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寵夫

字數:17631   加入書籤

A+A-




    這次回來有很多事情要做。
    東西放下後,葉存山跟雲程一塊兒趁著天色亮堂收拾要帶去蔚縣的行李,也問雲程對村裏房子的看法。
    因著上次葉存山說他才識高,在書院裏排得上號,雲程就想等到院試過後再看。
    若是沒考中秀才,他們就下山蓋個小房子。
    若是考中了,就把河邊小屋修補修補。
    現在就不浪費銀子了。
    反正以後也是住縣裏多,不用擔心夏季來臨的蛇蟲鼠蟻。
    攏共裝了兩個竹箱,兩人又一起下山去。
    葉存山是要跟葉根再說說鋪麵作坊的事,雲程則是替他去走親戚,刷好感。
    先去看存銀,現在兔子跟雞也都在這邊。
    存銀學織毛衣手套後,家禽就是劉翠英喂,請了吳家的嬸嬸過來幫忙洗衣做飯,他人輕快了許多。
    見了雲程,給他宣布了個消息:“族長說鋪子開業後,讓我過去做幾天夥計,先頂頂。”
    鋪子大,樓上後院都有屋子。
    這次全是村裏自己人,葉慶陽也是哥兒,他倆還能做個伴。
    存銀開心得不得了,“我以前在村裏待著,沒覺得煩,現在看你們都出去,看村裏忙起來,反而不想窩家裏,我也想出去看看。”
    他過去了,雲程也好繼續教他刺繡,還有許多毛織品花樣。
    其他人照例走個過場,因上次他們留過雲程,結果雲程還是選擇住在葉二叔家的原因,這次回來葉存山又不進門,一圈兒客套完,竟還是陳金花對他最是熱情。
    雲程幾次想走,都被拉著說話。
    陳金花還給他塞了一個紅包,摸著比之前硬要來的婆婆茶紅包還大。
    她讓雲程給葉存山帶個話,“我生過娃,我有經驗,這肚子圓,肯定是兒子,你讓他給弟弟取個名字吧。”
    葉大現在開始重視長子,想跟長子修複關係了。
    陳金花也悟了,管他葉存山讀書要花多少錢,反正不是她掙的,她有安身地就行。
    所以也想跟葉存山修複關係,不行就讓兒子跟葉存山好。
    雲程無言以對。
    他以前還查過呢,民間說法:圓肚男孩,尖肚女孩。
    又一民間說法:尖肚男孩,圓肚女孩。
    他怕陳金花被這個蘿卜吊著,萬一生孩子後發現是女孩,是哥兒,受不了刺激,發生危險,委婉提醒她:“他們說你這是雙胎……”
    而且她也隻生過一個女兒,哪來的經驗。
    不答應,陳金花就不撒手。
    雲程遭不住,說會給葉存山說,走時還得了一個消息,繼妹李桃也懷孕了。
    再出門,又得了一個消息。
    跟李桃前後腳嫁人的寧哥兒也懷孕了。
    說農閑時候,就想生娃。
    這時候揶揄雲程的,就不帶擠兌,不說他在孝期,也不說他瘦巴巴不好生養,而是讓準備明年抱娃。
    說明年,是因為年後他孝期過,怎麽看葉存山那個壯小夥,都不會少折騰他。
    在網上也搞顏色的雲程,受不住直麵打趣,去找劉雲問要不要給李桃準備什麽。
    劉雲說:“一般剛懷孕,都不會送東西過去。”
    柳屠戶家再怎麽,也不會為難一個孕婦。
    怕娘家沒人撐腰,也是等到孩子出生時禮送厚一些。
    滿月再跑一趟,就差不多。
    趙氏也搭腔,“葉大那個當爹的不準備,要你們兩個分家出去的忙活什麽”
    雲程便不去了。
    下午他在劉雲家待著,繼續設計打卡小本本。
    這東西初稿已經完成,恰好他總分不清日子,也能跟著當日曆本用。
    知道葉存山不喜歡浪費,有了廢紙變新技術,也不願在用紙方麵奢侈,雲程在打卡之下,還設計了記賬本樣式。
    人嘛。
    特別是會畫畫的人。
    拿了個小本本,不往上麵畫幾筆,都覺得手癢。
    他好想做手賬啊,可惜不能。
    葉存山則是在跟葉根他們說鋪麵的事。
    按照約定日期,月中是裁縫鋪子交接的時候,那邊硬是拖到了今天,才開始收拾東西往外搬,前頭也沒關門,跟著在賣貨。
    踩著時限來,他們不好說什麽。
    等明日過去再看,若是還想賴著,就去縣衙。
    王家人現在怕縣衙,聽個名字就要當場跑掉。
    說到王家,少不了提起雲廣識。
    雲廣識在王家當長工,之前想把雲程送給王老爺。
    因著明白蹲大獄跟一份工孰輕孰重,沒強行綁人,隻被葉存山恐嚇了一頓。
    這次王家出事,他跟其他務工的人陸續放出來,前天才回村。
    葉存山上次還說揍他,一直沒遇見人。
    葉根轉述了一下雲廣識的話:“他說以前分家時,有東西沒分出去,叫你跟雲程回來了,就過去看看。”
    葉存山能猜到,是雲程娘親的簪子。
    上次李秋菊叫小女兒去找雲程也是這樣說的。
    現在雲廣識丟了王家長工的活兒,還險些被牽累蹲大獄,李秋菊再沒膽子要對雲程做什麽。
    葉存山沒急著過去,跟葉根說了一直做低價紙,縣老爺會給他們賜個牌匾的事。
    “我們現在紙質不高,本也不提價,以後有高質量的紙,可以外銷。”
    因為分紅是拿了兩次,算下來作坊跟鋪麵都是獨立的。
    作坊可以繼續嚐試著造別的紙張,鋪麵就可以走親民路線,先抓蔚縣的低價市場。
    等以後做出質量好的紙,作坊能給別的紙鋪供應,能給富戶供應,也能給商人進貨。
    這還是雲程說的。
    說什麽廠家直銷,低價利高,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但是低價紙,隻給村裏的鋪子。
    作坊村裏也占一半呢,葉根沒意見。
    確定完這些後,葉存山接了雲程,叫上存銀,回家給這兩哥兒做了一頓好菜。
    煮了魚湯,燒了肉,蒸了包子,再掐把青菜,煎個蛋,看得存銀口水直流。
    “哥,雖然你娶了媳婦,但是你還是我親大哥。”
    有奶就是娘。
    葉存山都不稀得說他。
    李大道批命的事敗露後,葉存山隻回去看過一次。
    月初去書院時,陳金花還病怏怏的,家裏家外都是存銀忙活,這個年紀的孩子瘦得快,他才學織毛衣輕快幾天,臉蛋上的肉沒長回來。
    早上給雲程說過的話,他又給自家親大哥說了遍,說他要去蔚縣了,不知能不能留下,不回來了。
    還是怕弟弟妹妹出生後,他會留家裏帶娃。
    想到這裏,他覺得葉存山以前揍他幾頓也不算什麽了。
    帶個娃多累啊。
    他給雲程說小話:“以後你倆有孩子了,可以讓我哥帶,他可會帶娃。”
    看看他,活潑又可愛,手腳麻利嘴也甜。
    雲程能從存銀身上看見一些葉存山的影子,葉存山性格有點小惡劣小自信。
    看著高大可靠,私下裏其實傻氣幼稚。
    吃過飯,存銀也要回家收拾東西,明天要跟人去蔚縣鋪子裏上工。
    他走了,夫夫倆就收拾碗筷。
    雲程給葉存山說了紅包的事,“娘讓你給弟弟取名字。”
    葉存山跟他一個想法:“還沒生,誰知道是不是弟弟”
    就是生出來是個帶把的,也可能是哥兒。
    也想得太早了。
    葉存山也給他轉了個消息,“應該還是嶽母的簪子,我陪你過去看看”
    雲程皺眉,“還真的有”
    他當是拙劣的小把戲騙人呢。
    葉存山拿碎玉去府城問過,玉佩跟手鐲材質都好。
    他就比雲程大三歲,上一輩的事不了解,單看這個,覺著雲程娘親再有旁的首飾也很正常。
    萬一是誰家小姐在船上遇見水匪,被迫跳河呢
    雲程就說走一趟。
    收拾完灶屋,擦擦手,兩人一起去雲仁義家。
    他家在村子西邊,背後就是葉旺祖新劃出來的一片地,準備來年種竹林。
    吳大力跟雲家是鄰居,他是曾經上山威脅雲程要錢的鰥夫,對村裏這次沒給他分配活計的原因心知肚明,平時在家門口還會罵兩句,今天一出來看他倆過來,嚇得立刻回屋把門堵上了,生怕葉存山是來找他算賬的。
    結果葉存山牽著雲程,敲開了雲仁義的家門。
    雲廣識回來後,帶回了蔚縣的消息,這一家子失去了把雲程送富商的理由,也怕被抓去挨板子,這幾天都縮著尾巴做人。
    雲程去蔚縣前,李秋菊還敢隔著老遠盯著他,半夜試圖去山裏找他,這回過來,她都不敢正眼瞧雲程一眼。
    雲廣識是挨了板子回來的,才打二十下,屁股就開了花。
    這一家也不敢想杖刑一百下去,屁股會爛成什麽樣。
    隻這些天裏,總想著他們在雲程家門口跟陳金花吵架時,葉存山說的買賣人口的律法。
    的確帶過人來看,可人家不是人牙子,是王家的管事。
    但看了就是看了,村裏人都能作證。
    他們簡直要嚇破了膽,可算是等來了人。
    路上雲程跟葉存山還覺得,他們可能是想拿娘親的簪子,換一個務工的機會。
    雲程想耍賴,拿了東西也不給。
    等聽完雲仁義的訴求,他才發現也不需要給。
    雲仁義說:“我們融了個金鐲子當掉了,還有根簪子能還給你,你不要去縣衙告發我們……”
    李秋菊用塊幹淨的布包著簪子,遞給雲程。
    這簪子原本想留著以後再當掉,後來雲仁義拿著當手鐲的銀子多買了豬仔和旱地水田。
    他家前頭兩個都是兒子,兩個大人也能幹,日子過起來,三女兒又出生,就說留著等麗姐說親,有這麽個簪子,指不定能嫁個大姓,他一家才算是真的好過起來。
    所以李秋菊這些年多次心動,也沒戴過一回,怕碰壞了。
    雲程接過。
    簪身是墨玉所製,簪頭點翠,看著樸素簡單,實則低調奢華。
    在簪尾,有一個小小的“錦”字,跟手帕上繡字一樣。
    雲程很想罵人,看他一家子瑟瑟縮縮的樣子,又覺沒必要,隻留了一句:“你們相信現世報嗎”
    然後拉著葉存山走了。
    他現在已經有三樣玉器了,加上那隻被雲仁義融掉的金鐲子,他娘怎麽看都不是什麽花船上的人,也不是他猜想的漁家女。
    雲程隱約有個猜測,他問葉存山:“太師府家的千金,叫什麽名字啊”
    葉存山說:“程蕙蘭。”
    跟他娘名字不一樣。
    雲程舒口氣,說不清什麽心情。
    回家路上,他想著他的慈善大業,想他的漫畫和蜂窩煤。
    這些做起來不難,可等到葉存山休沐,他幾萬字的稿子都謄抄完送到書齋,縣衙那邊也沒傳出消息。
    三樣裏,連肥皂團的消息都沒聽說。
    多半失敗了。
    雲程歎氣,在古代,做點好人好事真難。
    他心態積極,到家後就已經調整好心情,等回蔚縣,他再看看能做什麽。
    現在要忙活他們自己的事。
    下午雲程把簪子跟先前的碎玉手帕放一起後,就讓葉存山給他刻個印章,點名要一朵雲。
    葉存山看了他的小本本,才知道是做出來給他打卡用的,還問:“不要小紅花了”
    雲程便說:“小紅花有什麽意思,你在反麵再給我刻座山,我兩頭都用。”
    想想,有一陣沒給葉存山說土味情話了,他補了一句:“蓋了章,你就是我的了。”
    葉存山原本還擔心他的情緒,被這麽一說,才放心下來,讓雲程現在去燒水。
    “浴盆太大了,咱們要提前把水燒好。”
    雲程終於記起來,葉存山約他晚上一起泡澡的事,紅著臉去灶屋了。
    又經過幾天的鍛煉,他燒火技能提升三個點,顯著變化在於,隻要不出意外,他不會把火戳熄了,更不會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洗澡間還是後麵那間空房,這段日子都不在,兩邊沒打通改煙道,不能跟燒炕一樣,把水燒熱,隻能一桶一桶的提過去。
    葉存山把家裏木桶都準備好,拿出來有五個,先燒開的就放桶裏,蓋個蓋子不讓熱氣散了。
    等到鍋裏水再燒開,葉存山才逐一倒進浴盆,再把鍋裏熱水都舀出提過去。
    雲程已經收拾好兩個人的中衣,葉存山臨走前,還往灶裏添了兩根木柴,又悶了一鍋水,說等下覺得冷還能再加。
    雲程抱著衣服,默默望著他勤勤懇懇的樣子,心裏直犯嘀咕,難道葉存山真的隻想簡單泡個澡
    不會吧……
    基於葉存山現在看著很正經,而雲程腦海裏的廢料壓不住的往外冒,他不敢跟葉存山麵對麵,就忽悠人,“你先去,往前麵坐一點,我給你搓背。”
    躲他身後,就能藏起所有反應了,不管是臉,還是下麵。
    葉存山沒想過還有這待遇,開心答應了。
    等到雲程真給他搓背的時候,他又後悔了。
    不是嫌棄雲程力氣小,就是嫌棄他在背後瞎摸。
    “你會不會搓澡”
    雲程確實不會搓,就覺得葉存山身材挺好,身板確實硬朗,該有的腹肌不缺,背也好看。
    這裏摸摸那裏摸摸的占便宜,終於被人發現。
    他心虛,認真搓了兩下,又去摸葉存山的肩胛骨。
    葉存山正麵都洗完了,也沒覺得背上被搓過。
    給雲程說:“算了,不搓了,你趕緊洗吧,待會兒水都涼了。”
    浴盆有半人高,四尺多的長度,幾桶熱水下去添點冷水,下兩個人壓水線,可以泡到肩膀。
    轉身卻不那麽容易。
    葉存山叫停,雲程抱著腿,慢吞吞轉身,想繼續躲著葉存山。
    他這輩子大澡堂都沒去過,跟人泡澡頭一回。
    占便宜是一碼事,害羞又是一碼事。
    被葉存山發現,他還甩鍋,“你嫌棄我,我不想理你。”
    葉存山被他逗樂了,快速把自己收拾完,說再給雲程提點熱水過來。
    他也不講究,說完就站起來。
    這水裏沒有花瓣沒有泡泡,清清澈澈看見裏麵泡著個冷白皮大漂亮瞪著雙圓乎乎的杏眼望著他。
    姿勢怪異。
    抱著雙腿,不像洗澡,像躲著誰。
    他手往雲程肩膀上拍了拍,“我要欺負你,也不是這時候,你別瞎想,風寒了不好治。”
    雲程臉頰發燙,嘴硬道:“我瞎想什麽啦我什麽都沒有想。”
    被葉存山居高臨下打眼一掃,他還把腦袋埋水裏,吐了個泡泡。
    窘迫被拆穿,雲程就收斂了。
    續一桶熱水後,體驗了一把什麽叫搓澡,喊葉存山:“葉師傅,你手藝好好,我下次還點你。”
    葉存山聽不懂他這起言怪語,“點我什麽”
    “點你搓澡。”
    他倒記得上回暖被,得了一個銅板的事,跟他講:“搓澡最少兩個銅板。”
    雲程笑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下午主要就是洗澡洗頭,弄完這裏又再燒水,回頭一起戴了個大帽子防風,去山下煮樹皮的臨時作坊邊烤頭發。
    除了他們,葉延也在,村裏還有好些人洗了頭發過來烤。
    都說順便盯著火。
    這火冬日裏烤著暖,盯久了,人也麵皮發幹,躁得慌,來來往往的人換班,葉旺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橫豎樹皮煮好了就行。
    葉延還挺認真的,帶了本書看。
    其他人也都拿了別的活計,要麽織毛衣手套,要麽就在清理樹皮,顯得他們這對夫夫很遊手好閑的樣子。
    兩個人就湊一塊兒說著小話,享受這難得不忙的小日子。
    等到頭發烤幹時,是披著星光回家。
    路上雲程說明天是個晴天,夜裏差點被太陽。
    雲程又一次半夜洗手,心裏罵罵咧咧。
    他就說葉存山怎麽可能腦子裏沒廢料,原來在這裏等著他!
    次日一早,坐上驢車回蔚縣,雲程都背對著他,不想理他。
    葉存山下巴擱在他肩上,說是裝可憐吧,話又特別欠揍。
    “我都沒進去。”
    雲程塞了個小包子到他嘴裏,“不許說話。”
    這次沒有小分別,葉存山的臉皮厚度也見長。
    他問雲程:“是不許說流氓話,還是不許跟你講話”
    雲程臉都要紅炸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臉皮不會練出來。
    此時此刻,他也想要一張黑皮!
    臉紅可以,不要被人看見。
    葉存山越看他這樣,心裏越癢癢,跟他講,很想過年。
    雲程這次回村被打趣過,年後就能抱娃,哪裏不明白葉存山的意思。
    臉瞬時更紅了。
    另一輛驢車上就坐了葉延一個人。
    村裏其他要去接手鋪子的人不趕早課,沒出發這麽早。
    他看著那對夫夫膩膩歪歪的樣,突然很想他家雲娘。
    明明不是個光棍,怎麽這一天天的,還羨慕起別人來了
    葉延不懂。
    葉延轉了個身。
    他決定眼不見為淨。
    今天出發要更早,到蔚縣後,葉存山先送雲程回家把竹箱放好,才拿了書包跑到書院,整好踩點到教室。
    杜知春在書包上輸了兩回,又在手套和毛衣毛褲上接連敗陣。
    今天他就拿了個新鮮玩意兒給葉存山看,要找場子。
    先是兩個肥皂團。
    樸素款,是清淺的皂角香。
    豪華款,是帶有多種香料的馥鬱。
    杜大少爺自然用的豪華款,還把這兩顆送給葉存山。
    這還不夠,他又拿了一個木盒子遞給葉存山。
    打開以後,是一盒白皙細膩的粉末,有藕香。
    裏麵分了兩格。
    樸素款,純藕粉。
    豪華款,加了蓮子紅棗及其他堅果。
    大少爺很大方,“給你兩盒,帶回去跟你家夫郎一起吃,這是新得的玩意兒,最好買些糖,不然味兒太淡了。”
    葉存山沒反應呢,他又拿出了一塊用廢紙包的蜂窩煤,神秘兮兮道:“你家用爐子嗎這個碳可好用,持久方便無異味,還便宜,我給你家送去了一筐,這個冬季有它不怕冷,不客氣!”
    葉存山:
    這回輪到葉存山滿臉懵逼,想說話吧,先生進到了教室,不能說。
    隻能看著杜知春腰杆筆挺,雙眸發光,一副神清氣爽的得意樣。
    葉存山:……
    大意了。
    他這家底,怎麽能跟這大少爺剛。
    在家的雲程還不知道他給那些可憐人提供的發家法子,第一個回饋到了自家小郎君身上。
    他將兩箱行李都收拾好以後,開了柴房門,找到了角落裏的一筐煤炭。
    葉存山還沒有請人來幹活,他倆多是外麵買飯吃,煤炭還沒被葉存山發現。
    雲程思考一番他自己做蜂窩煤的可行性,難度不高,看看他這雙白得像雪的手,他又不想動。
    算了。
    出去打聽打聽,若沒消息,他就回村抓壯丁,給村裏謀福利好了。
    正要出門,院門就被敲響。
    雲程問是誰,外邊人說是杜少爺讓來送蜂窩煤的。
    “他在書院上學,說跟你家郎君是同窗,家裏開了個書齋那位。”
    後麵這些不用說,雲程都想開門。
    因為“蜂窩煤”三個字。
    開門後,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在外頭,看了雲程還愣了下。
    雲程沒注意,目光看向了驢車上一筐筐的蜂窩煤。
    是他熟悉的模樣。
    雲程開心極了。
    畫出來的方法都是他查過看過,自己沒有試過的東西。
    本心是想幫幫人,實際也有一絲顧慮,害怕做不出來讓人白忙活一場。
    他問:“這一筐蜂窩煤什麽價”
    來送蜂窩煤的人是孫陽,在樹上看著雲程鬼鬼祟祟“遺落”畫冊的人。
    他跟徐風說了以後,兩人都決定先不告訴別人。
    東西成功做出來後,縣裏也沒人來找失物。
    就更堅定了不能說的念頭——畢竟恩人不想邀功露名。
    孫陽還惦記著也回報恩人一二,這才接了出來走街串巷賣蜂窩煤的辛苦活兒,盼著能在這一條條的街巷裏,能碰見恩人。
    沒想到這麽巧。
    孫陽報了正常價位,一筐有三十塊,賣五十文錢。
    說完,他小心翼翼看雲程,怕雲程覺得貴。
    畢竟當下百斤煤炭才一百多文錢。
    雲程算了個數,他記得一噸煤可以產一千七到一千八左右的蜂窩煤,他們做的沒有後世那麽大,按照最高的一千八來算,一百斤也就能產九十塊蜂窩煤,合算下來,每一百斤才賺二十文錢,他都覺得便宜了。
    孫陽下了驢車,要給把杜知春買的蜂窩煤送進來。
    雲程本想幫忙,可他力氣還沒這孩子大,就幹笑一聲在邊上看著。
    他說他也買一筐。
    孫陽給他又搬進來一筐,卻沒收錢,他在王家小少爺身邊待過,耳朵裏聽進了許多生意經,張口就來:“我們剛開始賣,會給客人送一些,您用得好了,再來找我們買,我們在南街染坊旁邊開的煤鋪子。”
    雲程不會講價,想了想,他讓孫陽把他買的那框賣炭搬走,橫豎他也用不著,葉存山也沒空做蜂窩煤。
    孫陽照辦了,弄完抓耳撓腮的,想跟雲程說說話,又怕說事情雙方尷尬。
    最後憋了一句:“我們還賣肥皂團跟藕粉,肥皂團就是皂角加工過,去汙效果更好,洗手洗澡都能用,皮膚用得滑滑的。藕粉是蓮藕做的,衝開水就能當零嘴,價格也不貴,就在隔壁鋪子賣,你想要也能去。”
    算是給雲程隔空匯報了下他們的工作進程。
    雲程麵上笑意更濃了,“好,我下次得空了就過去。”
    孫陽駕車走了,也笑得眉眼彎彎。
    雲程叉腰站院子裏。
    稿子已經在排印了,月底能收一筆潤筆費,最低也有二十兩,暫時不急著掙錢。
    他答應葉存山的打卡小本本,也已完工,雙麵印章也弄好了,今天就能開始給人打卡用。
    村裏人都會織毛衣了,回頭有需要能直接去買,不需要他自己做。
    思來想去,就差一個飲料來寵夫了。
    冬季飲品,那當然是奶茶啦。
    也能做甜奶,讓葉存山換個口味,省得他又喝冷米酒,或者別的什麽酒。
    說幹就幹。
    王家的事情解決完,縣裏氣氛鬆下,他也能出去走走看看了。
    西邊碼頭還是不敢去,就在主街這邊逛。
    鋪子今天要接手開業,眼看著日子就要鬆闊起來,雲程也想給備考的葉存山,和瘦巴巴的自己補補,今天先買了些回去嚐試做奶茶,等到月底銀子到手,他就來長期定奶。
    買了牛奶,再買茶葉。
    茶葉雲程就有研究些,以前在家常常自己泡。
    現在暫時喝不起好茶,挑揀了幾樣,一樣買一點,就徑自回家嚐試煮奶茶。
    他現在能生火燒爐子了,按照記憶裏的方法,一點點嚐試比例,在中午吃飯前,做出了兩款他嚐著味道不錯的奶茶。
    一種奶香味道濃鬱,一種茶香味道濃鬱。
    兩種味道又融合得極好,喝起來不腥。
    雲程聞著鄰居家飄來的菜香味,算著葉存山該放學了,就把奶茶放爐子上溫著。
    葉存山今天又是在書院裏買了菜回來跟雲程一起吃,臉色不太好看。
    雲程突然想起來,昨日休沐,葉存山忙完跟他胡鬧,都沒有寫功課,訥訥問道:“你被先生批評了”
    葉存山把菜放好,叫雲程去拿碗筷。
    雲程特殷勤的跑了。
    聽見葉存山在後麵吐槽杜知春。
    “你說他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雲程心虛得很,一聲不敢吭。
    覺得他跟葉存山坦白的時機都得往後延一延。
    還好他今天機智,做好了奶茶。
    放好碗筷,雲程開鍋。
    一室奶茶香擠走了葉存山心裏的鬱悶,他問:“這是什麽”
    雲程給他盛了小半碗。
    正在熱著的是茶味濃鬱的,喝茶提神,他想葉存山早點睡,不給他喝太多。
    葉存山喝一口,眼睛就亮了。
    也不怕燙,不一會兒就把碗裏的喝完了。
    “你怎麽想到弄這個了”
    雲程本就是為了他做的,現在又因為肥皂團、藕粉和蜂窩煤的事情心虛,說起話來嘴甜得要命。
    “你不是說白水沒味兒嗎我就特地試了試,你喝著感覺好嗎喜歡喝嗎”
    葉存山了解雲程。
    這哥兒哄人幹活的時候就特別嘴甜,特別殷勤。
    他看看院子裏晾著的衣服,自覺悟了。
    “喜歡啊,這個還有嗎”
    雲程初次嚐試,怕失敗,買了好些。
    現在桌上一壺奶香味的,爐子上一鍋茶香味的,能給葉存山喝個飽。
    結果葉存山給他一樣留了一碗,其他全打包帶走,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請人來幹活是吧我知道的,我已經在找人了。”
    雲程:
    葉存山走得急,以前都要把裝菜的碗碟洗幹淨帶走,今天竟是飯都沒吃口,端著奶茶就跑了。
    雲程追出院子,隻能瞧見他衣角飄出了巷子口。
    雲程默了默,也悟了。
    哦。
    炫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