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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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融融,一輪皎潔的明月在雲紗中若隱若現,院外傳來打更人壓著的嗓音:“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昏黃的燈光之下,師爺一臉凝重的奮筆疾書,因今日份外悶熱,屋中卻是如同蒸籠,他時不時地拿起桌邊的手帕在額頭上擦拭。
    如此一直寫了三四張,方才停下手筆,師爺托在燈光下仔細打量,見未有失誤。這才滿意點頭吹幹墨跡,從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師爺一筆鐵畫銀鉤的字跡。
    再三檢查,沒有遺漏之後,師爺麵露微笑的將其折了三折,放入已知準備好的信封之中,他並沒有在上麵數下姓名,而是將其插到桌麵上的易經書頁之中。
    “如此一來,便隻需等待對方自投羅網。雖說你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但可惜的是為了扳倒甄家,隻能先拿你來祭天了。”師爺幽幽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可惜,麵容之上卻是半點不露出可惜之態,一雙眼眸之中平靜無波。
    為了今日,他卻是等了太久。
    師爺略作休息,便又拿出幾張紙,這一次下筆卻是有些謹慎,甚至帶著兩分躊躇。如此足足醞釀了半個時辰,才寫下短短一頁,師爺看著上麵漸漸幹涸的筆跡輕歎一聲,如今他隻希望那位公主娘娘,能夠收下他這份投名狀。
    “這封信乃是給公主娘娘的,你應該能明白吧?”師爺的聲音極為冷淡,他輕聲地囑咐道,然不知為何,室內竟是隻他一人。
    見對方不肯出來,師爺也不強求,隻是細細的囑咐:“我知道你就在我身邊,你卻是不必擔憂。你我日後乃是同僚,是以雖不能現在便把酒言歡,倒也不必如此警惕。
    這樣,我將信放在此處,你隻需將其交給公主娘娘便可,到時我的功勞自然分你一半。”師爺胸有成竹的說完,也不理會屋中是否有回應,便直接走出房門,回手將門輕輕關上。
    隨著他的腳步走遠,房間內漸漸地安靜下來,足足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有一道人影從房梁上一躍而下。
    他快走幾步,來到師爺的桌邊,拿起那封被放在桌上的信件。仔細打量一番,這才將其揣入懷中,他卻是並未動那封夾在書中的。
    “這人到有點意思。”男子的聲音很年輕,隱隱有金裂之音。
    隨之身形一躍,便直接跳出窗外,月色中他不過幾個閃忽,便了無蹤跡。
    直到半個時辰後,師爺才慢悠悠地回來,推開房門見桌上的信件已經消失,他略帶滿意的點點頭,又將油燈熄滅這才一臉放鬆地離開。
    黑影身形飄忽不定,不過一會兒便出現在行宮之上,他略一沉思,似乎在糾結自己到底該去向哪裏。
    最後還是輕歎一聲,直接飛到前院。
    因其未曾隱藏行跡,是以剛剛走到一半,便隻覺麵前一道浮塵直接甩來,他輕身躲開。那浮塵的主人似乎並沒有殺意,隻是想要製止他的動作。
    “小德子,是我。”男子輕聲說出此話,將麵上的黑頭巾直接拉下。月光之下,露出一張俊美的容顏。
    阻攔之人正是小德子,他聽到對方的聲音,再一瞧麵容,便知道這是柳湘蓮出去辦事回來了。
    小德子心中已然知曉,不過卻是有些好奇對方為何會來到這裏?要知道這前院卻是不該這些武將前來的。
    他想到這裏沉聲詢問道:“柳大人,如今已經下鑰。若是有事,還請明日早些,此時娘娘和侯爺俱以安歇,卻是不宜再行往前。”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指天邊圓圓的月亮。
    柳湘蓮也是有些尷尬,隻不過這件事卻是有些緊急,是以他需現在就將信件交給侯爺。
    柳湘蓮也不跟小德子糾纏,隻是上前輕搖從懷裏掏出來的令牌說道:“此事乃是奉侯爺的密令,是以卻是必須要趕緊麵見侯爺。”
    月光之下可以看得到那麵令牌,小德子也並非是有心阻攔之人。
    見此情景,心知定是重要之事,是以也不與對方再過糾纏,隻是微微頷首,示意對方跟著自己。
    柳湘蓮跟在其身後跳到院中,此時因院外麵的動靜,司徒源卻已經睜開雙眼。
    他看著懷中沉睡的妻子,卻是略微有些煩躁,輕輕地吻下對方的秀發,將胳膊從康眠雪脖頸下抽出。又輕輕地拍著對方,直至其再次睡熟,這才坐起身來,披上一件外套,走出院子。
    他不知道的是,貌似熟睡的康眠雪,在對方關上房門的瞬間,便睜開了眼眸看向房門。那眼神,哪裏有半分的睡意?
    康眠雪盯著房門看了一會兒,這才又閉上雙眸,微微的縮成一團,呼吸慢慢地變得平緩。
    司徒源搭著外套走出房門,看一眼給自己行禮,單膝跪在地中央的柳湘蓮。
    他挑了挑眉對小德子說:“不拘什麽,去弄一點吃的。要兩個人的,估計你這會子還沒有吃飯。”
    最後這句卻是對柳湘蓮所言,他吩咐完小德子,轉頭便示意柳湘蓮,跟著自己到正院偏間裏的書房去。
    這裏雖沒有外書房大,其中卻極為精巧,可以前後推拉的書櫃卻是最大的亮點。
    司徒源坐在書櫃對麵的炕上,一隻腳搭在地上,看向躬身而立的柳湘蓮,口中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什麽事竟然這麽急,讓你大半夜的跑到這邊來。”
    柳湘蓮趕緊上前行禮,從懷中掏出信件,遞到司徒源麵前說道:“這是師爺寫的,讓我交給您和公主娘娘。”
    司徒源身手接過信件,上下瞧了一眼便放到一旁。
    柳湘蓮雖有些好奇,為何對方不馬上打開看,但是仍舊是攝於司徒源之威勢,不敢多言。
    他自以為隱晦的目光卻是被司徒源看得清楚,懶懶笑道:“怎麽?很好奇我為何不拆開?”
    柳湘蓮沒想到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早就被司徒源看在眼中,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司徒源也不在意,他略帶著幾分笑意地說道:“這是給公主娘娘的,我自然要明日等她醒來一起觀瞧的。
    反倒是你,以後有話直說便可,卻是不需這樣拐彎抹角。軍中多是粗野豪放之輩,你如此卻是反而不美。
    但卻也要注意莫要得意忘形,無論對方是誰,你都要重視起來才好。”
    司徒源話說得淡淡的,聽起來仿佛沒什麽意思,可是在柳湘蓮耳朵裏邊,卻覺得仿佛是自己被扒幹淨衣服,光著站在對方麵前。
    他此時完全收斂了自己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跪在司徒源麵前低聲說道:“也是屬下狹隘,就是多想了。”
    司徒源揮手讓其趕緊起來,口中安慰說道:“這隻是我的一點想法,要知道這世間的女子未必不如男子。甚至可以說出色的女兒家,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足以超越大部分的男子。
    我卻是要提醒你,千萬不能小看女子,不然卻是要栽跟頭的。
    更何況,我雖不是聖人,但是卻也並非是容不得自己妻子出色之輩。或者說正是相反,我卻是因我妻的出色,而每每更加眷戀於她。”
    司徒源輕輕笑道。
    他卻是借著此番之事,敲打一下柳湘蓮,對方雖各方麵都好,但偶爾身上之傲氣卻未免太過,要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若是一直如此,恐怕日後定然會在不起眼之人上麵跌跟頭。
    況且便是不跌跟頭,若那遊總兵之幼女,乃是極為具有主見的。
    柳湘蓮如此舉動,卻是可算得上帶著些輕視之言,到時必定會橫生枝節。
    是以司徒源這才對其略微勸導。
    不得不說,司徒源此言卻是一語成真,後來因茜香國女王之事,柳湘蓮卻是差點與尤家三娘決裂。
    兩人正說著話,小德子拎著一隻食盒走進來,他看著司徒源躬身笑道:“侯爺,最近主子卻是愛吃雞湯麵,是以灶上一直備著老雞湯,所以我便下了兩碗雞湯麵。”
    小德子口中說著,手中麻利地將雞湯麵擺在桌上,那麵被拉得極細,上麵不多加點綴,隻是略加了一些雞絲以及幾根青菜。
    看著便覺得爽口得緊,小德子又擺上幾份小菜,一份炒雞蛋,一份青菜,一份花生米,又並一份醬牛舌。
    幾個碟子和碗,將小炕桌擺得滿滿當當。
    司徒源點點頭,對小德子的安排極為滿意,他招手叫柳湘蓮過來坐在自己的對麵。
    柳湘蓮哪裏經得這陣仗,隻是到底司徒源召喚,他卻是不好推諉。
    是以,不過是坐了炕邊兒的一牙,穩住身形而已。好在他幼時習武是以身子極穩,便是隻做一牙也足以坐得穩穩當當。
    二人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吃麵,不過一會兒便風卷殘雲一般。
    柳湘蓮此時卻是餓極,他們出任務之時大多食用極少,甚至數日不食,一來擔心漏出行藏,二來卻是麻煩。
    司徒源一直看到柳湘蓮已經真的吃飽,這才放下筷子,用命小德子將這些趕緊收下。
    “你等一會兒,便去前麵自行休息,後麵恐怕還有你忙得呢。”司徒源看著柳湘蓮眉宇間的一絲疲憊說道,自從到行宮裏來,最忙的卻並非是他們,而是眼前這人。
    就連一向是有些頑皮,不著調的馮紫英,如今也是一副蔫頭耷腦的模樣,卻是辛苦了他們。
    柳湘蓮聽到這裏,哪敢接話,趕緊站起身抱拳行禮說道:“侯爺,您這樣豈不是折殺卑職了。吾等跟著侯爺,乃是三生有幸,能為侯爺分憂,更是萬分榮幸。”
    這話卻並非是假話,當日裏尤總兵將過命的功勞相讓,隻為得替自己的女婿柳湘蓮,要一個能夠入得了司徒源眼的機會。
    便可知曉,想夠成為司徒源的手下,到底有多麽困難。可以說算得上,過五關斬六將。
    司徒源少年得誌,位高權重,可算得上是京中炙手可熱之人,但偏偏此人油鹽不進。卻是極為護短是以能夠在司徒源麾下任職,對於軍中之人來說,等於是天大的福氣。
    司徒源勾勾嘴角,也並不在意柳湘蓮此時所言,多有恭維之意,他並非不可人言之輩。
    所做之事有功,自然容得他人所言。
    此所作之事有過,自然容得他人當麵指責,這便是他的本性。
    兩人又匆匆談了幾句,柳湘蓮也不好長時間逗留,是以趕緊告辭離去。
    直到柳湘蓮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司徒源這才轉頭拿起桌上的信件,用手輕敲著薄薄的信封陷入沉思。
    這恐怕是師爺的又一次試探,好在他卻是很快反應過來。將其揣進懷裏,起身吩咐小德子自行前去休息,而自己也回到房中軟玉溫香在懷。
    躺下沒幾個時辰,天色卻以大亮,一早上兩隻喜鵲便站在窗外對著窗戶鳴叫,司徒源無奈地睜開雙眼,好在懷中的妻子睡得正熟。
    待到日上三竿,夫妻二人才用過早膳。司徒源將昨日柳湘蓮送過來的信件,遞到康眠雪麵前:“這是昨日師爺讓柳湘蓮送來的,因你睡著了,是以我卻沒有叫醒你,今兒才給你。”
    康眠雪接過信件,點了點頭,也並不在意,直接將其打開。
    這封信極為簡短,上麵不過寥寥十數語,便將一切說得極為明白。
    康眠雪看得極快,從頭到尾看完之後,才搖頭輕歎:“果然,若是從外麵殺,一時卻是殺不盡的,唯有從內部下手,才會險之又險。”
    對於師爺這步棋,康眠雪當時也並非十分看好,她不過是覺得其人似乎有些意思。加之又與英蓮有關,這才留下對方,卻沒想到這師爺竟給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
    卻未曾想到,師爺不但將物證留下,竟然連人證也一起留了下來。
    想到這裏,康眠雪此時卻是明白,為何當日張華竟能夠,從對方所派出的殺手之下有命歸來。
    恐怕那人從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殺對方,康眠雪本來以為其的關係乃是在殺手之中,如此看來卻並非如此,真正在幕後操縱一切的是師爺。
    甚至可能說,整件江南舞弊案,都是師爺坐在後麵運籌帷幄。想到這裏康眠雪,突然對那名師爺有了些許的好奇,此人卻是太過矛盾,讓她忍不住會去思考對方下一步將會如何。
    司徒源接過康眠雪遞過來的信,低頭掃視兩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這人的性格卻不適合在你手下,反而倒是個進血滴子的好材料。”
    他口中說道,卻不隻是玩笑之言,不過他真無意搶人。
    先說他血滴子目前並不缺人。再來對他來說,此人是在妻子手下,或者說在自己手下並無任何區別。
    甚至他此時卻是更希望,妻子身邊如師爺之類的人,以便更多能夠為其出謀劃策。免得妻子將注意力,一直放在黛玉眾人身上,讓他倍感寂寞。
    司徒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康眠雪一眼瞪了回去,她哪裏不知對方的這點小心思,不過是平日裏懶得挑明而已。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每日你竟還想些胡思亂想的。”康眠雪美目流轉,通體自帶一股風流之氣。隻被他這眼神一勾,司徒源便覺心頭悸動,竟是半身酥麻。
    他眼神一眯,將康眠雪一把拉到懷裏,兩人氣息瞬間相融。
    直至一陣雨歇風停,司徒源在康眠雪的唇邊輕點,口齒邊傳遞來的溫潤觸感,讓他仿佛饕餮一般想要索取更多。
    康眠雪有些懶懶得躺在司徒源的懷裏,她此時卻是難得溫順地縱容對方。
    隻是在偶爾臉頰、鬢邊癢得不行之時,才小小的推搡一下。
    妻子難得的溫順,讓司徒源心花怒放,他抵住康眠雪的額頭,雙眸滿是深情的望向對方:
    “雪寶,你知道嗎?不知道為何,每次你一如此,我卻更加患得患失起來。”
    司徒源並非說的假話,在康眠雪這件事情之上,他是如同懷揣至寶過鬧市般的謹小慎微。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早喪,是以讓他覺得自己身邊的女子,往往如同花般的易逝去,也因為如此,他更加害怕康眠雪出現任何閃失。
    康眠雪哪裏不知道自家夫君的想法,雖有些無奈其略顯得有些偏差的占有欲。但是實話實說,對於這樣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夫君,她是極為滿意的。
    她伸出一隻手撫摸著司徒源的頭發,拉下一縷在手中把玩。
    司徒源的頭發極好,比之女子也不相多讓,是以康眠雪便多了個愛好,那就是給司徒源編上小辮子。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妻子的手,在自己的發間穿梭飛舞,不過一會兒,一條邊的整整齊齊的辮子便出現在他的右耳下。
    這似乎已經是康眠雪的常備節目,從二人初初相惜之時,一直到現在一晃竟然快十個年頭。
    司徒源輕聲地說道:“雪寶,等一切塵埃落定。
    我們就離開京城,我陪你遊覽天下。
    你願意做那魚婆,我便去當漁翁。
    你願意成為那仗劍天下的俠女,我便做與你相協相伴的俠士。
    這輩子我們絕對不分開可好?”
    司徒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這是他許久之前便想說出的,可惜總是因為一些陰錯陽差,無法實現。
    聽著司徒源此言,康眠雪心中一怔,她抬頭看著低垂眼眸、耳廓飛紅的對方,突然覺得那臉上的窘迫之態,竟是讓她移不開眼。
    一直深藏在康眠雪心中的一股子火氣,此時卻被司徒源瞬間點燃。
    她略帶著些粗魯地用力拉扯著對方的頭發,讓司徒源的頭順著力道下落,雙唇毫不客氣地向上咬住……
    一直到兩人口中具是有了血腥味,這才鬆開彼此。
    康眠雪定定地看著司徒源,眼神中浮現出濃濃的占有欲,她的嗓音難得有些低沉地說道:“記得你說過的話,如果敢食言,我就先殺了你,然後再毀了這個世界。”
    康眠雪語調淡淡,但是不管是她也好,還是司徒源都知道對方所言,並無一絲虛假。
    一陣難言的狂喜,席卷著司徒源,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自己終於被對方所回應,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是他獨自追逐,甚至一直到現在他都覺得。
    也許康眠雪真的沒有那麽喜歡他,也是直到剛剛他才知曉,對方的一句話,可讓他入地獄、升仙界。
    “雪寶,司徒源這條命,一直都是你的,開始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司徒源握住康眠雪的手,將其按到自己的胸膛之上,那裏麵有著一顆為妻子所跳動的心。
    聽到這裏康眠雪眼眸越發朦朧起來,她感知著手掌之下的心跳,也願意相信至少在此刻,司徒源說的是實話。
    她正想說些什麽,便聽得外邊一陣嘈雜之聲,隻聽得小德子在門口說道:
    “小將軍,還請稍等,侯爺和娘娘此時有事商談,卻是暫不見客。”
    康眠雪看向司徒源兩人相視一眼,具是冷靜下來,兩人一時啞然。
    將康眠雪有些淩亂的衣服整理好,司徒源扶著她坐到書案之後。
    康眠雪翻開師爺的書信仔細觀瞧,司徒源這才朗聲說道:“小德子讓馮紫英進來吧。”
    馮紫英正跟站在門口堵著的小德子,你來我往的打機鋒。便聽到裏邊司徒源的召喚,他呲牙一樂,卻是直接繞過對方推開門走了進去。
    因司徒源發話,是以小德子此時卻未再阻攔,對方隻是躬身一禮,便抱著浮塵又像塊木頭似的站在門外。
    門裏頭,馮紫英卻是極為活潑,他上下打量著書房,然後又看一下司徒源。
    隻這一眼,馮紫英瞬間眼神一凝,眼眸中劃過一絲怪異,嘴角之上也抽搐起來。
    司徒源素來對他有些不待見,是以見其如此,嘴角微動說道:
    “你卻是做什麽?這幅表情?讓你去辦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馮紫英眨眨眼卻是沒有馬上回稟,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遞到司徒源麵前說道:“侯爺,這是我沒用過的,您擦擦!”
    說著還意有所指的,在司徒源的臉上掃過。
    司徒源下意識地接過手帕,卻是搞不懂對方到底想要如何?
    這馮紫英一直是個跳脫的,是以每日裏司徒源總要對其多費些心力,偏偏其還有些驚才絕豔的奇思妙想,讓他又覺得將其放下有些暴殄天物。每每想來,卻是隻能無奈地搖頭。
    司徒源手帕在臉上的胡亂擦了幾下,忽然覺得唇角一痛,他下意識的又拿手帕,再次輕輕擦抹一下,放到眼前才發現嘴角竟是有著一抹嫣紅。
    想到剛剛與妻子的親近,恐怕就是那時候弄上的,這讓他多少覺得臉上一熱,竟有些抹不開麵。
    司徒源輕咳一聲,瞪了馮紫英一眼,口中滿是催促:“還不趕緊說,我可是忙得很呢。”
    這話卻是難得的,有些氣虛,馮紫英看向司徒源眼神中有著些許調皮。
    但他卻懂得何時該做收斂,是以聽了這話趕緊將麵容調整好,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回稟侯爺,卻是已經準備好,隻是沒有想到那田巡撫的不法勾當有那麽多,並且其後勾連卻是頗大。”因是說正事,馮紫英也放下剛剛的調笑,他的眼神中此時也是殺意流轉。
    馮子英少年驕傲,身上便有一股子熱血心腸,是以見到田巡撫這種屍位素餐之人,天生便有種排斥。
    然而隨著調查,田巡撫卻是讓他大開眼界,若一人屍位素餐竟還是好的,最可怕的卻是田巡撫這種做了太多的糊塗事的。
    馮紫英對其深感不屑,畢竟但凡長隻手的官員,都不一定能夠比他做得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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