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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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已經進入了江南的六月天,白日裏知了仿佛是破嗓的嘶鳴,吵得人心煩意亂。夜晚裏又悶得人受不了,隻盼著這日子趕緊過去。
    而在地牢裏,卻是又另一番光景,犁頭輕輕撥弄著桌子上的油燈,讓它盡可能地亮一點。
    他裹緊身上的衣服,到底還是有些打顫,望著角落裏不可查的白霜,那是白日裏潑在角落裏的清水。用手摸摸冰涼的膝蓋,大紅色的褲子裏是老婆子替他親手縫製的護膝。
    “到底還是自己的老婆子,要是沒這護膝,在這地牢還不一定得什麽樣。”犁頭喃喃自語道,他是本地人,已是在這牢房中足足熬走了七任知府。
    隻是也是因此,他的腿到底落下些病根,一到這牢房中就有些陰涼之感。
    有人說這是他們這些獄卒每每盤剝,是以地牢中怨氣深重,也因此才會如此寒冰刺骨,對於這些有些倔強的犁頭卻是不信的。
    隻是這地牢的新人卻是常有相信的,甚至還迷信的每每結伴,去城外的廟宇求神拜佛。
    “李頭,你說,今天來的那位姑娘可真好看。
    我就沒見過那麽好看的,今日裏她跟我說話,我這身子都酥麻。”打斷犁頭胡思亂想的,是他今日的伴當。
    此時伴當臉上有兩朵不自然地紅暈,他長得很清秀,看著卻是不適合在這地牢磋磨,犁頭默默想著,第一次覺得伴當他爹卻是不負責任。
    若是他老婆子能給他生個兒子,哪怕隻有眼前這孩子的一半相貌,他都會給他請最好的先生。
    犁頭卻是最喜歡伴當的眼睛,此時他的眼睛看著很是清亮,其中滿是年少慕艾。手指有些青白,那是被地牢中寒氣侵蝕的緣故。
    這地牢常年是兩班倒,每十二個時辰一換,一般是兩人,是以要到明日早晨,才有人跟他們交接班。
    犁頭是李頭的外號,隻是因著他在這裏年常日久,敢這樣叫他的人如今隻剩下他自己。
    他盯著一邊春心蕩漾的伴當,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忍不住提醒對方說道:“你要知道,那種大家小姐,我們卻是高攀不起的。”
    伴當有些不服氣,但是又怯於李頭的餘威,是以到底是垂下頭不語,不過隻看他抿起的嘴角和握緊的拳頭,就可以知曉對方的不服氣。
    犁頭可算得上閱人無數,見到對方如此,哪裏不知曉他是不服氣的,隻是到底顧念著這孩子尚小,是以也不多說。
    然而這氣氛到底不如初時自然,犁頭瞧瞧低頭鬧別扭的伴當終歸是心中一軟。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白日裏那薛家女子送來的小酒壇,排開泥封倒了一碗酒推給伴當,然後又將酒壇推到桌子中間,這才口中淡淡說道:“你喝了吧!我卻是去睡會兒,你且在這裏看著,兩個時辰後我再來換你。”
    伴當本來在低頭生氣,哪裏成想竟然有意外之喜,他此時也不管之前的不高興,端著酒碗喊道:“犁頭,你真好。”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犁頭一愣,他搖頭笑罵一句:“臭小子,就是你爹都不夠資格叫我犁頭。”
    他說著伸手在對方的腦門就是一記,站起身時下意識地揉揉膝蓋,這才說道:“你卻隻能吃這一碗,不許多吃。
    兩個時辰後,我來換你。”
    囑咐完伴當,犁頭有些蹣跚的走出地牢,回到專為他們這些獄卒準備的號房。
    年輕人上半夜精神,下半夜卻是遭罪,是以犁頭都是讓伴當值上半夜,自己則守下半夜。
    地牢裏的伴當看著犁頭蹣跚腳步蹣跚的離去,卻是低頭一臉饞貓似的。
    他現將酒碗端起,放在鼻翼下輕嗅,甘甜的酒香竄入頭頂:“這是嶽泉樓的純釀,嘿嘿,真不愧是豐年好大雪的薛家。”
    看著清亮如琥珀的酒水,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似乎想要慢慢品味,隻是到底抵不住誘惑,將碗遞到唇邊輕抿一口。
    清甜幹裂的酒漿順著喉嚨而下,他仿佛化身饕餮一般,一陣風卷殘雲。
    伴當一抹嘴角,看著手指頭上的酒漿有些心疼。
    他將手指放到口中回味,卻是將目光轉向那放在桌子中央上的小酒壇。
    隻是伴當到底記得李頭的吩咐,再不敢再打酒壇的注意,這地牢裏犁頭就如同知府大人,沒人敢不聽他的話。
    雖說他們這些獄卒平日裏常被人看不起,但是卻是個得實惠的肥缺,他老子也是費了大力氣才讓他能進來這裏。
    是以他絕對不能讓犁頭生氣,伴當這樣琢磨著,不知怎的視線便轉到小酒缸旁邊的油燈上。
    透過那黃豆大小的火光,他仿佛看到白日裏那位姑娘向自己含唇而笑,伴當跟著對方扯起一抹笑容……
    被犁頭怎麽樣撥弄仍舊是顯得昏黃的油燈,突然“啪”地一聲爆出一朵火花。輕微地搖曳數下,似乎不忍心看著將手伸向它,卻注定流逝的年輕生命。
    在地牢靠近入口的地方,一抹瘦削的影子一直看著眼前的一幕,直到伴當的嘴角流出黑色的液體,他才走近對方。
    他將手按在對方的脖頸兒上停頓一會兒,見對方真的再無氣息,這才滿意地點頭,不再理會漸漸冰涼的屍體,徑直向地牢深處走去。
    揚州府的地牢是回字形,隻有從入口進來,才能夠找到正確的方向,不然隻能在其中迷失。
    男子從入口進來,便順著左邊的回廊走下去,待走到盡頭,這才一轉走到第三個房門之前。
    這地牢兩側都有著火把頭,若是臨時有事,便可直接用火折子點燃。隻是那男子卻並未如此做,他反而極為警惕的將身形向牆角縮去,隻是透過微薄的月色看著內裏。
    隻看到那厚厚隆起的身形上蓋著的紅色雲錦棉被,男子便知曉眼前的此人,便是自己要找的對象。
    薛蟠此時正靠在裏側的被褥之上,因防著獄卒來回檢查,他將原本這裏的被子滾成卷,塞在自己妹子下午送來的大紅被子之下。
    雖說這樣子有些冷,他也顧不得許多,此時卻是正該要好好冷靜一下。薛蟠的雙眼中仍舊可以看出些許因酒色而造成的灰塵,隻是那些灰塵之下藏著幾絲迷茫,今日白天裏妹妹所言尚猶在耳。
    雖說他初時也是十分驚喜於自己出獄有望,可惜的是在這獄中的**個月裏,他早已被磨平了棱角,是以當狂喜過後,便是無盡的懷疑。
    然而看自己的母親那般柔弱,妹妹又滿臉稚氣,卻仍舊是為自己到處奔走。
    尤其是妹妹對他談及林大人之女的時候,那抹下意識中流露出來的羨慕,更是讓薛蟠有些心中抽痛。
    他的妹妹本該是天之驕女,本該是眾人羨慕的對象,卻因為他而不得不向他人卑躬屈膝。
    薛蟠一直認為自己不算得上是個好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使得自家母親和姊妹為他如此奔波。
    透過窗外依稀傳進來的月光,他看著自己的手掌,今年剛剛十五的他有著與成年人相似的身形,隻是他卻是個廢物。
    他從來沒有什麽時候,比這一刻更加的懊悔自己當日的鬥雞走狗,如今卻是悔之晚矣。
    “薛蟠若是此次不死,卻是不該再讓老母垂淚,姊妹擔憂。”薛蟠無聲的說道,他的嗓子此時無法出聲,因今日中午之時,見到母親哭泣,他也忍不住跟著一起淚流。
    待到回過神,卻是喉嚨刺痛沙啞,竟無法開口。
    他又盯著手掌好半天,才徒然的放下,此時已經是他在牢中的第八個月,能夠出去的希望,卻是越來越渺茫。
    即使薛蟠一直認為,自己身為四大家族的繼承人,本不該待在這與其身份不相配的地方,然而終究無法改變,他此時身陷囹圄的事實。
    薛蟠正胡思亂想,便聽見遠處傳來輕微的悉悉索索之聲。
    這聲音極為輕,若不是周圍太過寂靜,以薛蟠之力卻是根本無法聽到。
    他本以為是獄中的耗子,隻是那聲音從遠及近,卻是最終停到薛蟠的牢門前才啞然截止。隨著聲音的消失,薛蟠的臉色瞬間變化,他警惕地看向外麵,可惜的是月光太過稀薄,他卻是隻能看到外麵的黑影。
    薛蟠闔目傾聽,他如今心跳得極快,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不對,這不是獄卒的腳步聲。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往牆上縮了縮,一臉警惕地看著外麵。
    隨著一抹月光姍姍來遲,薛蟠終於看到男子的麵容,那是個帶著蒙麵的,但是這並不妨礙薛蟠將其刻入腦海。
    就在薛蟠緊緊盯著窗外之時,便看到順著那不過巴掌打的洞口,一流兒青藍色的光華,在眼前一閃而過。
    隨後他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薛蟠有些不靠譜的想到,這下子恐怕自己卻是沒法成為妹妹的靠山了。
    第二日的行宮中,司徒源端坐在書房內,柳湘蓮一臉愧疚地跪在他麵前,頭幾乎垂到地麵。
    “你說什麽薛蟠死了!?”司徒源盯著半跪在地上的柳湘蓮說的,他緊緊擰起眉頭卻是並不相信此事。
    那薛蟠已經在大牢之中,關押了足足**個月,人尚且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去世?
    柳湘蓮聽著主子難得有些變化的聲音,卻是將身形壓得更低,幾乎要碰到地上的青磚。
    “事情是發生在三更天的時候,那獄裏的兩名獄卒輪流換班。其中一名三更天,去替換對方的時候,卻是發現留守獄卒的屍體已經涼了。他心知不對,便趕緊去查看各處,結果發現其他各處都沒有問題,唯獨薛蟠死於非命。”
    司徒源聽著柳湘蓮的話,略微沉思一下,這才詢問道:“那薛蟠的屍首呢?可曾要薛家來領走?還是放在衙門等候檢查?”
    他卻是不相信那薛蟠竟然會暴斃,而且連帶著竟然還死了一個獄卒,這其中未免有些蹊蹺。
    柳湘蓮聽到司徒源的詢問,麵容之上顯出幾分難為,他抬頭掃了一眼司徒源。看到對方詢問的眼神之後,這才仿佛是用置生死於度外的表情說道:“那薛蟠的屍體,被公主娘娘命人帶走了。”
    被妻子帶走?司徒源一愣,盯著對方,在看到柳湘蓮的點頭確認後,司徒源突然嘴角彎起一抹笑容。
    他神態輕鬆的對柳湘蓮吩咐道:“我已知曉,此事就這樣吧,到此為止。至於那馮家之事,便多賠他們些銀子。
    哦,對了,死的那個獄卒是不是也被公主娘娘要走了?”
    司徒源卻有些滿不在乎的說道,他卻是對妻子有著絕對的信任。
    柳湘蓮有些驚訝,為何侯爺竟未曾到現場卻已知曉,果真是料事如神,他點點頭確認道:“是的,公主娘娘直接將兩具屍體全部帶走了,是以揚州知府這邊,此時卻還是不知該如何行事。”
    他這時前來,卻也有替揚州知府探路的意思,想要看侯爺和公主娘娘下一步的指示。
    司徒源看向柳湘蓮,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剛剛聽到消息緊繃的身子也放鬆下來。
    他把玩著手掌中的白玉扳指,對柳湘蓮吩咐道:“示下?還有什麽示下,將案子先了結了再說。”
    柳湘蓮不敢怠慢,輕聲答應,隨後便退出房間。
    司徒源把玩著自己手中溫潤如玉的白玉扳指,心中在思索為何妻子會突然出手。
    再想到最後,他卻是搖頭一笑,自己又何必多想呢,倒不如直接去詢問對方。
    想到這裏,司徒源也不再遲疑,站起身抖抖衣袍便向外走去。
    他的書房就在康眠雪的院子的隔壁,是以不過幾步便到。
    走進院子,這院子本來是那富商的正妻所住,因是北方人,是以此處倒是融合了北地的大氣與江南的小巧於一身。
    迎麵便是一座五福臨門的影壁,上麵的蝙蝠眼睛上閃爍著光暈。司徒源定眼一瞧,卻是才發現竟然是鑲嵌著黑曜石,往日裏他都是晚間才回來這邊,是以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轉過影壁,便是一大排葡萄架此時還不到季節,隻是翠茵茵的一片。下麵是俏雕的石桌石凳。
    離著十來步的地方,栽著棵石榴樹,石榴樹下擺著兩三隻太平缸,裏麵的碗蓮正舒展著花瓣,幾滴露水隨著微風在荷葉上搖擺,就是不肯滑落水麵和光同塵。
    門口有三四個丫鬟聽命,為首的正是雲樞,司徒源略掃一眼心知都是侯府的人,也便放下心。
    雲樞看到司徒源,雖然好奇侯爺為何這麽早回來,趕緊將門簾拉開。
    司徒源也不理會她,隻顧著追尋愛妻的身影。
    一進屋子,便看到康眠雪手裏捏著一支荷花正在插瓶。
    不忍心打擾妻子的雅興,司徒源也不說話,隻是站在妻子身旁,看著對方將花草放到合適的位置,一直到對方輕呼出一口氣。
    。這才笑著說道:“我早知咱們來江南卻是好的。你看,在府裏也不知道多少光景沒有碰這些東西。一出來你的心情,眼見著就變好了。”
    康眠雪早知道對方進到房間來,她卻也是不理,隻靜心的插花,此時看著作品,多少有幾分滿意。
    又聽得司徒源如此說,轉頭笑道:“你卻知曉,這地方確實要比京城讓我舒坦。”
    兩人當下俱是一笑,彼此心知肚明,為何對方會如此之說。
    康眠雪將一直在房中伺候的繡橘揮退,看一下司徒源口中有些好奇:“我倒是想知道,你這麽急匆匆地回來,是為了何事?”
    司徒源看到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妻子,卻是搖頭無奈,他隻能輕輕地捏著對方的翹鼻,這才口中說道:“你卻是明明知道的,我問的乃是薛蟠和那名死去的獄卒之事。
    柳湘蓮回報我,說是你將人帶走了,可是有什麽發現嗎?”
    康眠雪聽到司徒源的話也不著惱,隻是伸手勾住對方的手指把玩,口中悠哉地說道:“本來是想要引蛇出洞,結果對方也太過著急,害得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辦了。”
    司徒源馬上理解了康眠雪的意思,他驚心搖頭,多少有些不讚成。
    “如此一來,未免太過魯莽,咱們倒也不必硬是要在初時便分個高下,端看最後贏的是誰就好。”
    康眠雪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若要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你卻相信與否?”
    司徒源點頭,他自然是百分百的相信妻子,隻是剛剛那兩句話未免太過雲山霧罩。
    反倒是康眠雪見對方如此糾結,她低頭癡癡地笑起來,好半天才湊近對方耳邊輕柔的解釋。
    司徒源隻覺一股香氣竄入鼻尖,有甚者裹挾著萬千利刃射在耳廓之上,直讓人欲罷不能。他努力地定了定神,才聽明白妻子的話。
    “你可知道,張華最近在忙些什麽。”
    康眠雪這話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明示,此言說出,司徒源猛然便想通了此事的前後經過。
    他卻到底讚歎妻子的機智,竟想起用張華這一筆暗子。
    “不過,那小子竟然能夠去當獄卒,也是有趣。”司徒源想起那個所謂的死去的獄卒,眼眸閃爍一下,看向妻子意有所指地說道。
    康眠雪卻是一臉,這是秘密,絕不告訴你。捂著嘴卻是笑不可支的看著對方,隻等著對方解開謎團,兩人之間都十分享受這類似於打啞謎的交流。
    其實此事也是意外之喜,最開始的時候她隻是擔憂,若是那田巡撫狗急跳牆。是否會將薛蟠想辦法殺死,然後再誣陷在自己頭上,是以這才讓張華找通關係,喬裝打扮成為獄卒,就近看管薛蟠。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湊上此事。
    這件事真的隻能用巧合來解釋,若不是張華有著康眠雪所賜的那麵令牌,對方確實恐怕早已經涼透了。
    那塊令牌之上是有一個暗格的,隻要摳開便可從中取出一丸假死之藥。
    這也是康眠雪在桃源鄉得來的,吃下此藥之後,不管是受了多重之傷,都可以假死三日,除非將身體粉身碎骨或者是直接烈火焚燒,不然終究有著一線生機。
    而這也是康眠雪給他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的福利,是以當時覺得不好的張華,立刻將那枚假死藥含在口中,也是因此才將對方騙過。
    至於如何揪出薛蟠,卻是太過簡單,那假死藥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普通人無法嗅到,但是卻有專門的動物可以聞到那股氣息。
    是在腰牌上做了手腳的係統,第一時間便感應到自己所下的保險被人吃掉,他將視角馬上轉移到張華這裏,便發現對方竟然被逼進入假死狀態,也將那個按著張華脖頸兒處試探的小刺客,看得一清二楚。
    是以那人前腳離開,後腳康眠雪身邊的暗衛便尾隨其後。
    隨後的事情,在暗衛稟報說,此事竟然出自田巡撫的手筆。
    倒是讓康眠雪有些驚詫莫名,畢竟在她的認知當中,田巡撫其人卻是沒有這麽大的勇氣,此舉卻也算得上殺伐果斷。
    不過不管如何,此事情也是極好的。
    雖說沒有辦法將係統合盤拖出,但是康眠雪仍舊用司徒源能夠理解的話,將此事說得清清楚楚。
    待到最後,司徒源才搖頭笑道:
    “此事確實多有巧合,也不知多少個陰錯陽差才合成了此事。
    不過,雪寶我卻有些好奇,你為何如此在意金陵薛家?
    若是單純因為黛玉之事我確實不相信。”
    康眠雪聽著丈夫的疑問,仍舊也不在意,隻是用自己的手在對方手心之中,一寸寸地丈量著。
    “你要知曉,若是那田巡撫想要構陷你我,便隻有薛蟠這一張牌。而且我又將英蓮留在身邊,這自然又是給了他足以彈劾我的把柄。”
    康眠雪卻是不信司徒源想不到此事,她輕輕推了對方一把,眼神嬌嗔。
    那眼神中帶著三分嬌憨、兩分嗔怒,並有著五分的情意,一時之間司徒源隻覺得血氣翻湧。
    他有些無奈地搖頭,眼中卻是滿滿的不滿。
    康眠雪將司徒源這副模樣盡收眼底,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挽起,卻也再也維持不住剛才的嬌嗔之感。
    她輕輕點著對方,口中帶著些許滿意:“你確實想想,到底是我徇私舞弊,包攬訴訟罪名大,還是想要吞並江南薛家並意圖造反所獲得的罪責大?”
    她不得不說此計真的極為高明,且著眼點也在帝王之禁忌上。
    別的不說,隻看之前京城中所流傳的皇太女之言,如今她若是出了那些錯誤,定然會被那些人在口上笑談。
    司徒源伸出手攬住妻子的腰部,另外一隻手仍舊放在對方麵前任由妻子幾把玩,口中說:“他們這是打量當今是傻子呢,不過是寫上一二本奏折便是名臣了,卻不知那名臣到底是由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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