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喬，不管你跟山姆之間之間有著什麽貓膩，那都跟我們沒任何關係，犯不著把我們拖下水，你想知道什麽情報，應該自己想辦法去，不需要把我們扯上，我們也沒那個義務陪你們玩。”尚保羅聽出這筆生意中還包含了山姆與老喬之間的恩怨，因此開口表達他的不滿。
    “尚保羅，這大概是你這一輩子第一次參與這種等級的情報交易，你大概還不懂這個行業裏真正的遊戲規則!我必須告訴你，任何情報交易都不免包含政治角力，價值越高的情報交易，其中的政治角力越是慘烈。
    今天，你可以把我跟山姆視為這筆生意裏的兩大政治勢力，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盡可以跟我們鼎足而立，坐上談判桌跟我們平起平坐的互較長短；如果你沒那個實力，不然就是選邊投靠，不然就是隨波逐流，這裏並沒有你的發言權利。”老喬不留情麵讓尚保羅明白這個現實。
    “或許你說的沒錯，但是老喬，玩不起我可以不玩，你跟山姆是老大，是莊家，你們大可以為所欲為地去幹任何你們想幹的事，但是我尚保羅不會為了你們賣命。”老喬的這一番話，正好給了尚保羅臨陣逃脫的借口。
    “你玩不玩得起這個遊戲，那不是我關心的事，在我們這幾個人裏麵，你的角色最是可有可無，我閉著眼睛都能抓一大把人來替代你。
    但是現在玩與不玩可不是你自己說了算!在你還不曾同意上船之前，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你，你可以自己為自己做主，但是從你同意上船的那一刻起，什麽時候能夠下船，就是這艘船的船長說了算，他不靠岸泊船，你就隻能繼續留在船上。”老喬一針見血的讓尚保羅認清自己的處境。
    經驗豐富的老喬，自然感覺得出山姆安插尚保羅這個角色的蹊蹺，雖然他還看不出背後的算計，卻知道以後的文章一定就從他這個人開始，所以他刻意躥弄著尚保羅，就是想攪亂一池春水。
    “老喬，我是應辛迪之邀加入這筆買賣，而辛迪又是山姆的全權代理人，換句話說，找我來的人是山姆，將來付我錢的也是山姆，這裏是山姆說了算，我也隻聽山姆的。
    至於你，老喬，在這裏你跟我是一模一樣的角色，都是拿錢辦事，沒有誰高誰一等。雖然我敬你是這個圈子裏的前輩，卻不代表你能對我頤指氣使，更別想我會替你去賣命。”盡管尚保羅知道老喬在這個行業裏的地位極高，輕易不能得罪，但是此刻騎虎難下，更不能就這麽被踩在腳下。
    “如果我沒算錯，山姆找你來參與這筆生意，旱澇保收的酬勞大概就在一百萬美金到三百萬之間，但是這筆生意非同小可，為保萬無一失，山姆多半會慷慨一點，我就算你能夠拿到五百萬美金吧。
    尚保羅，你自己捫心自問，就讓你去泡一泡前任女友，然後跟她溫存幾天後，再去偷點東西出來，你認為自己值得了五百萬美金嗎?”老喬憑他多年的情報圈經驗，以及他對山姆的了解，他知道尚保羅能從山姆那邊拿到的酬勞多半就在這個數字上下。
    讓老喬這麽一說，尚保羅立刻看往一旁的辛迪，不知是詢問著老喬是怎麽知道山姆提供給他的報酬，還是質疑怎麽山姆給自己的數字跟老喬所提的有所差異。
    “各位，既然大家有緣來到這裏，就是一個團隊的夥伴，我們不該自己先亂起來，真正的敵人是在外頭，而不是在座的大家。
    老喬前輩說的沒錯，尚保羅說的也沒錯，這些都是遊戲規則的一部份，大家隻要講開了就好，如果真有什麽不符合規矩的地方，不還有我這個山姆的全權代理在這裏嗎!
    我的任務就是確保這筆買賣順利成交，有什麽問題我都會盡力幫大家排除，大家盡可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受到不該有的委屈。
    尚保羅，即便老喬前輩與山姆先生之間的合作默契讓你不適應，但是請你看在山姆先生的麵子上，姑且多擔待點，更何況這件事的主要風險是由李奧納多去承擔，真有什麽為難，也應該是由他開口，不是嗎?”辛迪為了不讓事態擴大，立刻開口緩和場麵。
    辛迪之所以敢對尚保羅直言不諱，是因為山姆提供給尚保羅的報酬，不但遠高於老喬的猜測，更是足以讓他把任何怨氣吞下，更何況辛迪說的沒錯，因為老喬額外要求所增加的風險，都是由李奧納多去承擔，無論如何該開口抱怨的都應該是李奧納多才是。
    “辛迪，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合作，我不想讓妳為難，更不想讓山姆為難，大家都是為了求財，隻要不太過分，我會盡量配合大家。
    老喬，你是前輩，我對你自然有所尊重，但是你也別因而得寸進尺，我不會每次都這麽委曲求全。”
    尚保羅一方麵給辛迪與山姆一個麵子，一方麵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否則鬥個魚死網破，不但得罪了老喬，還得罪了山姆，隻怕以後在情報圈也不好混了。
    “你放心吧，我在情報圈都混了那麽久，不會無緣無故去為難大家。這回讓李奧納多幫忙多半點事，自有他的好處，說不定將來他還會因為這件事對我感激涕零。”老喬見辛迪出來拉了偏架，心裏已然有數，他知道是該給大家麵子的時候，因此也跟著放低自己的身段。
    “行了，都聊開就行了，這本就不是什麽大問題。李奧納多，你還有其他問題嗎?”辛迪顧及著李奧納多的心態，這時特別對他招呼著。
    “沒事，不過就是多問幾句話，畢竟套路北約高級將領這樣的技術活，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難免有所緊張。
    但是聽完老喬前輩的一番說明後，心裏也逐漸踏實了下來，反正都已經上了這艘船，就索性把沿途風景看個夠，不需要急著下船。”李奧納多沒頭沒腦的回應著辛迪的問題。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我希望在這個月底之前，能夠完成第一階段的目標，也就是李奧納多必須從唐納德將軍的口中取得我們所需要的情報。”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辛迪斬釘截鐵的做下結論，免得大家再起衝突。
    今天這個聚會，在瞬息萬變中落幕，辛迪親自送所有人來到威士忌博物館的一樓大門口，等待著專車來將大家接走。
    第一輛開到大家眼前的是載送李奧納多的專車，李奧納多在這次的計劃中扮演最吃重的任務，他得立刻趕回歐洲去預做準備，因此他早已整理完行李，就等著今天的會議一結束，便立刻驅車前往機場，搭乘最快的班機離開新加坡前往米蘭。
    “李奧納多，如果你要直接前往機場，不如我跟你一起走吧，我也得趕緊安排前往曼徹斯特的行程，這可是整個行動計劃的起始點，我得抓緊時間進行，不能耽誤辛迪給大家定下來的目標。
    路上我可以也跟你交流一些心得，我相信這對你如何套路唐納德將軍會有一點幫助。”尚保羅連忙喊住正要坐進車裏的李奧納多。
    “你的行李…。”李奧納多看著兩手空空的尚保羅，疑惑著他要怎麽跟自己一同前往機場。
    “沒事，我現在就打電話讓酒店管家幫我整理行李，待會讓車子繞到酒店門口，拿上行李我們就可以直接趕往機場，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尚保羅似乎早有準備的說著。
    “那好。辛迪，老喬前輩，我們就先走了。”李奧納多一邊跟其他人打著招呼，一邊關上車門。
    看著車子緩緩離開，現場剩下辛迪、老喬，以及站在身後約莫五米遠的頌順與陳鬆。
    “回去告訴山姆，尚保羅這個人，他選的得不好，如果你們想拿尚保羅來對付我，最後隻會自討苦吃，他不是一個能成事的人。”老喬突然對辛迪這麽說著，他早就看出尚保羅是山姆刻意安排用來對付老喬的人選。
    “是嗎?我怎麽覺得尚保羅到目前為止，表現的還算不錯，至少我們交代給他的任務，他都能做得很好。”辛迪雖然訝異老喬居然會這麽毫不遮掩的直言不諱，卻也沒讓他給嚇住，山姆早就提醒過老喬慣有的行事風格，他總愛出其不意的當麵捅破秘密，好讓對方猝不及防的感到巨大壓力。
    “山姆用了妳這麽一個毫無經驗的圈內菜鳥，已經是兵行險著，他還接著用上尚保羅這麽一號人物，難道他以為自己的運氣真那麽好，總能一路逢凶化吉？＂身為國際情報界的資深前輩，老喬彷佛已經將山姆籌謀的一切都看得透徹。
    “說到兵行險著，老喬前輩你又何嚐不是如此?李奧納多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個性沉著穩定，再加上演技精湛，你用他來對我施展美男計，這的確是讓人意想不到。
    但是老喬前輩你可能忘了一個最重要的關鍵，幹我們這一行的，感情不過是諸多用來應付對手的工具之一，沒人會不顧一切的對同行付出感情，尤其這個同行還跟你有著直接的利害關係。
    李奧納多一見到我，就像是個十幾歲的青澀男孩，毫無保留的對我大獻殷勤，即便知道我的身分之後，仍然不改他的熱情攻勢，這可不是一個情報販子該有的行事風格。
    你找這樣一個人來配合你的行動，隻怕是刻意想暴露他的身分讓我們知道，看我們接下來會如何接招，是不是這樣?”辛迪同樣毫不隱藏的與老喬針鋒相對。
    “山姆也在新加坡?倘若如此，不妨讓他跟我見上一見，既然他有意找我合作，幹嘛還要透過妳來找我，我們都認識那麽久了，不需要拐彎抹角的在這裏故弄玄虛。”
    老喬聽到辛迪已經視破了李奧納多的身分，想著以辛迪的道行，這絕對不是她力所能及，除非是山姆也在現場親眼目睹，否則李奧納多不可能這麽快就被看穿手腳。
    “老喬前輩怎麽會以為山姆人在新加坡呢?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裏，但是眼下他的事可是多如牛毛，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辛迪不解地問著。
    “如果不是山姆，那麽是誰告訴妳李奧納多是我找來的人?難道是頌順?”老喬疑惑地問著。
    “頌順?李奧納多來找我搭訕的時候，頌順可是從頭到尾都不在現場，他怎麽會知道李奧納多是老喬前輩找來的人?”辛迪笑著對老喬說著。
    “所以，是妳自己識破李奧納多的?”老喬不可思議的問著，李奧納多可是他百裏挑一選出來的合作夥伴，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讓辛迪給一眼識破。
    “我本來隻是對他有所懷疑，當時我還沒想過他可能是老喬前輩派來的人，若不是他跟老喬前輩之間的一番默契，我隻會懷疑這個人可能另有所圖，還不至於聯想到他跟老喬前輩之間的關係。”辛迪同樣毫不掩飾的說著。
    “李奧納多這個人可是妳們主動找上的他，有什麽理由你們要對他有所懷疑?是山姆對他有所懷疑，還是妳?”老喬疑惑地問著。
    “的確是山姆主動提供李奧納多這個人選讓我去進行聯係，但是對他產生懷疑的是我，不是山姆先生，畢竟被李奧納多主動獻上殷勤的人是我，不是山姆先生。”辛迪大大方方地說著。
    “是山姆讓妳主動去聯係的李奧納多?看來，山姆是出了一個考題給妳，他想看看妳的能力是不是足以應付他這個全權代理人的身分，而妳也順利的將這個題目的答案給解了出來。
    妳已經讓山姆知道李奧納多是我的人了嗎?”老喬好奇的問著。
    “還沒，我是剛剛才知道的這件事，還沒機會向他匯報。”辛迪坦誠地說著。
    “辛迪，我們來玩個遊戲，一個無傷大雅，卻又能看穿人性的遊戲，妳想不想?”老喬突然對辛迪提出這個請求。
    “老喬前輩，我可不敢就這麽輕易答應你，你們都是三頭六臂的千年妖精，分分鍾就能夠把我啃得屍骨無存，別說是跟你們玩遊戲，就算是隻一個笑話我也不敢。”辛迪立刻警覺的回應著老喬。
    “看把妳嚇的，妳覺得我跟山姆比起來，哪個人比較靠譜?”老喬一派輕鬆地問著。
    “對我來說，妳跟山姆都像是堅若盤石的大山，別說我沒那個能耐去比較你們，就算有，我也沒那個膽量這麽做。”辛迪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很明顯的，山姆在妳麵前應該說了不少關於我的壞話!不過這也無可厚非，要在這一行站穩腳跟，如果不能讓人對你戒慎恐懼，多半也無法獲得別人的尊重。
    換作是我，也不會在妳麵前少說山姆的壞話，我隻是好奇，帶著這些印象的妳，在經過今天與我互動的過程中，是否讓妳有任何改觀?”老喬好奇的問著。
    “老喬前輩誤會山姆先生了，他在我麵前可從沒說過你的壞話，在他的眼裏，你就是個難纏的對手，山姆先生除了提醒我該怎麽保護自己，該怎麽對你有所提防，其他的倒是沒說太多。”辛迪一五一十地說著。
    “既然如此，妳更沒理由那麽怕我。妳真的不想聽聽這是個怎樣的遊戲嗎?這對妳不會有任何壞處的!”老喬仍然不死心的說服著辛迪。
    “老喬前輩，妳能否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辛迪反客為主的對老喬提出要求。
    “妳有問題想問我，盡管問吧。”老喬完全不經思考的答應。
    “你明明知道山姆先生找你合作，是想利用你去了解他想知道的事，為甚麽你還願意被山姆先生所利用呢?”辛迪開門見山的直接提出她的疑問。
    “這個問題，妳曾經問過山姆嗎?”老喬並未直接答複辛迪，而是反過來對她提出相同的問題。
    “問過，山姆先生說你一定知道我們找你合作的企圖，也說即便如此，你仍會願意跟我們合作。”辛迪坦誠的回複著老喬。
    “妳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指的是山姆明明知道我一定會利用跟他合作的機會，去了解我想知道的事，為甚麽他還願意找我合作呢?”老喬試著糾正辛迪的誤解。
    “這…，我沒這麽問過山姆先生。”辛迪抓了抓自己的頭，簡潔的回複著老喬的問題。
    “我這麽告訴妳，關於蘭多實驗室這筆買賣，不管是山姆或是我，都無法獨力去完成它，甚至是集我們兩人之力，也不一定搞得定這筆生意。
    不但我知道這個狀況，山姆更是心知肚明，如果我們倆不合作，成功的機會就更是渺茫，但是我們倆偏偏注定無法合作。”老喬試著讓辛迪理解他與山姆之間的瑜亮情節。
    “你們倆注定無法合作?這又是為了什麽?我曾經聽山姆先生提起，你跟山姆先生在蘭多實驗室這筆生意裏，原本應該是合作夥伴的關係，最後卻因為利益的問題談不攏，才會導致最後的破局。
    如果你們彼此都知道自己少不了對方，為甚麽不能各自犧牲一點利益，一起合作將這筆生意完成呢?這可是筆價值五百億美金的大生意，就算損失一點利益，仍是筆天文數字。”辛迪不解地問著。
    “山姆是否曾經告訴過妳，我們是因為怎樣的利益談不攏，這才沒法合作下去嗎?”老喬繼續問著辛迪。
    “他隻說了利益談不攏，從沒說過那是怎樣的利益。”辛迪搖著頭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