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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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薛姨媽, 黛玉回到房中,迎春和照姐兒見她有些怏怏的,心知她是因今日薛姨媽的到來, 而想起早逝的賈敏。
兩人對視一眼,卻是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迎春的母親是妾室又早喪,照姐兒雖說乃是嫡女,卻因為母親尚在不好太過安慰黛玉。
再者說, 黛玉其人卻並非是貪圖她人安撫之人,若是真的如此這般, 恐怕反而會惹得她不快。是以兩人便極為有眼色的一同告辭,替對方留下獨自的空間。
紫鵑心中有數, 將二人送走之後也不進到房中, 隻是將空間留給黛玉,自己獨處。
林姑娘哪裏都好, 隻是偏偏這性子太過敏感,往日裏眾家姐妹在一起倒也快活, 隻是今日卻是一時難掩傷懷。
紫鵑現在跟隨在待於身邊已久,是以對其的性格早已有些許了解,知曉對方此時心中所想, 所以有些憂愁卻並不擔心。
她隻想著讓林姑娘獨處一會兒, 過一會兒自己再進屋稍作安慰,便也足矣。
聽濤兩姐妹性格極為活潑, 是以見到紫鵑如此, 心中也是好奇。不過她二人並非是蠢笨之人,見紫鵑都乖乖留在外麵,心知此時定然不是應該進入的時候。
黛玉此時卻不知道, 丫鬟們因為她的這些舉動,而各自多了不少眉眼官司。
她坐在床榻之上將鞋子褪下,難得的不曾將其擺放整齊,而是隨意地拋在地上。
緊緊抱住雙膝像是一隻被刺傷的刺蝟,仿佛是在拒絕著周邊所有的一切。
此時本該是盛夏之時,可是黛玉的房間不知為何,卻是一片冰涼。
往日裏此處是清涼世界,而此時這裏卻是寒風刺骨。
黛玉抬手用一塊帕子捂住自己的臉頰,向後倚靠在床沿之上,隻能夠聽到極為細弱的抽泣。若不湊近,在門外根本無法發覺。
一滴滴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有些頑皮的似乎想要再回到她的身體之中,竟想順著耳道進入。
黛玉胡亂擦抹著臉上,那些不該出現的表情,她此時難得有些狼狽。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排解自己心頭翻騰不已的悲傷。
心仿佛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攥住,且還在不停用力,黛玉隻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開始緩慢,胸口出現悶悶的鈍痛感,後背更是仿佛是被人重重打擊一拳。
她略有些顫抖地坐直身體,任由手帕落在自己的膝蓋上,纖長的手指緊緊地攥住胸口。
可就即使是如此,黛玉仍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有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她身上的湘裙之上。
隨著眼前一片片陰影越來越多,黛玉的呼吸,也越發急促起來。
原本尚且紅潤的嘴唇,此時看起來竟有些發紫,顯是主人家此時正極為難受。
黛玉小指和無名指都留著不到三寸的指甲,平日裏她極為愛惜,此時卻也無意識的摳著床框。
黛玉此時已覺不好,她想要張口呼喚紫鵑,可是口中此時怎麽也無法吐出聲音。
正在此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黛玉抬頭一看,床幔之外人影朦朧中,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正快步向她走來。
黛玉勉強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娘娘?”
她此時胸口疼得難受,黛玉眼神有些散亂地看向那一抹身影,下意識地伸出手。
就在她有些徒然之時,一隻纖細修長,三指之上帶著精致護甲的手掌,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玉兒,你別嚇本宮,快醒醒。”康眠雪看著臉色蠟黃,眼神迷離的黛玉。
她心中大驚,趕緊上前想要扶住對方,卻發現黛玉抬頭喃喃地喊了一聲娘娘,便暈倒在她懷裏。
康眠雪身後跟著照姐兒,看見被康眠雪抱在懷裏的黛玉,照姐兒心下也是一驚。
剛才她見黛玉的情形不對,是以將迎春送走之後,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趕緊前往主院尋找康眠雪。
康眠雪此時正聽著江南這邊十八家商行的匯報,便看見照姐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揮手讓正在唾沫橫飛的掌櫃停下,聽照姐兒仔細訴說。
她本以為是哪裏出了些許意外,卻聽到對方說黛玉的情緒不對,她心中一凜,便趕緊起身前往黛玉的房間。
此時抱著黛玉,她卻也是心中後怕,若是自己再晚一些來恐怕黛玉的性命難保。
康眠雪反手從懷中取出一支細小的瓷瓶,撥開塞子就嗅到一股清香,直沁人心脾,她在手中倒出一顆藥丸,然後送到黛玉的口中。
這九花玉露丸乃是當世之聖品,入口即化卻也免了康眠雪費事。
黛玉將其吃下後,立時便不喘起來,緊攥著胸口的手,也緩緩鬆開,很快臉色便恢複紅潤,康眠雪這才鬆了一口氣。
將她平放在床上,又用被子蓋好,這才轉頭看向一旁早已嚇傻的紫鵑、聽濤等人。
往日裏對這些人,她都是帶著一份獨有的平等,因今日之事卻也半分不剩。
康眠雪冷笑一聲說道:“要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麽吃的?姑娘一個人在屋裏邊可是能行?
竟然不派一個人在身邊,你們這些人卻是心大了,還是壓根兒就沒長心?
素日裏我因疼著你們,年紀小小便出來,是以每每對你們多有擔待,如今你們越發的不成體統,竟然隨意容著姑娘自己在房間。
聽濤、聽雨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想的?紫鵑那是榮國府送來的,我也不找她,到時自有黛玉蘇醒之後,自行處理。
隻你們兩個,乃是我身邊的人送過來的,竟然出了如此之事。”
康眠雪越說越生氣,語調之中鋒利,鋒芒畢露。她最恨的卻是手下之人陰奉陽違。
黛玉身邊的丫鬟,她早三番五令地說了,必定要在對方身邊留人。
絕對不能讓小姐獨處,結果這幫子人,竟一個個如同木頭般杵在門外。
今日卻是幸運,若是再有一次,她晚來一會兒,豈不是要給黛玉招魂了。
想到這裏,康眠雪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聽濤聽雨兩個婢女,此時也不敢反駁。她們二人本就十分喜愛黛玉風流靈巧,是以素日裏伺候是極為上心的。
哪裏卻知道自己一時疏忽,差點害了小姐的性命,因此心中也多是愧疚不已,跪在地上也不說話,隻是聽憑康眠雪發落。
康眠雪深呼吸一下,用手撫摸著自己,因為生氣而略有些氣悶的胸口。
繡橘見狀,趕緊遞上一杯茶,口中安慰道:“主子您的身體如今可不能生氣,這些下人要打要罰咱們都成,指您千萬不要生氣,如今卻不是生氣的時候。
況且林姑娘此時還沒醒來,這幾天必是需要人手在前伺候。
我看不如先留著這幾個丫鬟,待林姑娘醒來之後隨她發落,若是不想要了咱們再換人,也是便宜得緊。”
繡橘口中雖然說,要將這幾個丫鬟攆出去的之言,隻是不管是在場的眾人,是誰都知曉,這乃是對這些丫鬟的回護之意。
康眠雪看向繡橘,眼神淡漠,仿佛空無一物。就在繡橘已經滿頭大汗,心中懊悔自己卻不該一時心軟的時候,她才緩緩地點頭。
“你倒是好心,罷了,既然是給玉兒的丫鬟,我便將你們交給玉兒處理,到時是打、是罰、是賣、是退自有她說得算。”
如此一來,卻是將這幾名丫鬟留了下來,是以幾人一聽具是磕頭謝罪。
聽濤最為聰穎,見黛玉此時睡著,待會兒自然要用些吃食才好。
況且崔太醫此時還未來,總不能待會兒讓姑娘空著肚子喝藥,是以她便自告奮勇去廚房盯著做些白粥小菜。
帶走出了院門,聽濤這才仿佛是大夢初醒一般,立時直接腳下一軟,癱軟在地上。
她乃是血滴子專門訓練出來的,血滴子中分為兩派,其中一部分是專門負責刺殺情報任務。
而她們這一部分,便是專門負責護衛。論起刑法嚴格,血滴子敢稱當世第二,哪有人敢言第一?
此時她卻是犯了大錯,別的不說,一個個玩忽職守的罪名,卻是跑也跑不掉的。
聽濤心中琢磨,眼中卻是閃過些許淚光。她本就極為喜歡黛玉,覺得她氣質高雅又待人極好。此時見了她因為自己的疏忽而昏迷不醒,心下哪裏好受?
隻是如今卻不是哭的時候,她擦幹眼淚,快步向廚房走去,待會對方醒來定是要吃些東西再說的。
今日林如海和司徒源二人,卻是去了康父的總督衙門。幾人對江南之事是略作探討,其中又圍繞著田巡撫舞弊之事一一訴說。是以待回來之時,已經快要傍晚。
一進門便看到,繡橘神色有些凝重地守在正廳之處,見到幾人趕緊行禮。
司徒源見到繡橘卻是擔憂愛妻,妻子最近卻是有幾分煩躁,是以他不禁心中一顫,趕緊衝著繡橘詢問道:“你怎麽在這裏,你家主子娘娘呢,難不成是她叫你來這裏的?”
繡橘點點頭看向林如海說的:“林大人,今日前紫薇舍人金陵薛家的主母薛夫人來求見林姑娘。姑娘與其談了半日,回來之後便突然暈倒,好在時間並不長,如今已經蘇醒過來,也用過了藥。此時,我們家娘娘正在房中照料。”
林如海聽得女兒昏倒,心中也是一驚,他自妻子早喪後,此生唯一的牽掛便是獨生女兒。聽聞對方昏倒,哪裏顧得上其他,竟是一手撩開官服下擺疾跑進後院。
其間多有人驚訝的呼應,似乎是撞到人。
司徒源看看林如海遠去的背影,然後又望向繡橘,他眉頭一跳說到:“薛家的人過來此處卻是為何?黛玉又怎麽會暈倒的?她身邊的人難道死絕了不成?”
繡橘聽到司徒源的話,低頭不敢言語。她心中知曉,眼前這為主兒,卻是與公主娘娘天壤之別,娘娘做事往往會留一線生機,眼前這位爺卻是半點機會都不留得。
隻是這宅子裏的事情,誰敢騙他。是以繡橘雖是有些踟躇,到底還是將黛玉將自己關入房中,不肯見人。
最後還是照姐兒擔心其會出事,告知康眠雪,這才在黛玉暈倒的時候破門而入。
司徒源一時卻是有些無奈,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黛玉這身子骨卻是不好,可是丫鬟將小姐自行放在房中更是大錯。
不過他轉眼便想起不對的地方:“丫鬟沒進去看,等等,林丫頭身邊不是有咱們的人嗎?咱們的人竟也沒跟著進去?”
司徒源直覺不對,他盯著繡橘一眼,略轉眼珠冷冷笑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我不相信,以那兩個丫頭的功夫,竟然聽不出林姑娘的症狀不對。
到底怎麽回事?還不趕緊說。”
繡橘一愣,飛快地瞟了眼司徒源複又低頭,她心中其實早就知道,此事恐怕瞞不過對方,隻是到底還是想要嚐試一下,沒想到卻是終究無用。
“林姑娘的暈倒卻是意外,當時乃是聽濤和紫鵑侍奉在林姑娘身邊,薛夫人走後,林姑娘便有些鬱鬱寡歡。
姑娘在榮國府之時,多有些如此做派,是以紫鵑也未在意。”
司徒源聽到這裏心中已經明了,隻是他懶懶地看了繡橘一眼,口中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這關係倒好,竟互相包庇上了。
行了,一會兒自己去領罰吧。”
說罷,司徒源也不理會“撲通”一聲跪在當場,臉色蒼白的繡橘。
自己快步走到後院,進了黛玉的房間,便看到林如海此時坐在床邊正攥著黛玉的手,眼中滿是心疼。
他瞧瞧四周,便看見紫鵑默默侍立在一旁,另外兩個丫鬟的此時倒是卻不知在哪。
“林丫頭好點沒有,若我說,丫鬟不精心換掉便是,咱們家又不是連幾個丫鬟都用不起。”
司徒源性格最是不喜麻煩事,一見黛玉暈倒,便覺得是身邊的丫鬟不省事。
是以幹脆便說出直接換人的說法,黛玉聽到這裏,趕緊撐著給司徒源行禮,口中卻替對方求情。
她先握住林如海的手,眼神叭叭地看向司徒源,然後又將所有的注意力引到康眠雪身上,眼中閃過慕孺。
“娘娘,玉兒其實沒事,此時已經好得很了,隻覺得能立時下地打一通五禽戲呢。
今兒這事卻是因為我,才弄得這人仰馬翻的,跟她們沒有關係。
那是我命令不許她們進來,隻讓我自己一個人呆著,是以卻不該說她們的不是。”
黛玉心思敏感,且又純真善良,哪裏舍得身邊之人,因自己的錯誤而受罰。
如今聽了司徒源的話,又並剛剛康眠雪所言的,讓這些丫鬟自己去受罰之類的,心下也是覺得有些後悔,到底不該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黛玉心中著急替幾人求情,因剛喝了粥,這一著急之下竟又不停地咳嗽起來。
唬得林如海也是心頭狂跳,趕緊撫摸著女兒的後背,其她新拍一二。
“爹爹你也替我說說,我真真離不得聽濤和紫鵑,她們平日裏對我都極為上心的,這次真的是意外。”黛玉口中央告,卻是真的不願她們,因自己而被連累。
看著對方如此,康眠雪卻也不忍心再與其扭下去,若是因為這個而使得黛玉心情不暢,那反而卻是不妥。
反正九花玉露已給她吃下,便是再有天大的問題,也不必擔憂。
“我卻不管你到底是否離不離得他們,如今我已經讓人去叫崔太醫,不管如何你卻是仔仔細細地讓他給你把脈。
若是沒事,便也罷了,若是有事,你身邊的這些丫鬟一個都留不得。”
康眠雪卻是難得的強硬起來,她本不願意做太多可能會違背黛玉想法的事情。隻是此次的事情卻是嚇到了她,那孩子暈倒在自己懷中的情景,到現在也讓康眠雪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她對於黛玉的情感極為複雜,對方既是陪伴她整個人生的存在,又時她眼中需要疼愛的晚輩。
今日黛玉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她懷裏,當時康眠雪卻是真的腦中一片空白。
黛玉見康眠雪真的強硬起來,也不敢再說話,她心知對方乃是因為心疼自己,這才對她身邊的丫鬟下了誅心。
是以,隻是討好一笑,便乖巧地歪在床邊不語。
這幅乖巧的模樣,讓康眠雪越加疼愛。
因崔太醫算是外男,是以他的院子卻是在行宮的外圍,過來所需的時間便有點長。
隻見竹簾一挑,小德子左手拎著藥箱,右手拎著崔太醫便進到屋中。
一直到黛玉跟前,這才將崔太醫輕飄飄地放在地上,仿佛是放一根羽毛那樣輕便。
終於兩腳沾濕地的崔太醫一時穩不住身形,略一搖晃。他看了眼黛玉,見其似乎模樣還不錯,哪裏如同對方所說的急上加急。這才轉頭看著小德子,冷冷地瞪了對方一眼。
小德子看了也不在意,隻是對其齜牙一樂。
林如海見崔太醫進來,趕緊從床邊起身,給對方留出空間診脈,崔太醫也不推辭,坐到小德子眼疾手快搬來的繡墩之上給黛玉診脈。
先診了左手,過了一會兒,崔太醫的臉色有些凝重,又要右手繼續把脈。
林如海不明就裏,見到對方表情如此,心中卻是忐忑。隨著時間越長,他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起來。
好半天崔太醫這才收了手枕,輕聲說道:
“沒事,林小姐就是吃了相克的東西,是以這才如此,娘娘給她吃了好東西,所以我差點沒把出來。”
崔太醫自到了揚州行宮,卻是又恢複成京中那有些呆呆的模樣,遠沒有在天津時的活泛。
此時說所說的這些話也是幹巴巴的,讓人咀嚼得頭疼。
不過大概意思卻還是能夠從中明了,隻是若說相克之物,康眠雪卻是有些納悶兒。
她瞧著一直擔憂黛玉的照姐兒說:“你們最近幾日,可吃了些什麽東西?”
照姐兒卻是有些不明所以,每日裏早、晚基本上都是在行宮中用,是以具是沒有什麽太大差別。點心類自然也是如此,沒道理她吃沒問題,黛玉吃偏有問題,估計卻非是這些。
“相克……”照姐兒疑惑地搖了搖頭,她此時年幼又非是習醫之人,怎麽能知道哪些是相生,哪些相克。
是以看向自家姐姐的眼神,帶著迷茫和委屈。
康眠雪安慰性地拍拍對方的手,這才看向崔太醫:“這一時卻是想不起來,不如這樣,你卻是說一下有哪些東西是相克的。
咱們一是長長見識,二來也是心中警醒,這三來嘛卻是將玉兒到底吃了些何物,也弄個明白。”
崔太醫點點頭,他對這個卻是極為熟悉,要知道學醫之時,這些東西卻是必學的。
是以也不在意,難得的口若懸河起來。
但崔太醫說到西瓜之時,照姐兒“啊”的一聲,打斷崔太醫說道:“今日卻是吃了幾塊西瓜,隻那西瓜我們三人都吃了。”
聽照姐兒這麽說,崔太醫顏麵色凝重起來,他示意照姐兒坐下,然後伸手替對方把脈。
可這脈象一按上,崔太醫便是一愣,眼神迷茫地看了看黛玉,又瞧著照姐兒,一副百思不得其解。
“迎春小姐,還請您也讓在下把個脈。”崔太醫將照姐兒的手腕放開,又向迎春說道。
迎春乖乖地將手腕伸出,她雖不知崔太醫所言為何,但是,到底還是任由對方替自己把脈。
手指搭上迎春的手腕,崔太醫卻是擰緊了眉毛,麵容上竟是更加的迷茫。
好半晌,他才將手從迎春的手腕拿開,拱手對黛玉說:“敢問姑娘是不是最近在吃什麽藥,卻是哪些藥,要最近一兩日吃的。”
康眠雪看向黛玉,也是心中疑惑,黛玉自到了她這裏。有她精心調養,卻是已經極少吃藥,更不要說是可能會引起相克的藥物。
被一屋子人盯著,黛玉略有些緊張,口中弱弱地說道:“卻是在臨出門之前,鳳姐姐送來了一個匣子人參養容丸。說是之前配的,因為我要去江南,怕身體不適,所以讓我拿著在路上吃。”
康眠雪聽到這藥是鳳姐兒所送,心中倒是安了一半的心。鳳姐兒此時緊隨著邢夫人的腳步,恨不得將自己拴在邢夫人的腰上,以期可以攀上自己,是以定然不會對黛玉私下出手。
恐怕今日之事乃是個誤會,想到這裏康眠雪眉頭略鬆。不過為謹慎起見,她還是命令紫鵑將人參養容丸拿過來,交給崔太醫檢驗。
這匣子人參養榮丸,被放在一隻極為精巧的盒子之中,裏邊整整齊齊擺放著三瓶。
崔太醫拿起一瓶見是空的,又拿起中間的,才發現裏邊已經吃了約一半。倒出一粒之後放在鼻下清嗅,很快他的眉頭便簇起。
仿佛是帶著某些不確定,將瓷瓶放下,崔太醫專心地舉著那顆人參養榮丸放在眼前打量,好半晌又將其捏開兩半,再次湊在鼻翼之下。
這一次他的眼神一亮,口中說道:
“娘娘,這的確是人參養榮丸,不過裏麵的人參有問題。”
崔太醫停頓一下,看看目光灼灼的康眠雪,他本想繼續掉一下書袋,隻是看對方的眼神。心中清楚,若是一個不好,恐怕卻是自己也要遭殃。
是以求生欲極強的崔太醫,立時長話短說:“若是我沒有分辨錯,這人參養容丸中的人參乃是西洋參,而非是我們常用的老山參。”
康眠雪早年也曾通讀醫書,是以一聽此言,臉色刷得一變,寒聲說:“卻是真的?裏邊放的是西洋參,而不是老山參!?”
崔太醫沉重的點頭,他此時卻也是不敢再說其他。
要知道,這老山參與西洋參外形相似,可是其療效卻是大有不同。
林如海聽到這個熟悉的藥名,也是一愣,他原本儒雅的麵容微微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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