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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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死去的咒胎就像是多年前就埋下的引子,有一名充滿野心的詛咒師曾經用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術式來到了這個世界,並且留下了這個怪物。
雖然最終咒胎死去,但卻成為了世界融合的起因與延續。
人類的貪婪與導致他們總是妄想得到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無論是術士還是非術士。將自己所認為的邪惡消滅就能帶來真正的安全與和平麽
無論是對於夏油傑,還是其他人而言,或許這本就是一個無解的話題。
夏油傑靜了靜:“……綠川君。”
這一刻,這個年輕的咒術師想了許多。
在基地昏暗的燈光裏,他向來看起來虛偽而平和的臉忽明忽滅,竟然有一瞬間,讓諸伏景光捕捉到了那眨眼間便消失不見的某些不該有的情緒。
直到夏油傑回過身來看向諸伏景光,貓眼青年這才麵色如常地移開了目光。
但……拋開分析夏油傑這個本身就在組織中格格不入,目的又絲毫不明的危險人物……諸伏景光看向了空無一物的巨大容器,麵色微凝。
盡管他的這種設想非常不可思議,但似乎……這裏確實有什麽他看不見的東西。
就在他想要上前一點更加近距離的去觀察這個容器時,異變突生——
轟——!!
根本沒有絲毫預兆,在爆炸聲響起的同時,諸伏景光整個人無法控製地晃動起來,容器的玻璃被震碎,溶液緊跟著傾斜出來,隨著砰地一聲,周圍的一切徹底陷入黑暗!
諸伏景光下意識摸向腰側,卻立刻被人從背後握住了手腕。
“……別動。”
夏油傑的聲音輕到幾乎微不可聞。
“三點鍾方向,有狙擊——”
!!
黑暗中,夏油傑的瞳孔猛縮,未落的話音尾調在急促的氣氛中被無限拉長,一切都幾乎隻發生在眨眼的那一瞬間,不知何時藏匿於黑暗中狩獵的野獸終於在此刻毫無顧忌地露出了爪牙!
子彈破空而出,諸伏景光呼吸急促地旋身,死亡的陰影映入他藍色的瞳孔深處——
砰!
幾乎在同一時間,正與朗姆對峙的鳴海光猛然回過頭,他看向山頂的方向若有所感,未知的恐懼在頃刻間填滿了他的心髒。
“看來,琴酒已經動手了。”
朗姆仍舊保持著微笑。
鳴海光按下心悸,問:“那裏有什麽”
“這座基地就是那位先生最後的秘密,這裏承載了他所追尋一個世紀的終極願望——永生。而實現願望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的腳下埋藏著無數罪惡的屍體,原本其中應該也包括你的養父——組織中那位無人不知的好好先生。”
“早在他的搭檔,你的第一任監護人身份暴露之後,鳴海直人就再也未曾得到過組織的信任。但他不得不選擇繼續留在這裏,為了他的妻子、養子和孩子。”
鳴海光臉色蒼白:“……什麽孩子”
“杉布卡曾經有過一個男孩,但白石家為了向那位先生表露忠誠而獻出了那個孩子,他是這座基地裏第一個實驗體。”
朗姆看著鳴海光微微張大的眼睛,目色神秘地眺望向遠方。
“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了,他和你一樣,都將成為那位先生實現那個終極願望的起承,無數人因你們而活,也有無數人因你們而死。”
——這些人中當然也包括了鳴海直人。
鳴海光的眼瞼微顫,他當然明白朗姆為什麽要拐彎抹角地告訴自己這些,所以他並不準備掩飾這種由對方故意引導出來的仇恨與痛苦。
那個給予了他新的名字和人生,帶著他走出堪稱苦痛和絕望過
去的男人,帶著笑容毅然決然地走上了與他一樣的道路,他在那一場場的實驗中活了下來,最後又以那種盛大的方式死在了一場早已預謀好的大火裏。
他當然應該痛苦,應該憤怒,應該仇視每一個傷害了他的親人的人。
朗姆不知道的是,他早已在這漫長的十年中不斷回憶又忘卻這些情緒和記憶,藥物麻痹了他的思維和身體,隻能讓他在超乎尋常的理智與麻木中在黑暗中不斷潛行。
他太熟悉這些情緒,幾乎稍加思考就能將朗姆想要看到的東西表現出來。
而朗姆也理所當然地注視到了鳴海光的痛苦,他充滿野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這些痛苦,是因那位先生的所給予你的。”
“那些人為你而死。”
“——格蘭威特,想要複仇麽”
山下,鬆田陣平摘下了墨鏡,看向遠方。
自從收到了那束莫名其妙的信件後,鬆田陣平的臉色幾乎就沒有緩和下來的時候,尤其是當他嚐試聯係鳴海光,卻發現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之後,某些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偵探天賦該死的告訴了鬆田陣平似乎大事不妙。
一旁一直低頭盯著手機屏幕的伊達航表情凝重:“果然,警視廳內部似乎真的出了什麽事,在還沒有抓住這次爆炸案犯人的關鍵時刻,居然臨時抽調了十幾號人出去。”
“很巧的是,我剛問了負責樂園片區的後勤,他們告訴我沒在現場看見鳴海。”鬆田陣平冷笑一聲,捏住手裏那張剛剛從伊達航那裏得到的照片,“……再加上這張特意被塗抹過的合照,給我們寄信的人是什麽目的,應該不難理解了吧”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充當的是解救小鳴海的勇者角咯”萩原研二故作輕鬆地摸了摸下巴。
“可誰知道我們等來的究竟是公主還是惡龍呢”鬆田陣平淡淡道。
萩原研二緩緩收斂了笑容:“小陣平……”
鬆田陣平擺了擺手,平靜地臉上露出了少見的煩悶:“隨口一說罷了。”
鬆田陣平清楚地知道自己這位從警校初識起認識的好友是個滿身謎團的家夥。
無論是鳴海夫婦的雙死,那場轟動一時的福岡大火,還是自那之後,鳴海光一直在獨自隱瞞、獨自背負的東西。
鬆田陣平時常覺得鳴海光十分矛盾。
作為刑警,好友的形象當然的光明、正麵的,搜查一課沒有人可以否認鳴海光作為一名警察在工作中認真與負責的工作態度和優秀的工作能力,他是一位貨真價實、不容辯駁的好警察。
可在這背後呢
是隱藏在製服之下那滿身的傷疤,還是降穀口中所描述的——充滿的黑暗與謊言的……所謂童年的真相
如果排除世俗,摒棄責任,按照鬆田陣平的性格,或許大可以說出一句老子他媽不在乎,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相信你,但鬆田陣平不能。
他會因為幼年父親的遭遇而敵視一部分毫無責任心的警察,卻始終無法站在紅與黑的天平之上,隨心所欲不明事理地偏向另一方。
因為他是一名警察,僅此而已。
鬆田陣平冷靜地分析著,“對方的目的不明,我們也不知道hikru是不是真的就在這座山裏,我們的最終目標是山頂的基地。”
他蹲下來,隨手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起了簡易地圖,“基地幾乎被四麵的樹林包圍了,上山的路很有可能不止一條,可我們對山上路況的認知幾乎為零。更糟糕的是,由於我們是完全沒有經過報備的私下行動,所以當然也不存在有人會帶上配槍這種東西。”
“也就是說,不排除我們上山途中遭遇伏擊的可能。”萩原研二摸了摸
下巴,分析道。
“明知是陷阱也要踏進去,這不就是給我們送花的幕後黑手想要看到的麽”鬆田陣平抱胸而立,“班長,你怎麽想,上山還是不上”
伊達航看著明顯已經有了主意的兩人,略微手癢地一人給了一掌,他吐出叼在嘴邊的牙簽,說道:
“來都來了,走。”
基地內的腳步聲一片雜亂,黑暗中,諸伏景光喘著氣靠在冰冷的牆壁邊,撕開外套的一角咬在嘴邊,將手臂上鮮紅的傷口包紮起來。
子彈深入了皮膚,諸伏景光卻並沒有取彈的時間和精力,他聽著腳步聲漸漸遠離,拉開的保險栓,探身走了出去。
……有人來了。
那一瞬間的爆炸幾乎炸毀了大半的基地,混亂中他也失去了夏油傑的行蹤,而更為糟糕的是,那幾個引爆了炸彈的人似乎進入了這裏。
是組織知道有人闖入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夏油傑所安排的所有的一切諸伏景光都無從知曉,但他確信,那些人應該並不知道究竟是誰進入了基地,否則他們根本沒有必要製造出這麽大的動靜去殺死他們二人,完全可以等到毫無防備的自己回到組織再進行清理。
諸伏景光貼著牆壁靜悄悄地移動著,基地原本不知什麽材質的天花板在爆炸中脫落,露出了一些殘垣與斷掉的金屬鋼板,朦朧的光從外麵探了進來,竟然露出了一半完好的,被炸出一個口的通風管道。
諸伏景光目測了一下入口的大小,用完好的那隻手臂撐住牆麵,踮腳輕輕躍了上去。
就在他躲進通風管道的下一秒,走廊盡頭,舉著槍來回巡視的伏特加朝著他原本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果然是琴酒和伏特加麽……
諸伏景光安靜地縮在管道裏,看著伏特加的身影從另一邊消失不見,這才緩慢地移動起來。
他和夏油傑剛剛最開始進入了那部份基地尚且完好,諸伏景光要回到那個實驗室裏,將那份沒有來得及藏起來的實驗報告帶回去。
與此同時,基地之外,山頂的厲風嗚咽呼嘯,伴隨著未曾熄滅的火焰劈裏啪啦地燒灼著,眼前這一切都恍若地獄才有的場景。
有人走出了遍布建築物碎渣的基地,他抱著那再也不會醒來的咒胎,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了懸崖邊。
大火熾熱,夏油傑散落在肩頭的黑發隨風飛揚,他看著靜靜站在對麵守株待兔的男人,如同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般緩緩露出了微笑。
“初次見麵,殺手先生,或者說——黑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