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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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血滴子的庫房中,  柳湘蓮冷冷地看著賀瘋子,  眼中的親近早已化為寒冰,他如今在司徒源身邊時間日久,身上也不自覺地沾染上對方的幾分氣勢。
    隻見寒光一閃,手中的鴛鴦劍出鞘,  直接橫在賀瘋子的脖頸處。
    森森寒氣隻灌賀風的脖頸,  他絲毫不懷疑隻要他有任何異動,這把劍便會毫不猶豫地取他性命。
    此物到底有多鋒利,  賀風心中有數,當日他也曾好奇,用自己的頭發試驗,  此劍卻是吹毛利刃。
    柳湘蓮本來這鴛鴦劍贈給尤三姐作為定情信物,隻是此次江南之行,  未婚妻擔憂他的安全,  在他臨行前將此劍送來。
    其中滿是嬌娥的一片心意,  是以平時柳湘蓮極為愛惜,  今日也是氣急竟然用這個打鬥。
    柳湘蓮雖然眼睛盯著賀瘋子,  卻也沒有忘記盯著跟著一起的另外一人,  但是有些讓他詫異的是,  對方根本就沒動。
    仿佛完全不擔心賀風的安危一般,  可是這樣卻讓柳湘蓮更加忌憚,  他手中的劍忍不住微微用力。
    “柳賢弟,你誤會了,  我賀瘋子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麽?怎麽會起這種害你之心。”賀瘋子完全沒管架在脖頸上的長劍。
    他想要近一點,卻馬上被製止,鴛鴦劍何等鋒利,  他不過略動便被劍氣所傷,一道紅痕刺眼,瞬間便留下一抹紅淚。
    即使如此,賀風也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隻是誠懇的看著柳湘蓮。
    柳湘蓮雖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放鬆本分,但仍舊給了對方說話的機會,他冷漠說道:“你現在要麽馬上說明白,要麽我帶你去河口說。”
    河口,便是血滴子的黑話,也就是刑房的意思,取自口若懸河之意。
    柳湘蓮看到賀瘋子聽到河口身體瞬間僵硬,便知曉自己的威脅奏效,他放鬆了手上的力道,卻是看對方如何回答。
    他此時心神大部分都在賀風身上,卻沒發現聽到自己詢問後,微眯眼眸的男子。
    這庫房中,為了保護案卷,是以有著連接通風口,柳湘蓮等人在這裏時間長了,也不會覺得太氣悶。
    是以柳湘蓮幹脆打算讓對方在這裏說明白,若是有一個不對,他卻是不在意讓對方血濺當場。
    想到這裏,他原本已經微微挪開的鋒芒,又回到原位。
    賀風苦笑一下,知曉若是不讓柳湘蓮滿意,恐怕自己根本沒法從庫房走出去。
    不過,這件事兒本來也是他的心頭大患,是以賀風也不隱瞞,幹脆在庫房中便和盤托出。
    原來,賀風是五年前加入的血滴子,經過兩年的訓練,在三年前才被派來此處。
    他本來一心想要從軍,卻沒想到竟然成了血滴子,而且被安排在這裏看庫房。
    柳湘蓮聽到這裏,卻是有了幾分共鳴,他同樣也並未想過自己會成為血滴子,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我那時的確是頹廢了幾個月,一直到標下的到來。”提起天津府的統製,賀瘋子的表情複雜,有崇拜、有痛惜、有糾結、也著痛恨。
    柳湘蓮一直沒有放鬆警惕,他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賀風身上,是以將他的表情看到一清二楚。
    這樣的表情,讓他忽然有些好奇那位天津府統製,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讓賀風露出這樣的表情。
    賀風露出似悲似喜的笑容,那位統製的到來,可以說完全的將他的命運改變。
    他還記得,那一年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誤,卻是將一份案卷放錯地方。
    這在其他的地方可能沒什麽大不了,但是在血滴子中,卻是件大事。
    血滴子的要求便是小心謹慎,安全為上,賀瘋子的錯誤按照規矩,卻是要一百殺威棒。
    “我不相信你一百殺威棒都扛不住。”柳湘蓮低聲說道,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更是曾經一起習武,若是說一百棒就可以要命,他卻是萬分不信。
    聽到柳湘蓮的話,賀風點點頭,的確以他的身體,這一百殺威棒的確是沒法要他的命,可是當時他本來就奄奄一息呢?
    看著柳湘蓮俊臉上的疑問,賀瘋子低笑兩聲,心中暗道這些年卻是隻有柳賢弟不曾改變。
    看到對方瞬間擰起的俊眉,他也不著急隻是將手上的卷軸放下,輕歎一聲:
    “柳賢弟,我不知道你加入血滴子多久,有沒有聽過紅丸案?”
    紅丸案?柳湘蓮的腦海裏閃過一段他聽說的公案,傳說當年有人獻上一枚據說是天降祥瑞,可以延年益壽的藥丸。
    當時的雍和帝極為高興,但是卻沒有想到這枚紅丸竟然是丸中丸,外麵是延年益壽的丹藥,裏麵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更可怕的是,此物先讓人精神煥發,繼而到毒發卻是讓人以為隻是意外。
    也是因此,紅丸案,使得進獻此物的血滴子全員受罰,為首的統製和把總都被處以極刑,連帶著其餘人等也是頗受連累。
    柳湘蓮想到這裏,語氣中帶著一分踟躕:“難不成,當日獻紅丸的,就是天津府?”
    賀瘋子點點頭,眼中劃過難過,說道:“當年那件事發生之後,統製和把總喪命。
    我們這些下麵的,則是每人兩百軍棍,且不能延醫,隻能硬抗。”
    聽到這裏,柳湘蓮便知道為何賀瘋子,對於現任天津府統製如此複雜。
    “我那時本來身上就有傷,又因為紅丸案剛剛過去,若是再加上一百殺威棒,我定然活不過當夜。”賀瘋子語氣淡然地說道,此時的他早就明白,當日為何卷軸不過是放錯地方,便要一百殺威棒。
    因為,他們負擔著製地的人命,那些上報的文件中,可能因為一條信息而化解一場兵災。
    他看向柳湘蓮,又看看站在不遠處的男子,這次帶著幾分複雜的說道:“當日,我是觀邢的人,而實際上,我卻是應該受刑的那個。”
    提起這個,他的眼前又浮現出當年的情景。
    那是正月二十三,前任統製在年前進上紅丸,隨之被捕。他們這些下麵的人當時是如何過的那個年,非是當初的親身經曆者,卻根本難以名狀。
    每一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過,每一天醒來,都是煎熬的開端。
    那時睜著眼睛是等待死亡,閉上眼睛卻是死亡等待。整整二十七天零四個時辰。
    他搖搖頭,用手指推開柳湘蓮的寶劍,靠在架子上,眼神有些放空。
    “我那時,以為自己死定了,將乙字的卷軸放到丙字號。我現在都還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如此一時疏忽。”他搖搖頭,隻有攥緊的拳頭,才泄露出他內心的真實情緒。
    那時賀風本來就有傷,兩傷疊加,先不說讓不讓治療,他能不能從條凳上下來卻是不一定。
    如今的天津統製等於救過賀風的命,柳湘蓮了然的點頭,也算是知曉對方為何會如此複雜。
    “繼續說下去。”柳湘蓮打斷賀瘋子的回憶,他並不想知曉對方和那位統製之間的恩恩怨怨。
    賀瘋子搖搖頭,無奈一笑:“柳賢弟,你還是老樣子,卻是忒心急。
    這麽說吧,這卷宗是我和老魏,就是門口那個一起管的,我們兩個對這裏算是門清。
    這裏是怎麽樣的地方,你應該明白吧?我和老魏各掌握一把鑰匙,另外一把鑰匙就放在統製那裏。”賀風對著一直默不作聲的男子抬抬下巴,那人卻對柳湘蓮的打量完全無視,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這天津府鹽運的卷軸出問題,是在那位統製來之後,開始的時候,賀瘋子還沒發現不對。
    但是一年半前,他開始有些察覺不對,開始他還曾經懷疑是老魏。
    可是老魏沒有鑰匙,根本無法開啟庫門,並將卷軸乾坤大挪移。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這裏,才真的相信對方真的是墮落了。
    說道最後幾個字,賀瘋子的雙眼圓瞪,竟從眼角留下一抹豔紅,跟脖子上的傷口正好對稱。
    血滴子的上報機製比較特殊,上報用普通紙張,留檔卻是用專門的卷軸,是以最開始的時候,賀瘋子也沒想到是出問題了。
    柳湘蓮聽到這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看著賀風:“這留檔卷軸是誰來寫?”這個問題卻是直擊要害,知道是誰寫得卷軸,便能知道賀風到底有沒有說謊。
    令柳湘蓮沒想到的是,賀風很平靜的告訴他,這甲類卷軸,乃是他和老魏撰寫。
    老魏便是跟他同樣是副庫之人,也就是門口那邊的男子。
    柳湘蓮聽到這,才算是明白,天津府統製在一年多前,便開始將鹽運的等級下壓,原本該上報的甲字卷軸,變成隻是觀察的乙字卷軸。
    但是這樣卻還是有些無法理解,既然將這個壓下去,為何不幹脆損毀。
    這不是最穩妥的銷毀方法麽?
    聽了柳湘蓮這話兒,賀風直接噴笑出來,而一直在身後沒說話的老魏也發出幾聲笑。
    “哪裏有那麽簡單?這寫卷軸為什麽沒人敢打主意,其中主要的,就是這些卷軸上麵有著獨特的暗記。
    每年都要進行搜檔,你一卷損毀,就可能會掉腦袋。
    是以,沒人敢損毀,因為若是損毀了便將自己的腦袋懸在半空之中。”
    賀瘋子給柳湘蓮看,他仔細觀看,果然這裏卷軸各不相同。
    卻是心中有些驚奇,要知道如此一來,卻是不知道要廢多少功夫。
    他此時已經信了賀風七八分,手腕輕抖,將鴛鴦劍收回入鞘。
    隨手拿起兩柄卷軸放在手中查看,果然如此一對比,便可知曉似乎每柄卷軸都是不太一樣,並且連卷軸的底布也各不相同。
    “果真如此,卻是真的好神奇,這樣一來,卻是完全沒有辦法作假。”柳湘蓮到底還是有幾分少年心態,平日還好,此時對著自己熟悉的人,卻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二。
    再者,這些卷軸的確是精巧非常,隻看上麵的紋路,根本想不到這些竟然是特殊的。
    賀風點點頭,指著卷軸的布料說道:“我曾經好奇過,結果發現這些東西根本沒法照著製造,總會有些許不同。
    而這些不同,一旦被查,卻是彌天大禍。”
    他又指著兩隻看著相似的,給柳湘蓮看,可是即便是單獨看那麽類似,仍舊是隻要略一對比,便是天差地別。
    “沒錯,是以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沒人會想損毀卷軸。”一道有些沙啞的男聲突然插嘴,柳湘蓮轉頭望去,卻是原本站在一旁的老魏突然開口。
    他的容貌給人感覺便是劍戟森森,言語間在帶著些沙啞,在這燈光幽暗的庫房中,卻是讓人有幾分惴惴。
    “實話說,我們本來就打算趁著這次的機會,將一切和盤托出的。”老魏的眼中射出寒光,可以看出對方對於天津統製之事,卻是非常的激憤。
    這倒是讓柳湘蓮對他多了幾分好感,本以為對方是個陰沉之輩,沒想到卻是和賀瘋子一般的熱血之士。
    柳湘蓮此時已經完全放下心中疑惑,他有些歉意的對賀風說道:“賀大哥,卻是小弟魯莽,卻是不小心傷到您,還望大哥恕我此次。”
    他一邊說著,一邊納頭便拜。
    “哎喲喲,我的柳賢弟,你這是幹嘛,咱們哥們之間,哪裏需要如此。”賀風見柳湘蓮如此,趕緊將對方攙扶起,不肯讓其跪下。
    兩人推搡一番,這才在老魏的提醒下,言歸正傳。
    柳湘蓮摸著上麵的封條沉思,本打算將東西直接帶走,隻是如今卻是有些不妥。
    畢竟此物若是離了這裏,卻是麻煩,他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趕緊跟賀風說道:
    “賀大哥,如此說來,今日小弟前來卻是打草驚蛇,那掌櫃的和朝奉卻是都知曉我來此處。”
    若是此二人將今天他來過之事說出,卻是要平生波瀾,柳湘蓮不僅深覺自己莽撞。
    更可能會給賀風和老魏造成麻煩,想到這裏,柳湘蓮的臉色蒼白幾分。
    既然不打算今日便將卷軸取走,賀風便帶著柳湘蓮離開庫房,他和老魏照舊是一左一右,同時用力才將庫門關上。
    柳湘蓮看了,心中有些迷惑,他探究地看著賀瘋子詢問:“賀大哥,為何你們需要兩人才能開啟,而統製隻需要一把呢?”
    若是必須兩人開啟,為何不是統製和把總兩人各持其一?
    賀風一愣,大手拂過後腦說道:“這個我卻不太知道,但是的確有這樣的說法,統製的鑰匙不管從哪邊開都是不需要兩把的。”
    將此事記下,柳湘蓮打算回去跟侯爺稟報之時,將此事一起說明。
    柳湘蓮也無心多待,直接謝絕賀瘋子的洗塵邀約,他離開葵字間,快步走出當鋪回到驛站。
    在驛站的前一條街便有個極大的集市,此時正是每月初的大集,柳湘蓮早上離開之時,還沒有開集,等到他午時回來,卻是被阻隔在外麵。
    仔細避開直往自己身上撞的行人,柳湘蓮有些無奈。
    小心地穿過人群,眼見得走了一多半,他臉上也輕鬆了幾分,他的長相俊美,可反串女角,此時露出一絲笑容,卻是讓那些集市上不少的女子春心浮動。
    有些大膽地便往柳湘蓮身邊湊,好在他有著一身武功,才避免了被人偷香的命運。
    正以為勝利在望,就突然間覺得麵前一陣勁風襲來,卻是有什麽東西被拋到自己麵前。
    柳湘蓮伸手一抓,卻是一隻物事兒,他一愣,本想直接扔掉,卻被上麵的印記吸引。
    轉頭看向東西過來的方向,卻是根本找不到是誰將此物丟來。
    他略一沉思,將此物放到懷中不在逗留,快步向驛站走去。
    等柳湘蓮終於辛辛苦苦地到達驛站,他剛剛回房坐在繡墩上準備喝口水。
    就看到馮紫英一臉夢幻的走過眼前,明明也是個七尺男兒,卻偏偏被他走出了陰風陣陣。
    柳湘蓮木然地將手上的茶杯放下,不知曉自己該做些什麽表情。
    明明對方在昨天之前還是挺正常的,雖然有些白癡、有些沒眼力勁兒、有些不知所謂,但是歸根究底,還是個能□□的。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柳湘蓮索性也不再想此事,略微喘息下,便打算起身前往侯爺的院子。
    結果沒想到的是,他一出門便被人叫住:“柳大人,留步。”
    柳湘蓮轉頭一看,卻是有些驚詫,沒有想到竟然是他叫住自己。
    “張公子。”雖然張華已經說自己通過了本次府試,但是柳湘蓮還是下意識地如此稱呼對方。
    張華一笑,拱手向對方行禮,他此時已經換下身上的粗布文生裝扮。
    此時的他著一件青色長袍,頭戴同色的文生公子巾,將頭發束得一絲不苟。
    身上滿是書卷之氣,看起來十分儒雅。
    柳湘蓮雖然有些好奇對方的轉變,卻心知不該自己知道的,連想都不要想。
    “叫住柳兄不是為了別的,若是您要去找侯爺,我卻是勸您略等一個時辰。
    這樣也不至於您苦苦等待。”張華手握折扇卻是不急不慢地解釋,他看柳湘蓮仍舊有些莫名,才將話說得清楚。
    柳湘蓮聽了張華的話,思索一下才像是想明白,用眼神望向張華,在看到對方點頭確認後,耳廓有些許的微紅。
    此時偏一束日光頑皮,正照在柳湘蓮的耳廓上,將那紅雲照得更加明顯,也讓他的耳廓仿佛是透明一般。
    柳湘蓮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耳朵,向張華抱拳,口中誠謝轉身進屋。
    待到柳湘蓮站在司徒源麵前,已經是日薄西山。
    司徒源眉間帶著幾分疏懶,盯著柳湘蓮說道:“是以,你怕會打草驚蛇,便直接回來了?”
    他簡直要氣笑了,要知曉他們是什麽人,對他們來說疑心便是罪。
    何時要什麽證據之類的東西,這柳湘蓮跟在自己身邊這麽長時間,竟然還沒學會?
    “侯爺,屬下認為還是要好好查查的。”柳湘蓮聽出司徒源言語中的鋒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對,卻是有些忐忑。
    司徒源沒有回答,隻是冷淡地說道:“馮紫英,你帶著人,把天津府統製、把總、還有那兩個副庫都給我帶過來。”
    正如同小動物探頭探腦的馮紫英一激靈,從窗邊蹭過來,向司徒源行禮道:“侯爺,那個我不知道地方在哪……
    要不還是讓柳大哥跟我一起吧?”
    司徒源簡直要被馮紫英氣樂,他手指點對方,口中卻道:“行啊,那你跟著去吧。”
    說罷,他直接揮手讓二人下去。
    馮紫英此時卻十分的機靈,拉著柳湘蓮如同受驚的兔子,撒丫子便跑。
    等到柳湘蓮回神,兩人已經到了當鋪門前,他嘴角抽搐一下說道:“馮紫英,你不是知道地方麽?”
    為何兩字還未說出,柳湘蓮便明白馮紫英的意思,他隻覺胸口碰碰直跳,對方的好意,他怎麽能不領情。
    回複他的卻是馮紫英的憨笑,讓他差點一口嗆死自己。
    他搖搖頭,卻是隻能將此事記下,以後圖報。
    馮紫英揮手讓手下進去帶人,自己湊在柳湘蓮身邊,他低聲說道:“柳大哥,你別覺得我多管閑事,今日之事,卻是你的不對,要知曉,咱們可是血滴子。
    你見過何時血滴子會講循序漸進了?
    對咱們來說,有沒有問題,先抓住再說,審一審總能知道。”
    聽到馮紫英的話,柳湘蓮一愣,他看著對方冷淡的瞳孔,突然明白自己真的犯了大錯。
    自己一直沒有轉換心態,還是當初那一份俠客之念,卻沒想到他現在是血滴子的統製,根本不是江湖上的俠客。
    想到這裏,他突然一陣心虛,自己這一番確實辜負侯爺對自己的殷切期望。
    自己竟然還不如,根本沒有經過訓練的馮紫英想得明白。
    柳湘蓮隻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忘乎所以,竟然依仗著侯爺的器重便恣意妄為。
    他看向比自己小不少,卻能迅速轉換心理的馮紫英,鄭重的抱拳行禮:“紫英,我卻是受教了,大哥欠你個人情。”
    馮紫英本來被柳湘蓮的突然認真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卻是一臉嬉皮笑臉的湊近對方,口中說著:“真的麽?那柳大哥,幫我想辦法求得迎春小姐的芳心可好。”
    柳湘蓮木然地聽著馮紫英仿佛是大開話匣子般,細數迎春小姐的好處,開始還能點頭附和,後來幹脆隻覺得自己兩耳轟鳴。
    他無奈搖頭,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讓馮紫英說下去,還是讓對方趕緊閉嘴。
    正糾結著,便見到進入當鋪的屬下臉上滿是慌張,他心下一凜,卻是覺得不好。
    結果便聽對方走進自己行禮稟報:“大人,裏麵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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