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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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璟這次登門又自帶了新茶,是今年的雨前龍井,他吩咐了侯府的婢女去泡茶,“去,把本王的茶泡了。”
    沈長修,“……”
    他直接懷疑,燕璟是在報複他那日故意命人拿出了陳茶招待他。
    侯府婢女不敢違背燕璟。
    畢竟,戰神羅刹的名聲早就遠播在外,京城家喻戶曉。
    婢女垂首,畢恭畢敬去泡茶。
    沈長修並沒有留下燕璟飲茶,是他自己強留。
    燕璟虛手一請,唇形分明的唇勾了勾,“長修兄,你怎麽不坐”
    沈長修,“……”身在自己家中,他仿佛成了一個外人!
    沈長修落座,他那日失控過後,也反思了自己的行徑。
    眼下斷然不是衝動的時候。
    沈長修落座,第一句話便是,“王爺,吾妹寧不嫁人,也不做妾!”
    燕王府是何地位,如今的沈家又是什麽處境,沈長修心裏跟明鏡似的。
    他越看燕璟,越是覺得這廝生了一張人神共憤的臉,一笑起來可謂是妖孽,集風流與爾雅於一體,偏生這兩種極端在燕璟身上毫不突兀。
    小姑娘家哪裏能抵抗得了這種男子!
    沈長修一麵懷疑妹妹還有其他苦衷,根本不像是真正心悅上燕璟。
    可一麵又擔心妹妹會被燕璟的表現所迷。
    這世上,無論男女,一旦在墜入情網,都會很麻煩。
    沈宜善站在堂屋,手心冒汗。兄長為何要說這種話!她從未想過想嫁燕璟!
    此時,燕璟又笑了笑,“長修兄,本王不納妾。”
    言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宜善。
    沈宜善渾身一僵。
    這煞神究竟是什麽意思
    沈長修張了張嘴,發現說什麽都不太合適。
    婢女端了茶上前,果真是頂級的龍井,堂屋瞬間茶香四溢。
    燕璟看向沈宜善,“善善也過來坐。”
    沈宜善,“……”別喊這樣親密!
    為了讓兄長信服自己,並且不阻擋她繼續和燕璟合作,沈宜善隻能佯裝歡喜,莞爾一笑,乖巧的走到燕璟對麵的圈椅上落座。
    沈長修看著這一幕,心裏不是個滋味。
    他的妹妹素來蕙質蘭心、聰慧過人、脫俗雅致,從不畏強權,也不會輕易被男子迷惑,可此刻再看妹妹,卻對燕王言聽計從。
    沈長修胸口一陣酸澀。
    他以為是因著侯府落魄,再加上他前陣子昏迷不醒,無暇照拂妹妹,這才導致了妹妹會誤入歧途。
    燕璟這時道:“本王出行,必定有人跟蹤監視,所以,善善到時候就做書童打扮,跟在本王身邊。至於長修兄你,做本王隨從即可。”
    沈長修麵色無溫,沒給燕璟好臉色。
    但無論如何,此行洛城,他必須要跟著。
    事情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燕璟離開定北侯府時,是從正門出來,完全不顧及侯府大門外的各路探子。
    他的坐騎是一匹烈性十足的戰馬,頭戴銀製馬麵麵具,比尋常驍駒高出了太多,走到哪裏都是格外惹人側目。
    不多時,無論是厲光帝、太子、三殿下,亦或是各路高門世家,皆知道燕王登門了定北侯府一事。
    那麽,問題來了——
    定北侯府已落寞,燕王去侯府做甚
    換言之,定北侯府已沒有多少利用價值。燕璟討不到任何好處。
    沈家是以軍功封侯,並非是世襲罔替,到了沈長修時,沈侯索性就沒有去給他請封世子之位。
    也就是說,倘若沈侯這次凶多吉少,沈家無論是爵位,亦或是兵權都保不住。
    東宮。
    太子聽聞探子來報,他痛定思痛,覺得自己冤枉了燕璟。
    但凡有點心機的人,也不會這個節骨眼下去招惹沈家。
    太子輕歎,“老二在西南待久了,隻會領兵打仗,他豈會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孤到了今日才發現,老二並非是孤的敵手,老二和孤一樣,都被人耍了。”
    太子打算拉攏燕璟的決心更加強烈。
    同一時間,禦書房內,厲光帝濃眉緊蹙,思量半晌不得其解。
    “老二……去了定北侯府他想做甚”
    一旁的立侍大太監汪涼,道:“皇上,燕王爺會不會是看上去沈姑娘老奴聽聞,太後那邊已不止一次賞賜沈姑娘。”
    隻是為了一個女人麽
    厲光帝的臉色突然好轉。
    沈宜善的確是個美人。
    就連他也記憶猶新。
    此刻仔細一回想,厲光帝也察覺到了苗頭。
    他忽然朗笑出聲,“哈哈哈!老二若能開竅也是極好的,但願這個沈姑娘能活長久一些。”
    汪涼,“……”皇上這到底是替燕王開心還是在詛咒他
    三日後。
    燕璟攜帶了幾名心腹,另有十幾名劍客,從燕王府啟程,趕赴洛城。
    無人知道的是,燕璟的馬車內還有沈家兄妹二人。
    沈宜善做書童打扮,她膚色白嫩宛若上好的陶瓷,無半點瑕疵,吹彈可破,稍許的嬰兒肥讓她看上去年齡偏小,一身書童打扮,顯得稚嫩年幼。
    沈長修就是尋常穿扮,寸步不離跟在沈宜善身側。
    燕璟就坐在兄妹兩人對麵。
    馬車內空間逼仄,燕璟的腿又似乎格外長,他的雙膝仿佛就要碰到沈宜善的。
    此時此刻,馬車緩緩往前。日光從薄紗車簾子射入,浮光掠影。
    燕璟狹長幽深的眸凝視著沈宜善,眼梢微微一挑,噙著笑意,“三日不見,善善清瘦了些,倒是更嬌俏了。”
    沈宜善捏緊了衣裳,告誡自己要忍這個浪蕩兒!
    “多謝王爺謬讚。”她悶悶道。
    沈長修總覺得渾身不得勁,他仿佛是個多餘之人,這輛馬車雖是寬敞,但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王爺,你與善善毫無幹係,善善既然可以救王爺,也算是對王爺有恩,還望王爺敬重她。”沈長修的言下之意,是想讓燕璟停止輕浮造作。
    燕璟忽的蹙眉。
    此行本應該是良辰美景,人好、景好,一切都好,偏生多出了一個沈長修。
    燕璟依靠著馬車車壁,雙腿稍稍分開,側目望向了車窗外,低歎了一句,“煞風景。”
    沈長修,“……”他被含沙射影了。
    沈宜善,“……”-_-||
    客棧。
    天色已黑,隊伍準備歇腳。
    燕璟這次是回京以來第一次辦公差,他此次的任務,滿朝皆知。
    掌櫃認出了燕王府的標識,態度畢恭畢敬,但在看清燕璟的臉時,女掌櫃僵愣住了,片刻都沒反應過來。
    傳言中燕王是戰神羅刹,可沒人告訴過她,竟是如此俊美。
    女掌櫃三十出頭的年紀,是個寡婦,卻是個厲害角色,在這方圓數十裏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有些手腕,膽子也大。
    “民婦給燕王殿下請安!燕王殿下乃天人之姿啊!”
    女掌櫃仰視燕璟,倒也不敢挨近,這態度完全是對一個俊美男子的仰慕之情。
    沈長修冷笑一聲,“不成想王爺還真是招蜂引蝶。”
    這話是專門說給沈宜善聽的。
    瞧瞧,燕王就是一個萬花叢中過的主兒。
    可見,男子生得太好看,也是禍水。
    燕璟低低一笑,他的嗓音清冷磁性,宛若清泉流經砂石,尤其是在夜色之下,顯得格外低沉,“掌櫃有眼力。”
    女掌櫃更是沒想到堂堂燕王殿下竟還如此和善。
    外麵的傳言都是假的!
    是汙蔑!
    女掌櫃心頭小鹿亂跳,心花怒放,說話都結巴了,“殿、殿下,今晚夜宿吃食全都算在小婦人頭上。能得見殿下真容,也是小婦人三生有幸。”
    燕璟倒也坦蕩,“掌櫃好意,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他笑起來仿佛具有蠱惑性。
    女掌櫃含羞帶怯意,麵頰漲紅。
    沈長修,“……”燕王靠臉就輕易省下今晚的吃住!
    沈宜善,“……”
    女掌櫃目送著燕璟等人上二樓,滿心悸動的同時,也憤恨道:“我從未見過像燕王殿下這樣如此溫文爾雅的男子,可見外麵有關殿下的傳聞都是造謠。”
    造謠之人實在可恨!
    女掌櫃一發話,晚飯十分豐盛。
    燕璟吃飯慢條斯理,從容雅雅致,宛若出自書香門第的公子哥。
    誰又能想到殺人不眨眼的戰神殿下,就連吃飯之前,那雙手也要反反複複用仙露清洗。
    喜潔,又造作。
    無疑是個精致的男子。
    相比之下,沈長修同樣身為武將,就沒有這麽多講究。
    沈宜善是個女子,但也不及燕璟愛幹淨。
    晚飯過後,沈長修莫名緊張,直接懷疑燕璟想要把他的“小書童”捉到他自己房中。
    沈長修先發製人,提議道:“王爺,我今晚與你同住,善善就住隔壁。”
    對此,沈宜善是沒有意見的。
    燕璟忽然就拉下臉來。
    他這人總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燕璟用了花露漱口,接著又品茗,整個流程下來,已是十幾個呼吸過後,他抬眼望向了秀色可餐的稚嫩小書童,眸光發亮,“可本王今晚需要藥引。”
    沈長修早就料到這一出。
    他從袖中取出銀針,“善善,把手伸過來。取血罷了,用不著王爺親自動手。”
    沈宜善無言以對,不過,兄長的法子倒是極好的,但她有些害怕那細長的銀針,把手遞給沈長修的同時,她撇過臉,閉上了眼,秀眉緊蹙,仿佛在等待著酷刑。
    燕璟眉目陰沉了下去。
    這麽疼麽
    怕成這樣
    燕璟又不知起了什麽心思,輕歎一聲,“罷了,本王今晚不需要。”
    沈宜善如釋重負。
    沈長修卻暗暗輕笑,這煞神根本就是想要接近妹妹!
    是以,夜晚入睡的事情就這麽安排好了。
    沈宜善去了隔壁房間。
    夜色已深,明日一早就要趕路,沈長修直接躺在了榻上,他和衣而睡。
    燕璟卻慢條斯理寬衣解帶,換上了他隨行攜帶的絲綢睡袍,還揭了發冠,讓墨發傾瀉。
    沈長修閉著眼,聽著細細索索的聲音,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床榻外麵。
    燕璟做好一切,這才上了榻,躺在了床榻外沿。
    “長修兄,你是第一個迫切要求和本王同住一室之人。”
    沈長修頓時覺得自己的言辭蒼白無力,頓了頓,方道:“……時辰不早了,早些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