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降閻魔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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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凱帶著向北寒來到了小吃部後麵的一個簡易木板房裏,隻見不到十平方米的地方,堆滿了舊椅子、破箱子,還有一輛少了一個軲轆的老式二八自行車。
指著靠裏麵牆的一隻紅漆大櫃子,張凱說道:“那尊像原來就在那個櫃子上放著的,也不知道我老丈人從哪裏弄來的。”
向北寒點點頭,走到了櫃子前,用手拂去了表麵的歸塵,看了看櫃子的型製,不是什麽太老的東西,也就是幾十年前的家具。木料也是普通的榆木,不值什麽錢。
有用手推了推,感覺箱子裏還有東西。回過頭對張凱說道:“大哥!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哎呀!我也不知道,都是我老丈人的東西。沒事兒,打開看看不就得了嘛!”
張凱走過來,就直接掀開了箱子蓋。
待灰塵散去,向北寒向櫃子裏一掃,他那雙鬼異的眼睛,瞬間就被裏麵的東西死死抓住了。
一眼看去,箱子裏麵胡亂堆疊著一些破舊的磁盤、瓷碗,隻一掃之下,向北寒就知道這些都是晚晴民國時期的民用瓷器,二、三十塊錢到百十來塊錢一隻,總體估算下來,也就是不到兩千塊錢的東西。
這些肯定不會引起向北寒的興趣,是櫃子一角安置的兩件黑褐色的燭台抓住了他的目光。從總體風格、外麵包漿看,這兩隻燭台一定是和那尊“降閻魔尊”同時期的物件,很有可能是同在一個神龕接受供奉的物件。
向北寒鬆手輕輕地把那兩隻燭台取出來,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對銅質分上下兩層簪刻著格桑花紋飾的供佛燭台,高有十五公分左右。雖然小,但做工精湛,非常細路(精工細作的意思)。
看著這兩隻燭台,向北寒問道:“張大哥!這兩隻燭台肯定是和那尊菩薩像是一套的東西。如果我沒猜錯,應該還有兩隻花箍,也就是花瓶,還有一隻香爐。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放在別的地方了。”
“還有那麽多嗎?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問問。”
張凱拿出電話就打了過去,這次也不再回避向北寒了,直接就問老丈人還有沒有別的東西。電話裏傳來了“沒有了,這幾件東西都是前些年村裏寺廟拆除的時候,拿回來的,也沒當回事,就隨手放到了倉房裏。”
聽了張凱老丈人的話,向北寒心中大呼可惜,如果把這幾件東西都湊齊了,那就是百十來萬的東西了。
“大哥!我實話是說,你家這隻櫃子裏的東西,都是老物件。這些磁盤、瓷碗都是晚晴民國的,幾十塊起一隻。大致算了一下,兩千塊錢的東西。值錢的就是這兩隻燭台了,和那尊‘降閻魔尊’是一起供奉的東西。我看這樣,那尊菩薩像你不是要四十萬嘛,加上這兩隻燭台和這一櫃子盤碗,我直接給你五十萬。你要是覺得可以,我們這就交易。”
很明顯,向北寒目的是要一次把這五十萬交到張開手裏的。他非常清楚,腎移植手術加上後續的治療,五十萬是最保守的估價了。
張凱略微猶豫了一下,問道:“兄弟!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但這些東西能值十萬嗎?你別吃虧了。”
“放心吧,張大哥!這些東西值這個價,我不會吃虧的。”
向北寒表情自然地說道。
這句話也讓張凱非常的高興,當即就答應了向北寒的價格,馬上成交。
“張大哥!給嫂子治病要是有什麽困難了聯係我,盡快讓涵涵上學。還有,你的手藝真的很好,等嫂子身體恢複了,就把店開的再大一點,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再光顧。到時候,我希望你的小吃部變成度假村。”
把那隻紅漆大櫃子搬到奔馳大越野寬大的後備箱,安置好。向北寒和張凱互留了聯係方式後,幾個人駕車離開了小村子。
看著遠去的大奔馳,涵涵抬頭問張凱:“爸爸!那個‘牛魔王’換來了能治媽媽病的錢,他還是個好神仙。樣子醜不一定就是壞人,對嗎?”
張凱把女兒摟在了懷裏,輕聲說道:“是神仙好,那幾個叔叔阿姨更好。”
看著父女二人逐漸變小,坐在車上,李悅倩很是感慨的說道:“沒想到這次出來收了東西,還能幫助一家人,兩全其美。真讓人高興!”
“是!一舉兩得的事最好了,皆大歡喜。”
趙勇開著車附和著李悅倩說,最近一段時間,他學的很會取悅別人。
“小北!這尊‘文殊菩薩’的憤怒法相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神奇嗎?”
沙莉陽顯然對藏傳佛教產生了興趣。
向北寒一笑,說道:“佛教傳說、典故都是信徒們的一種美好願望,是人們在生產勞動中創造的反映自然界、人與自然的關係,以及社會形態的故事,是一種高度幻想性質的文學形式。存在的意義我覺得是一種精神修煉的追求境界吧。”
“就拿這‘降閻魔尊’來說吧,我剛才說的是佛教的典故,在民間還有另外的一種傳說。有個苦行僧在一個深山洞窟中打算修行五十年,就在他即將修行期滿的四十九年十一個月二十九天的夜晚,有兩強盜偷了一頭牛來到洞裏,將牛頭砍下。這一切讓僧人看到了,他們又要對僧人下毒手。僧人想到自己修行就要期滿,一旦死於非命,太遺憾了,便苦苦哀求強盜放過自己。強盜哪裏肯聽,還是把他殺了。僧人的頭被砍掉,突然從肩上長出了一個牛頭,變成了閻魔王的模樣,大發震怒,將強盜撕碎,並用人頭骨作碗,把他們的血都喝光。此後他變成了凶惡殘暴的閻魔王,要吃盡所有的人類。百姓們非常恐懼,於是紛紛向文殊菩薩求救,文殊便現出了忿怒金剛法相,就是‘降閻魔尊’,把閻羅王降伏了。”
“我的天哪!這佛教怎麽有這麽多的殘忍殺戮呢?這和佛教的教義不是背道而馳嗎?”
沙莉陽驚歎地說道。
向北寒微微一笑,說道:“這個故事實際上是在告訴人們,佛教徒修行的最終目標,不是‘成佛’,而是‘慈悲’。渡人者佛,惑人者魔,在渡人和惑人的對立中,就必然會出現衛道者,伏魔成佛,成就真正的佛道,成就菩薩心腸,成就人間淨土。其實呀,我們每個人的心中何嚐不是佛與魔的共存呢?就看是佛戰勝了魔,還是魔壓過了佛。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在心中供奉一尊‘降閻魔尊’,免得自己不自覺地成了魔,還不能悔悟。”
向北寒話音落下,車裏的幾個人都沒有發聲,都在默默思索著他說的話。太有哲理了,以至於沙莉陽都懷疑向北寒是不是曾經出家修行過。
說年齡,向北寒在幾個人中是最小的,可他經曆的人生百態卻是最豐富的。剛剛的這番對於佛教教義的領悟,遠遠超過了他這個年齡應該懂得的人生哲理。
苦難真的能夠加快人的成長,並把人磨練成一個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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