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人的決定(四) 陛下把海風郡交給了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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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放棄了海風郡?”陸希接到丹尼爾的傳信時,  簡直難以置信,“海風郡那麽多人,王室和教會都不管了?”
    她的心腹們都在看信,  沒人吭聲,  隻有安東尼說了一句:“王室和貴族一向這樣……”
    然後海因裏希涼涼地回了他一句:“看信上說,教會跑得比騎士團還快呢。”
    安東尼頓時就被噎死了。他嘴唇動了動,很想說讓他去海風郡,但是忽然間他想到他現在沒有治療的能力了,  他現在是光明係的能力,而且還是自己沒搞明白怎麽使用怎麽控製的光明係,就是讓他去了,  有個屁用?
    但他還是想去。以前平民得了瘟疫,  當地領主怕染病,也不願意費心思給他們治病,就關起來自生自滅。教會管不到領主,  救不了那些人,  也是沒有辦法。
    可是海風郡原本就有教堂,  甚至騎士團還沒說走,教會的人就先跑了,這簡直就是恥辱!那個教堂裏的神職人員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他們都該……
    但是他沒有處置那些人的權力。
    他到現在也隻是個牧師——大概是個牧師吧,  因為神恩消失又再次覺醒,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水準,  但反正不高就是了。一個牧師,能管得了什麽呢?海風郡的教堂是主教掌管,要想處置主教,得比他高出兩個等級才行。
    他可能成為紅衣主教嗎?就像他的老師一樣?
    “露西小姐——”安東尼還是開口了,  “我……能讓我去海風郡嗎?”海風郡的瘟疫裏頭,那些因為有小傷口就腫脹死掉的,顯然就是伯爵小姐講過的什麽海洋創傷弧菌,這個用製藥廠的抗生素是可以治愈的。即使他現在已經沒有了治療能力,但他至少會打針,會洗清和包紮傷口,他可以去海風郡救一些人的。
    “而且那種腹瀉的瘟疫,您講過,應該隔離,有清潔的飲水和食物,洗澡,這樣就可以隔斷傳染。”這也是他能做的啊!就算救不了已經得病的人,至少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再被感染。海風郡如果所有的人都跑出來,那瘟疫的傳播將一發不可收拾!
    “國王已經下令封鎖海風郡到王都的路了。”海因裏希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路子,總能弄到消息,有時候陸希都疑心他沒事是不是就用魔法去聽牆角——不是,是搜索信息去了。
    “那麽海風郡的人不是往山裏跑,就是白浪灣了。”陸希站起來,“傳信給長雲領,讓製藥廠帶上所有的抗生素,重點是鏈黴素。還有勞拉和卡瑪,組織救護隊,立刻趕往白浪灣,按照防疫手冊執行。收拾東西,我們也去!”
    丹尼爾現在做事很細心,他在信上仔細描述了先跑過來的一些病人的情況,陸希覺得,這次的瘟疫很像霍亂。
    霍亂弧菌在海水中也是能生存的,以及在魚和貝類等食物上也能存活一到兩周。大部分時間它們是經口傳染,並不侵入血流,但在極偶爾的情況下,也有通過傷口進入人體的。
    安東尼說得對,這些病人如果不管理和隔離起來,他們會汙染水源,引起更廣的傳播。國王大概覺得封鎖道路讓他們不能去王都就行了,他根本不知道流行性疫病的可怕!
    海風郡的消息傳開得很快,不過大多數貴族關心的不是瘟疫——因為那離他們遠著呢——而是變異魔獸。哦,別以為他們是覺得魔獸變異的事兒離自己近,他們關心這個,是因為假如海裏的變異魔鯨這麽厲害,那海船還能出航嗎?他們還能吃到美味的深海海鮮,點上鯨脂蠟燭,穿上鯨須束腰嗎?
    嗯,鯨須還有一大用處是做裙撐,不過從去年開始流行蛋糕裙,今年伯爵夫人又帶起了絲綢類裙裝的流行,那種大擺裙漸漸開始退出市場,倒用不著裙撐了,真是可喜可賀呢。
    啊不對,絲綢裙裝非常貼身,假如裏麵穿束腰那就不好看了,所以幹脆束腰也不要了。這麽一來鯨須的需求量大幅下降——很好,能不能再捕獵到魔鯨也不重要了,反正沒了鯨須蠟燭還有蜂蠟的蠟燭,他們需要擔憂的事情又少了一樣,真是太棒了!
    所以貴族們有更多的精力來關注別的事了——比如說,長雲領那位女伯爵,要去援救海風郡!
    她是不是瘋了?那裏現在有瘟疫啊!騎士團和教會都撤出來了,國王甚至讓封鎖了海風郡通往王都的道路!這個時候她要去海風郡?她以為她是誰,光明神嗎?
    立刻就有看伯爵夫人不順眼的貴婦人在猜測,長雲領那些商品以後會不會也有瘟疫啊?那還能買嗎?
    於是伯爵夫人的下一次茶會就變成了應者寥寥,接到請帖的人也不再喜形於色,而是哼哼嘰嘰不給個準話。
    “沒關係。”陸希一邊讓女仆們趕緊收拾東西,一邊隨口回答伯爵夫人,“肯來參加您的茶會的人,您就還按原價賣給她們巧克力和絲綢,至於不來的,回頭我就讓商鋪那邊提價。”現在這些商品的產量都沒上去,本來就是饑餓營銷,不來更好,回頭連那啥都吃不上熱乎的。
    “你真的要去嗎?”伯爵夫人自己是不敢去海風郡的,所以她也很擔憂陸希,“那個,聽說得了疫病的人非常多,連騎士團的人都有病死的……”
    “那是因為沒有做好防護。”隻要不是呼吸道傳染的病症,目前對陸希來說就沒什麽可怕的。
    “唉——”伯爵夫人小聲嘀咕,“你才應該是個聖徒……”就,這真的是芭芭拉能生得出來的女兒嗎?
    陸希沒聽清她在說什麽:“您就先留在王都,如果在這兒呆得不開心了,先回長雲領也可以。”
    “不!”伯爵夫人瞬間就有了鬥誌,“我得先把東西賣出去!”讓那些女人在背後詆毀她,她非叫她們哭著來求她賣東西不可!
    “那也很好。”陸希笑了笑,“我們現在缺錢,您可是帶貨主力軍!”
    伯爵夫人也搞不大懂為什麽現在反而缺錢了。長雲領的工坊簡直都能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也沒見他們一家子花多少錢,甚至她現在都不怎麽添置貴重的首飾和衣料了——創新與帶貨更能令她快樂——結果現在還缺錢……
    行吧,想來也確實是缺的。陸希能掙,花起來可也不手軟。單是給工坊的工人發的錢和“福利”那就是多少啊?還有給邊陲鎮要培養什麽“正規軍”,給老弱病殘的領民辦的養濟院;甚至還有給奴隸修的宿舍房……
    哎喲,光是給邊陲鎮配備什麽槍炮,就用掉了多少鋼鐵啊!還不是那種劣質的生鐵,是精鋼哎!這要是去外頭買,光是做那一門什麽不需要神術的神術炮,就能把一個男爵的家底都掏空!
    哦對了,他們還要買人——最近她已經跟兩家貴族談好了,一批絲綢和巧克力,換來了一千奴隸,還有一些畜牲跟糧種什麽的——別問她這些有什麽用,問就是伯爵小姐需要。
    “所以就靠您啦!”陸希一頂高帽子就給伯爵夫人戴上了,“整個長雲領都指望著您吃飯呢。”
    “你又在哄我。”伯爵夫人白了她一眼,但難免也有點自得,“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要說帶貨陸希還真沒什麽不放心的,要不是有些商品她刻意壓價,伯爵夫人能把所有的東西都賣出天價。
    “這樣的話,父親也留在王都——”陸希還沒說完,就聽見了馮特伯爵的聲音,“我跟你一起去海風郡。”
    陸希詫異地回頭,隻見馮特伯爵穿著禮服從外頭大步進來,這副行頭可是他覲見皇帝的時候才肯穿的,平常都嫌累贅。所以說——
    “您進宮了?”
    “嗯。”馮特伯爵把那件用金銀絲繡了不知多少道還鑲著花邊的外套毫不在意地扯開,“我對國王陛下說,海風郡不能放棄,應該派騎士過去,畢竟那裏供應著整個王國要吃的鹽,丟掉之後,平民們就連苦鹽都吃不上了。還有海港——那還涉及其它國家的海船,騎士團這樣棄港而逃,是丟了王國的臉麵!”
    陸希有些驚訝:“您跟國王說這個?”國王那種貨色,會在意平民有沒有鹽吃,或者別國的海船嗎?要是跟他說沒了海風郡就沒了鹽稅,他大概還會更在意一些。
    馮特伯爵一向端正嚴肅到近乎刻板的臉上極其少見地帶出了一絲笑意。這笑容裏有點兒得意,而且還是那種“陰謀得逞”的得意勁兒,簡單讓陸希大吃一驚——這是吃錯啥藥了?
    “國王陛下很生氣,所以他說,我要是有本事就去管理海風郡好了,他可以把海風郡交給我,隻要每年的鹽稅和商稅不少就行。”
    陸希的眼睛難以控製地一亮:“讓我們去管理海風郡?”
    當然她是應該憤怒的。國王這麽說,其實就是壓根不打算管海風郡那些病人的死活了。而且別看國王這麽說,他肯定不是真要把海風郡交給馮特伯爵,隻不過是擠兌他罷了——有本事說我,你有本事去管海風郡啊,你去治瘟疫,去打魔鯨呀!
    但是對陸希來說,治瘟疫?可以啊!打魔鯨,也行啊!海風郡到了她手裏,國王再想拿回去可沒那麽容易了。
    國王跟馮特伯爵這番對話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王都的交際圈——這當然是馮特伯爵讓人傳出去的,連伯爵夫人都在茶會上不經意地提起國王的話,然後滿麵愁容地歎一口氣說:“陛下既然這樣說了,埃裏克他就真的帶著人去了海風郡,我實在是很擔心,瘟疫不說,也不知道那些魔獸退了沒有。我們長雲領每年冬天都要麵對獸潮,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海風郡,我真不知道埃裏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唉,可是國王陛下的命令,那是不能違抗的,他也是騎士,騎士團退了,他不能退……”
    她太憂愁了,既擔心馮特伯爵,又擔心陸希,以至於擔心到吃不下飯,隻能吃幾塊巧克力。
    巧克力有加堅果的,就是把堅果仁炒熟之後碾碎加進巧克力裏,有榛子仁的,也有鬆子仁的,既香且甜,還有巧克力特有的那種香醇絲滑。
    還有酒心的巧克力,裏麵放的還不是葡萄酒,當然也不是麥酒,而是長雲領特別釀造的一種酒,有特殊的香氣。據說這種酒很難釀造,做成的酒心巧克力又難以保存,所以隻有今天這次茶會上能夠吃到。
    至於你問這些巧克力好吃不好吃?反正拿到了請柬卻沒去赴約的那些女士們,都後悔了。她們不好意思去找伯爵夫人,都派出仆人去長雲領的商鋪要購買巧克力,或者那種特殊的酒也行。
    然而仆人們帶回來的消息是:這些珍貴的東西需要特殊的保存方法,因此商鋪裏是沒有的,想要購買的話隻能去跟伯爵夫人商量了……
    問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國王當然也知道,外頭已經在傳說他把海風郡交給馮特伯爵了。
    要說國王其實也有那麽一點後悔的——不過當時馮特伯爵的言辭太激烈了,口口聲聲都是什麽王國的臉麵,國王的責任……國王有什麽責任?國王不就是來享受的嗎?難道那些賤民吃不上鹽,也是他的責任?
    既然他這麽振振有辭,那就扛起這個責任好了。大概是晉升天騎士讓他膨脹了,居然還談起責任來了。那讓他去試試供應整個王國的鹽好了——國王都能想到,教會是不會跟馮特伯爵合作的,那到時候他去哪兒弄鹽?隻要他拿不出鹽來,海風郡理所當然就能收回來了,等於讓長雲領出兵打了一次魔獸,國王反正沒損失。
    這麽一想,國王那點後悔也就消失了,甚至還覺得自己足夠聰明,連心情都好了一點,不為海風郡而心痛了——反正明年他可以找馮特伯爵收鹽稅嘛。
    但是很快他的心情就不那麽好了,因為漸漸有人開始傳,說喬納斯王子的身體不好,可能連教會都無法治療了。
    國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把手裏的金杯砸到了來報信的仆人頭上,直接把倒黴的仆人砸得頭破血流,被其他人拖了下去。
    “一定是海格這個混蛋,我當初應該殺了他的!”其實他還想罵蘇亞,但畢竟是大主教,哪怕他是國王,也不能肆意辱罵教會的神職人員。
    如果是裏卡多在,那他一定會借機再提起懷特伯爵,然而今天裏卡多出去了——小懷特又約他去溫柔鄉——守在國王身邊的,是另外一個仆人。
    這個仆人伺候國王的時間也不短了,論奉承與察顏觀色也都不差,無奈他不像裏卡多能覺醒神恩,所以一直被壓著。就連懷特要收買人,選中的也是裏卡多,沒他什麽事。
    裏卡多一直覺得國王吝嗇,但他自己其實也是一樣小氣,有好處務必全部占盡,絕不會分給其他仆人一點兒。
    他這麽個幹法,還霸占國王身邊的位置十幾年,其他仆人能不恨他嗎?如果有機會能把他拉下來,或者隻是跟他對抗,誰會不願意呢?
    現在的這個仆人卡迪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今天是難得的機會,裏卡多可是極少離開國王身邊的,就算國王在跟情婦鬼混,他也會守在門外邊。
    所以卡迪抓緊時間,就附和著國王把海格罵了一通,並且還暗戳戳地提到了蘇亞。最後他繞著彎子表達了一點自己的“愚見”——蘇亞不能代表教會,公主那邊不是還有兩位聖女嗎?難道她們不是教會的聖女嗎?
    再說了,蘇亞能夠“誣陷”王子殿下,可沒有理由“誣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是健康的,海格的繼承權,難道還能越過公主殿下去嗎?
    這句話提醒了國王。
    別看女性的繼承權有寫在法典裏,但其實實施起來那差遠了,比如說國王就從來沒想過他的長女也能繼承王位的。
    但是比起海格來,朱麗亞可就高貴多了,這是他的親生女兒,是名正言順的公主啊!
    國王難得誇獎了一句:“你說得不錯。”
    卡迪心裏樂開了花。這是奧麗女官教他說的話。奧麗女官還教了好幾句,讓他找機會分成幾次說給國王聽,隻要他說出一句去,就能從奧麗女官那兒得到一枚金幣。奧麗女官沒有別的承諾,但卡迪心裏明白,假如將來公主殿下能夠成為女王,他就是功臣,到時候王宮的總管是跑不了的,至於裏卡多——嗬嗬,到時候他要把腳踩到他脖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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