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動靜。
    廉景澄很快就醒了。
    他輕輕皺眉，掀起眼眸，入目的便是女人那張病態蒼白的臉。
    以及她眼裏噙著的淡淡暖暖的笑意。
    男孩很快直起身，嗓音還帶著低啞，“你醒了？”
    宋詞點點頭。
    “渴不渴？我給你倒點水。”說著，他鬆開她的手，想起身。
    下一秒，宋詞握緊他，“我不渴，別鬆開。”
    廉景澄身形頓住，看著她。
    “就這麽牽著。”宋詞又說。
    “！！”廉景澄欣喜地瞪大眼睛，“姐姐”
    “上次你在車裏說的話，還記得嗎？”
    “你說哪句？”話剛落，毛毛躁躁的男孩立馬反應過來，耳尖飄紅，“記得的。”
    “你要不要再問一遍？”
    廉景澄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心跳開始加速。
    見他不吭聲，宋詞彎起嘴角，“不想問了嗎？”
    “想的，要問！”廉景澄舔舔嘴唇，抬頭看著宋詞，臉紅到了脖子，“姐姐”
    宋詞也不說話，好整以暇看著她。
    “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鼓起勇氣說出那臉紅心跳的台詞。
    廉景澄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尤其是，宋詞聽完後，仍舊帶著笑意看他。
    他被看得心髒都快爆炸了，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姐姐”
    忽地。
    衣物輕輕摩挲的聲音響起。
    宋詞微微傾身靠前，聲音柔柔的，“過來點。”
    廉景澄乖巧照辦。
    下一秒，女人單手捧住他的臉，柔軟溫涼的嘴唇輕輕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答應你。”宋詞笑著說。
    廉景澄快瘋了。
    腦子裏有水蒸氣在咕咚咕咚往外冒。
    甚至忘了該怎麽呼吸，眨著眼傻愣愣地看著宋詞。
    “要不要抱一下？”宋詞問。
    廉景澄心中在狂叫，他紅著臉湊過去，小心又熱烈地，與她擁在一起。
    衛生院不及私立醫院。
    人來人往，很是嘈雜。
    陸行知站在房門口，卻聽不見那些嘈雜的聲音。
    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
    他能聽到的，隻有宋詞對廉景澄說的那句，我答應你。
    視線所及是一片昏暗。
    獨獨能看清的，是她捧著男孩的臉親吻，是她主動投入男孩的懷裏。
    他像是被水泥澆築在了原地。
    進不得也退不得。
    他在想。
    原來所謂失去心愛的人，是這種感覺啊。
    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真疼。
    眼眶好像被什麽水霧給糊住了。
    陸行知抬手，揉了揉眼，手指一片冰涼的水漬。
    他從房門口退出來。
    保鏢迎上來問：“陸總，給宋小姐的晚餐已經訂好了，十分鍾後能到。”
    陸行知應了聲嗯。
    沉默片刻後，他看向保鏢，“有煙嗎？”
    保鏢被問得一愣，很快點頭，“有的，但是我的煙很便宜，不能跟您的比。”
    “借一根。”
    過濾嘴叼在唇邊，苦得發澀。
    保鏢遞來打火機，滑輪的。
    摩擦聲響起，陸行知攏住火，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眉眼。
    掩去了他眼底跌入穀底的黯淡。
    一支香煙燃盡。
    病房門被推開又闔上。
    廉景澄一出來就跟他撞個正著。
    片刻的沉寂後，陸行知開口說：“對她好點，別欺負她。”
    “”廉景澄默了默，“你知道了？”
    陸行知沒接這句話，隻是說：“要是讓我知道，你讓她受半點委屈。
    天涯海角，我都會回來，不遺餘力，搶走她。”
    “不會有那一天。”
    “最好是。”
    又是一段沉默。
    廉景澄頓了頓，說：“你要進去看她麽？”
    “不了。”陸行知將煙蒂徒手撚進掌心，火星灼著他的手，卻感覺不到疼，“她不會想見我。”
    “”
    “好好照顧她。”
    留下這句話，陸行知再次看了眼虛掩的房門。
    終於，轉身，抬腿離開。
    廉景澄站在過道。
    看著男人高大的身軀，在地上拉出落寞的長影。
    直到消失在視線，他抿了抿唇，才重新回到病房。
    -
    一月上旬，江城冰天雪地。
    宋詞從老家回來已三月有餘。
    宋建成的案子被定性為意外，梁翠蓮也不知所蹤。
    村子裏有傳在水田瓦房看見過她，好像被人帶走了，又好像不是。
    風言風語傳得厲害，宋詞沒往心裏去。
    這天是薑雨時的生日。
    菁華醫院，高級病房。
    宋詞拎著禮物姍姍來遲，病房裏時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
    她推開門，“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紀年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大喇喇坐在椅子上，身旁是裴邵在給她削蘋果。
    薑雨時則坐在病床旁的沙發上，眉眼溫淡聽紀年講話。
    見宋詞進來，她彎起嘴角，“你來了？”
    接著又看了眼宋詞身邊的廉景澄，“小廉也來了？”
    廉景澄將禮物放在茶幾，“小雨姐，生日快樂。”
    “謝謝。”薑雨時回。
    三個女人湊到一起，兩個大老爺們兒自覺找了個由頭離開房間。
    紀年見人離開，才拉住宋詞的手：“你倆挺膩歪的，大庭廣眾的也不怕被粉絲拍到？”
    宋詞笑，“他已經公開了，怕什麽？”
    “你說真的？”紀年詫異，“他可是頂流誒，這時候公開也不怕脫粉？”
    薑雨時拿手指點了點紀年，“裴醫生到底管你管得有多嚴？連手機都不給你玩嗎？
    小廉公開都快一個月了，你現在才知道？”
    “”紀年癟了癟嘴，“別提了，我就沒見過他這麽霸道的。
    連玩手機都限製時間，我可太難了。”
    薑雨時：“他那是緊張你和孩子，誰讓你身體素質不好，隔三差五上醫院？”
    紀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那倒是。”
    三個女人又聊了會兒八卦。
    紀年難得出來放風，提議道：“晚點我們一起下館子吧？
    我知道一間不錯的飯店，到時候讓裴醫生留下來照看沉舟哥哥。
    你們是不知道，我在家裏吃那些清淡玩意兒，都快把我憋瘋了！”
    宋詞卻說：“我可能去不了，晚一點要和景澄回他家。”
    “？！”紀年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你們見家長了？”
    “早就見過了。”宋詞嘴角噙著笑，“我們打算三月份結婚。”
    紀年聽得眼珠子都瞪圓了，“結婚？！”
    “他想盡快結婚，我也想早點安定下來。”
    薑雨時拉住宋詞的手，“結婚也好，有他照顧你，我們也放心。”
    宋詞淡淡莞爾。
    紀年聽得歎氣，喃喃說，“你們才在一起幾個月，就要結婚了
    不知道行知哥要是知道這個事，會怎麽想
    說起來，行知哥已經消失了整整三個月。
    這期間他有沒有聯係過你？”
    【作者題外話】：關於宋詞為什麽會選擇廉景澄。
    一句話概括，天時地利人和。
    宋詞的心理包袱太重。
    壓抑的原生家庭，嚴苛的成長環境，讓她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
    她這一生很苦。
    唯有小廉，和小廉開明的家庭，能夠治愈她，給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