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聞言的紮克裏.涅滋華斯輕笑了幾聲，眼眸中逐漸染上了虛幻且詭異的色彩，並且它迅速擴散，蔓延，無聲無息侵入了許多人心靈深處。
    克倫斯出於對危險預知的因素移開了視線，至於那些隻是普通人的保鏢們，哪怕不在去觀看雇主的表情，但他們的身體卻在一點點畸變，皮膚上裂開了一道道口子，可以清晰看到裏麵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醞釀。
    “我看到了你在嚐試做的那些改變，不得不承認，它們確實讓一部分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並讓很多普通人得到了工作機會，哪怕是處在戰爭中也短暫擺脫了饑餓，而你則收獲了他們的讚美和信賴。”
    紮克裏.涅滋華斯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憧憬，但旋即就被嘲弄所取代:
    “可這個世界像你一樣的人太少了，我看到的更多是私心，是利益，這個世界確實需要改變，但能改變它的隻有偉大的造物主，隻有在祂的引領下，新世界才能降臨。”
    “新世界，看起來你真的瘋了。”
    被黑色麵具覆蓋住臉龐的克倫斯歎了口氣，並迅速從口袋內掏出了一本有著褐色封皮的古老書籍，伸手就要翻開其中一頁，但即將碰觸的時候，那隻手掌卻怎麽也無法落下，不僅如此，它還反過來直接掐住了克倫斯的脖子。
    哢嚓，一聲，克倫斯喉嚨發出了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身體立刻軟倒在地，生命體征迅速消失。
    而那些保鏢們的皮膚一點點被撐破，露出了裏麵正在醞釀的怪物，它們每一個的身高都達到了三米，皮膚漆黑，全身覆蓋粘稠液體，長著尖銳口器。
    這些怪物齊齊將目標鎖定為了克倫斯的屍體，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就在這時，克倫斯的身體升騰起了一道焰流，強烈的高溫直接將距離最近的幾隻怪物包裹在內，眨眼間就成為了灰燼，融入腳下泥士中。
    克倫斯的身影從焰流走出，手中立刻凝聚出十幾顆火球，可不管他怎麽努力，都無法將這些火球丟向紮克裏.涅滋華斯，腦海中總會時不時閃過一個個念頭，讓他不應該這麽做，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來自身心的影響越來越明顯。
    突然，克倫斯做出了一個難以被人察覺的小動作，那就是放開心靈，徹底感受來自舊日之書的可怕聲音，下一秒，他的表情變得扭曲，青筋凸起，但相應的身體恢複了掌控，他毫不猶豫，立刻朝紮克裏.涅滋華斯丟出了火球。
    明白了克倫斯是怎麽擺脫影響後，紮克裏.涅滋華斯眉頭微挑，讓那些怪物們主動衝向火球，引起了強烈爆炸，克倫斯立刻和爆炸飛濺的火苗互換了位置。
    眼前稍有恍惚後，手中的一柄岩漿長槍瞬間刺穿了紮克裏.涅滋華斯的身體，看著他軟軟倒地後，克倫斯非但沒有感到驚喜，反而是產生了莫名恐懼，然後他便看到更多的紮克裏.涅滋華斯出現在自己眼前，同時露出微笑。
    “這裏是夢境。”
    克倫斯心底浮現出了一個答案，可就算是夢境，但身體反饋給大腦的疼痛感卻無比真實，這就代表著在如果自己在夢中死亡，那麽現實中也會死亡。
    現實中，紮克裏.涅滋華斯望著眼神黯淡，放棄一切掙紮的克倫斯輕輕呼出一口氣，周圍那些怪物們再次撲了上去。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聲在寂靜中猶為清晰，本該撕咬克倫斯的怪物身體全部一僵，旋即扭頭，將目標轉變為了紮克裏.涅滋華斯，這是來自命運的篡改。
    “可笑的瀆神者。”
    麵對怪物的反撲，紮克裏.涅滋華斯目光稍有閃爍，就看見一道身穿黑色正裝，頭戴圓頂禮帽的年輕身影突然出現在克倫斯側旁，伸手抓向他的肩膀，但年輕身影落下的手掌卻直接穿過了克倫斯，在對方又驚又疑的表情中，紮克裏.涅滋華斯嘴唇嗡動，低聲吐出了兩個夢幻的單詞:
    “欺騙。”
    無聲無息間，掛在夜空中的紅月被染上了一層迷幻的色彩，空氣中泛起陣陣漣漪，所有人身上都多了些難以用語言去描繪的東西。
    “啪。”
    布拉德萊克再次打了一個響指，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等到出現時已經來到紮克裏.涅滋華斯身後，伸手緊握，周圍空間被扭曲的壓力讓他直接炸成了一團血霧。
    “嘿，造物主的信徒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聊，愚蠢。”
    布拉德萊克露出了他的招牌性微笑，下一秒，這微笑就突然僵住，那團血霧竟然重新組成了紮克裏.涅滋華斯，這讓他有種被戲耍的惱怒感。
    旋即，布拉德萊克開始利用起了命運的預示，讓未來的死亡降臨在對方身上。
    豁然間，紮克裏.涅滋華斯的血肉一點點腐爛，融化，爬滿了白色蠕蟲，不停撕咬起他的全身各處，顯得既詭異又惡心。
    多重夢境之中，全身染血的克倫斯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冰冷空氣，不遠處則有十幾道紮克裏.涅滋華斯長相的身影，他們整齊劃一的邁步靠近，右手中握著一柄不長，卻很鋒利的匕首，上麵染上了斑駁血液，恰好應對著克倫斯的傷口。
    “必須，必須想辦法擺脫這裏，不然真的會死……。”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克倫斯保持著足夠清醒，之前他已經通過嚐試殺死紮克裏.涅滋華斯，或者用痛覺喚醒自己，但都得到了失敗的結果。
    就在這時，他感到右側口袋一沉，就仿佛突然多了某些極有重量的物品，腦海中的思緒轉動，右手下意識伸了進去，那是一本觸感冰涼，表層細膩的書籍。
    “舊日之書，它居然和我一起進入了這場夢境。”
    克倫斯心中一喜，看著越來越近的紮克裏.涅滋華斯，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掏出了舊日之書，將它翻開了第一頁。
    可怕的聲音如海嘯般充斥滿這片夢境，讓它一點點被脹大，被撕裂，最後破碎。
    克倫斯眼皮微抬，正好將遠處布拉德萊克和紮克裏.涅滋華斯的戰鬥收入眼底，此刻，他交換來的力量已經徹底消失，壓根不可能進入虛空逃離，嘴唇微張，克倫斯開始了低聲祈求:
    “猩紅的君主，漫長時間的見證者，帶來永生的存在，亨利塔埃家的血脈起源，偉大的維弗列德……。”
    念誦聲來到結尾的時候，一對巨大的蝙蝠羽翼就已經遮蔽住了夜空，將紅月的光芒隔絕在外，形成陰影下的帷幕，而克倫斯身上則多出了一套虛幻的猩紅長袍，將他的整個身體包裹入內，隻露出一雙宛如這片夜空般幽邃的黑色眼睛。
    “原來這就是那位血族從神，祂本來也是主的孩子。”
    紮克裏.涅滋華斯抬頭看了眼遮蔽夜空的巨大翅膀，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布拉德萊克則是咧了咧嘴角，不屑得說了一句:
    “我討厭吸血鬼。”
    “嗬嗬……，我很遺憾不能親自前來拜訪，隻能用這種方式麵對你們。”
    蒼老聲音說話間，克倫斯已經將舊日之書攤開在身前，翻開了其中一頁，上麵依舊是簡筆素描，背影是一片荒野，那裏盤腿坐著一位身穿長袍的苦修士。
    而在他的周圍到處都是怪物，它們或猙獰可怖，或凶殘恐怖，或高昂著頭顱，或匍匐在地，同時用森冷的目光打量著苦修士，仿佛是將他當做了最美味的大餐。
    周圍黑暗中出現了一雙雙眼睛，就像是素描簡筆畫中給人的感覺一樣，但它們所注視的地方沒有身穿長袍的苦修士，隻有紮克裏.涅滋華斯以及布拉德萊克。
    “瑪格麗特，瑪格麗特……。”
    回到居住的房子後，身穿將軍製服的阿德萊德.涅滋華斯像是瘋了一般不停呼喚一個名字，無論側旁的老管家怎麽勸阻，他都仿佛聽不到一樣，心底的念頭隻剩下瑪格麗特，這個少女才是最重要的。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這是一位身高挺拔，氣質極好的年輕男性，當他走進房間，第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急迫表情的阿德萊德.涅滋華斯，以及對方口中低喃的名字，他微微皺眉，禮貌卻沒有恭敬道:
    “閣下，約德爾王子請您立刻前往安全的地方，指揮接下來的戰鬥，還有，那些該死的蘇蘭特猴子已經突破了第一道防線。”
    “快，快去幫我找到瑪格麗特，她去了哪裏，你們這群廢物……。”
    麵對他的提醒，阿德萊德.涅滋華斯依舊沉浸在瑪格麗特的失蹤之中，甚至開始怒罵起了男仆女傭，敦促他們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也要找到。
    “阿德萊德大公，您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年輕人此刻的表情已經有些難看，聲音也變大了很多，幾乎是用喊聲來說話，但阿德萊德.涅滋華斯卻絲毫沒有理會。
    “這個國家需要您，約德爾王子需要您，士兵們也需要您，現在，您最需要做的不是去找一個女人，而是去保護這個城市，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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