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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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到了大學,更加自由了,可以真的不用回去了,反正也沒有人在乎。
    店裏的生意也因為是寒假,特別好,忙起來,餘初就會忘記給沈舟鶴回微信,常常都是一兩個小時後才回。
    聖誕的節慶氛圍還沒有消散,就迎來一年的春節,街上張燈結彩,紅紅火火,商家店鋪也都貼上了門聯和窗花。
    今天是大年三十,店裏隻上半天的班,餘初收拾東西便琢磨著去買點年貨。超市裏更加的人流湧動,銷售員吆喝著年底大清倉。
    一個穿著樸素的女人,頭上有縷縷得花白,一邊手幫不停的在挑選著好看的衣服,這裏冬季大清倉,所有大牌一折處理,女人臉上別提有多高興了。另一種舉著手機,不知道跟誰聊著天。臉上驟然一變,不知道聽見了什麽,笑顏落寞:“今年又不能回家過年嗎”女人的聲音在嘈雜的片區,清晰可聞的灌入餘初耳中。
    本來還忙著挑選衣服的手也跟著停了下來。
    女人神情難掩落寞,但是話語卻刻意表現得雲淡風輕,她說“好,那你一個人在外地,好好照顧自己,好吃的好喝的,別舍不得花,如果錢不夠,媽媽這還有。”掛了電話,看著手中挑選著的白色毛呢外套,順了順上麵的毛,輕輕的放下擺好,歎了口氣,便兀自離開。
    餘初推著推車走入零食區,挑了些自己愛吃的小零食。腰部不知道被什麽軟綿綿的東西撞了一下,餘初反射的低頭看,一個穿紅色小棉服的小女孩,仰腳摔在了地上,手上的零食落了一地。
    “哎喲。”也顧不得疼,反而是伸手去撿落了一地的零食。餘初放下手中的東西,踏步上前去撈起她,小女孩笑臉圓嘟嘟的,唇紅齒白,撲扇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小朋友,你沒有事吧。”
    小女孩連連搖頭:“沒事,沒事。”便掙開餘初,繼續撿她的零食,餘初順勢也幫著一起撿,順便扯了旁邊的購物袋,幫她裝了。這時,一個腿腳不便,頭發花白的奶奶顫顫巍巍的朝著她們走來:“小星星,走慢點,等等奶奶。”
    這個稱呼讓餘初,錯愕了半晌,才反應道,叫的是她旁邊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兀自的走到老人的麵前,像犯了錯一樣,嘟著胖嘟嘟的臉,委屈的低下了頭:“奶奶。”
    奶奶滿臉的無奈,捏著她手裏的袋子,勸解:“奶奶不是舍不得給你買,你再吃這麽多糖,牙齒就要壞掉了。”說完把袋子放回了,購物池中。
    看了看餘初,委婉道“小姑娘,謝謝你啊!”餘初尷尬的搖了搖頭,老奶奶便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看著她們默默離開的背影出了神。
    餘初買好了東西,自己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出了超市,兩個肩膀都拖得直直往下墜,堪稱報複式購物。把東西落下一邊邊,正打算叫車,電話屏幕上,來電顯示是她的電話打了進來。
    餘初思考了三秒,還是按了接通鍵:“喂。”
    電話那頭沒有稱呼,沒有回答,直接切入主題道:“回來吃個年夜飯吧,你楊叔叔挺想你的。”不帶任何情感,更像是個傳話的工具。
    “好。”可能連餘初自己都沒有料到,怎麽就脫口答應了。隻是一時間,熱血堵在了心口,血液供不到大腦,忘記了思考,或者是內心深處由來的渴望戰勝了理智。
    ……
    餘初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建築,握著的手忍不住收緊。
    餘初大步向前,在門外駐足了片刻,長噓一口氣,還是按下了門鈴。屋內傳來吵吵嚷嚷的傳話聲。
    朦朦朧朧聽見,一個著重但溫柔的女人聲:“小儀,去開一下門。”另一個清亮的女聲,慵懶,漫不經心的傳來:“知道了。”
    然後是噠噠的腳步聲,朝門口,由遠及近,餘初的心不由的收緊。很快,門由外而內的打開。
    女孩先是一愣,而後笑逐言開:“原來是姐姐呀,進來吧。”不知道的人,真就以為她是個善解人意,人見人愛的妹妹呢。好多年前餘初也是怎麽認為的,現在看來,隻能見滿臉的虛情假意。她明明年紀不大,但是眼睛全都透露著算計和權術,表麵卻裝得人畜無害。餘初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她了,她的伎倆全用她的身上了,這個多少有點血緣的姐姐。
    回頭衝著廚房裏的女人喊:“媽,姐姐回來了。”
    女人從廚房裏走出來,依然是冷漠和十拿九穩的狀態看著她道:“回來了,先坐吧,飯馬上就好了。”說完便徑直走進了廚房,繼續忙碌著年夜飯。
    餘初把手上拎著的東西放在一邊,走到了沙發邊上坐下,無事可做便玩起了手機。
    在這個家雖然拘謹,但是畢竟也住過幾年的,每個人的習性她多少摸索出了一點。往常這個點楊幼儀應該都在外麵,隻有到吃飯的點才會回來,看得出來其實他也不是太願意呆在這個空間裏,餘初也是摸到了這個點,才選擇這個點過來,避免過多的接觸。
    楊正礎應該在書房裏辦公,以往每到這個時候,書房裏打電話的聲音,隔著二樓都多少有點能聽見。餘初對楊正礎並無多少的了解,但是她少有的從他的身上感受到父愛,其他的餘初不敢說,但是做為一個商人,他絕對是成功的。畢竟在這樣一個時代,沒有背景沒有關係,白手起家做到如今行業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不能靠的是運氣,要有實打實的能力。
    門外腳步聲起,由遠及近,每一點都精準的踏在餘初心口上,再熟悉不過,每次隻是聽見,都能讓她神經緊繃,是兔子嗅到危險氣息的應激反應。
    餘初忘記了手中的動作,屏幕裏的後裔,停頓在中路,任人宰割,很快血條就降到了零,回到了起點,耳朵也不知覺的警惕起來,聽著逼近的聲音。
    大門打開,餘初並沒有打算去觀望,她不看也知道回來的是誰。餘初裝作若無其事的,玩著遊戲,早已心不在焉,胡亂的炒作,遭受到了隊友的口吐芬芳和連連舉報。
    身邊的沙發微微的凹陷,餘初始終無動於衷,裝作看不見的樣子。直到一聲略帶慵懶和痞氣的聲音傳來:“姐姐,好久不見呀。”不看餘初也知道,此時這個人臉上的怠慢和挑釁。
    餘初依然不搭理他,男孩的臉上本來還帶著的幾分外邪的笑意,現在也都懶得裝了,變成了一貫的冷漠和陰鬱。餘初最害怕的他的眼睛,像是深淵一般,從來不敢直視,更像是惡魔,稍不留神,便會被拽進去。
    他湊到餘初的耳邊,小聲的再此開口:“哼~快三年了,我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呢。”餘初不自覺的偏躲,想要遠離他,依然是不打算搭理他。
    男孩一把奪過了她玩著的手機,相當傲慢:“玩什麽呢,玩這麽認真。”男孩把奪來的手機舉過頭頂,並沒有去瞧玩著的手機,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餘初,像要看她會有什麽反應。
    餘初落空的手,停在了半空,片刻才歎了口氣,站了起來,環臂的望著比她高一個頭的楊子藝,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平靜如水:“還給我。”餘初也沒想著這個人會如她的願,隻是想打斷他這相當幼稚的咄咄逼人的把戲。
    果然,楊子藝挑釁道:“我不呢。”雖然滿口都是脅迫,但是眼神卻從未舍得從餘初的身上離開。
    餘初坐下,把著自己右手的護腕,無所謂道:“那送你了。”
    “哦~。”
    楊子藝也跟著坐了下來,看著手機屏幕上還繼續的遊戲,便著手的玩了起來,邊玩還邊吐槽:“你玩得也太菜了吧,這種智商學別人玩什麽遊戲。”
    不得不說男孩子玩遊戲就是有與生俱來的天賦,楊子藝的遊戲水平也不在話下,輕輕鬆鬆拿下對方水晶,正當他要全力出擊,攻破地方陣營時,手機匯入了一條短信。叮咚聲讓餘初忍不住瞟了眼自己的手機。
    小朋友:吃飯了嗎
    楊子藝愣了愣,手中的動作也跟著頓了一下,隨即似有若無的試探:“這個小朋友時誰”
    餘初撇開臉,看著茶幾上水果盤,慵散的回答:“男朋友。”說完隨手拿起果盤裏的一顆葡萄放進嘴裏:“真甜。”
    楊子藝握著手機的手不斷的收緊,遊戲最終以失敗告終。楊子藝退出了遊戲,打開了與沈舟鶴的聊天對話框,手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往前翻看了聊天記錄。
    確認了,這個人的確是餘初的男朋友,手指在屏幕上打出了:我分手吧。毫不猶豫地發了過去。沒等那邊回複,楊子藝瞄了眼依然自顧著吃水果的餘初,直接就把沈舟鶴刪除了。
    沈舟鶴收到發來的短信,像是打了個晴天霹靂,措手不及。沈舟鶴沒有第一時間去找餘初問個明白,而是被困住了一般,呆愣的望著對話框裏的詞,不知所然,好像這幾個詞已經是不變的事實。
    他明明知道餘初的為人,卻被這些日子的相處,蒙蔽了雙眼,以為她是真的喜歡自己,可能也是真的喜歡自己,隻不過現在不喜歡了,她始終沒變過,是自己太過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她終究待我會與別人不一樣。
    結果沒有什麽不同,心口像是被麻繩勒緊一般,透不過氣來。
    看著短短的四個字,內心深處卻忍不住的在質問她千百遍,為什麽,為什麽呢我對你不夠好嗎餘初,你真的隻是把我當做限定男友嗎你怎麽能
    ……
    經過一番的思想鬥爭,沈舟鶴終於是鼓起勇氣要問個明白,但是他自己知道,不管是什麽理由,他都不會接受,也不會同意分手這件事情,她想都別想。
    對話框裏打出:為什麽。
    得到的消息竟然是,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餘初竟然把他刪除了,這個認知,無非又是在心口插上重重一刀。
    ……
    楊子藝把手機丟回給餘初,餘初迫不及待的打開微信,想要看沈舟鶴給他發了什麽。卻東翻西翻沒有找到,才意識到他對自己的手機做了什麽。
    餘初恨恨的瞪著楊子藝:“你比三年前還要惡劣。”說完便轉身出了門,走到戶外的花園,給沈舟鶴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了,沒等餘初開口,電話那頭便傳來擲地有聲的聲音:“餘初~。”帶有些許憤怒喘息和慌張。
    餘初,被嚇了一大跳,他從來就沒有聽見過沈舟鶴怎麽稱呼過他,好像聲音裏掛著三斤錘,什麽都沒說,卻咄咄逼人。
    餘初想他可能是因為自己把他刪除了,有些生氣了。便自認栽,安撫道:“怎麽了。生氣了。”
    餘初求饒討好的解釋道:“別氣了,是我弟弟把你微信刪了,我怕你著急就打電話給你了,別氣了,我已經教訓過始作俑者了。”
    “你吃飯了嗎你剛剛微信找我是什麽事啊!”
    此時對麵蹙的連才稍微鬆懈下來,臉上多了分迷茫。不是她刪的我,那那句分手的話呢,是不是她發的,不是她又是誰呢也是她弟弟嗎為什麽發這句話呢。
    見電話那頭久久沒人回答,餘初問:“喂~喂,沈舟鶴,你還在嗎
    “我,那…。”回過神的沈舟鶴依然不知道怎麽問這樣的問題。
    聽見聲音,餘初瞬間放寬了心,連語調都輕鬆了幾分:“我以為你又要跟我鬧別扭,不理我了。”
    沈舟鶴聲音略帶幾分委屈的反駁道:“我沒有不理你,是你不理我。”
    餘初想了想覺得有些冤枉,恢複往日的不正經,調笑道:“我怎麽不理你了。”
    沈舟鶴沒有回答,放假回家餘初就很少理他,每次都是他主動去找她,餘初也是好久才回他信息。他不想跟她抱怨這些,怕她覺得自己矯情,隻能悶著不說話。
    餘初見他半天不應答,抱怨道:“又不說話。”
    “你在幹什麽呀”
    “爸媽和爺爺在打牌,妹妹鬧著我給她唱歌,好吵啊。”
    “你還有個妹妹啊。”
    “嗯,才八歲,特別粘人,特別吵。”
    餘初忍不住輕笑出聲,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小朋友能讓一貫安然自處的沈舟鶴感到如此無力,但是也可能不是小妹妹的問題,是沈舟鶴的問題呢,畢竟他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不耐煩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