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從會客室出來。
    看守所所長連忙迎上來，“顧總。”
    “有人來申請過會麵嗎？”
    “有的，程氏的人來過。”所長始終恭敬，“不過按之前講的，案情情節嚴重，不予會客。”
    顧沉舟聞言，點了點頭。
    離開看守所，顧沉舟坐上車，想起來什麽，對副駕駛的杜淮道：“在裏麵安排點人，好好招呼她。”
    這話什麽意思，杜淮很清楚。
    聞言，杜淮點了點頭，“明白。”
    -
    所長辦公室。
    兩側沙發中間，橫著一張透明玻璃茶幾。
    茶幾上放著兩個水杯，杯中是熱氣騰騰的茶水。
    程文君開門見山，“所長，我來隻有一個目的，見我的女兒。”
    所長一臉為難，“抱歉程總，我現在也很為難。
    令千金這個案子性質很惡劣。
    人贓並獲，人證物證俱在。
    上頭對這件案子很重視，要求不予探視。”
    程文君聽得臉色一沉。
    剛要去拿茶杯的手一頓，接著將茶杯重重往茶幾上一磕，“是哪位領導？劉局長還是陳廳長？”
    言下之意，她要去會一會。
    所長聽得手心直冒汗。
    心說，是哪位領導還重要麽？
    上麵早就跟顧氏達成一致了。
    這程氏集團雖然是名門望族，但根基始終在京都。
    顧氏就不一樣了，在江城紮的根。
    俗話說，強龍也難壓地頭蛇。
    何況這‘地頭蛇’並不是‘蛇’。
    人家是真正的龍頭，是華國頂級財團，老板是華國首富。
    哪是他們能隨便去得罪的？！
    思及此，所長極其圓滑地回應，“程總，眼下不是哪位領導的問題。
    是這起案子的影響太惡劣。
    您與其在這裏跟我周旋，隻為見令千金一麵。
    不如先想想辦法去找找當事人。
    這起案子，當事人的態度是很重要的。”
    言下之意，能搞定當事人，或許不止是見女兒。
    這個牢，估計也可坐可不坐。
    所長這麽說倒沒其他意思。
    就想著隨口找個理由把這尊佛趕緊打發走。
    程文君也看出所長是塊難啃的骨頭。
    但所長的話提醒了她。
    在還沒判決之前，薇薇都是有機會出來的。
    隻要，當事人能夠出具諒解書。
    -
    離開看守所後，程文君坐上車，沒有著急離開。
    而是在車裏給母親打了通電話。
    老太太聽上去狀態不大好，“文君，有什麽事？”
    程文君將從看守所聽來的話都轉述給了老太太，“媽，我也谘詢過律師了。
    如果小雨那邊願意出諒解書，判決會輕很多。
    小雨很聽你的話，你能不能——”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斥責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文君，這件事以後都不要再提！”
    “媽！！！”
    “薇薇這孩子一錯再錯。
    設計陷害小雨，虐待綿綿，對曉曉下毒手。
    現在還變本加厲，甚至還想要了小雨的命。
    做了這麽多的錯事，我沒辦法再保她。”
    “媽，她可是你的親外孫女！”
    “小雨也是我孫女！曉曉也是我外孫女！”
    “”
    “手心手背都是肉，難道我心裏不難過嗎？”
    程老太太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文君，算了吧，薇薇這孩子錯得太離譜了。
    你我是真的沒有這個本事教好她。
    不如交給國/家吧，讓他們幫我們好好教教她。
    教教她怎麽樣當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程文君還想說點什麽。
    “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說完，程老太太掛了電話。
    程文君瞬間心涼了半截。
    本來想指望老太太給小雨打打感情牌。
    如今這套行不通了。
    看來隻能靠自己。
    想著，她給助理打了電話，“查一下傷者住在哪個醫院。”
    -
    傍晚。
    經曆下午跟顧沉舟會麵後的衝擊。
    程采薇有氣無力地側臥在床上。
    房間是十人間，她睡在靠最裏麵那張下鋪上。
    沒躺多久，忽然有人坐在她床上，用手猛地拍了拍她的臉，“誒，聽說你是程氏集團的千金？”
    程采薇長這麽大，除了母親，還沒人敢隨隨便便拍她的臉。
    她驀地睜開眼。
    拍她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個房間的大姐大。
    短頭發，一臉凶相，據說是搶劫被關進來的。
    程采薇挺看不上這種人的。
    自己是矜貴的豪門千金，而這些人，無非就是生活裏的爛泥。
    想著，她慢慢悠悠閉上眼，不想理她。
    大姐大一看她這樣，忽然笑起來，“大家夥，來瞧瞧，這千金大小姐在給我耍橫呢！”
    “真的嗎？她這麽牛？”
    “這麽不老實，那就打到她老實為止！”
    這話剛一出，程采薇被猛地從床上拽起來。
    頭立馬磕在了床板上，瞬間疼得她眼冒金星。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她整個人騰空，被人直接拖在了地上。
    程采薇這下慌了，開始出聲嚷嚷，“你們幹什麽？你們敢打人？這麽做是犯法的！”
    “我們本來就犯法了！”
    “哈哈哈哈，還豪門千金，真是個蠢貨。
    姐妹們，給我往死裏打！”
    話音剛落下，一頓拳打腳踢如密密麻麻的雨點，全部落在了程采薇身上。
    肚子和背連著被踢了好幾腳。
    然後擰她的胳膊，大腿，還有腳心。
    頭發猛地往後一扯，有人拽著她的頭發，把她整個人拎起來。
    接著是數不盡的耳光落在她臉上。
    房間裏隻剩下拳打腳踢的聲音，惡狠狠的咒罵，以及一個又一個耳光落下的聲響。
    程采薇被打到最後，一句話說不出來，眼淚嘩啦啦無聲往下流。
    耳朵裏隻有嗡嗡聲，什麽都聽不見。
    直到，警員拿著警棍敲鐵門，厲聲嗬斥，“你們在幹什麽？！”
    數不盡的拳頭腳踢這才停了下來。
    大姐大一臉無所謂，“不好意思啊警官，剛剛吵了兩句，之後不會了。”
    警員象征性警告：“不要再搞事，再搞事關禁閉！”
    “知道了警官。”
    警員剛走，有人湊到大姐大旁邊小聲問：“老大，看她挺扛揍的，要不要——”
    大姐大看了眼赤著腳蜷在地板上的程采薇。
    隻有脊背因為哭泣時不時抽一下代表她還活著。
    大姐大搖搖頭，“外頭人還沒說要她的命，省著點打。”
    這句話聲音不大。
    但程采薇聽見了。
    外頭人
    所以，她們打她，是因為外麵有人指使？！
    程采薇立馬想到了下午的會麵。
    是顧沉舟，一定是顧沉舟！
    他記恨當初設計綁架他的事。
    他在蓄意報複！
    要是真這麽下去，她一定會被打死的。
    這麽一想，程采薇立刻爬起來，一瘸一拐衝到門口猛拍鐵門，“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我會被打死的！放我出去！”
    “吵什麽吵？再吵關禁閉！”警員走過來嗬斥。
    關禁閉？
    關禁閉總比跟這群女魔頭關在一起好。
    程采薇想著又繼續砰砰砰地砸鐵門。
    警員終於忍不了了，打開鐵門拽著她的胳膊，“這麽喜歡吵是吧？去禁閉室吵個夠！”
    說完，直接拖著她，丟進了黑黢黢的禁閉室。
    禁閉室裏很冷，地麵都是牆。
    連張床都沒有。
    程采薇卻覺得，比剛剛那間房安全太多。
    她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將赤著的冰涼的腳努力往裏縮了縮。
    頭埋在膝蓋裏，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
    外頭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
    程采薇睡得迷迷糊，忽然感覺某種冰涼刺骨的東西，抵在了她脖子上。
    她猛地一睜眼，還沒出聲，嘴迅速被捂住。
    【作者題外話】：有句話說得好。
    惡人自有惡人磨。
    監獄這一段，很重要，跟之後的劇情是有關聯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