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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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姐兒沒說話,盯著條案上的一缸子金魚看,因著太醫說了這樣養眼睛。
    本來是隻在爺們兒的書房放著的,前幾日賈璉卻又托人多要了一缸,專給鳳姐兒放到房間裏。
    這缸金魚極為精神,通體通紅身上肥嘟嘟的,在水晶做的魚缸裏搖搖擺擺,鳳姐兒看得有趣又從旁邊的汝窯罐子裏掏出點魚食撒在水麵,看它們爭相搶奪。
    “這人呀,就跟金魚一樣,總歸要有好處才會往上前衝。”鳳姐兒盯著金魚,看著它們吃光了水麵的餌料,才又晃晃悠悠的各自遊開。
    平兒在心裏轉了兩回,卻沒聽懂,疑惑地問道:“奶奶,這事兒卻跟林姑娘能不能去定遠侯府有何關係?”
    她是真心覺得林黛玉這般的人品,卻不該留在這榮國府,真真的白白糟踐了。
    鳳姐兒知道平兒想些什麽,她與平兒都是有著一般無二的想法,不過是有些時候所處的位置在那,隻能勉強自己而已,多說卻是無益。
    “平素你那麽精靈,今兒怎麽犯起蠢呢?
    若是往常,老太太自然不願意放林姑娘回去,不管如何隻要林姑娘在這一天,定遠侯府就和咱們榮國府掰不開。
    定遠侯府有郡主娘娘在,那卻是滔天的權勢,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老太太的脾氣,又怎麽能讓其白白從手上溜走。
    可是昨兒崔太醫那一出,老太太卻未必敢留林姑娘。”
    鳳姐兒像是想起些什麽好笑的,掩飾性地擦擦嘴角,郡主娘娘有時候也是個促狹的。
    這話真真說到了平兒心裏,她煞有其事的點頭:“正是如此呢,卻是不知道林姑娘竟然真的身上有病。也是咱們大意,當日林姑娘來了,若是趕緊叫個太醫來也不會出這事兒。”
    說到後麵,平兒的臉上卻是滿是懊惱。
    “哎呦,可笑死我了,你可別說出去,你是我的丫頭。就這個機靈勁兒,我可用不起你。”鳳姐看平兒這一副樣子,頓時笑得不行,走了兩步坐到桌子旁的繡墩上,捂著肚子哎喲直叫。
    鳳姐兒這一番表現,讓平兒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可是左右思量卻沒發現。
    見鳳姐兒笑得肚子疼,隻得湊到鳳姐跟前,一邊替她揉肚子,一邊催促:“我的好奶奶,趕緊替我解惑,難不成林姑娘還是裝的?
    可是若是裝的,那崔太醫又為何說那番話?難不成就不怕自己被查出來,而且又是誰提前疏通了崔太醫?”
    鳳姐笑了一會兒才推開平兒,塗著漆紅豆蔻的手指輕點著平兒的腦門:“我的好丫頭,你可是真的厲害。
    你就沒想過那崔太醫是誰的人,而且郡主娘娘那麽喜歡黛玉。
    明知道送回來,老太太便不會輕易放人回去,又怎麽可能隨隨便便的就把林姑娘送回來。
    這一切,不過是郡主娘娘提前安排好的。”
    鳳姐口中說著,心底卻是對康眠雪更加佩服。人雖在局外,卻時刻操縱著局中,連賈政、賈母之流都毫無發掘的隨著對方的棋局而走。
    黛玉自決定回府康眠雪便早就定下計劃,甚至連寶玉挨打的那句:“政老爺還吃趙姨娘口上的胭脂”,都是多寶傳的信兒,由鳳姐在其中操作。
    “隻是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何奶奶竟然對寶玉下手。
    往日裏不是最疼寶玉的嗎。怎麽如今卻?”
    平兒口中話未完,王熙鳳卻是知曉對方下麵的想說什麽,她收斂笑容坐直身形,剛才的愉悅瞬間消失。
    昔日裏王熙鳳疼愛寶玉,卻是因為對方不但是自己的小叔子,更是自己的嫡親表弟。
    是以滿心的疼愛對方,可是自從出了王夫人之事,鳳姐兒便對他們淡了心思。
    “寶玉無辜,那我那未出生的孩兒便罪有應得嗎?”王熙鳳冷下臉龐,此時卻再也看不出她剛剛還滿麵春風,隻剩下不知何時通紅的眼眶。
    平兒聽了這話,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隻將這話在嘴中嚼了兩遍,才像是被錘子打過一般唬的得一跳。
    “二太太……奶奶是說前年您小產跟二太太有關係?”
    鳳姐嫁給賈蓮,至今已經有三載,在二人成親半年之後,鳳姐本已懷了身孕,結果卻未滿三月便掉了。
    當時小夫妻具以為,是鳳姐身體年幼尚未長成,所以才沒有留下那孩子。倒也不曾放在心上,隻是粗粗發作了當日跟隨在身邊的兩名丫鬟。
    現在看來難不成還有隱情,平兒臉色蒼白,竟不見一絲人色兒。
    王熙鳳當日陪嫁共有四名大丫鬟,加起來便是平安喜樂。當日跟在鳳姐身邊的正是安兒和樂兒兩個。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邢夫人倒未說些什麽,王夫人卻是大發雷霆,少見的動了雷霆手段,兩名丫鬟具是被賣到了那下作的地方。
    鳳姐兒當時是個傻的,還對姑媽滿心感激,覺得對方不愧是自己的嫡親姑媽,心疼自己,是以練自己的好名聲都不要了。
    想到自己當時的樣子,鳳姐兒扯出個諷刺的笑容,看著平兒冷笑道:“現在你明白了吧!”
    平兒想得更多,她們四人從小一起長大,結果因著這一場變故,確實是四損其二,每每想起平兒仍舊是覺得心中苦澀。哪裏想到今日鳳姐兒卻說此事跟王夫人有關。
    平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卻是雙眼通紅,口中喊著:“奶奶既是知道當年的事情,跟去了的安兒、樂兒無關。
    奴婢求奶奶個恩典,不說讓她們回來,隻求奶奶讓她們離了那肮髒的地方。”
    平兒此時也是豁了出去,跪在地上便連連磕頭,不過五六下頭上便染上一片豔紅。
    這一番舉動,倒讓鳳姐兒嚇了一跳,唬得她連忙將對方薅起來,口中啐道:
    “你的蹄子瘋癲了不成?還不趕緊起來,這個樣子是打量外人不知道,你奶奶我心狠手辣不成。”
    平兒不敢反駁,委委屈屈地直起身,她的額頭紅腫,一滴滴鮮血,順著眉心蜿蜒而下。
    平兒這幅樣子,鳳姐兒看了也有幾分心疼,掏出帕子給平兒擦拭。
    “你們四個自小在我身邊,咱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哪裏是那種狠心的人。實話告訴你,安兒和樂兒早就被我贖了出來。
    隻是當日我確實發了狠,不曾讓你和喜兒知道而已。
    嗬,如今想來,大概也是因著這事積了陰德,才有幸入了郡主娘娘的眼,日子總歸是有盼頭了。”
    這話鳳姐兒卻沒騙人,當日裏因著鳳姐兒昏迷,王夫人便越俎代庖,直接讓人牙子將樂兒和安兒兩人帶走,並指了定要去拿下作的地方。
    鳳姐醒來後,便覺自己姑母所做有些不對,是以在自己母親來看自己的時候,便讓對方將安兒和樂兒救了出來,送到了莊子裏。
    她當日不過是舍不得多年陪伴之情,況且當時她摔倒之時,不管是安兒也好,還是樂兒都舍身的墊在她身下,也是她自己身體不爭氣才會掉了孩子。
    現在想起來,自己真的太蠢了,她的身體那麽健康,又怎會不過那麽輕輕一下就掉了孩子。
    “當日我是去二太太那回來的時候出的事兒,在那之前二太太給我喝了一碗紅豆湯。”
    鳳姐低聲說完,緩緩將眼睛閉上,一幅不願再說地樣子。
    平兒像是被作法定身了一般,好半晌才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一時之間,房中竟是靜寂的可怕,隻有外屋擺著的座鍾滴滴答答,忽然“叮”地一聲,飛出一隻鑲嵌著寶石的小鳥,嫩黃色的嘴巴一張一合。
    “二奶奶,二奶奶在嗎?”門外傳來賴大的呼喚聲,主仆二人才像是剛反應過來。
    “你趕緊去收拾一下,這個樣子哪裏能見的人。”鳳姐兒看著平兒這狼狽的模樣,讓其趕緊回房休息,自己對著琺琅鏡看了一眼,略微整理一下鬢角,口中才應道:“進來吧,什麽事兒。”
    聽到鳳姐的吩咐,小丫頭才給賴大門簾撩開。
    賴大進來眼神不敢亂看,隻盯著地麵,往前略走兩步,回稟道:“二奶奶,定遠侯府的馬車來了。”
    鳳姐點點頭:“這事兒,你們稟告了老太太嗎?”
    賴大趕忙說:“不敢瞞著二奶奶,因著關係到林姑娘,咱們卻是先去稟報的老太太。
    隻昨兒老太太卻是因為來客有些勞累,所以今兒便有些精神不濟,是以讓我直接來找二奶奶,老太太的意思是一切由二奶奶示下。”
    賴大將姿態擺得極低,再也不見往日裏的威風。
    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賴升,乃是東府賈珍的大總管,結果便因為一樁案子,被定遠侯直接給端了。
    這些日子杳無音訊,生死不知。
    偏事情又牽扯到了東府的珍老爺,昔日裏飛揚跋扈的珍大老爺卻是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心思打聽賴升的消息。
    他母親賴嬤嬤整日在家裏哭,賴大被母親真真的煩死,可又全無辦法。
    萬般無奈之下,他卻是想要走鳳姐的門路,好求見羲和郡主。
    這京城中,哪個不知道司徒源愛妻成狂,為了妻子竟是寧願舍棄自己原本的姓氏,入贅郡主府。
    雖說是封了侯爺,卻也不過是麵兒上好看罷了,內裏仍舊不過是個贅婿。
    可架不住人家有一個受寵的郡主娘娘在,是以這京中的大員也好,皇親貴胄也好,見到司徒源都得退避三分。
    這便是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賴大極為有成算,他卻不直接向王熙鳳說出想要探聽自己弟弟的消息,而是盡可能隨著鳳姐的喜好。
    先討好了鳳姐,再看情況,想辦法通過鳳姐得知弟弟的消息。
    隻可惜他是算錯了一點,此時就算王熙鳳知道了,也不會替他周旋,更不要說在其中牽線。
    “老太太身體可好,我今兒一早上就在忙,竟沒給老太太請安。既是這樣,你先跟我過去,咱們當麵詢了老太太問,再說。”
    賴大聽了這話趕緊躬身:“二奶奶,卻並非是小的不跟您過去,隻是定遠侯府的車架還在門前,若是放著不管,總歸有些失禮。”
    鳳姐兒生來八麵玲瓏,聽了賴大這話,心裏便明白了□□分。
    恐怕不是什麽老太太身體不適,而是賈母既不想讓黛玉出門,又不想擔了這阻擋地惡名,又要將鳳姐推為擋箭牌。
    想到這兒,鳳姐忍不住抓住鋪在火炕的雲錦繡花坐墊,她的指甲極長,足足接近三寸,此時手上用力,不過兩下,那坐墊便多出來了幾個窟窿。
    她本就是個氣性極大的,往日生事多從這脾氣上來,第一次尚且算得是賈母無奈之下的不得已,如今這舉動卻又算什麽?
    難不成她天生一副破落背鍋相不成,鳳姐兒心中惱怒,竟是氣得胸口起伏,幾乎快要撅過去。
    站在地下的賴大不敢吱聲,隻是低垂了眼,一副鼻口相觀的模樣。
    “奶奶仔細身體,您身上不好,可千萬不能這樣。”在裏屋的平兒聽見鳳姐的話,知道主子這時又動了氣性,慌忙在頭上紮了條抹額,不過略一遮擋便出來。
    她先趕緊給鳳姐倒上一杯茶,讓她略微心平一下,才又看一下賴大:“大總管,我們奶奶知道您的意思了。
    還請您去大門那兒,先請定遠侯府的馬車略微等一下,我們奶奶要跟老太太稟報一二,得老太太同意才敢行事。”
    被鳳姐兒的氣勢壓得有些喘不過來的賴大,聽到平兒的話如蒙大赦,趕緊深深施禮,口中連連說道:“不錯不錯,和該如此。那我等奶奶的消息了,奴才先行告退。”
    平兒將來大送了出去,便轉身回房。
    快步走到鳳姐跟前,替對方摸索胸口,口中埋怨:“奶奶總歸要替自己著想一二,就算不替自己著想,也該替二爺著想,您這身子也是從小三災八難的,怎麽一點都不愛惜。”
    鳳姐兒努力的平穩之呼吸,看著平兒卻是嘴唇直顫。
    “老太太這是拿我做筏子呢,若是我放了林姑娘走,必定以後給老太太責備,若是我不放,所有的事情卻是我背,老太太再無半點的毛病。
    真真不愧是榮國府的老祖宗,算無一策。”
    平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對方,隻能跟著一起歎氣。
    鳳姐兒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將身上的衣服整理一番。
    “我今兒還偏就送黛玉了。”這一番,卻是鳳姐兒已經決定豁出去,不管如何卻是要護著黛玉回了定遠侯府。
    平兒趕緊抱出鳳姐的皮襖替對方換上,又將鬥篷係得嚴嚴的。
    “我帶喜兒過去就好,你在屋裏歇著吧,瞧你這副樣子,沒得讓人看了晦氣。”鳳姐兒看平兒,竟是想要跟著自己的模樣,手上一推將她往屋裏推去。
    對於自己的身邊人,鳳姐兒一貫是刀子嘴豆腐心,此時看到平兒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讓其趕緊回屋休息。
    知道自己此時出去確實真的不合適,平兒也不反駁,看著鳳姐的背影才回到房間休息不提。
    鳳姐帶著喜兒本打算直接去梨香院,送了黛玉便走,後來卻覺得有些不妥。
    她頓足沉思,略加思索便轉身去了邢夫人那兒。
    邢夫人的院子裏,司棋正在門外跟自己的外祖母麵麵相覷。
    若是仔細聽,便可聽到屋裏麵,邢夫人正和迎春說著話。
    “我卻是這樣打算的,不知道你的意思。”將茶盅裏的清水輕抿一口,邢夫人說道。
    往日裏她必是要在用膳後喝茶的,隻是如今聽了郡主娘娘的教誨,知曉若是用膳後馬上喝茶,卻是易傷脾胃,是以便改了這個毛病。
    坐在邢夫人下手的迎春,聽到對方詢問自己的意見,咬住下唇,卻是半天無話。
    “姑娘是有什麽顧慮?”邢夫人忍住心中的不悅,又耐著性子詢問迎春。
    迎春搖搖頭,口中踟躕道:“太太,我過去合適嗎?”
    她生性怯懦,這個消息也太讓人驚訝了些,一時之間她卻是有些進退維穀。
    “有什麽不合適的?不管如何,你都要叫我聲太太,既是如此你便有這資格。”邢夫人有些頭疼地揉揉鬢角。
    迎春今兒倒是來得極早,天不亮就等候在外麵,可是偏偏自己已經跟她說了如此之多,仍舊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竟是讓她有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之心。
    尤其是此時一副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模樣,邢夫人昔日在家也是說一不二的主,見到迎春這番模樣,真真氣得血往上湧。
    好在迎春雖然有些木訥,卻還是有幾分眼色,見到邢夫人的臉色不對,趕緊將話拉回來:
    “我哪裏有什麽見識,總不過是太太來定,太太讓我去哪,我便去哪。”
    聽了這話,邢夫人才點了點頭,總算是說了句讓她能接受的話,若是再這樣,少不得她便放棄了。
    原來邢夫人想了個招,黛玉此時身體不適,今兒一早上老太太又傳信,讓各房不用請安,原因是昨日裏累到了。
    邢夫人便知曉這定是老太太舍不得黛玉走,又不敢留她,心中煩躁,是以打算有一天拖一天罷了。
    她昨日便想了一個招,老太太既擔心林姑娘,那幹脆讓迎春陪著林姑娘一起去定遠侯府。
    昨日又通過崔太醫,將此事問詢了郡主娘娘,得了回信兒後,她才放心的叫了迎春過來。
    “我卻不知昨日跟你說的,你究竟放心中了幾分,你雖是庶女,但我無子,你的待遇也跟嫡女一樣。
    你總該是要自己立起來的,哪家的姑娘如你一般軟弱,竟是連一般的小門小戶都比不得。”
    邢夫人這話確實有些恨鐵不成鋼,她的性格雖這些年被賈赦磨搓了不少,但歸根究底當日是賈母看上邢夫人,也是因為她行事大氣,且做事極有主見。
    在賈家這十來年,雖已磨搓得不行,但是終歸是有些底子在,待到知道賈赦下毒一事,她現在卻是有些放飛起來。
    “對了,你那奶嬤嬤的事情卻也不必再擔心了,鳳姐兒即便是查出她沒什麽問題,也不會讓她再留在你身邊。
    待過段時間,看你有沒有這個心思再添上一個奶嬤嬤。若是不想添,索性就留給以後身邊的人成婚之後進來伺候。”
    這卻是將奶嬤嬤和陪房合二為一,倒是迎春聽到了,不會專門設奶嬤嬤,心裏覺得妥貼了一些,臉上便掛出了一絲笑意。
    她形容秀美,帶了些江南女子的柔順,此時一笑,卻是滿是含春。
    邢夫人剛才雖是心中不耐,但是此時看了迎春的笑容,仍舊是微微一愣。
    “哎喲喲,太太這一大早的就給二姑娘開小灶,真真是偏心,我可不依。”
    鳳姐走上台階,正聽了邢夫人說奶嬤嬤的事情。
    司棋手腳麻利,看到鳳姐趕忙挑簾兒讓她進去。
    “哪裏是我給她開小灶,卻是我要麻煩她。
    你林妹妹身上不爽利,郡主娘娘要看中她,竟一時離不得。所以我就打算讓迎春陪著你林妹妹一起過去,等玉兒的身體好轉了再回來。”
    邢夫人倒是不知鳳姐的來意,所以不過簡單的說了一下,便停了下來,用眼神詢問對方。
    鳳姐坐在椅子上,看著滿桌的早膳卻是笑:“太太別忙著問,先賞我口吃的,早上起來我還沒吃東西呢。”
    這話卻讓邢夫人一呆,再一抬頭發現今兒跟來的卻是喜兒,而不是平常的平兒,心中便有些納悶。
    “不過是些吃的,哪裏就餓到你了,別的都還罷了,隻今兒的這豆腐皮兒的包子不錯,還不給你奶奶端過去。”邢夫人聽了鳳姐的話,輕笑一聲,命人添上一副筷子。
    “平兒的蹄子有些不舒服,我便讓她在房裏休息了。”鳳姐略一解釋,便不再多言。
    邢夫人見鳳姐吃的香甜,與自己並不外道,倒是多了幾分開心。
    見邢夫人不說話,迎春也樂得自在,隻是垂頭盯著麵前的茶盅,裏邊是一杯溫熱的清水,確實邢夫人說些早上吃茶不好之類的話,便徑自命人給她端上來的。
    鳳姐吃的極快,還未等迎春,想明白邢夫人的授意到底所圖是何,便又聽鳳姐說:“還是太太想的周到,我這次過來本就是來請示太太的。
    因著老太太昨日有些累了,今日便把這林妹妹出行的事隻給了我,我卻不知到底該什麽時候送林妹妹。”
    迎春聽了鳳姐的話,眼中滿是詫異,抬頭看向鳳姐。
    邢夫人倒是老神在在,她早已心裏清楚,老太太卻是不會輕易舍得將黛玉送走。偏生又忌憚郡主娘娘,是以必定要將這事推出去,現在看來鳳姐卻是又一次被老太太推出去頂缸了。
    想到這裏,邢夫人又眸光深邃地看了鳳姐一眼,才緩緩說道:“能得郡主娘娘的青睞是玉兒的福氣,況且我已經讓迎春跟著玉兒一起,照顧玉兒,等她好了再回來也不遲。
    左不過年三十的時候回來一晚上也就盡足了。”
    王熙鳳驚得差點驚掉下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邢夫人,這卻是直接直接將老太太的麵子踩到地上。
    難道不怕大老爺會怪罪嗎?
    王熙鳳目不轉睛地看著邢夫人的麵容,她不相信對方會不了解這件事情,所以說邢夫人根本就是要打大老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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