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寄生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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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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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直接開著梵音的皮卡,跟在一輛小貨車後麵,駛往徳懋實驗學校所在的方向。
梵音擦擦眼淚,帶著軟糯的哭腔問:“請問……我該怎麽稱呼你”
這聲音太他媽勾人了,男人差點硬了。
他清清嗓子:“我叫深惠衝,你可以叫我衝哥。”
“衝哥。”梵音立刻乖乖地喊了一聲。
“你多大了”深惠衝掃她一眼,“十五十六”
“十六。”
“我猜得還挺準。”
“衝哥,”梵音喊得順口極了,“你剛才說你和朋友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人,那是不是很多人住在一起啊”
“也沒多少人,也就二三十個吧。”深惠衝說,“最開始有一百來個,但今天死一個明天死兩個,死著死著就剩這麽點人了。”
“是被喪屍咬死的嗎”梵音問。
深惠衝陰惻惻地笑了下:“人和人自相殘殺起來,可比喪屍恐怖多了。”
梵音停車的地方離學校沒多遠,三言兩語的功夫就到了學校的另一個入口。
小貨車打頭進去,皮卡緊隨其後。
梵音看見從保安亭裏走出來個頂著一頭亂糟糟黃毛的男人——不對,是男孩,他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稚氣未脫的臉上還長著幾顆顯眼的青春痘。
黃毛背著一把拉風的衝鋒槍,給車上的人做病毒檢測。
等小貨車開走了,黃毛才朝皮卡走過來,他貓著腰,兩條細胳膊搭在駕駛席那邊的窗戶上,賊眉鼠眼地盯著坐在副駕的梵音,嬉皮笑臉地說:“衝哥,今兒個收獲不小啊。”
深惠衝從黃毛手裏抽出一支試紙,親自給梵音檢測,然後才讓黃毛給他檢測,隨口問:“姓楊的抓到了嗎”
“老大都親自出馬了,必須馬到成功啊。”黃毛眉飛色舞地說,“姓楊的被老大活捉,已經在教學樓那兒綁了大半天。老大說了,絕不能讓姓楊的痛痛快快地死了,必須慢慢地淩辱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深惠衝扭頭對梵音說:“你別怕,這個姓楊的特別壞,他殺了我朋友的親弟弟,還搶走了他的女人,我朋友隻是有仇報仇而已。”
梵音一臉惴惴地點點頭,心說:我信你個鬼。
她猜得果然沒錯,楊淮安和這夥人有仇。
不過,深惠衝說楊淮安搶走了他朋友的女人,可楊淮安身邊並沒有女人,酒店裏除她之外的三個女人,張曉娟完全不可能,而付西棠原本就住在那家酒店,至於秦歌——仔細想想,她對秦歌的了解基本隻有一個名字,秦歌從來沒有向她透露過來曆,她也沒打聽過,因為覺得沒必要。
難道秦歌和楊淮安之間還發生過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梵音胡思亂想的時候,深惠衝已經把車開進院子裏,停在了那輛小貨車旁邊,車上的人已經先走一步。
深惠衝和梵音下了車,她打眼一看就知道,麵前這兩棟五層小樓,應當是學生宿舍。
二樓的欄杆旁站著兩個女生,梵音和她們對上視線,微笑著衝她們揮揮手,而兩個女生神情麻木,毫無反應。
深惠衝也看見了二樓的女生,他朝上麵吆喝一聲:“小林!”繼而抬手搭在梵音肩上,“這是新來的妹妹,我暫時把她交給你照顧,你給她找個床位,再給她弄點吃的喝的。”
其中一個女生回應:“好。”
深惠衝轉向梵音:“你先跟她們待會兒,等我忙完了再過來找你。”
梵音怯怯地點點頭,小聲說:“謝謝你,衝哥。”
清純的臉蛋、纖細的身材,再加上這把嬌嬌軟軟的聲音,她一開口深惠衝就立馬有種嘰把充血的感覺,真想現在就把她給辦了,可他還有正事要做,隻能先忍著。
他的手從梵音肩頭滑到腰上,順勢推了她一下:“上去吧。”
梵音抱著她的雙肩包,爬樓梯上二樓,走到那兩個女生麵前。
她收起了偽裝出來的怯弱,恢複了淡然自若的樣子,友好地同她們打招呼:“你們好,我叫祝梵音,就是佛語裏那個梵音。”
被深惠衝喚作“小林”的女生先開口:“林川榆,山川的川,榆樹的榆。”
另一個女生輕聲說:“羅斕,五彩斑斕的斕。”
林川榆帶著梵音走進一間宿舍。
和酒店地下室那些員工宿舍的擺設差不多,高低床、鐵皮櫃子、桌子椅子,隻不過空間稍微寬敞些,而且有窗戶,明亮又通風。
“你是被深惠衝強行帶到這裏的嗎”雖然看情形不太像,但林川榆還是這麽問了。
梵音搖了搖頭:“我失去了同伴,不知道該去哪裏,恰好在附近遇見深惠衝,他說這所學校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人,我就跟著他過來了。”
林川榆和羅斕對視一眼,一時沉默。
梵音將她們的神情盡收眼底,她們大概覺得她很傻很天真吧,不過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你們以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嗎”梵音問。
林川榆“嗯”了一聲:“末世來臨那年,我高二,她高一。”
梵音帶著幾分篤定問:“在下麵守門的那個男生,應該也是你們的同學吧”
“是,”林川榆頓時流露出厭惡的神色,“但他現在是那幫人的走狗。”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梵音繼續問:“全校那麽多人,隻剩你們三個嗎”
“屍潮剛爆發時,大部分都跑了。”林川榆拉住羅斕的手,“我和羅斕是從鄉下來市裏讀書的,老家離這裏一百多裏,根本回不去,學校外麵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隻能留在這裏。”
“剛開始有男生、有女生、還有老師,大家互幫互助,艱難地活著。後來,一幫野蠻人跑來搶地盤,有人被殺了,有人叛變了,有人逃走了,而像我和羅斕這樣無處可去的人,什麽都做不了,我們隻能聽天由命,成了那幫人的‘奴婢’,幫他們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還要……還要陪他們上床。女孩們大都受不了這樣的屈辱,可逃又逃不掉,隻能強忍著,直到再也忍不下去,於是一個接一個地自殺,最終隻剩下我和羅斕兩個人。”
這就是付東離說的,女人無法逃避的宿命。
既可悲,又無奈。
林川榆猛地抓住梵音的手腕:“這裏絕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好地方,那幫人也絕不是什麽好人,在他們對你下手之前,你最好趕緊想辦法逃走。”
“我很感激你為我著想,”梵音壓低聲音,“但我不能走,我來這裏其實另有目的。”
林川榆怔怔地問:“什麽目的”
梵音不答反問:“你們聽說過‘秦歌’這個名字嗎”
除了那句自我介紹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羅斕突然開口:“你認識秦老師”
梵音愣了下。
原來秦歌曾經是這所學校的老師,她就是深惠衝口中被楊淮安“搶走”的那個女人。
怪不得秦歌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從神聖的老師到靠出賣自己為生的女人,任誰都難以啟齒。
怪不得秦歌無緣無故對她那麽好,明顯是把她當作自己的學生看待了。
梵音沒有回答羅斕的問題,徑自問:“那你們應該也知道楊淮安吧”
林川榆想了想,眼睛倏然一亮:“救走秦老師的那個長腿叔叔!”
“對,就是他。”梵音說,“今天早上,楊淮安中了那幫人的圈套,被抓住了,現在就綁在教學樓中間的那個花壇裏,我是來救他的。”
林川榆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沉默寡言的羅斕有些激動地說:“秦老師為了保護我們這幫女生,受了更多的折磨和侮辱,如果沒有她,我和川榆絕對堅持不到今天。秦老師對我們有恩,那位楊叔叔又救過秦老師,我和川榆理所應當幫你解救他。”
林川榆回過神來,接著羅斕的話說:“你既然敢跟著深惠衝進來學校,應該已經想好對策了吧有什麽我和羅斕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猝不及防收獲兩名小幫手,梵音自然很高興,她不假思索地說:“也不是多厲害的對策,我隻是想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去解開楊淮安的束縛,然後帶他離開這裏。你們覺得可行嗎”
林川榆說:“你隻要不被夜裏巡視的人發現就沒問題。”
梵音問:“夜裏巡視的人多嗎”
林川榆找出紙筆,粗略地畫了幅學校地形圖,邊畫邊說:“後門有一個,前門有一個,教學樓有一個,站在教學樓的二樓就可以看清籃球場和田徑場。”
現在的城市沒有光汙染,天黑之後自然光非常微弱,而且今天是農曆六月初三,月亮應該是細細的峨眉月,幾乎黯淡無光。當然,夜裏要是能下一場雨,就更是有如神助了。
總而言之,躲過那三個巡夜人的視線並非什麽難事。
梵音說:“可以畫幅詳細的地形圖給我嗎”
林川榆一口答應:“好。”
末世前加末世後,林川榆已經在這所學校待了四年,對這裏了若指掌,地形圖畫得特別清晰。
梵音努力把地形圖印在腦子裏,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抬眼看著林川榆,帶著點愧疚說:“楊叔叔受了傷,我和他能不能離開這裏還不一定,就沒辦法帶你們一起走了,以後……”
“你不用說了。”林川榆心平氣和地打斷她,“秦老師已經離開這裏一年多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帶我和羅斕一起走,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梵音心裏隱約明白,卻還是佯裝懵懂,搖了搖頭。
林川榆說:“因為她太累了,她不想再做‘老師’了,她想單純為自己活著。”
羅斕牽著林川榆的手,接著說:“我和川榆也不想再做‘學生’了,我們不想成為別人的拖累,我們要靠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