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欠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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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聽到這裏,隻覺得心頭一跳,她麵容一肅,也不管賈政此時正在說話,隻是趕忙向賈母行禮,口中說道:“老太太,如若老太太這兒沒有什麽事,我便帶著鳳兒先下去,看一下給寶玉煎的藥。”
她如今卻是不想牽扯其中,隻這一聽便知曉,定然是寶玉一時口無遮攔,便惹到了禍根。
既然如此,又何必將自己牽扯,邢夫人心中略一琢磨,便毫不客氣地向賈母先告退。
順帶著,將還懵懵懂懂的鳳姐兒拎著離開。
賈母抬眼瞧了一眼邢夫人,卻沒有責備她想要離去之言,揮手示意對方自去。她心中隻有著寶玉的那些話,一瞬間卻是頭痛欲裂。
寶玉這孩子往日裏極為乖巧,然則最近卻是不知道,被哪個小子攛掇,如今說起話來卻是一副無所顧忌的模樣。
這話便是在家中,也不該說,更別提竟是說在外邊,當眾議論帝王,有言則昏聵,這是在找死嗎?
她此時卻是真的,對於寶玉升起一絲失望,往日裏縱然是知曉寶玉於仕途無緣,然則到底是心頭有幾絲妄念。如今寶玉這番模樣,可以說卻是觸及了她的底線。
賈母的底線便是榮國府,老國公留下遺言,讓她好好守著榮國府,隻要她活著一天,便要榮國府存在一日。
是以賈母在榮國府安危麵前,她可以犧牲掉任何人,同樣的即便是她疼愛的孫子。在損害榮國府的時候,也一樣會被她所不滿。
如今是偏偏她捧在手心的孩子——寶玉,竟是成了罪魁禍首,這讓賈母又如何不覺得心中心痛萬分。
然而賈母寵愛寶玉,一方麵是心疼這孩子因銜玉而被皇家忌諱。二來卻是他長得與早逝的夫君極為相似,家母每每見其,難免卻有著一絲睹物思人。
“也罷了,你們都下去吧,等一下,藥好了之後,再給我送來。”賈母揮揮手讓眾人下去,麵容之上,此時卻真的顯現出幾分蒼老,寶玉的所作所為,對她來說既是傷痛又是難堪。
王夫人此時注意力尚且不在這裏,她完全不太明白,為何自家婆婆聽聞此事勃然變色,而一向喜歡看戲的邢夫人,聽到此言竟起身便走。
一時之間她也忘記哭泣,隻是呆呆地看向眾人。
見到王夫人如此,賈母心頭暗歎,忍不住攥住被子,將床上的大紅色錦緞繡牡丹花被攥出一道道折痕。
她心中感歎到底是讀書少,缺乏見識,縱然是王家的嫡女,卻連老大家的都比不過。
而相比之下,邢夫人雖說聽聞此事轉身就走,未免顯得有些冷情冷性。然而其實作為,卻是賈母所能理解的,聞禍而避之,這乃是世家夫人的必修之技。
畢竟知道前麵是坑,還要蠢蠢地踩上去,除了王氏這個笨蛋之外,沒有人會這麽做。
以前賈母曾經認為王夫人是個極為聰慧之人,現在看來其除了在錢財之上,有些小聰明以外。
其餘的事情卻是絲毫不得章法,不管是寶玉的教育也好,還是當日她想要撮合黛玉和寶玉,遭到王夫人的反對也好。
又如同,她前幾日說打算,讓寶玉迎娶薛家姑娘寶釵,這些都側麵地反映了王夫人的蠢笨。
想到這裏,賈母心中歎息,對於兒子的怒火又減少了幾分,畢竟每日裏與這等蠢婦相伴,兒子難免會一時糊塗,她看向賈政的眼神,越發溫柔了幾分。
政兒心中恐怕也是苦悶,也是當日裏,不該替他求娶著王氏,這才造成今日之禍患。若非她生下寶玉,還算有功,早就尋她個不是,關在後院兒了。
一番思緒翻湧間,賈母看著跪在地上惶惶不安的賈政,她心中一片柔軟,口中說道:“罷了,你趕緊起來吧,如今你也是做老爺的人了。
寶玉有錯說他便是,哪怕是責打一下也可以,然而你卻偏偏下了如此重手。
你可知曉,你如今就剩一個獨苗,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夫妻日後如何自處?”
賈母的話聽在賈政耳中,卻如同尖刀利刃剜心一般,他忍不住紅了雙眼:“老太太,但凡這寶玉有一分上進,我也不至於會如此。每日裏,為他操碎了心不說,偏偏他見我如畏狼虎,轉頭卻在外麵胡說八道,如今竟是連著得罪兩位殿下。”
兩位殿下?賈母心中狐疑,她盯著賈政,此事讓對方趕緊說明世情究竟原委。
口中仔細的詢問:“慢著,為何是兩位皇子?按理說,此次不就是寶玉說話不過心,得罪了三皇子嗎?”
賈政搖搖頭,苦笑一下,他此時隻覺得口中苦澀,如同幹嚼黃連。
“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五皇子派人來說,寶玉時常在那琪官的耳邊,說些著三不著兩的話。
他聽了卻是替老國公擔憂,生怕日後寶玉會在外麵胡說八道,是以這才跟咱們說這事兒。
而四皇子……”賈政說的四皇子,語氣一頓,卻是顯出幾分為難了。
賈母聽聞四皇子,也是眉頭深鎖,這位文質彬彬,滿朝皆讚的四皇子,卻一直是對於賈府虎視眈眈。
她每每心中回想,當年之事便有些後怕,隻覺得其中,未必沒有四皇子的影子,在暗影綽綽。
尤其是當日三皇子,對於賈政拋出橄欖枝之後,四皇子更是將其看作了眼中釘,先不說原本屬於賈家世係之職,被其不著痕跡地取走,便是其他直隸方麵的利益,也是被其消磨殆盡。
想到這裏,賈母望著還在昏睡的寶玉,忍不住也是落下淚來,口中哽咽道:“我卻是對不起老國公,如若老國公健在,又哪裏會是這般光景?
我一個弱女子,如今不過是強自支撐,你大哥廢了,你又生性木訥,不知變通。
隻知道一味地責罵孩子,卻不知這朝堂之上的風起雲湧,哪裏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夠看明白的。”
說到此處家母卻是難言心痛的哀傷,隻想去到祠堂中見老國公哭訴一場,好一好訴說自己如今的悲泣。
賈母痛哭一陣,誌嚇得賈正不停磕頭請罪,連額頭上也青了一圈兒。這才慢慢將自己的性子壓住,接過鴛鴦遞過來的手帕輕輕擦拭眼淚。
她瞧著見到自己終於不哭兒,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賈政,口中吩咐:
“我卻是不管,你日後定不準在如此行事,寶玉再這樣打下去,日後萬一有一時失手,落下病根兒,豈不是要了我的命。
你可別忘記了,如今你也是奔五十的人了,隻有寶玉這一根獨苗,如果是他三長兩短,你日後卻是如何自處?
難不成你竟想要,當日珠兒的慘事,再一次重演不成。”
家母此言,卻是溝動賈政和王夫人的傷心之處。王夫人一時之間卻是難忍,大放悲聲。
對於她這個做母親的來說,見到寶玉如此,本就心如刀割,又聽見賈母說起昔日賈珠之言,那更是難以自持。
然而此時賈母對王夫人正是厭煩之際,瞧著她不顧麵容的哭泣,心中更加煩躁,張嘴便將其的哭泣打斷:
“行了,別哭了。還有件事,你卻是給我仔細的查,到底是哪個小蹄子,竟敢攛掇寶玉作出那下作事。
你們也真的真是廢物,寶玉就住在院子裏,每日裏晨昏定醒,你們竟然沒有發現有小蹄子,摸上寶玉的床?
如今被崔禦醫知曉還好,其人,我卻是有一兩分了解,並非是個多言的。
若是被其他之人發現,日後寶玉還怎麽說親?若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寶玉的名聲卻也是沒法要了。”賈母此時想到崔禦醫的話,卻是隻覺得臉上燥熱,一時之間對於寶玉的心疼竟弱了幾分。
世家子弟大多會有兩三個通房丫鬟,在未婚之前放在屋中,這乃是慣例。
然則對於這些丫鬟,放置的時間卻是有定例的,一般都是在舞勺之年過後,也就是十五六歲。
一般卻不會早於這時候,有些人家若是規矩,甚至會就同房丫鬟一事,與親家協商之後才定。一來是男子稍長,二來卻也是為了日後,夫妻之間也好調和。
然而寶玉此時,不過才虛齡十三,卻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竟然如今被那些女子得了手去。
要知曉此事,寶玉尚未長成,如若沉迷於此,日後定然會惹出大禍來。而且他們家雖說是勳貴,然則即便是勳貴子弟,斷也沒有十一二歲的少爺,便要放通房丫鬟的。
如此名聲說出去,寶玉豈不是變成了色中餓鬼。日後別說是些什麽經濟仕途,便是做人都難以為繼。
賈母此時則罵完賈政,又瞧著王夫人,本想將事情的嚴重性與其一一說明。
然而看她此時那副模樣,隻覺得心中厭煩之極,賈母懶得再說,最後隻吩咐了王夫人,趕緊查出那爬床的丫鬟,便徑自回了榮慶堂。
因心中存著事兒,賈母臨行之前,到底還是囑咐賈政,一定要將此事的嚴重性,好好與王夫人說明。
趕緊將那個丫鬟找出來,也免得出了紕漏,若那丫鬟一時半刻有了身孕,到時寶玉才是無法做人。
聽聞此事,賈政瞬間臉色變化,他恨恨地看了眼還在昏迷的寶玉。
然後又瞧著哭腫了雙眼的王氏,此時眼中已經再無半點夫妻之情,他冷冷地甩袖說道:“王氏,此時你卻是趕緊查明此事,老太太說的,你可卻聽清楚了,趁早做出了斷。
我今日,去趙姨娘那裏去住。”
賈政說完,也不理王夫人便甩袖離去,一旁當隻做鵪鶉的趙姨娘,眼神微閃瞧向王夫人,卻是帶著幾分揶揄。
不過她也極為伶俐,並不上前湊趣,反而跟隨在賈政身後,柔聲細語。
王夫人看著二人的背影離去,隻覺得心頭堵塞,竟是有些喘不過來氣。
站在一旁的彩雲,瞧著王夫人如此,趕緊將其扶到一邊,又倒了杯茶遞到跟前,口中輕聲安慰:“太太,您此時可千萬不能倒下,一定要振作才好,如若您真氣個好歹的,這一大家子可怎麽辦呢。”
聽著彩雲的勸解,王夫人緩緩吐出一口氣,覺著心頭的疼痛稍好,她握住彩雲的手,卻是用力至極:“彩雲,給我查,把那個浪蹄子給我找出來,我要把她活埋了。”
此時的王夫人,早已沒了往日的慈悲菩薩像,口中所言,卻是讓彩雲一哆嗦,此話王夫人敢說出她也不敢聽。
當下趕緊笑著打斷對方,口中稱呼:“太太別急,要我說如今啊,還是以二爺為重,如若是馬上查此事將其翻出來。
一來,此時二爺已懂人事,這丫頭裏未必隻有一人有這心思的。
二來,卻是二爺如今身邊,正是需要知疼知熱的人,莫不如咱們慢慢看著,慢慢找出來那人,待到二爺身體稍好了,到時再一並收拾。
況且如今奴婢心裏,還有一個想頭,此時正是亂的時候,如若直接將人打發了出去,卻是容易人多嘴雜。萬一有那起子小人,在嘴上不留德的,對二爺豈不是得了妨礙。”
彩雲素來清醒聰慧,她哪裏不知曉王夫人此時的想法,自然是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王夫人聽到此言,半天未曾言語,最後才點點頭。
彩雲見王夫人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又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太太,如今這事兒,卻不是件急事。咱們還有見急事的要請太太的示下,如今璉二爺已領了差事,想必二奶奶定然是要跟著去的。
如若二奶奶去了江南,那庫房那邊可是需要盤庫的,您要知曉,咱們那裏可是……”
彩雲話未說完,王夫人卻已經知曉對方所言,她心中一凜,忍不住皺緊眉頭。
“你說的卻是沒錯,這事兒若不是因寶玉的事兒,我都給忘了。
我的兒得虧有你,如若你不在我可怎麽辦。”王夫人拍著彩雲的手,眼中滿是讚賞。
這榮國府的庫房,乃是分為大庫小庫之分,其中大庫便是每日裏公出之用,且每每有各家往來,也是具是從大庫而出。
裏麵大多是放著當季的一些東西以及笨重物品。而小庫,顧名思義便是各房各家的自用。
邢夫人帶著鳳姐兒離開,卻沒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一轉彎去了小花園。
兩人走在專門鋪好的石子路上,鼻尖滿是兩旁奇花異草傳來的清香,邢夫人瞧著鳳姐兒說道:“行了,你卻不必跟著我一起回去。直接回你那裏便好,估計璉兒該著急起來,如若等一會兒,跑到我那裏哭去可就麻煩了。
我今兒啊,也是累了,看了太多的哭泣,這會子隻覺得頭疼得緊。”
這話卻帶著幾分笑意,然則她們心中知道此言說是笑話,不過卻也是實話。
鳳姐兒點了點頭,她此時卻是有一些不知喜也不知悲,如今倒是有些木木的。
邢夫人也不為難她,知道她此時心中難懂,便準備回到自己的院子,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喊了:鳳兒過來
鳳姐兒聽聞邢夫人的召喚,趕緊走上前詢問:“太太,還有吩咐?”
邢夫人微微促眉,似是在想該如何說出,她輕點鳳姐兒的腰間說道:“按說這事兒,我不提醒你,應該也沒大問題。
不過我到底還是心中擔憂,跟你說一下,你卻是記得大庫那裏,一定要清點完畢才能夠交換賬本。
如今府裏是個什麽情景,我不必說,你也知道,然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說此事艱難些,倒也還算可以。
定要相互交接完好才行,不然等你們三年之後回來未必是件好事。”
鳳姐兒聽聞此言,也是心中一愣,她卻是從未想過此事。
將此事與鳳姐兒說明,瞧對方已經將此事放在心上,邢夫人這才轉身離去,她隻覺得身上沉得緊:“柳家的,等一下讓丫頭們趕緊送熱水來,我卻是要好好洗一下才好,唉……”
此時正是雨後初晴,天空中拂過一縷清風,那風有些頑皮的繞過鳳姐兒,似是有些不理解,為何其竟然一直保持著深蹲的姿勢,平兒也如同鳳姐兒一般,直到邢夫人的背影消失,這才站直身子。
真心為他人著想,終歸可以得到他人的認可。
“奶奶,咱們回去嗎?”平兒卻是看著鳳姐兒,似乎在等對方的命令。
鳳姐兒此時難得的,用手揉著脖子輕聲歎道:“自然是得回去,記得叫人盯著點兒老太太和寶玉的藥。估計老太太此時,應該已經回到榮慶堂了,等一下把藥直接送到那邊就好。”
平兒點頭稱是,將此事記下,又攙扶著鳳姐兒回到小院,一進院門,便瞧見賈璉麵露焦急地站在屋前向門口眺望。
鳳姐兒看著丈夫如此,心知對方乃是擔憂自己,隻覺著一片暖流劃過心間,她輕笑一聲:“二爺,這是在幹嘛?”
“我倒覺得,二爺如今有幾分,像那傳說中的望妻石。”這卻是平兒在一旁湊趣。
賈璉聽平兒的調侃,也不生氣,隻是用手指點平兒兩下,便伸手扶著鳳姐兒進房間。
夫妻二人進了房間坐定,賈璉這才跟妻子說:“我卻是有些擔心你,太太那邊讓我自己回來。隻留下你一個人在二太太那,縱然是有太太護著,然則我卻是終究心下不安。”
聽聞丈夫的愛護之言,即便是爽利如鳳姐兒,也忍不住帶著一絲羞怯,她輕甩了對方一個眼神,語調柔和得緊:“有太太在呢,哪裏會有事情,偏你蠍蠍螫螫的。”
這話聽起來有些埋怨,然則屋中二人都知曉,這不過是因為鳳姐兒害羞才說出此言。
平兒此時卻是極為有眼力勁兒,知曉二人定然是要說些體己話,便說著替鳳姐兒準備茶水,轉身離開。
賈璉在一旁瞧著,卻是挑挑眉毛,指著平兒的背影說道:“這兩天,平小姐算是難得的清醒,竟不在你我二人之間當阻隔了。”
這話說的卻是鳳姐兒有些無奈,她輕拍了一下賈璉,嬌嗔道:“少胡說八道了,二爺難道還不知道,平兒為什麽最近不待見你不成?”
這話說得賈璉略帶幾分尷尬,他揉揉臉頰卻是一臉無辜。
鳳姐兒也不抓著此事糾纏,隻是笑著搖頭,輕聲的對賈璉說道:“今兒這事真的是一出接著一出,便是唱戲都沒這樣的。遇事之間應接不暇,隻叫人頭疼的緊。
剛回來的時候,太太又吩咐了,卻是讓我在交接大庫的時候,一定做好清點再行交接,我這心啊,真的有些發毛,你說難不成姑媽她會?”
雖說在庫房交接之上,可能會有問題,但鳳姐兒之前,從未想過此事也許會造成麻煩。
然而今天邢夫人單獨點出這事兒,倒是讓她心中暗驚,隻覺得此事,恐怕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賈璉聽到這裏也是皺緊眉頭,事實已經多次證明,邢夫人所擔憂之事往往具會成真。
他低聲詢問鳳姐兒:“如今的大庫卻是還剩下多少?”
鳳姐兒雖說並未每日查賬,然則對於庫房之中還是略有心得,她靠在炕上沉吟一下,這才說道:“若我計算的沒有錯,這兩年咱們府中卻是出的多入的少,隻是到底有幾分以前的底蘊在,是以也並不太艱難,想來大庫之中怎麽著,也有個二三百萬之量。”
聽到這個數字,賈璉非但沒有笑容,反而直接皺緊了眉頭。
“你是說,咱們府中此時,還有二三百萬兩?”
鳳姐兒聽了這話輕輕地搖頭,她瞧著賈璉越發迷糊的樣子,這才一一解釋:“說是二三百萬,實際上是東西值,這些裏邊有很多大件的東西,都是不能賣的,也不好做價,更別提,還有些禦賜的也在裏麵。
所以這隻是個大概的估計,如果是現銀的話,大概如今也就隻有個四五十萬兩,其他的一百萬兩左右,都是大件的東西。
另外還有幾十萬兩的各類小件,這類倒是可以出手,然則著急的話,價格要差上很多。”
聽了這些分類,賈璉才點頭,心道果然如此。
不過他此時卻還是想到一件事情,麵上有些糾結。
鳳姐兒發現丈夫如此,更加摸不到頭腦,隻眨巴著眼睛等待對方說明。
“我前兒去取批紮的時候,倒是與堂官說過兩句,卻是聽到了一個消息。似乎當今有意收回以前國庫欠銀,我本來還不以為意,今日聽了太太的話,可能指的這一件。
當時回來就想問你,然則因為拿到了實缺,太過高興便把這事兒給忘了。
如今卻是要跟你說上一說,你可記得咱們家有本賬本,上麵記載著戶部欠銀。”
原來先皇對於勳貴世家多有撫恤,且對於那些清貧之家,考上來的清流也是極為慷慨。早在一二十年前,便給這些人家個恩典,那便是可以向國庫中借銀,隻要有借有還便可。
是以不管是勳貴之家也好,還是清貧之家也罷,甚至清流世家也都往往向國庫借了銀兩。
而這些銀兩,大多如石牛入海,再無歸還。是以每隔幾年都要提上一筆,記錄戶部欠銀。
往年裏因雍和帝登基時間尚短,原本九龍奪嫡的殘餘尚未清理完畢,是以其一直對於戶部欠銀的奏折,一直是留中不發。
然而這幾日,卻有些小道消息訴說,竟是想要將戶部欠銀收回。賈璉也是在去取批紮之時,聽得此信兒,他便將此事記在心中。
說來他能知曉此事,也是多虧了自己的繼母邢夫人,原來那堂官的妻子與邢夫人卻是極為交好。
鳳姐兒聽著此言,眨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二爺,咱們家還欠戶部的銀子?可是我從未見過那本賬本啊!”
這話一出,卻是瞬間讓賈璉變了臉色,他追問鳳姐兒連聲說道:“你說什麽?沒有那本欠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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