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你聽我解釋(抓蟲)

字數:22503   加入書籤

A+A-




    葉存山的小雲朵攢起來很不容易。
    根據他當天的功課來,做再多,一天也隻有一朵雲。
    若是休沐,就沒有。
    按照雲程這個算法,他以後連自家媳婦兒都碰不得了。
    他問雲程的小山印章是怎麽攢的。
    雲程賊精,“做飯了蓋一個,洗碗了蓋一個,寫稿子了蓋一個,今天心情好也要蓋一個……”
    他還說:“我對你好,也要蓋一個,比如我給你做的桌子明天就去拿了,這是要蓋章的。”
    說著說著,雲程自己都笑出了聲,“我明天再想想吧,我也不知道我一天天的都在做什麽。”
    他不算懶,就是穿到古代以後,環境發生巨大變化,已有的技藝都沒什麽發揮餘地。
    另外也是心態和習慣上的問題,能花錢解決的事,他就不想自己做,覺得辛苦。
    雲程說:“反正你不能要我做家務才給我蓋章。”
    說到家務,葉存山想起來個事。
    經過同窗介紹,跟雲程商量後,他自己上門麵談,家裏來試工的人就確定是柳小田了。
    柳小田是元墨家的小夫郎,“他明天在茶樓旁的小巷子等你。”
    那是元墨擺攤的地方,雲程明天也到約定時間,要過去把謄抄好的稿件拿過來,再給他新稿。
    工錢是葉存山談好的,一天四十文,比在大戶人家做短工長工的要低,一月下來約莫一兩半銀子,但人要自由些,他家裏也沒多少活。
    這事說完,葉存山就沒空再糾結印章怎麽蓋了,要學習了。
    雲程熬不住夜,腳在葉存山肚皮上蹭了蹭,翻身趴著睡。
    躺久了,莫名覺得這種姿勢能拉伸下筋骨。
    說起來,他跟葉存山睡一塊兒後,就沒再做平板撐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不提別的,古代這醫療水平,他體格強了也能多一層保障。
    明天再開始吧。
    半夜裏,葉存山用藕湯泡饃當宵夜,雲程聞著香味還給饞醒了。
    他吃過東西總要刷牙,稍稍衡量一番,他選擇繼續睡。
    隔天,雲程起得早,出去買了餛飩和小籠包回來。
    路上看見有人賣雞蛋糕,想到劉雲之前還說教他蛋糕,帶他出來擺攤,這忙得沒個空閑,他也買了兩塊回來。
    葉存山昨晚學得晚,早上起來眼下有黑眼圈。
    雲程當他麵給他蓋了個小雲朵的章,算他昨日打卡成功,還問他:“你功課好像增多了”
    葉存山搖頭,不願多說。
    杜知春也弄個打卡本,他家裏本就有個舉人老爺當先生,功課比書院學生多,再一看葉存山自己加量,哪裏會鬆懈
    這種攀比是好事,他還拉上了葉延一起。
    等這個月過完,日子就飛快,不到一年就要院試,多學些也好。
    他不想雲程知道這個,怕雲程不喜歡他這性子。
    雲程當是科舉壓力大,很識趣的沒多問,想著等柳小田過來,他就讓人做些營養餐,給葉存山換個口味,盡盡“陪考”的職責。
    吃過飯,雲程把雞蛋糕給葉存山裝進書包裏,叫他餓了吃。
    兩人一起出門,到岔路口分開,葉存山去書院,雲程去茶樓。
    元墨夫夫倆到的早,早飯都在小攤上吃的。
    雲程來時,他倆正說著今年寫對聯掙錢的事,“往年手頭有餘錢才好買紙,今年怕是不行了。”
    對聯還算掙錢,一年就買一回,百姓們都想求來年日子紅火。
    紅紙買多了也能寫完,實在有多餘的,還能剪窗花賣掉。
    就紙價高,紅紙更高,做這買賣手頭得有銀子。
    他倆還不知道蔚縣又開了一家紙鋪,價格還低。
    雲程來時不小心聽了一嘴,幹咳一聲引起注意後,由元墨給他倆介紹。
    柳小田看著也不大,個子嬌小,跟雲程一般高,小圓臉,瞧著稚氣未脫。額上孕痣特別淺,帶出來一片淡色的印子,不仔細看瞧不出來。
    冬天裏漿洗的活多,有人家裏闊綽,覺得洗衣服凍手,也會給他送來。
    他又不舍得買手脂,凍瘡膏都沒買一個,手上已經凍出了小裂痕,被雲程看一眼,還努力往後藏。
    這手用來洗衣服沒事,要給主家做飯,他就怕人嫌髒。
    他手沒凍得那般厲害,雲程沒在意,跟元墨交換完稿件,問柳小田會做什麽菜。
    “葷菜要會多一些。”
    素菜清炒燉煮,他跟葉存山隨便弄弄都行。
    葷菜因為佐料不豐富,就很考驗手藝,沒處理好就有腥味。
    柳小田一溜兒報了好些菜名,“像紅燒豬蹄、醬肘子、燒魚燒雞燒鴨,這類葷菜我都會,家常小菜裏,豬肉配別的素菜我也能做,燉湯都行,也會做些點心。”
    他怕雲程不信,說:“我以前在漁家酒樓後廚幹過五年,大師傅會的我都會。”
    有這手藝,擺個攤都比他倆現在的活計掙錢。
    各家有各家的苦,雲程沒問為什麽不去擺攤賣小吃,跟元墨告辭後,帶柳小田去木匠家拿桌子。
    桌子大,木匠叫兒子拖著小板車送一趟。
    柳小田主動跟雲程搭話,“這桌子看著像吊鍋店裏的桌子”
    雲程點頭:“恩,做了一個當書桌用。”
    他跟人才認識,極容易陷入尬聊狀態。
    好在柳小田是個健談的,從這桌子聊到他跟葉存山的吃飯口味,一圈兒了解完,生疏感也就淡了。
    桌子就擺堂屋裏,雲程去柴房拿了蜂窩煤生火。
    柳小田沒見過蜂窩煤,看雲程要動手就過來幫忙。
    “這煤炭燒著味兒不大嗎”
    “這是煤炭加工後的產物,叫蜂窩煤,”雲程給他介紹了下蜂窩煤的特性,又說價格:“算起來就比煤炭貴個二十文,也耐燒,我家爐子裏現在用的就是這種。”
    柳小田家裏用煤炭多,問過鋪麵位置,想等手頭寬裕點也去買些回家。
    他家燒煤炭,總有嗆人的味道,左右鄰居都不喜。
    生火有人幫忙,雲程就看桌子。
    這木匠辦事還不錯,桌下的鐵皮桶外麵糊了一層泥,泥外又裹了層薄木圈著。
    沒跟桌子連在一起,不用的時候能單獨放,用時也能生好火再推到桌下。
    桌板正中間那一層也隔著鐵皮,這一層不好再隔木,本也是怕燒著了。畢竟吊鍋鋪子裏用這種桌子是中間開了洞,他家裏當書桌用,是直接對著桌子烤。
    高度比預想中還要拔高一些,人坐著,膝蓋不容易碰到鐵皮,省得被燙到。
    火燒起來以後,柳小田就問他要先做什麽。
    雲程早有打算,還沒到飯點,讓他先掃地收拾廚房,也給了點碎銀,弄完就去買菜。
    “今天就做家常菜,買點肉和麵粉,下午做包子、包餃子。”
    葉存山最近都學到很晚,夜裏容易餓,做其他的不方便,熱包子煮水餃還成。
    衣服暫時沒有要洗的。
    冬日換衣服不頻繁,棉衣也不適合多洗,主要的活計就是做飯。
    柳小田手腳麻利,跟元墨一個性子,幹活就不打聽他家裏,對雲程做什麽也不感興趣。
    得了差遣,就拿掃把幹活,兩頭忙完還去掃了院子,再才跟雲程說出去買菜。
    雲程今天要重新設計本子內頁,也順便試試這暖桌好用不好用,拿著稿紙炭筆,就窩過去坐著。
    葉存山想賣本子的事轉達到葉根那邊後,他當天就叫人去問了刻印作坊。
    本子內頁版樣簡單,一個版就能一直印刷,不需要工匠多費神,價格低。
    在自家出紙的基礎上,價格還要再低好些。
    這種情況,紙鋪完全可以把版樣買回來,自己印刷裝訂。
    考慮到跟杜家書齋還有別的合作,就留著維係感情了。
    要賣出去的本子,就不能設計敷衍。
    首先是葉存山說的打卡本,同樣是按照記憶曲線設置,這裏就會再空置出一行寫書目,單個查看清晰,而不用跟記日記一樣,還要自己翻著頁數。
    到時可以先不裝訂,按照內頁數目算錢。
    賣錢的東西也不能太簡陋,雲程起稿了幾個小玩意兒。
    有雅致一些的,內頁角落是筆墨紙硯和梅蘭竹菊四君子。
    有勵誌雞湯的,寫上些心靈寄語。
    還有俏皮點的,放上幾個腦經急轉彎。
    配圖都是簡筆畫,幾筆起稿。他打算當一回靈魂畫手,去抓葉慶陽的壯丁,叫葉慶陽畫。
    幾種內頁設計好,柳小田也買好菜回來了。
    他習慣打水就洗,雲程都替他冷,叫他用熱水。
    “爐子一直燒著的,上麵有熱水,你倒了用就是。”
    柳小田還是第一次上門給人幹活,也拘謹著,雲程說什麽就是什麽。
    兩樣小菜搭個魚頭豆腐湯,弄完後揉麵醒麵,早上的活就幹完。
    算著這家的郎君快要下學回來了,柳小田不多留,洗洗手就走,說下午再來。
    雲程剛把內頁紙張收拾好,葉存山也進屋。
    今天的飯菜就擺在新桌子上。
    桌子雲程試用了一早,非常暖和。
    他倒了杯茶,放了一個時辰都還溫著,飯菜放上麵也不會涼。
    見著人得意極了,“你瞧我這事兒辦的,你必須得給我蓋個章。”
    葉存山今天心情不錯,拿了雲程的記賬本,找到日期,在上蓋了個章。
    雲程捧著本子糾結,又想掏耳朵,又想按摩,叫葉存山再給他補一個章,“我小說都被收了,這不值得獎勵嗎”
    葉存山看著他就想笑,“我看也不用蓋章了,你想要什麽,直接使喚我就成。”
    這話說的,雲程是那麽不講理的人嗎。
    他答應得很爽快:“好,我記下了,你待會兒吃完飯,若還有空閑,就給我掏掏耳朵吧。”
    不提的時候,就偶爾癢。
    提了一嘴以後,雲程就總覺得癢。
    葉存山叫他過來,“我看看。”
    雲程嫌棄得不行,“吃飯呢,你要看什麽”
    村裏可不講究這些,吃飯的時候什麽不能看。
    家裏有小孩的,飯桌邊還屎尿屁的伺候呢。
    葉存山就幹過這種事。
    以前帶存銀帶煩了,懶得送人跑茅廁,把人往恭桶上一放就不管。
    可惜,家裏每個人都比他心硬。
    聞著味兒還能吃下去飯。
    葉存山想跟雲程講這個,看雲程嫌棄的表情很真情實感,才默了默收回話頭,說:“你怎麽比那些書生還窮講究”
    雲程不聽他的,問這書桌怎樣,“我聽說有人家裏做暖閣,小小一間,不費柴火,待裏邊也暖和,回頭你在屋角掛個簾子,就稻草簾子就行,也能密封一個小隔間出來,應當是保暖的。”
    就夜裏讀書實在是太傷眼睛了。
    雲程怕葉存山近視後看不清他,浪費他這張俊臉。
    葉存山才從書院回來,路上疾走,身子熱乎著,這火也烤了一上午,現在正旺,他還覺得熱,說做得不錯,“簾子你想做就做吧。”
    他到時候可能不會用。
    又不是光棍,能看著媳婦,誰要把自己關小格子間裏。
    雲程還當他不喜歡,說也可以做成考場那種小格子間,叫木匠給他用木頭搭一個。
    這東西後世也有,占位還要錢呢,沉浸式學習。
    “你還能提前體驗考場氛圍,若是想,也能跟考試一樣的定時定規矩,我給你看著。”
    葉存山舀一碗魚湯給雲程,“不用,我就謄抄那一會兒冷,有這桌子就夠了。”
    雲程最近像是被點亮了賺錢技能,還問葉存山:“我要是做這個東西辦模擬考場,你覺得掙錢嗎”
    葉存山還真沉思想了想,“府城應該可以,蔚縣不太行,大家都窮。”
    雲程拍葉存山肩膀,“就靠你了。”
    葉存山挑眉:“靠誰”
    他這表情,分明是想聽個親昵稱呼,調戲調戲雲程。
    雲程想想這個時代對丈夫的稱呼。
    像劉雲那種叫夫君某哥的有。
    像柳小田那種叫夫君相公的也有。
    他對葉存山還沒什麽稱呼,腦子裏過一圈兒,什麽老攻、大猛一、寶貝、甜心、小心肝兒,他麵不改色。
    可要喊人,話到喉間就哽住,還沒講呢,臉就漲紅了。
    葉存山說:“你叫出來,我給你再個章。”
    雲程哼哼唧唧,細聽沒一個字能分辨,等到吃完飯了,才聲氣低不可聞的喊了聲:“相公,給我掏耳朵……”
    山哥實在是太土了,叫葉存山占了個便宜。
    葉存山本是為打趣他提出的要求,看雲程情話說得一溜溜的,還以為不會有什麽。
    現在被雲程的反應帶動,心跳同頻,臉上也有了燥意。
    他搬了兩個小板凳到院裏,叫雲程出來坐,雲程乖乖跟過去。
    午休時間不多,他老老實實側身趴葉存山膝蓋上,讓葉存山輕一點,“別給我掏聾了。”
    葉存山手把手帶大過一個孩子,人糙心細。
    掏個耳朵罷了,哪能把人掏聾。
    他眼神也好,熬夜看書也沒見視力下降,這麽近的距離毫無障礙。
    家裏用的木挖耳勺還是他自己做的,用過多年,邊緣都已經不帶棱角,偶爾碰到耳壁,雲程也隻覺得癢癢的。
    他手輕輕抓著葉存山的衣擺,心裏還是緊張。
    不是怕掏聾了,是難以說清楚的,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
    這就是愛情的苦吧。
    葉存山性子裏的那點惡劣還又往外冒,根本沒注意到雲程這一刻的小憂傷,弄完了叫雲程伸手,給他手心塞了塊帕子,“給你看看你耳朵裏的髒東西。”
    雲程:!
    “你煩不煩啊!”
    葉存山笑得隔壁鄰居家的雞都嫌他吵,也咯咯叫了聲。
    他趕著去上學,叫雲程記得看。
    雲程嫌棄得要命,扔到一邊後又想起來葉存山這麽個糙漢,用什麽手帕
    再又撿回來瞧瞧,才看見上麵繡了東西,是山和雲。
    跟雲程送給葉存山的香囊花樣一樣,隻是沒他手藝好。
    他繡的山藏著,乍一看是遊動的錦鯉,細看才是山。
    雲程摸摸瞧瞧,針腳細密緊實,不夠精巧也沒大毛病。
    難道是葉存山親手繡的
    這問題暫時沒答案,下午柳小田過來包水餃和包子,雲程說要出門一趟,去紙鋪送內頁紙。
    柳小田不好一個人待他家裏,怕丟了什麽東西賠不起。
    雲程說了幾次沒事,他都不留,最後兩人一起出門。
    柳小田在元墨小攤那邊跟自家夫君待會兒,反倒是元墨先給他賠罪,叫雲程怪尷尬的,說忙完來接人,就小跑著去紙鋪。
    紙鋪裏,存銀還在樓上教人織毛衣。
    程文瑞趕著回京,沒多少時間能耗在這兒。
    小丫鬟學了一天回去反饋,說褲子襠部不好織,所以他家又叫了個人過來學。
    為了趕工,毛衣是三歲小孩的尺碼。
    存銀得了五兩銀子當學費,教得可認真,一清早就開始,到天邊擦了黑才停。
    他也聰明,衣服大小就參考嬋姐來做。
    想著貴人府上的孩子肯定長得白白胖胖,就稍稍織大一些。
    雲程聽完,覺著存銀做事還挺有條理,就沒上去看,問慶陽在哪裏。
    葉慶陽已經謄抄完前頭的賬本,把作坊、紙鋪、羊毛織品這三樣都分開算。其中書包又算在羊毛織品的分支裏,木質的筆盒墨盒則列在書包名下。
    他才學做賬沒多久,怕自己做得不好,一天翻看好多次。
    雲程過來時,葉慶陽正愁眉苦臉。
    自從跟雲程去過一趟煤鋪子後,他每回出門都能遇見孫陽。
    見著了其實也沒什麽,蔚縣本就不大。
    可孫陽看他的眼神帶著火一樣,叫人渾身不舒服。
    雲程問他怎麽了,葉慶陽張張嘴,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樣貌“醜陋”,跟雲程這人人見之難忘的大美人不一樣。
    這些年裏,少有人用那種火熱的眼神盯著他。
    因著長相太男性化,他性格又好強,長這麽大,難有跟人談少年心事的時候。
    說到招婿,他有別樣心思,可跟人聊這個,卻是從未有過。
    現在也不確定孫陽那眼神是什麽個意思,還怕是他誤會,說出來難堪。
    葉慶陽含糊應付過去,拿了雲程設計好的內頁紙看,還有稿紙上歪歪扭扭的小東西。
    這畫很神奇,一眼看過去就是醜。
    醜的同時又有物品本身的神韻,能認出來他畫的是什麽。
    雲程說:“是本子的內頁設計,我尋思著要賣錢,還是得花點心思,免得別人說咱們紙鋪不厚道。”
    是為店裏進項,葉慶陽就甩開旁的心思,拿炭筆在紙張空地臨摹仿畫。
    他是真正的自學成才。啟蒙的秀才不會畫畫,他是個哥兒,進不了縣城書院,更請不了先生教,這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路子。
    雲程看了會兒,心裏也琢磨開了。
    他會畫畫這事,不會一直瞞著葉存山。
    心裏藏著秘密的感覺太孤獨,而且不論是陰司通緝令,還是畫冊匿名做好事,這兩樣葉存山都能理解。
    等個合適的時機坦白後,他也要問問葉慶陽願不願跟他學畫畫。
    雲程想得挺美。
    教會人造紙,他就有便宜紙可以寫小說。
    教會人織毛衣,他就有保暖的衣物穿。
    再教會葉慶陽畫畫,以後培養出一個大觸,他的小說都可以配插圖啦!
    要畫很多很多帥哥,和很多很多美女。
    還能畫很多很多c圖。
    於是雲程看葉慶陽的眼神也有幾分火熱之意。
    葉慶陽簡直納了悶,“你怎麽這麽看我”
    雲程說:“你會畫畫,我崇拜你。”
    葉慶陽想到那天在煤鋪子裏,孫陽跟徐風望著他眼神火熱,最後的答案也是這個。
    他心裏釋然,原來如此。
    還好那點糾結心事沒與旁人說。
    畫稿確定後,雲程教了他幾種統計圖和表格。
    這個簡單,葉慶陽比他省,不會直接在紙上嚐試,是用炭筆在木板上寫,寫完了還會用濕抹布擦掉。
    雲程走後,他就單獨練習。
    下午雲程試過包餃子和包子,他包的沒柳小田好看,擺在一起實在災難,遂放棄。
    柳小田緊張兮兮的,怕他下午硬是不答應獨自待家裏幹活的事被討厭,讓雲程覺得他麻煩,不要他。
    元墨說雲程是個心善的,不至於。
    柳小田跟人相處一早上,也覺著雲程好說話好相處。
    可心善也不是遷就別人委屈自己吧
    他看雲程現在不是很忙,就小聲叫他,“我、我就怕弄丟東西……”
    往後雲程若是忙,他可以把活拿回家幹,也不影響,就端著東西跑一趟的事。
    雲程不介意這個,才試工第一天,他出去把人單獨留家裏確實不妥。
    得了理解,柳小田幹活更賣力了。
    雲程忙完就看葉存山給他的手帕。
    他這人一向禮尚往來,即使你來我往無窮盡,那也是夫夫情趣。
    給葉存山的還禮,要照顧一下他那愛炫耀的性子。
    書院裏成天長袍儒巾的裝扮,男人配飾不多,雲程已經繡過一個香囊,想著是不是能再弄個紅線。
    戒指也行。
    另外奶凍也要開始做,不然等到葉存山攢夠五朵雲,他還不會做,就太不誠心。
    夜裏葉存山回來,雲程問手帕是不是他親手縫的,葉存山不認賬,說這是請人繡的。
    “書院書生會請人漿洗縫補,我一起找人縫了條。”
    雲程長長“哦”一聲。
    著急否認,八成有鬼。
    今天雲程忙碌了一天,晚上不寫稿,趴床上做平板撐。
    葉存山說他這樣沒用,“不如早上跟我蹲一起馬步。”
    雲程下盤不穩,蹲不了。
    他現在平板撐數秒,二十秒就是極限,要趴會兒才能繼續。
    葉存山故意似的,學習完不去謄抄,趁著雲程沒睡著,趴他邊上做平板撐。
    還說:“真的很簡單。”
    雲程煩他,想躲呢。
    葉存山單手撐他肩側,擋了下。
    這一擋,解鎖了新姿勢。
    他直接趴雲程上麵做平板撐。
    雲程:“……”
    葉小山,你不得了啊。
    雲程臉瞬時紅透了,“你幹嘛呀”
    葉存山弄完了,才覺得這個姿勢不妥。
    可他不退縮,仗著臉黑,雲程看不出來他羞不羞,還低頭想親雲程。
    湊近了,快碰到了。
    他想到昨天被扣掉的小雲朵,生生停下,問雲程想明白沒有,“你怎麽扣的我自己的媳婦兒我還不能碰”
    雲程覺得這是威脅!
    他心髒怦怦跳,又不想推開葉存山。
    說出來挺土,可是他好愛。
    為數不多的校園生活裏,他從未上過體育課。
    後來看過的校園文橋段裏,總有那麽一個俯臥撐戲碼。
    受君趟下麵,攻君俯臥撐。
    每一下都好像要親吻,實際不真親,就不知道最終會不會有那麽一個親親。
    他發現自己喜歡男人還比較晚,確定性向後,這種曾經在小說裏看過的情節,也會偶爾幻想。
    可惜他常年網絡交友,母胎單身,是沒有機會體驗的。
    雲程摸摸葉存山的手臂肌肉,又摸摸他的腹肌。
    真壯實。
    好羨慕。
    雲程嗓音裏有期待的雀躍和羞赧,問葉存山會不會俯臥撐。
    “我數著,你做十個,我就親你。”
    “不扣小雲朵。”
    葉存山沒聽過俯臥撐,不會做。
    聽雲程說完是什麽後,他看雲程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上上下下的,像什麽樣。
    雲程也秒懂。
    他杏眼瞪大,滿臉寫著“你聽我解釋”,可是葉存山已經深深吻了下來。
    裹得嚴實的小被子擋不住他的粗魯莽撞,雲程覺得他這劇本不對。
    他是校園純情劇本啊!
    葉存山懂不懂規矩啊!
    事實證明,不懂規矩的人才有肉吃。
    葉存山心情極好,鬧完拖到夜半三更謄抄功課時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雲程說要扣他一百朵雲。
    葉存山無情無義,居然不哄人,“那你別摸我腹肌。”
    被掐中命脈的雲程心好痛。
    葉存山又說:“暖桌真好用,程程對我真好。”
    雲程:“……”
    算了,累了,睡覺吧。
    葉存山這一覺沒睡多久,就要去上學。
    雲程借機說他:“你上學也累,以後不是休沐,就別亂來,聽見了嗎”
    聽見了又怎樣。
    反正他又不會照辦。
    葉存山說:“聽見了。”
    趕在年底,事情很多。
    昨天給柳小田說好了,中午來做飯就可以。
    趁著早上有空,雲程去了一趟首飾鋪子。
    一來存銀的生辰要到了,得備禮。
    二來,雲程也想看看現在的金價,心裏有個數,好攢錢。
    蔚縣的首飾鋪子有兩家,最大的一家在碼頭,裏邊黑貨多。
    有偷來的、搶來的,還有死人身上扒下的。
    這麽不講究,生意還好得很。
    那兒亂糟糟的,雲程不敢去,是去了東邊這家小首飾鋪子。
    這家的首飾普遍素淨,偶有兩個做了花樣的,也是大朵大朵擺上麵,又醜又俗。
    銀豆豆金豆豆倒是各有一小碗擺著,想來買的人還是多。
    另有個小展櫃放著玉器,用雲程不甚專業的眼光來看,玉質都不算好,他直接略過。
    這次過來,他心裏有想要的,直接問店夥計:“你們家能接定製嗎我想做一個玲瓏球。”
    玲瓏球要銀製的,跟存銀的名字呼應。
    另外還有個原因是存銀討厭金子。
    這小孩有個死對頭叫葉存金,比他大一歲,是個男孩子。
    葉存金在家裏是個小祖宗,跟存銀這隻有大哥帶著的可憐娃不同,他吃個飯都有好些人追著屁股後麵喂。
    因這名字淵源,葉存金自覺比存銀“高等”,沒少擠兌欺負存銀。
    雲程對他好感高,自然要照顧照顧小孩子的心情,不喜歡金子,就把銀飾做得漂亮點,好叫他回村好好出出風頭。
    玲瓏球有很多種,根據複雜程度算加工費。
    最後看消耗的銀子有多少,一起再算錢。
    簡單的玲瓏球,今天下定,明後天就能拿到。
    雲程手頭寬裕時就難改大方,做都做了,就想做好一點的。
    這家手藝不行,最複雜的也就裏麵套三層,能在月底做出來。
    五兩定金交出,拿了條子,雲程就繞到另一邊看金手鐲。
    娘親的手鐲被雲仁義融掉賣了錢,他想打一個差不多樣式的,來年清明祭拜,他也有個交待。
    銀子他跟葉存山先攢著,夠數了先做出來。
    回頭叫雲仁義家裏還錢,給個期限還清,不把人逼太急。
    他家裏四個孩子,前頭三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怕逼急了,苦頭落在了最小的雲香頭上。
    原身就被逼到走投無路過,他不能用這方式去達成目的。
    太爛了。
    問過金價,雲程就回家寫稿。
    算算日子,他跟葉延的稿子應該已經雕版完成開始印刷了。
    時間逼近,雲程也有了初次發表小說的緊張感,擔心銷量。
    總怕太過大白話,這年頭認得字的才子們瞧不上他,不樂意買。
    若是銷量不好,這故事講出來再動聽,再勾人,杜家都不會再收第二回。
    他不是個想到未知困難就止步不前的人。
    現在繼續往後寫,等到餘掌櫃的來找他收稿,他就能直接給出第二冊,能搶在別人來不及仿寫前,再賺一次。
    好過機會到手裏,他因為寫完後還要找人家校對謄抄,平白倒手兩次,耽誤時間,錯過機遇。
    柳小田是個合格的“家政”,甜茶清茶小糕點的備著,雲程寫累了就能吃吃喝喝。
    暖桌有足夠的溫度,吃的喝的放上來也不會冷。
    歇息時,雲程也跟他說說話。
    “你們也可以定一個這桌子,回頭你做繡活、幫人縫補什麽的,手也暖著。”
    他不知道這對夫夫家裏的情況,想到元墨是書生會用紙,順便給自家紙鋪打了個廣告:“東邊裁縫鋪子知道嗎轉讓後開了一間紙鋪子,裏邊紙便宜,一百五十文一刀,元先生手頭紙張用完,可以去那家買,能省下不少。”
    元墨現在還得杜家書齋的照顧,每月能有兩本抄書的限額,抄了以後能給家裏添補一些。
    就是紙墨貴,這個月他的兩本書還沒有抄。
    已經得了杜先生很多照顧,他不好上門說賒欠。
    萬一書本損壞,他賠不了。
    柳小田應下後,雲程還問他願不願意學織毛衣。
    村裏現在幾乎全員出動,造紙的造紙,織毛衣的織毛衣,少有手不巧的,也跟著處理羊毛。
    純手工織,再快也要一兩天。
    葉根讓葉存山找同窗家裏問問,看接不接外派的活兒。
    毛衣新鮮,織出來不愁賣。
    他本來想自己請人,就怕別人學了以後不給店裏幹活,合適的人都沒有找到。
    就是幾個有姻親往來的村裏,他現在也顧忌著,不想現在就把手藝傳出去。
    雲程信得過元墨夫夫倆的品性,可以教教。
    柳小田都沒有聽說過,還問:“是縫製兔毛衣服嗎還是羊毛坎肩”
    這兩樣他會,冬日裏防寒用,便宜,適合他這窮人。
    雲程家裏還有一套替換的,拿出來給柳小田看了,柳小田問過工價,知道紙鋪的要求後,說願意幹。
    紙鋪要求是給織夠五十件,才允許接私活。
    柳小田是個會過日子的,這羊毛收購的成本,處理撚線的手工時長也要算進去。
    學會了以後單幹,這些零碎的加起來,還不如直接在鋪子裏接活,少拿一點,也省事。
    因被雲程教了織毛衣,柳小田決定家裏漿洗衣服的活就少接一些,算下來這個劃算,也能養養手,免得真凍開裂了,丟了雲程家裏做飯的活兒。
    回去後被人說幾句“闊氣了,看不上這些小錢了”,他也不說是織毛衣,就說找了個主家做飯洗衣,就沒空接零散活了。
    這自然又招來一些白眼,說他好好一個書生夫郎,以後指定要當秀才夫郎的,怎麽還去別人家裏做工,說出去都難聽。
    柳小田都不聽。
    他心裏清楚這些相識多年的鄰居,是懷著什麽想法說這話的,平時看他跟元墨倆,又是什麽心態。
    還不如才認識幾天的人心善。
    試工期間,葉存山是給他日結工錢。
    找木匠定做暖桌太貴,他就去鐵匠鋪子買了塊薄鐵皮做桶,柴房裏找破木板將就著用稻草繩捆起。
    放蜂窩煤後在上麵加個蓋子,下麵有口子好引火透氣,生好火往家裏小桌下一放,也能當個簡易暖桌用了。
    他們手頭還有些餘錢,柳小田說過靜河紙鋪的紙價後,元墨當天趁著天沒黑,趕在鋪子關門前去買了一刀紙,又去杜家書齋要了本書。
    餘夥計跟他都熟了,沒收他押金,給他送了些碎墨塊。
    這些墨塊都是書院書生用得細碎沒法再用的,杜先生叫人收集,平時放在書齋,供人取用。
    兩人相識多年,餘夥計還跟他搭話,“最近書齋新收了一份稿子,我瞧那字跡很像你寫的,你在嚐試寫小說嗎也不錯,我爹說那稿子很能挑動人心頭火,讀者要看的就是這些能調動情緒的,說月底最低能有這個數。”
    餘夥計巴掌晃了晃。
    潤筆費最低兩位數,不可能是五兩。
    元墨被這數目晃了神。
    他口風緊,好奇也不問關鍵詞,就說不清楚。
    真想知道,回頭可以直接問雲程。
    餘夥計說:“你有空也來書齋看看書,要麽先看幾個熱銷的話本,學著也寫寫近日還有一篇過稿的,我瞧著那路子,也像你寫的。”
    他說的這本是《家有福妻》,是葉延寫的,名字取得俗,沒亮點,內容倒是新穎。
    跟《贅婿》比起來,看著顯寡淡,可看進去了以後,也能靜靜翻看一下午。
    這風格很像元墨作文章的調調,一股子與世無爭的樣。
    元墨被他撩起一點兒興趣,說明日再來看書。
    家裏柳小田做好了晚飯,他手藝好,粗茶淡飯被他捯飭一頓,都香得能幹兩碗。
    可惜米缸沒糧,沒法子真吃兩碗。
    元墨說了寫小說的事。
    柳小田就聽過書,從前在酒樓幫工時,他手頭也闊綽過,會去茶樓聽書。
    他問小說講的什麽,元墨沒看過閑書,唯一能說道說道的就是雲程那個贅婿小說。
    夫郎性格他知道,也是個口風緊不會瞎講話的人,就給他簡要講了下。
    聽得柳小田目瞪口呆。
    他是很傳統性格的小夫郎,小說裏那贅婿的日子,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最後隻訥訥道:“我瞧著雲程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元墨情緒感知比較遲緩,他對這小說誇得真心實意,還是因為雲程能給他生意,看柳小田反應,他心思動了動,問柳小田:“你說我寫個躺贏人生,會有人看嗎”
    什麽都不幹,就能獲得很多很多錢,和很多很多愛。
    別人要找他麻煩,反而送他走上人生巔峰。
    可惜,這腦洞不是講給雲程聽。
    要是雲程在,就會鼓掌叫好。
    鹹魚躺贏,誰不愛呢。
    而他身邊隻有一個柳小田,柳小田板著臉教育他,“不勞而獲,是不對的。”
    此時的雲程正在奮筆疾書,給葉存山講:“真想當一條鹹魚啊。”
    得知鹹魚的意思後,葉存山也想當。
    雲程還給他講金手指文,“有人腦子裏有個藏書館,藏書館的所有書他都能看,想看什麽,就會自動翻閱,他看過的文本,會自動歸類存檔,他從大字不識……呸,大字不識就太逆天了,要被抓去燒掉祭山神,他從一個廢柴書生,一步步逆襲,從一個童生都考不上,被先生罵‘蠢笨如豬’的人,開始小三元、大三-元的逆襲路,瓊林宴上才壓群臣,獲得公主青睞。原本能當大官,結果當了軟飯駙馬爺。”
    葉存山:
    “你好好講,別跑題!”
    他愛聽龍傲天爽文,大男主權謀向故事。
    尤其愛廢材逆襲流。
    雲程已經給他講過好幾個故事了,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今天突發奇想,結局大逆轉,叫葉存山知道作者的險惡,還笑得特別大聲。
    “你以後要對我好點,不然我就給你講這種心梗故事!”
    葉存山給他蓋了一個小山印章。
    “改個結尾。”
    瞧瞧,這就是y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