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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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舉的鑾駕剛剛回到養心殿,畢竟歲數大了,小憩一會兒之後還有國宴,期間各藩屬國使臣也都會進獻賀禮之類的,禮節性的東西繁冗而又不能或缺。
內閣首輔紫極殿大學士秦康,次輔文宣閣大學士徐南、陳宗向此刻正在議論吏部呈上來的關於東北吉幽二州人事。
秦康說起來也是政壇常青樹,從二十歲高中狀元開始一路扶搖直上,從翰林院到地方再到中央,各處的履曆都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從成康二十年便開始進入內閣成為輔臣,當時的秦康才剛剛四十歲,這在整個大鄭二百多年都屬於鳳毛麟角。
天順四年秦康四十七歲成為內閣首輔,也是這一年其幼子出生取名秦徽,老來得子的秦康甚是歡慰,從小便各處名家大賢教導,又極盡寵愛,而秦徽也不負眾望,小小年紀便才情敏捷,是公認的大才子,即便是曹舉都曾數次稱讚,再加上其樣貌清秀,一副好皮囊不知是多少大姑娘的夢中良人。
今年年初秦康為其幼子提前行了冠禮,緊接著三月春闈便中了舉隨後四月殿試中進士,按理來說秦徽怎麽也得先參加童式鄉試的一路殺出重圍,但是有秦康在這一切就成了說說,事後曹舉聽聞也不以為意,反而笑道:“人才自有其遇,舉賢不避親也是先賢磊落之舉。”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定了性。
年少成名總是張揚的緊,秦徽甚至直接跑到吏部去找吏部尚書要求將自己派往吉幽之地,隻是聽聞東北最近局勢複雜,草原上幾股勢力打得死去活來,連帶著韓,國小邦都不安穩,秦小公子覺得東南安定,西北主要是大戰不適合自己長袖善舞多才多情的優雅,在東北一定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而不用像在京城一樣一說便是秦府公子。
吏部尚書胡權是秦康的門生,這種事情自然不敢做主,於是便在吏部的選員裏夾上說明,請自己的老座師定奪。
秦康自是不想讓自己的幼子去東北那麽遠還有點亂的地方,按照他的安排,安安心心的在翰林院待個幾年,然後下放地方主政曆練曆練就可以調回來,不管是六部還是諸衙門那還不是隨便挑,有他的幾個兄長叔伯在前途那是要多光明有多光明。
怎麽就看上東北了呢?
秦康不解,但是自己的幼子啥德行自己清楚,外人麵前謙謙君子,自己麵前敢拽胡子,想想就得捋捋須。況且下邊的人都看著,總不能硬攔著。
嗯,有些為難。
“大相公,公子有大才合該好生培養才是,若調到吉幽之地,是不是太過於委屈了?”
徐南說完陳宗向緊跟著附和道:“是極,國朝正是用人之際,公子才名內外皆知,此番高中正是為國效力之時,我等豈能因些許可能出現的閑言而埋沒大才。大相公當舉賢不避親啊!”
秦康不語,隻是撫須沉思,或許拖一拖?
越想越有道理,吉幽偏遠,能有什麽?
“犬子拙劣,當不得國之大才,此番僥幸皆是天恩之重,至於吉幽之地,涉及邊關重地,還是讓他再曆練曆練吧。”
徐南陳宗向聽完相互對視一下,你我都懂然後說道:“大相公當真國之賢良也!”
“唉,老夫”
“秦閣老~”
秦康話還沒說完便被匆匆跑來的裴安一嗓子打斷了。
看著快速跑近而且氣喘籲籲的裴安三人都有種不祥的預感。裴安是誰?兵部左侍郎啊,兵部二把手,而且脾氣向來又臭又硬,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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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能讓他跑著過來?
幾人相互看看,都擰起了眉毛。
裴安跑進來顧不得行禮便直接將手中的軍報懟到了秦康鼻子跟前,還撞了下秦康保養的極好的美髯。
“閣老,輝州軍報,靖國犯境,已攻占臨海郡。”
“什麽?”
震驚的秦康也顧不得裴安失禮的些許不快,急忙搶過軍報展開,旁邊兩個次輔也大感意外。
“靖國?莫不是東邊出海兩千裏外的那幾個島?”
陳宗向自己便是輝州人士,對東邊海外諸國多少有點了解。
裴安依舊喘著氣回道:“回陳閣老,正是此國。”
“可是去年的時候靖國不是還處於五國混戰之中麽,怎的就有餘力攻我郡縣?”徐南略略一思轉頭看向秦康說道:“大相公,靖國境內定有巨變或已一統。”
秦康將軍報遞給兩位次輔說道:“徐相公所言有理,不過眼下先考慮輝州之事需調派多少大軍,這軍報上所說靖人大軍號稱百五十萬,一百五十萬肯定是沒有的但是五十萬就保不準了,僅僅靠輝州的四萬多衛兵和萬餘禦靖軍根本不夠。”
“可是眼下敵情未明,而且下官聽聞東海以外有兩個靖國此番而來是哪一個?”
“下官以為必是靖和。下官祖籍便是輝州,因此多少有些了解,海外有兩個靖國,一個號靖和,一個號靖武,靖武國小民弱全國人口可能都不夠百萬地不足五百裏還分散在諸多小島之上一直以來都臣服於韓濟兩國,因此絕對不可能是靖武。靖和主要集中在八大島上廣數千裏人口數以千萬,其民凶惡善鬥又畏強,前楚時曾屢犯前楚郡縣殘忍嗜殺所作所為罄竹難書,老百姓稱其為獸軍也稱為鬼軍。靖武在二百年前天趁靖國內亂獨立出來的因此靖和一直想吞並靖武重新劃歸一統奈何水師不敵韓濟武三國聯軍大敗而歸,不久其國主斃靖和分裂為大大小小近百諸侯你攻我伐。此番輝州有戰必是靖和國內一統而後出兵我大鄭。”
秦康聽完後麵色沉重,有人可能會以為剛剛結束動,亂哪裏有餘力跨近兩千裏大海去攻打另一強國,可是秦康想到的是戰亂之後不僅僅有破碎的政權民生還有諸多無處安置的兵士,按照陳宗向所言這幫人最少也打了兩百年,當戰爭成為一代人的生活常態後社會都充滿暴戾更何況幾代人。
秦康朝向裴安問道:“你家尚書是不是已經進宮了?”
“回閣老,正是,此等大事不敢耽擱,這會兒聖上應該已經知道了。”
秦康問言眉頭又緊了幾分,他有點擔心曹舉的身體聽到這個消息能不能吃得消。
“伯寧你速速回兵部,輝州肯定馬上會有更詳細的軍報送來,你第一時間送來,一份你親自去送,送給聖上,一份送到這裏,另派人立即前往輝州核查詳情不可有半點紕漏。”
“下官領命。”說完裴安又退了出去,不過這回轎子已經抬過來了,裴安急匆匆的鑽了進去。
政事堂內徐南和陳宗向已經命人掛起了輝州及海外的輿圖,沙盤一時隻擺出了輝州地形,臨海郡上屬於鄭國的紅旗已經被換成了小黑旗。
秦康雙目如電盯著輝州正東,那裏正是靖和與鄭國最近的西國島。
眼睛又往北移了移,離西國島不遠的地方正是靖武,兩者相比靖武國看著都可憐,即便是靖武北邊的韓,國都有點不夠看,一直以來靖武和韓濟兩國都處於聯合狀態,才能跟內亂中的靖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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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可是韓濟兩國國立國不到百年根本不清楚當初的靖和有多彪悍,跟前楚作戰都是敗少勝多。
“恐怕韓濟有變,至於靖武,靖武王都可能都是靖和的了。”
正在一起對著輿圖皺眉的徐南和陳宗向皆感意外:“年前錦衣衛還有消息說靖國內三國鼎立,這才不到半年,僅憑其國出兵遠征大相公就如此斷言?”
秦康回道:“攘外必先安內,反過來也一樣。更何況靖和是攻我,我大鄭威震諸邦二百載,靖和勞師兩千餘裏何以如此大膽,後方必定一統。靖武國小民弱,前年韓起兵攻濟大戰一年有餘雙方都損失慘重,而靖和在這個時候出兵也是看準了時機。”
徐南和陳宗向沉沒不語,眉頭一個比一個高。
“嗯,想來差不了多少,先如此說吧。”秦康直接拍板了。
“大相公,是不是再等等,再斟酌斟酌?”徐南小聲提醒道。
“徐相公,你是宰執,要有自己的判斷,該有魄力的時候不能猶豫。”秦康毫不客氣,直接開口教育,當了近二十年首輔的秦康在決斷之時脾氣不太好但是不可否認其人眼光毒辣精準經驗十足。
“是是是,謹記大相公教誨。”
“本閣現去入宮麵聖徐相公隨本閣前去,閣中雜事就有勞陳相公了。”
陳宗向連忙拱手回道:“大相公放心。”
在秦康剛剛看完軍報的同時曹舉剛剛放下茶杯看著神色不對的李九堂和手中的軍報問道:“輝州?這回是誰?靖國還是韓濟?這還真是老虎打個盹兒什麽猴子都出來了。”
陳忠接過李九堂手中的軍報感覺萬分沉重,上麵還有血跡分外刺目。
“這件事有何人知曉?”接過軍報的曹舉並沒有直接打開看,不是好消息不必那麽著急氣自己,老人家總要對自己好一點。
“回聖上,目前除微臣以及我兵部左右侍郎、九門指揮使曹毅山、政事堂輔臣之外再無人知,軍報是臣自己手抄送往的政事堂絕無可能外泄。至於政事堂,秦首輔老成謀國必不會妄言。”
“嗯,做的不錯,今天立國之日民心不可亂。”曹舉點點頭,隨後打開軍報看了起來。
靖國大軍號稱百伍拾萬犯境已經掠臨海六縣。
看得出軍報寫的很著急,落款是輝州衛丙字營指揮使薛道熙。
靖國?應該是靖和無疑了,靖武整個國家的青壯加起來也不一定夠一百五十萬,一個巴掌大的地方而已。
雖然一百五十萬僅僅是說出來嚇唬人但是吹牛也得基於客觀條件不是,靖武吹自己發動了一百五萬人大家很可能覺得是個笑話,放個屁就沒事了。
“百伍拾萬?靖和出的起那麽多人麽?”曹舉笑了,想他大鄭四野何止萬裏,人口數萬萬之眾,坐擁二十一州之地雖然現在還有兩個沒收回來但是整體不影響,就這全國四營六軍二十一州衛加上一些地方的備禦軍再加上水師所有這些總共都不夠二百萬,一個靖和加起來不過鄭國三州還是一堆島,還亂了二百年,能出得起一百五十萬大軍?捏泥人呢?
“回聖上,微臣認為這份軍報上的數字很可能是實數。”很顯然李九堂是做過功課,身為兵部尚書對周邊任何有可能成為威脅的國家都有一個大概的了解,靖和有威脅,而靖武就隻是隻兔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