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y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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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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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早上點半,梵音和白鹿司一起出門。
白鹿司騎著他的電動車去上學,梵音坐上網約車,去往霍毓鍾所在的橡樹林監獄。
戴著耳機聽了一路的歌,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監獄孤零零地坐落在荒郊野外,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即使陽光照耀,看起來依舊灰敗而晦暗,無形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等到九點開門,梵音按照流程辦好手續,通過一道安檢門,來到了會見室。
等了大概十分鍾,霍毓鍾出現在隔離欄的另一邊。
男人穿著灰藍色的囚服,個子很高,身形健壯,看起來在監獄裏沒少鍛煉身體。雖然留著難看的平頭,但他有一張堪稱英俊的臉,梵音可以從這張臉上看到一點霍雲蒸的影子。
獄警幫霍毓鍾解開手銬,他邊活動手腕,邊走到梵音對麵坐下。
中間隔著一道隔音玻璃,要用話機才能交談。
“霍叔叔,”梵音直視著對麵的男人,“好久不見。”
霍毓鍾直截了當地說“你爸媽的事,警察早就審過我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梵音說“我不是為這件事來的。”
霍毓鍾問“那你來幹嘛?”
話音剛落,他驀地流露出一點緊張和期待“是雲蒸讓你來的嗎?”
梵音查過,監獄並非與世隔絕,除了每月兩次的探視,還有兩次打電話的機會,也可以通信,霍銘鼐有的是辦法把霍雲蒸的死訊告訴霍毓鍾,但他顯然沒這麽做,霍毓鍾還被蒙在鼓裏。
霍銘鼐大概絲毫沒把霍毓鍾這個哥哥放在眼裏,否則他也不會對霍雲蒸做出那種事。
梵音說“我是來告訴你,霍雲蒸自殺了。”
霍毓鍾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沒聽到梵音說的話。
他無聲地盯著梵音看了足有一分鍾,語氣冷硬地說“你再說一遍。”
梵音平靜地說“月號下午,霍雲蒸從傳媒大學新聞學院辦公樓的樓頂跳了下來,當場死亡。月號,我把霍雲蒸的骨灰葬在了雪峰陵園,墓地是她自己挑的,買墓地的錢是她自己掙的。你知道她是怎麽掙的嗎?”
霍毓鍾緊抿雙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瞪出了紅血絲,瞪出了眼淚。
梵音有點意外。
霍毓鍾竟然會流淚。
在池含白的記憶裏,霍雲蒸幾乎從來沒跟她提起過霍毓鍾,在霍毓鍾入獄後的這兩年多,霍雲蒸也從來沒有探視過他,當他已經死了。
所以梵音想當然地就以為,霍毓鍾不愛霍雲蒸,霍雲蒸憎恨霍毓鍾。
但霍毓鍾的眼淚讓她想到那天在雪峰陵園白錦城對她說的那番話其實人的很多行為都是沒有準確答案可言的,猶豫不決、反複無常、愛恨不分、混沌不明就是大部分人的常態。
或許霍雲蒸是愛霍毓鍾的,正因為愛,才會更加恨,恨他害死了她媽媽,恨他毀掉了她的生活乃至整個人生。
梵音繼續心平氣和地說“如果你沒有把霍雲蒸的撫養權委托給你弟弟,而是讓她一直住在我家,我敢保證,她絕對不會自殺。”
霍毓鍾用手抹了把臉,神情忽然變得憤怒而凶狠“你媽搞我老婆,給我戴綠帽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絕對不可能讓她養我女兒。”
梵音呆住。
原來,成治碧的情人是江憐南,友情隻是愛情的保護色。
原來,成治碧和池景鑠根本不是什麽開放式婚姻,而是形婚。
怪不得江憐南的死會給成治碧造成那樣沉重的打擊,兩年時間都沒能讓她徹底走出傷痛。
怪不得成治碧和池景鑠結婚二十幾年還能相敬如賓,也怪不得成治碧心甘情願地撫養著池景鑠和別人生的孩子,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愛,他們就像職場中的上下級,成治碧幫池景鑠撫養孩子,池景鑠為成治碧提供優渥的生活。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好“精彩”。
霍毓鍾接著嘲諷“你以為你們家是什麽幸福之家嗎?你爸搞男人,你媽搞女人,而你,有可能根本不是他們的孩子,而是從外麵抱來的野種。你看到的全都是假的,你的父母就是兩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們死有餘辜,罪有應得。”
霍毓鍾嗤笑了下“那天警察來找我問話,聽說成治碧被人殺了,我還挺難受的。我原本打算,出獄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成治碧算賬,誰知道她這麽早就死了。不能親自報仇,實在是太遺憾了。”
梵音默默地聽他宣泄著積壓在心裏的憤怒。
成治碧和池景鑠死了,江憐南和霍雲蒸也死了,隻剩她這個冒牌池含白,還能聽聽他的牢騷了。
“我媽和江阿姨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警察?”
“我為什麽要自找麻煩?告訴他們之後,我就會成為殺你爸媽的頭號嫌疑人,因為我有充分的殺人動機。雖然我是清白的,不怕被調查,但會影響我減刑。”
“那你現在為什麽又肯說了?”
霍毓鍾沒有回答,但梵音自己想明白了。
他想減刑,肯定是為了早日和霍雲蒸父女團聚,現在霍雲蒸死了,減不減刑對他來說也就無所謂了。
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梵音說“霍叔叔,看在我安葬了霍雲蒸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霍毓鍾頓了頓“什麽問題?”
梵音問“你認識白錦城嗎?”
霍毓鍾平淡地說“認識。”
yes!
這一趟跑得太值了。
梵音克製著沒有喜形於色,冷靜地問“江阿姨和白錦城是不是也認識?”
霍毓鍾“嗯”了一聲。
梵音繼續問“那你知道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霍毓鍾說“因為一個孤兒。”
梵音立刻就想到了白鹿司。
這個把白錦城和江憐南連結起來的孤兒,一定就是白鹿司。
霍毓鍾邊回憶邊說“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雲蒸也才七八歲,每隔一段時間,江憐南都會帶著雲蒸去她小時候住過的那家孤兒院做義工……”
有一次,江憐南從孤兒院帶回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霍毓鍾直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小男孩的模樣,他的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眼神卻凶狠得像一隻嗜血的小獸,而當時他的臉上和手上確實都沾著血跡。
江憐南告訴他,小男孩被孤兒院裏一個即將成年的大男孩猥褻了,小男孩在口袋裏藏了一把削鉛筆的小刀,趁對方不注意,把小刀紮進了對方的左眼,大男孩流了好多血,眼睛肯定保不住了。
院長選擇息事寧人,沒有報警,但為了小男孩的安全著想,他不能繼續在孤兒院生活了。江憐南看他實在可憐,就把他帶了回來,暫時寄養在他們家。
這一養就養了兩三個月,直到孤兒院那邊給小男孩找到了合適的領養人,才把他送走。
這個領養人就是白錦城,一個漂亮到讓人一眼難忘的oga。
“……我一共見過白錦城兩次。一次是白錦城來我們家看小男孩,他們很有父子相,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像一對親父子。另一次是送小男孩去白錦城家,我們還一起吃了頓飯,最後分別的時候雲蒸哭得很慘,她比她媽還舍不得那個小男孩。”
梵音恍然大悟。
原來霍雲蒸和白鹿司的確是認識的。
霍雲蒸會不會因為童年往事而對白鹿司暗生情愫呢?偶像劇裏經常有這樣的橋段。
但白鹿司似乎早就把霍雲蒸忘得一幹二淨了,他會不會像池含白一樣失去了部分記憶?
“之後十幾年,你和江阿姨就再也沒見過白錦城嗎?”
“我沒見過,但江憐南見過。”
“什麽時候?”
“大概兩年前。”
她猜對了!
兩年前和白錦城見過麵的神秘女人,果然是江憐南!
“是白錦城領養的男孩出了什麽事嗎?”梵音猜測。
霍毓鍾說“男孩的親生父母通過孤兒院找到江憐南,向她打聽男孩的下落,想把男孩要回去。”
梵音頓了下“男孩當初是被拐賣的嗎?”
“不是,”霍毓鍾說,“是被親生父母丟在孤兒院的。”
梵音“……”
霍毓鍾說“江憐南因為這件事去見了白錦城兩次,白錦城通過江憐南給了男孩的親生父母一筆錢,把這件事解決了。”
梵音“……”
這對無良父母真是奇葩,該遭天打雷劈。
霍毓鍾問“你怎麽會知道白錦城?”
看來他並不知道白錦城和池景鑠的關係,否則就不會這麽問了。
她又猜對了一件事是江憐南的死促成了這對舊情人的久別重逢。
梵音如實回答“他是我爸爸的情人。”
霍毓鍾“……操。”
這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確實值得一聲“操”。
白錦城→池景鑠→成治碧→江憐南→白錦城→池含白→霍雲蒸→白鹿司→白錦城——中年組和少年組,以白錦城為交點,形成了兩個閉環。
毫無疑問,白錦城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而梵音計劃中的下一步,就是和白錦城攤牌。
梵音覺得自己像在玩推理遊戲,這種一點一點解密的感覺還蠻爽的。
“還有最後兩分鍾。”
獄警的提醒來得正是時候,梵音沒什麽要問的了。
梵音說“我該走了。”
靜了幾秒,霍毓鍾說“雲蒸喜歡吃鳳梨酥,你去看她的時候,順便給她帶一盒。”
梵音說“我會的。”
其實,霍雲蒸早就不喜歡吃鳳梨酥了,不過沒必要讓他知道了。
走出監獄,梵音大大地鬆了口氣。
這一趟的收獲比她預想中還要多,知道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故事,對故事裏的人也有了新的認識。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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