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往事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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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下,簡姨的瞳孔肉眼可見地顫了一下。
她手指緊緊攥在一起,緊咬著下唇,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薑雨時目光一直攫住她,將她表情的變換盡收眼底。
見她一直沒吭聲,薑雨時又說:“我既然已經查到您這裏,您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您要知道,我能查到您的身份。我姑姑也能。”
這話倒是說到了簡茹的心坎裏。
她沒作聲,薑雨時盯著她,試探性地又問:“簡姨?”
“……”簡茹眼尾逐漸泛紅,聲音在抖,“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現在查出來又有什麽意義?”
“為什麽沒有意義?
我知道我父親的事沒那麽簡單。
當初你跟我父親到底怎麽回事?
為什麽要把我丟在孤兒院門口?
到底我父親離世的真相是什麽?”
簡茹聽著,雙手捂麵,瘦弱的肩膀微微抽動,淚水從手指縫裏流出來。
她語氣悲戚,聲音沙啞,將二十多年前的事終於緩緩說了出來。
……
二十七年前。
簡茹生在農村,二十出頭,年輕靚麗,長得十分漂亮。
奈何家裏窮,父親一身病沒錢治,一家人的生計都壓在簡茹一個人身上。
她正為父親的醫藥費發愁,卻在這時遇見了程文君。
那時的程文君也才二十出頭一點點。
千金大小姐,光是手上一根手鐲,都能抵簡茹一家一年的生活費。
她給簡茹的錢,是簡茹長這麽大都沒見過的那麽多。
簡茹被她帶進程家,說是做女傭,保她全家衣食無憂。
進到程家的第三天,簡茹就見到了程文君讓她伺候的人。
程家的大公子,程文君的大哥,程景同。
自那以後,程文君讓她名義上做程家的女傭。
實則,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圍著程景同轉。
說是程景同的專屬傭人也不為過。
程景同性格儒雅隨和,待身邊的下人極好,簡茹也不例外。
簡茹生得漂亮,加上年齡相當。
一來二去的,很快程景同和簡茹之間就產生了感情。
隻是程景同不知道,那個與他產生感情的女人,是他親妹妹安排在自己身邊的棋子。
為的是幹擾他正常學習,讓他犯錯,讓程老爺子及老太太對他失望。
兩人墜入愛河後不久,果然如程文君所料,被程家父母發現了。
程家父母態度堅決,誓要拆散他們。
程景同愛得太癡,為了和簡茹在一起,不惜與整個程家對抗。
甚至放棄了程家繼承人的身份,帶著當時的簡茹私奔。
他帶著簡茹在外麵住了一段時間。
在那期間,程文君時常會以接濟的名義去見程景同。
說是接濟,實則更多是為了監視。
謹防程景同哪天忽然腦子開了竅,生出要重回程家的心思。
程景同和簡茹相敬如賓,沒多久,簡茹就懷孕了。
初為人父的程景同考慮問題不再像當初那麽片麵。
為了給簡茹和孩子好的生活,他生出了想帶簡茹回程家的想法。
並把這個想法告知了簡茹。
簡茹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匯報給了程文君。
彼時的程文君剛剛因大哥叛逆離家而獲得父親母親的器重。
她自然不會允許大哥回歸程家,這樣的話,她苦心設計的一切全部都會泡了湯。
於是她偷偷摸摸,讓人在程景同的車上做了手腳。
程景同不知情,還約了程老太太見麵,打算告訴母親簡茹懷孕的事。
隻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見到老太太,就在開車去約定地點的路上出了車禍。
連人帶車一起,掉進了湍急的河流裏。
而在程景同去世不久,程文君便成功進入了程氏集團。
從此,成為了程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
簡茹一邊說,一邊抽泣,“……是我不好,你父親待我很好,想給我們母女更好的生活。
他是為了我才生出要回程家的心思的。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就不會死……”
往事被重提,薑雨時聽得半天沒有說話。
當初紀年跟她說,父親的死沒那麽簡單。
她為此有過很多懷疑。
但怎麽也沒想到,程文君居然會如此心狠手辣,對自己的親大哥都下得去手。
更沒想到的是,母親跟父親的相愛,居然也是程文君設計的計謀之一。
也就是說,她……是計謀之下的產物?
簡茹哭得越發不能自已。
薑雨時回過神,神色不自覺又冷了兩分,“那我呢?我為什麽會被丟在孤兒院門口?”
簡茹頓了一下,眼淚劃過眼角,“程家的規矩,程氏集團將來要傳,也是傳給程家血脈。
景同雖然去了,可當時我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你,嚴格來說你就是程家唯一的血脈。
程文君一心想將程氏集團捏在自己手裏。
怎麽可能會允許景同的孩子活在世上?
她逼我,逼我把你打掉,甚至還動了殺我滅口的想法。
我為求自保,帶著你離開江城,離開前找人做了份假的流產記錄,騙過了她。
她以為你已經被打掉了,所以才沒再追上來。
離開江城後,我回了涇水老家。
我糾結過,掙紮過,想過打掉你重新開始生活。
可你終究是我身上的一塊肉啊!我真的舍不得!”
“所以你把我生下來,丟到孤兒院門口?”
“我也是沒辦法!程文君她太可怕了!要是讓她知道你還活著,她會殺了你的。
當時的我也隻是一介女流,沒有自保的能力。
我帶著你,我也沒辦法重新生活,還會引人生疑!
所以我才……把你放在涇水福利院門口。
我想著,也許這樣,可以保你一命。”
“寒冬臘月,我當時才幾個月,你把我丟在大雪天裏,有想過我能活得下來嗎?”
簡茹流淚,“我當時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小雨,一切都是媽媽不好,是我的錯。”
薑雨時就這麽坐著,靜靜地看著簡茹抹眼淚。
內心一片淒涼。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又問:“那簡澤宇呢?簡澤宇是怎麽回事?”
“我生下你之後,逃到了北城。
我在那裏認識了澤宇的爸爸,他是一個地下賭/場的保安。
我們相安無事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我有了澤宇……”
簡茹淚眼婆娑,繼續道:“他迷上了賭/博,還帶上我。我們輸得傾家蕩產,他還想把我賣給賭/場抵債。”
“……所以你的手?”
薑雨時想起了紀年曾經說的,簡茹手指的傷,像是賭場討債割掉的。
簡茹下意識把手收到身後,聲音很低,“我們欠了太多錢,是被要債的割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