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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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正是江南的六月六,  是以不少侍女此時需要,將原本係在手腕上的百索子扔到高處。
    而巡撫府的最高處,正是書房不遠處,  是以師爺從半掩的窗戶望去,便可瞧見一二侍女,  行色匆匆的轉過書房,將手上的百索子扔到對麵的房簷之上。
    看著那些女眷小跑著來回,師爺忽然想到此時留在行宮的英蓮,  不知行宮最高處卻是哪裏……能否讓英蓮將百索子扔到房上?
    想到這裏,師爺原本總帶著些許陰沉的雙眸,染上些許溫和。
    田巡撫根本沒有看到師爺的表情,他還在煩惱為何公主娘娘會突然將那個小丫頭提進行宮。
    尤其是將那個丫頭單獨提走,連走過場審訊薛蟠做做樣子也不肯。
    素來有傳聞是說公主娘娘喜歡長相貌美的少女,往往將其帶在身邊教導,難不成這丫頭也是因為如此得了緣法。
    他本來還不相信,  此時卻是由不得他不信。
    隻是這案件尚未完結,公主娘娘便將重要的人證直接提走,這位娘娘的任性卻是可見一斑。
    人到了她那裏,卻是難以要回來,那麽……薛家哪裏卻怎麽辦?
    他越想越覺得頭大如鬥,  看著穩如泰山的師爺,他忍不住頭上冒火。
    “師爺,  你說公主娘娘將那個丫頭帶走,卻是到底是什麽意思?”田巡撫一臉期待地看著師爺,想要對方給自己指點一番。
    他認識師爺三年的時間,其卻是為他解決掉不少煩心事,是以田巡撫此時期待對方也如此。
    看著田巡撫期待的眼神,  師爺依然不動,餘光掃到田巡撫走近,他將窗戶半掩上,正好遮住外麵的半條路。
    輕輕搖晃手中的折扇,師爺口氣卻不小:“東翁何必著急,要知道此事未必沒有轉機。”
    田巡撫聽聞此言,神情一震,知曉師爺定然已經有了成算。
    他快走兩步,湊到對方身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對方。
    口中也連連催促:“師爺,快說此事,到底該如何處理,我卻是如今左右為難、進退維穀。”
    師爺看看田巡撫沒說話,盤算著那些女子應該是已經走遠,這才重新回到書房窗前,將半開的窗戶直接推到全開,望著外麵的桃紅柳綠,輕輕地說道:
    “很簡單,將此事直接告知薛家。”
    這句話卻是讓田巡撫有些不明,是以他將兩條眉毛擰成疙瘩,一臉不解地看著師爺。
    將此事告知薛家,豈不是顯得他無用。
    田巡撫卻是不願意被人如此想,是以他麵上便顯出幾分抗拒。
    師爺也不著忙,他淡淡地解釋:“東翁可知,那薛家在昨日已經入了行宮拜見?
    真真兒好大的麵子,昨日他們雖不知是否覲見過公主娘娘,但總歸是唯一進入到行宮之內的。”
    田巡撫聽了這話,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突然睜大雙眸。
    “這麽說,薛家這是搭上了公主娘娘?哼,他家倒是好運氣,本來以為姓薛的死了之後,薛家便會一蹶不振,本官倒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攀上了高枝。”
    田巡撫口中喃喃,卻是沒發現自己語氣中難掩的醋意。
    師爺一笑,用折扇敲著手心說道:“隻是卻並非是重點,真正的重點在於薛家之事,那位公主殿下恐怕會秉公處理。
    是以我們此時,卻是極為被動。”
    田巡撫卻完全不在意,他聽師爺如此說,直接連連擺手,半點都不相信的反駁:“卻是不可能,此事跟咱們又有什麽關係。
    那打死人的是薛蟠,那要錢的是馮家人,與咱們何幹?便是公主娘娘要找人定罪,也找不到咱們頭上。”
    師爺臉色不變,隻是安靜地聽著對方的反駁,等其將理由說完,這才緩緩說道。
    “東翁所依仗的,不就是因為我們在此事當中並未收取薛家的任何好處,是以若是我們不管這事兒也是毫發無損,我說的卻是也不是。”
    田巡撫點點頭,他自然就是如此想的。甚至現在正慶幸在薛家之事上,他並未收取分文好處,此時便是公主娘娘出言問罪,他也是有脫罪之言。
    隻是這份僥幸,在看著師爺那胸有成竹的臉龐和提問之後,卻慢慢消弭。
    這副表情他已經見了太多次,每一次師爺露出這樣的表情,便代表著他想得有問題,其實要遭殃。
    田巡撫忍不住低頭沉心思索,自己在此案當中是否有過紕漏,隻是他想了半天仍舊是想不明白。
    此時本就是已經進入江南的夏季,田巡撫又心中焦急,是以覺得身上更熱起來,他略微拉扯胸前的衣領,露出裏邊的一截白色的脖頸兒。
    用扇子輕輕地扇著,口中卻有些埋怨地說道:“師爺明知我是發現不了的,又為何還要吊著我,卻是快快說來。”
    師爺麵容上顯出些許無奈,他輕輕搖頭,一副對田巡撫莫可奈何的樣子。
    “要知道我們雖然沒有收薛家的錢,但是那大牢的薛蟠卻是掌握著大人的把柄。”
    這話所言一出,田巡撫立時便愣住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對方,眉頭深深蹙起。
    薛蟠?自己與此人根本未曾有過任何交集,他又如何能夠掌握著自己的把柄。
    田巡撫有些不信,隻是師爺平日裏料事如神,卻是不可能會出錯。
    這讓田巡撫一時左右為難起來,他突然像是發怒一般跺著腳,喊道:“不管如何,師爺卻是告訴我個明白,我真想不起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師爺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田巡撫,也不搭言,隻是將對方書桌上放著的茶杯端起,放在田巡撫麵前說道:
    “大人先喝杯茶消消火氣,我再慢慢與大人說。”
    田巡撫聽了此言,也不囉嗦直接將茶杯抓在手裏,不管上麵是否還有漂浮的茶葉,直接一口悶進嘴裏。
    入喉的瞬間,他隻覺得一股子熱浪卷入口腔,下意識地一口噴出:“我……好燙……這怎麽是熱茶。”
    師爺看見地上噴得到處都是的水跡,略有一些嫌棄的之感  。
    卻也是有些無奈,他趕緊從袖口裏抽出一條手帕遞到對方麵前。
    田巡撫借過手帕在臉上胡亂地擦了一兩把,便嗅到一股極為好聞的幽香,這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師爺身上的味道。
    原來師爺竟並未娶親,自然不會用這女子之香,那麽是誰用的呢?
    田巡撫突然八卦,隻是演技有些拙劣,師爺一眼便看出對方的想法。
    他垂下眼眸,一片陰影打下,卻是將眼神中的幾分揶揄掩蓋。
    師爺心中感歎就這麽個蠢貨,竟然還能夠成為一省大員江南巡撫,如今真的是吏治敗壞。
    “這條帕子乃是我今早起來,找到放在袖子中的。大人請看這卷宗中,所記載薛蟠被抓的地方,乃是金陵的含春樓。
    大人難道對其,沒有覺得耳熟嗎?”
    田巡撫好不容易將口中的燥熱壓下,聽到對方這樣說,忍不住好奇地湊到跟前,探頭瞧了一下。
    “含春樓,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田巡撫心中頗為納悶,自己去金陵的次數並不多,是以為何會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呢?
    腦中一個場景閃過,他突然像是被打了一悶棍,愣愣地瞪著師爺,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
    師爺見對方如此,心中清楚,恐怕其已經想明白,當日所發生的事情。說得也是奇怪,這事真真兒是太過湊巧。
    原來那薛蟠家中母親無力管教,父親早亡,是以每日裏流連煙花柳巷。當日,捕捉其的地方正是這園子。
    含春樓乃是金陵最大的青樓,此時名滿江南的四大花魁中其中有三人,便在這含春樓中。
    此時師爺的話,已經讓田巡撫完完全全清醒起來,他的臉變得煞白,直接坐在位置上竟有些不會動。
    “不會那麽巧吧?”田巡撫有些不敢置信的詢問,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尋求真相,還是隻是單純的想要被人安慰。
    隻是師爺顯然並不在這兩者任何一個,他露出了一抹沉重的表情,輕輕頷首點頭。
    “趕快把卷宗給我。”田巡撫卻是此時臉色大變,他難得地向師爺吼著,竟是沒有半分之前的尊重。
    師爺也不著惱,隻是淡淡地一笑,然後便將卷宗交予對方指著其上寫的文字說道:“東翁且看,這裏便是那薛蟠的供詞。”
    這供詞其上,標有當日是在何時、何地?哪些人將薛蟠從中捉拿歸案。
    田巡撫此時的臉色越發地難看起來,他用帶著希翼的眼神看一下師爺。
    可惜對方並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田巡撫直覺頭上卻是巨石砸下。
    師爺輕輕搖頭,如此心性難怪會被放棄。他心中腹誹,又點出其中一處,讓田巡撫仔細查看。
    “天字丙號房……可惡,那薛蟠卻是留不得!”田巡撫盯著那上麵的地點,從口中卡出幾個字。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卷宗,仿佛想要化身烈火,將其燒毀。
    隻是他的理智卻告訴自己,若是隨意的損毀卷宗,卻是等於將自己白白的扔了出去。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這薛蟠的錯,無事去什麽含春樓。
    若非其偏偏待在天子丙號房也不會……此人卻是留不得了。
    想到這裏田巡撫的眼眸中凶光漸盛,師爺見到對方果然如同自己料想中的模樣,嘴角幾不可見地向上勾勾。
    不過,他還是得再添把火才好。
    是以師爺微微捋著胡須說道:“要我說,卻也不必如此焦慮。畢竟那薛蟠未必能夠聽到些什麽,即便是聽到了,也沒有什麽大礙。”
    此言看起來是在替薛蟠變白,可是聽在田巡撫耳中,卻是加深了他除掉薛蟠的心思。
    他搖搖頭低沉說道:“卻是不行,薛蟠必須除掉。實話說當日我卻也是一時疏忽,師爺可曾記得我在當日曾經離開過房間?”
    他在當日離開不過是一小會兒,但是偏偏這一小會,卻讓他與人迎麵相撞。
    師爺自然記得此事,若非記得此事,有哪裏會將此事單獨拎出,不過他仍舊一副淡然模樣。仿佛是略一思考,這才回答:“正是如此,我卻是記得此事,不過此事又和這薛蟠有何關係?”
    師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隻是從他完全平靜無波的眼神中便可知曉,此時都是做給田巡撫看的。
    “那日我因喝酒覺得氣悶是已出了房間,結果正好與隔壁之人相撞,當時我因喝得有些多。是以,根本沒有注意對方的容貌,此時才知曉,當日所撞之人竟是薛蟠。
    師爺,當時我二人相撞乃是正臉,那薛蟠看到我的容貌,知曉我出現在含春苑。
    若是一旦上堂會審,恐怕卻是要出大亂子。”田巡撫說到這裏,語調已經低沉的不能再低沉。
    他此時所想的事情隻有一件,用最快的速度處理掉薛蟠,或者說將看到這件事情的人處理掉。
    師爺聽到田巡撫的回答,心中也是一愣,他本打算隻將此事牽連到一起便好,竟沒有想到那田巡撫竟然與對方曾經麵對麵。
    這可真是天注定啊。師爺口中嘖嘖稱奇,眼神卻淡漠如冰。
    他看著田巡撫焦急的眼神,心中明白,對方此時才算是真正的被逼到了絕境。
    “既然如此,為了大人,少不得要做出犧牲一二。”
    師爺促進田巡撫的耳邊……
    田巡撫一邊聽著連連點頭,原本的焦急沮喪之態也不見,慢慢地浮現出一抹笑容出來。
    “果然不愧是師爺卻是真真了解我心,如此這般,一來便是那薛家在找麻煩,卻也是不必理會。
    況且那薛家沒了男丁,日後未必不能……”
    田巡撫的話並未說完,他的眼神之中滿是貪婪,卻是嗬嗬地笑起來。
    見到對方這副模樣,師爺的麵容仍舊清清淡淡,仿佛習以為常一般,隻是若是仔細的觀瞧,卻能看出他對田巡撫有種深切的鄙夷。
    不過以田巡撫的能力,是根本無法發現這點的,是以他仍舊在憧憬著師爺所提供的夢中描繪的美景之中。
    “如此一來,我們卻也並不算是愧對薛家。”師爺輕聲總結到。
    他在心中帶著些許的冷漠想著。
    此時的薛家尚且不知道自家的獨苗,就要經曆一場死劫。
    薛姨媽此時正拉著寶釵說話,兩人坐在花園的涼亭之中,看著外麵的花團錦簇,並桌上擺著幾隻,小丫鬟剛剛摘下來的嫩枝以及花芽。
    寶釵身邊新挑上來的丫鬟,正仔細地將其一一的規整好,然後便抽出一根柳條在手中輕巧的編著。
    薛姨媽今日心情極好,她笑著看著小丫鬟一點點地編織,口中與寶釵閑聊:“昨日我卻是做了個好夢,如今竟是覺得神清氣爽起來,想來你哥哥定然是出獄有望。”
    她看著女兒的眼神,滿是喜悅。
    與之相反的是寶釵,卻並未有太多喜笑顏開之態,反而卻是比往日更要沉靜兩分。
    這下子即便薛姨媽再遲鈍,也發現女兒有些不對勁,她有些擔憂地靠近對方,撫摸著寶釵的臉頰,這才詢問道:
    “我的兒,這是怎麽了?咱們如今得了黛玉的應承,告知林大人指日可待,為何你仍舊不見歡顏,卻是有哪裏不對嗎。”
    寶釵看著從喜轉憂的薛姨媽,心中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與對方說,她此時心中也是一團亂麻,又如何與人分說?
    “卻是沒什麽大事,隻是媽媽,我卻是有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寶釵口中難得有些斷續,慢慢地訴說。
    薛姨媽上下打量女兒,卻是想起黛玉的西子捧心之態,寶丫頭多有體態豐澤之慮,莫不是為了此事。
    她心下忽然一動,口中安慰:“寶丫頭,你缺失莫要對林丫頭吃醋。林丫頭雖生得纖巧,卻是身體不好,往日裏未必沒有三災八難的。
    你萬萬不可,為了像她那般瘦,便自己作踐自己。我見了玉兒那樣都心疼得什麽似的,你若也是不是剜我的心嗎?”
    薛姨媽以為對方是想要向黛玉那般輕柔靈巧,心中卻是一驚,趕緊向對方說明此事,以期能夠打消女兒的想法。
    寶釵聽了這話,卻是有些啼笑皆非,她輕輕搖頭看向母親,心中滿是無奈:“媽媽,這是在說些什麽呢?哪裏有這樣的事,我所憂愁的並非此事。”
    這話一出薛姨媽立時更加糾結起來,她坐直身子盯著寶釵,卻是一時也不肯鬆眼。
    寶釵與薛姨媽母女情深,哪裏不知道對方為何會有如此之態。
    她輕笑一聲,卻是無奈搖頭:“媽媽是素來知我的,我哪裏是那些喜歡多心之人,我此時憂愁卻是為兩件事。”
    從寶釵的訴說當中,薛姨媽才知曉原來自家女兒,竟思緒得如此之多。
    此次雖說動了林黛玉,但是薛蟠的殺人之罪卻是難免,到時少不得有個償命之罪。便是要贖罪,也是需要在對方不死的前提,這便是她第一所愁。
    第二點,便是另外一方麵,轉眼間寶釵已經十四歲,卻是馬上將要及笄。
    可惜的是薛蟠卻是無力支撐家族事業,若是強製其繼承,恐怕用不上數年,這薛家便已不複存在,這便是寶釵憂愁的第二件。
    此事薛姨媽和寶釵心知肚明,也是因此卻是讓二人平白多了幾分擔憂。
    而這第三點卻是與第二點有些關係,自家姨媽在之前曾經來信邀請薛姨媽和孩子們一起前往京城,而這實際上便是一種拉攏。
    薛姨媽聽寶釵解釋到這裏點點頭說道:“我的兒,這你卻不必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銀兩,到時直接給你姨媽送去也方便、也便宜。”
    這話一出寶釵卻是更加的無奈起來,她拉住對方的手說的。
    “媽媽你卻是沒有聽懂,我在想的,是這一來我是否要嫁人,若是不嫁人又有哪些結果。
    二來便是要想辦法,讓哥哥立住才好。”寶釵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自家母親什麽都好,隻是偏偏這兩條具是犯得深刻。
    其一便是軟耳根,常言皆信,這二便是其對人太過真誠,反倒容易被人算計。
    薛姨媽聽到這裏才聽明白,原來寶釵所擔憂的,根本就不是其他,而是薛家的未來以及自己的未來。
    按照正常來說,寶釵身為紫薇舍人之後,是要進宮參加小選的。
    而這小選實際上還有一個別稱,便是選宮女。
    大慶朝的宮女製度,乃是從十三到十七歲的少女入宮,充做宮女。
    一直要在宮中呆到二十五歲,才可以選擇離宮回家,是以在眾女子眼中。這成為女官,實在不是一條好路,更甚者多有不想成親最後窮困潦倒的,也有成婚後便被各種毆打的。
    薛姨媽一激靈反應過來,她雖疼愛兒子,卻也同樣疼愛著女兒,是以一聽此事不對,便趕緊將其拉回。
    “若是這樣,咱們便給你姨媽送信兒讓她直接花錢打點,到時將此事免了便好。
    咱們家又並非是那些窮苦人家,乃是靠著進宮才能有口飯吃。”
    薛姨媽此時卻是極為大氣,在她來看,行賄那些宮中的太監卻是未必需要多少錢。
    寶釵並不反駁母親,她生性溫和不喜爭奪,是以仍舊是一副極為清淡之模樣。
    想起當日離開行宮,自己在車中與母親的談話內容,心中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被種下一顆種子,而此時種子竟已經緩慢發芽。
    在她之前的世界觀中,女子是必須要嫁人的,也是低於男子的,需要依附其上才可以生活。
    然而自從看見黛玉,她便知曉對方過得日子與自己完全不同。
    那是寶釵想都無法想象的世界,也是讓她有些嫉妒的精彩。
    雖說她在族中也多有美名,姐妹之中也多有相伴,長輩們更是交口稱讚。可是又有誰曾知曉,為了這些美名和稱讚,薛寶釵又付出了多少?
    在別人遊戲之時,她在學著針線女工,別人午睡之時她對著當鋪的賬單。
    因為哥哥立不起來,是以她變成了實際意義上的當家人,可惜的是沒人知道,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可是偏偏她早就沒有了充當孩子的資本。
    “若是有人可依,誰又願意滿天花飛呢?”薛寶釵一時難掩心中愁緒,緩緩合上眼眸。
    “不管怎麽說,明日裏我卻是在給哥哥送些吃食。這次的菜肴倒是可以豐富一些,也好叫那些獄卒跟著也嚐嚐,免得到時審訊若是下死手卻是大禍。”寶釵素的心細如發,其實自家哥哥已經到了揚州,自然應當開始審訊。
    是以為了能夠使得哥哥多幾分安全的保障,寶釵決定如同在金陵一般,上下打點之後,再去找如今的金陵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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