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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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聽到這裏簡直都要氣笑了,她指點著賈政對眾人說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這叫什麽話?你但凡不把我們當成傻子,都不會這樣跟我說這個。
寶玉才多大,他不過還是個孩子,你竟然什麽屎盆子都往他身上扣,今個說寶玉參與到三皇子的事情,你來日是不是還要說寶玉要謀反?”
賈母口中說著,心中越發地生氣,她低頭找著周圍,剛好看到床上放著的兩個引枕,抄在手中,就對著賈政砸去。
瞧著兩個引枕直接砸在賈政的頭上,邢夫人用扇子遮住自己微微上翹的嘴角。
這得虧是棉花的引枕,要是瓷枕,估計賈政就不必去上職了,她還得舔著臉去把崔禦醫趕緊喊回來。
被賈母接連砸了兩個引枕,賈政的麵色越發的淒苦,他哪裏不知道這話,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對。
然而事實卻正是如此,賈政露出苦笑,又磕頭辯解:“老太太,兒子真的沒有說謊,實在是真的啊。”
他此時為了讓母親相信,卻是不得不將這事兒的緣由一一說明。
這件事還要從這個月的二十六說起,當日本來是保育每月一次的休沐日,因賈政素日裏管他極嚴,是以正在園中不自在。
沒想到茗煙兒突然出現,用個勞什子理由,竟哄得襲人等人放手,帶著寶玉出門。
寶玉正以為老爺又要責難自己,一時心神戰栗。
結果一出了二門,便瞧見笑嘻嘻的賈蓉站在背裏,他此時哪裏不曉得,自己卻是被誆騙了,然而瞧著對方,到底還是無奈的搖頭。
“好二爺,這可不是小的的事兒,乃是小蓉大爺吩咐的。”茗煙兒口中說道,卻是對著寶玉擠眉弄眼。
站在陰涼裏的賈蓉,瞧見茗煙兒這副樣子,上前擰住他的耳朵,口中笑罵:“猴崽子還沒等出門呢,你就把爺給賣了。若是在軍前,你可這就是殺頭的罪。”
將茗煙兒提留到一旁,賈蓉這才笑著說道:“寶叔,你卻不知道,因今日難得有時間,我便約了琪官,咱們出來也是好好樂樂。
我想這琪官和您已經好久未見了,定然是極為想念,是以便約了他,咱們卻是好好喝幾杯。”
寶玉聞聽此言,心中也是一喜,原來之前賈母做壽之時,他遇到其中一名小旦,明喚琪官,大名蔣玉菡。
兩人一見如故,卻是相交莫逆,隻是琪官日常繁忙,是已經是許久未曾見麵。
寶玉此時也不生氣,隻是嗬嗬笑著用扇子,指著賈蓉的鼻子說:“不管如何,你如今把我框騙出來,也是不對,也不怕我告訴珍大哥哥,到時家法處理。”
賈蓉嘻嘻笑著似乎不太在意,然則二人俱是知曉,賈家的男子在晚輩之上,卻是一貫棍棒出孝子的,是以他這話不過是湊趣而已。
兩人攜手攬腕笑著榮寧街,賈蓉又說本打算找個清靜的地方,結果又臨時想要去吃鴻運樓裏的糖醋鯉魚,因此便定了那地方。
寶玉聽聞此言,自然是無可無不可,他此行目的本身就是為了要見蔣玉菡,與其好好訴訴,許久未見之衷腸。
二人坐上馬車,賈蓉跟寶玉念道:“如今啊,也不知道是怎麽著,相熟的那些都紛紛離了京城,原先那些玩得好的如今都是是聚少離多,真真是無聊的緊。
現在連找人出來玩都難的,要命了。”
賈蓉口中言語,見寶玉一臉懵懂的看著他,似是不大明白。
他一瞧寶玉這副模樣,哪裏不知曉對方,壓根兒不明白如今的情況。
瞧了一眼,關的嚴嚴實實的車門,賈蓉這才麵容整肅,像寶玉解釋。原來因三皇子失寵於陛下,如今的京城卻是有些風聲鶴唳之感。
不但京中一個個相熟的世家,具是將自家孩子外放,更有些朝廷官員竟是自請外放,一副人人自危的模樣。
他見寶玉竟不太感興趣的模樣,當下也不再多說,將話題岔開,口中笑言:“我倒是聽說薛家好像要上京了,到時候咱們又有人玩兒了。”
寶玉聽到薛家,心知定然是自己的姨媽家,他瞧著賈蓉卻是說了一句:“你們可注意一點,那是我姨媽家,可別過分了,到時大家親近,情麵上不好看。”
賈榮聽了這話卻完全不在意,他笑著解釋道:
“寶二叔,你卻是莫要擔心,要知道咱們金陵四大世家都是同氣連枝,寶二叔,你可不要擔心啊,自然不會做那過分之事。
不過是家裏人自己玩鬧,咱們跟著一起湊個熱鬧罷了。”
寶玉聽他這樣說,心中也沒個成事,隻是點頭默不作聲,畢竟他眼中賈蓉,卻並非是什麽大過之徒。
不過是在女色上上下心,平日裏玩些鬥雞走狗之流,在寶玉看來沉浸此道,倒也不算得上是什麽過失。
再者說,他對於那位素未謀麵的薛家表兄,可是並無了解,哪裏知曉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萬一其與賈蓉臭味相投也未可知。
今年京城中,卻是熱得早些,待到他們到達酒樓之時,蔣玉菡早已等了半天。
他順著窗戶,便瞧見賈家的車到了門前,過了一會兒,果然便聽見門外有腳步,攀談之聲傳來。
他將門推開,瞧著寶玉和賈蓉笑。
蔣玉菡拱手說道:“好久不見,二位可還好。”
賈蓉嗬嗬笑著,一巴掌直接拍在蔣玉菡的肩膀上,口中也是極為親切:“哎呀,當然最近好得很呢!誒?薔哥兒去哪了?”
賈蓉找的正乃是賈薔,他們二人便是今日的東道,一人直奔著榮國府去請了寶玉,一人則去了蔣玉菡的住處,將其接來。
是以賈蓉瞧賈薔竟然不在房中,一時之間也是好奇的緊。
“你們去沒看見他嗎?剛才我們剛進來,他便對著窗戶說,說是瞧見了人,便飛也似的下去了,你們卻是未曾看見嗎?”
蔣玉菡有些好奇的詢問。
聽聞此言,二人俱是一愣,相對搖頭,竟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此事。
不過既然知道人在附近,幾人也不擔心,便將此事撂開坐在椅子上閑談,等待對方回來。
“你今兒怎麽有時間,前段時間我想找你,實在卻找不見你的人。”寶玉瞧著蔣玉菡,眼中似有星光閃爍。
聽了這話蔣玉菡輕輕搖頭,這才將自己最近忙碌的原因說出:“這事兒本來也不算大,乃是我最近唱戲,卻是入了五皇子的眼,是以平素裏,倒是經常讓我去五皇子府。也是因為這個,才不好脫身,我如今卻是最近剛剛得空。”
蔣玉菡淡淡地說道,其實這個事情,賈蓉早已經知曉,蔣玉菡家境落魄,是以很多時候,靠串戲周轉銀子。
偏他又生得女相,難免會被一些有所好之人看上,不得已之下,隻得靠在了五皇子門下。
至於蔣玉菡是否曾經與其有過其他的關係,卻是無人可知,他本人自然在外麵也不會說此言。
但是其中的事情,寶玉卻是知曉的,那位五皇子根本就沒有龍陽之好,也非是風月場的常客。
恰好相反,其人有些個怪癖,蔣玉菡曾經對他說過,每次蔣玉菡受命進入王府之中,都被他關在房屋之中,待到一定的時辰之後才能夠離去。
寶玉也曾好奇地詢問過,他在房中都會做些什麽,當時蔣玉菡的表情略有些古怪。
當時寶玉還以為自己所言,觸及了蔣玉菡的自尊,正想連忙道歉,便聽蔣玉菡用古怪的語調說道:“我在那裏麵抄佛經。”
這個答案當時將寶玉弄得滿臉震驚,然而看著蔣玉菡那古怪的表情,也是覺得這位五皇子實在是個怪人。
不過,他遵從琪官的話,不敢將此事傳出去。
然而其實倆人都知道,即便是將此事傳了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畢竟五皇子招個戲子,在房中抄寫佛經,這也得有人信呢。
幾人正笑著攀談,便看到賈薔走進來,眼角隱有淚痕,他正用袖子擦著眼睛。
寶玉見到對方這副模樣,卻嚇了一跳,口中喊道:“這卻是怎麽了?”
一時之間,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賈薔的身上。
賈薔搖搖頭,小心地將房門關上,這才走到座位上坐定,擦拭著眼眶。
“卻是怎麽了,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蔣玉菡見賈薔如此,也是心中難掩驚訝,他卻是從未見過,賈薔竟有如此情態。
隻聽賈薔輕歎一聲:“沒有,我隻是見到舊識離去,心中傷感。”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賈蓉看著賈薔這副模樣,也是納悶得緊。
他的話便不如蔣玉菡含蓄,口中說道:“你今兒怎麽了?竟跟個女子似的,也不對恐怕那邊府裏的鳳嬸子,都比你爽利得多。”
賈薔聽了賈蓉的話,也是一梗,垂頭喪氣的點點頭,這才將事情原委說出:“卻是裴家被抄了,家裏的女眷都被要送到江南變賣,到時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了。”
賈薔說道這裏,忍不住伏案痛哭起來,席間原本祥和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
這話一出,賈蓉臉上的嬉皮笑臉,卻是瞬間不見,沉聲問道,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還能是為什麽,因三皇子不知為何觸怒了當今,而裴家正好便是三皇子的治下,如此一來,可不就是落得個掛連。”
寶玉有些好奇,對於裴家他卻沒有什麽認知,是以隻能看著賈薔痛哭流涕,他輕輕拽拽賈蓉的衣擺,低聲詢問:“這裴家是誰?你們很熟嗎?”
賈蓉點了點頭,歎息說道:“寶二叔,裴家跟榮府不熟,但是跟我們東府很熟。
而且,裴家小姐跟薔哥兒更熟,我父親正準備過了八月就給薔哥兒訂下裴家的姑娘。”
寶玉一拍腦袋,這才想起原來竟是那家,之前他聽聞這事兒,還專門的笑話過賈薔,如今卻是給忘得死死的。
裴家雖官位不高,然則據賈薔所言,卻是生得端是動人,他們又是兩小無猜,可算得上是一段佳話。
“你卻不知道,那罪名上的事兒,跟裴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那起子小人,就是拿裴家開刀,直接誣陷了去。
說什麽裴家的人,在三皇子麵前搬弄是非,使得三皇子聽信其的讒言,這才在早朝之上參奏羲和長公主。”
賈薔說到這裏,已經是眼眶通紅,一圈砸在桌上:“我隻是可恨,竟沒有辦法替他們家翻供,如今不過幾日的光景,便被判處了流放。”
寶玉聽到這裏,一時之間也是呆呆地。
蔣玉菡聽到這裏,皺緊眉頭說道:“怎麽回事?難不成那些人竟不審的嗎?”
這話其中多有些天真的味道,然而賈薔剛想接言,便聽到橫刺裏寶玉的話:
“那些家夥,不過是些活死人,若是有了好處,便是一個個如同餓死鬼一般。若是沒得好處,便袖手旁觀,又怎麽會去真正的辨明案件呢?
要我說,當今卻是真的昏聵,這種官員任命,實屬是橫加天怒人怨。”
寶玉口中說著此言,正巧此時小二端著眾人選好的菜肴進屋,大門敞開,這話卻是被外麵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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