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ty表情明顯頓了一下，下意識與阿普對視了一眼。
    再次看向簡茹，“當真？”
    “是真的。”簡茹點頭，“那孩子，是我抱走的。”
    ty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摘下，拿在手中把玩，“那孩子呢？現在在哪？”
    簡茹看著那串沉香佛珠在ty白皙瘦長的手指中滑動。
    眼珠子微微顫了一下，回：“孩子被我賣了。”
    佛珠在他手裏停下。
    ty盯著她看。
    簡茹咽了咽口水，“當初我欠了一筆高利貸，被追債。
    我實在是還不上，那時候正好碰上她生孩子。
    那小女孩兒懷著的時候心髒就比較弱。
    我想著，就算抱走說是死了她也不會懷疑。
    就把那孩子抱回華國，賣給人販子了。”
    “那人販子呢？在哪？”
    “這麽多年了，我哪裏還找得到他？”
    找是肯定找不到的。
    畢竟當初根本沒來得及把孩子賣出去，孩子就被救走了。
    她沒跟ty說實話。
    潛意識告訴她，跟麵前這個人，最好保留幾分。
    見ty眯著眼看她，簡茹輕咳了一聲，“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愛丁堡的醫院查。
    那個接生的醫生叫什麽海倫來著。
    我是給了她一點好處，才把孩子抱走的。
    該說的我都說了，能不能讓我先見見我兒子？”
    ty沒說話，看了簡茹很久。
    直到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ty忽然別開眼，捏著佛珠串的手衝阿普擺了擺。
    阿普了然，拿著平板電腦走到她麵前。
    一段視頻被摁了播放。
    畫麵裏，簡澤宇坐在病房裏看書，旁邊有護工。
    少年氣色還不錯，比先前有精神。
    簡茹看得眼淚唰一下就掉了出來。
    伸手摸著屏幕，手在抖。
    ty站在床尾，冷颼颼來了句，“你兒子現在很好。
    聽說薑雨時和顧沉舟還幫他找到了匹配的腎源。
    再過兩天就要轉院去江城做手術了。
    這個消息，滿意麽？”
    話音一落，簡茹猛地抬頭，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眼睛瞪大看著ty。
    ty看出她的錯愕，笑得有些幸災樂禍，“想不到你的女兒和前女婿會幫你兒子是嗎？
    結果你卻在這出賣他們，甚至把他們孩子的事告訴我。
    等讓我找到那個小女孩兒，當著他們麵毀了那個孩子。
    你說，薑雨時會不會恨死你？”
    簡茹捏著ipad的手一抖，沒拿穩，ipad啪一聲掉在床上。
    ty掃了滿臉驚慌的她一眼。
    滿意地轉身離開。
    隨著房門啪嗒一聲關上。
    簡茹的身體如同被丟進了萬年冰窖。
    冷得她全身都在發抖。
    眼淚無聲默默往下流。
    澤宇有救了，澤宇沒事了。
    是小雨和顧沉舟幫了他。
    她那麽對小雨，小雨居然還不計前嫌
    胸腔裏彌漫的情緒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複雜。
    簡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一會兒又抬起手錘自己的胸口。
    咳嗽了一聲，有鐵鏽般的血腥味從喉嚨裏衝出來。
    雪白的床褥上落下斑斑血跡。
    簡茹看著那刺眼的紅，眼淚還在往下流。
    還好
    還好她沒完全跟那個叫ty說實話。
    希望ty永遠不要找到晚晚。
    或者，希望小雨和顧沉舟可以早點發現晚晚！
    簡茹這麽想著，身體輕飄飄地往後仰。
    好累。
    這四十多年，她真的活得很累。
    闔上眼，休息吧。
    -
    房間外，ty沒走遠。
    去了露天樓台曬太陽。
    阿普跟在旁邊，說：“醫生來看過，那個簡茹活不過三天。
    身體內髒遭受過強力撞擊，已經衰竭。”
    ty嗯了一聲，把玩著手中的佛珠串，懶懶散散回了句，“死了就找個地兒埋了。”
    “好。”
    “她剛剛說那個孩子的事，你找點人好好去查一查。
    早一步把那個孩子找出來。
    我要用那個孩子，好好折磨折磨薑雨時。”
    “好。”阿普回答著，又問：“那你呢？這次還要不要回去？”
    她問的回，是指回ty的家。
    陽光灑在ty優越的側臉上，他笑著，“來都來了，還回得去嗎？”
    這倒也是。
    阿普沒接話。
    ty想起另一件事，又問：“ay最近怎麽樣？”
    “沒聯係過我，不是很清楚。”
    ty聞言，眉頭微蹙，掏出按鍵手機，撥了電話出去。
    那頭很快接起，恭敬問候：“ty。”
    “你是不是忘了我安排你去顧家幹什麽了？”ty語氣很冰，言語帶著質問。
    ay被問得嚇得一跳，連忙辯解，“我記得的，你說要我盯緊顧沉舟。
    匯報他的行蹤，還要想辦法離間顧沉舟和薑雨時的感情。”
    “是嗎？你確定你記得？”ty冷笑，“我怎麽覺得，你是完全把自己當顧家的心理谘詢師，忘了自己是誰的人了？”
    “我沒有，我記得的。”
    “那為什麽最近沒有任何匯報？”
    ay解釋：“我有的，就在前些日子。
    我給你打過電話，不過你的手機響了一直沒接。”
    前些日子
    ty麵色沉下來，沒有立刻出聲。
    他看過手機，確實有不少未接。
    不過接不到電話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太常見，所以沒有過多計較。
    思及此，他語氣才稍稍緩和，“我說過，我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聽電話。
    以後有事發信息，或者直接聯係阿普。”
    “明白的。”
    “盯緊顧沉舟，有任何問題聯係阿普。”
    “好的，ty。”
    -
    二月下旬。
    江城的天氣逐漸轉暖。
    簡澤宇的腎移植手術做得很成功。
    薑雨時給他轉到了菁華私立醫院。
    住的是頂級病房。
    還安排了三個護工照顧他。
    所以簡澤宇恢複得很好，偶爾還能下地去花園裏走走。
    因為等等失蹤那件事。
    薑雨時在《青衣》的拍攝被耽擱不少。
    一回到劇組，她就投入到了積極的拍攝之中。
    這天，劇組放假一天。
    說是放假，實則是劇組安排幾位主演去射擊俱樂部，學習槍法——
    《青衣》這部劇，設定是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
    部分演員有開槍的戲份。
    包括薑雨時。
    導演很謹慎，特意聯係了射擊俱樂部，花時間教演員練習如何專業開槍。
    薑雨時從家裏出發，開車到達俱樂部。
    剛將車停穩，就看見了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男人。
    近一個月沒有見麵的，鬱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