城!”聽了燕璟此行目的,沈長修滕然站起身來。
    燕璟需要藥引。
    而藥引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他隻能隨身攜帶。
    按著沈長修的想法,直接讓燕璟自生自滅才好。可妹妹又口口聲聲咬定了心悅燕璟……
    “兄長,我隨王爺去洛城。”沈宜善踏足堂屋,態度很是堅決。
    洛城啊……
    她是得去一趟。
    而且,非去不可。
    沈長修絕對不會允許妹妹和燕璟一道出門,脫口而出,“那我也去!”
    燕璟臉色一拉,突然就變了臉,連裝都不想裝,“那本王看在善善的份上,就勉強帶上你吧。”
    沈宜善,“……”
    沈長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