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字數:9329   加入書籤

A+A-




    
    為征討噶爾丹的軍資,&bsp&bsp內廷自五月起,由太後出麵主持集體縮減用度。榮妃私下裏與敏若道“上回趕上這事還是皇上打三藩的時候。其實咱們再縮減用度又能苦到哪裏去?不夠可憐了那些位份低微的,份例本就少,&bsp&bsp還得再減一份。”
    “前線打仗,行軍的糧草帳篷、傷藥刀槍都要錢,咱們勻出一點是一點。咱們吃多少苦,&bsp&bsp前線的將士們吃的苦豈不比咱們要多上許多?”敏若道。
    榮妃歎了口氣,&bsp&bsp“你應當比我著急,你家法喀將軍還有在皇上跟前當差的那個弟弟都上了戰場。危險是危險,卻也是機遇,&bsp&bsp我大清以弓馬建國,&bsp&bsp戰場也是最好晉身的地方。隻可惜我家那些兄弟子侄,&bsp&bsp沒幾個出息的,如今家裏還隻靠我阿瑪頂立著,&bsp&bsp等哪一日我阿瑪致仕了,我家還不定怎麽樣呢。……你不知道宮裏有多少人羨慕你,有個能幹的兄弟在外頭操持。”
    她邊說邊唏噓著搖頭,&bsp&bsp敏若知道她是為了娘家兄弟不成器頭疼,&bsp&bsp卻也無從勸解,隻能道“平安便是福了。每回法喀上戰場,&bsp&bsp我都生怕他真有個三長兩短……”
    榮妃觀她神情,&bsp&bsp想起法喀至今膝下還隻有一女,便不好再與敏若說這些話,&bsp&bsp想了想,&bsp&bsp轉又笑道“前兒個宜妃與我抱怨說近來餑餑房的點心做得都不如從前精細了,也確實,最近餑餑房送到各處的點心都是最簡單、易得的東西,&bsp&bsp我吃著也不如從前。
    這倒也罷了,隻是近來宮中有些風言風語,說太後帶頭削減用度為支持皇上征準噶爾,宮裏姊妹們大家都過得苦日子,唯你這裏單開著小廚房,衣食用度並無改變,也不知宮外究竟幫了多少。”
    她道“我知道你這的用度多不走宮裏的賬,這些閑言碎語堆起來也惱人得很,你還是得上點心。”
    “不愁,就把我的份例用度每月再勻出三分,分與底下的庶妃們吧。”敏若呷了口溫茶,從書卷中抬起頭來。
    榮妃聽她這樣說,就知道她是有把握,笑道“想來你是早知道了。”
    敏若衝她一笑,揚揚眉,“我在宮裏這麽多年也不是白過的。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不必在意。”
    榮妃點點頭,道“卻也是這個道理。我隻怕眾口鑠金,這會才反應過來,你何時是在意那位外人言語之人。”
    看敏若這樣淡然的態度、直接的方法,恐怕是連在背後挑唆這話的是誰都知道了。
    份例勻出去,隻貼補給位份最低、份例最少的庶妃們,那想來傳出這閑話的人在有位份的低位嬪妃當中。
    榮妃道“我就與惠妃姐姐她們商量商量,不能叫你一個人吃虧,我們幾個也得有點表示不是?不過我們可不及你這個大戶闊綽,你出三分,我們就出兩分吧。”
    “黛瀾那也走三分。”敏若叮囑一句,榮妃笑著點頭,“知道了,還能落下佟佳貴妃?”
    這一場尚未成形的風雨便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吹散了,庶妃們得了好處,知道是敏若牽的頭,哪怕不說感恩,為了做人的體麵,也不能再傳那些言語。說閑話的多是貴人常在之流低位嬪妃,敏若這一舉動敲山震虎,讓她們知道敏若並非不知道她們的行為、對她們也並非毫無辦法。
    而這隱隱成形的小團體中並非上下一心,多是因康熙不在宮中日子無聊、份例又被削減了心裏不平而附和跟著起事的,如今見庶妃們得了好處,自己還得苦兮兮地過日子,對挑事的那幾個人自然心懷怨懟。
    沒過數日,上頭掌管宮務的五位娘娘又在永壽宮貴妃的提點交代下,推行按照位份裁定削減用度數目之事,而不是各個減半的一刀切,這些低位嬪妃的日子一下好過許多。
    棒子打了、甜棗給了,自然有人對敏若更加心悅誠服,這場無形的風雨再不成氣候。
    至於事後被尋了錯處罰抄佛經的兩個小貴人,嘿,誰還在意她們呢?
    前世一征噶爾丹沒成,蓋因康熙中途染疾,不得不提前回鑾,而掌管軍務的兩位王爺降服不住八旗兵丁,戰事到末期,八旗兵少不得又犯起了拖延戰事以賺軍餉的老病。老病不算什麽,好歹最終戰事贏了,可大捷之後,主事的裕親王並非能當機決斷之人(又或者是掌控不住八旗兵),坐失戰機,又中了噶爾丹的緩兵遁逃之計,生生放走了噶爾丹。
    這是敏若目前還能記得的全部內容,究竟是真是假敏若也並不確定。原身前世對這場戰事並不關心,每日隻閉門為小女誦經祈福,敏若也無法從原身的記憶裏獲得什麽有效內容。
    這輩子兵分三路,除裕親王福全、恭親王常寧從左右兩翼迂回北進之外,法喀又領一路兵正麵直對,康熙禦駕博洛和屯就近指揮。
    今年春日,牛痘莊上終於成功研製出能夠有效遏製、治療瘧疾的藥丸——主要是敏若開了後世的掛。她在京郊買地二百畝專種黃花蒿以便莊上大夫們研究,又根據自己的記憶給出提示。
    現在的技術水平還沒辦法完全提純出青蒿素,所以敏若一開始其實並沒抱太大的希望。
    但事實告訴她真不要小瞧了這些古人的智慧、大夫的水平,他們便覽醫書,還真測試出了效驗極高的方子,然後幾經周折製出藥丸了,雖然效果略打折扣,但也比平時病人們吃的“太平方”有效多了。
    此次康熙出征,隨行太醫們攜帶的各種方便藥丸散粉之中,便有此藥。
    同時為防萬一,敏若還捐了幾十斤黃花蒿。
    康熙如今尚且年輕,沒到惜命如珍寶的時候。他的病若好得快,絕不會輕易從博洛和屯回鑾回京。
    他處事決斷,比裕親王更多兩分魄力,不說用兵如神,卻也熟悉兵事,有他就近指揮,戰機被誤的機會不多。
    敏若隻能說,這種天時地利人和,如果還能叫那噶家二蛋跑了,那康熙和法喀總有一個是菜逼。
    打仗不隻消耗國力,還會傷害民力。能一場打完的仗就不要拖到日後再打一場又一場。
    戰場上死傷的是百姓,勒緊褲腰帶交稅以供軍資的是百姓。她對這國朝沒有好感、沒有歸屬感,卻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吃虧,能伸手幫一把卻還無動於衷。
    事實證明,法喀和康熙哪個都不想當菜逼。
    隻是隨著法喀斬首噶爾丹,清兵大捷班師回朝的消息一同傳回來的,還有一條讓敏若心驚膽戰,冒了一身冷汗的消息跟著一起傳回來。
    法喀受傷了,帶兵衝陣斬首噶爾丹時受的傷,一支羽箭直衝心脈,閃避之後深入肩胛,還有火銃一槍直接打到了他的腿上,傷勢極重。
    敏若捏著康熙信紙的手都在輕輕顫抖,她的理智好像在那一瞬間通通下線了,讓她沒有清醒的腦袋去盤算法喀此舉是否有故意為之、以此避嫌之意。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口怦怦亂跳,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十幾年的姐弟情誼,法喀待她以真摯,她又怎會全然不被打動?
    蘭杜見她的神情便知不好,忙近前來呼喚她,又去看那信紙,瑞初在旁邊探頭瞧見信上的字,小臉上血色盡失,肉眼可見的慌亂恐懼,顫著聲音安慰敏若,“額娘,額娘不怕,額娘——”
    敏若一把將她帶到懷裏緊緊摟住,深吸了一口氣,啞聲低道“你舅舅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她深呼吸幾次,理智逐漸回籠,心裏無限盼望這是法喀的避嫌之舉,幸而蘭杜很快道“主子!您快看,這後頭皇上又寫了,經過太醫們全力救治,咱們小公爺的傷情暫時穩住了。”
    她看起來還很沉穩的樣子,其實自法喀年歲漸長,哪怕是她們這群跟著敏若從果毅公府出來的,也不再喚法喀為“小公爺”了。公爺、將軍……如今她忽然又喊法喀小公爺,可見也有幾分慌亂。
    敏若快速著眼看去,稍稍鬆了口氣,又道“快命人備車馬,接海藿娜來!”
    蘭杜應了是,不多時海藿娜匆匆進來,一入殿中便猛地投入敏若的懷裏,“姐姐!”
    “不怕,不怕。法喀沒事。”康熙信裏寫法喀的傷情雖然被控製住,卻因失血過多昏迷未曾轉醒,料想這一批回京的信件中也不會有法喀的家信。
    消息是瞞不住的,恐怕此時法喀負傷的消息已經傳遍京師,海藿娜不可能不知道。她正是怕海藿娜自己在府裏胡亂猜想擔驚受怕,才當機立斷命人借海藿娜入宮來。
    聽敏若這樣說,海藿娜心神稍定,忙問道“姐姐您是有什麽消息嗎?”
    “皇上給我的信裏說了,法喀雖然負傷,但在太醫的救治下傷勢已經得到控製,隻因失血過多,而一直在昏迷當中,所以未能有家信傳回。”
    敏若拍著海藿娜的背,道“如今京中恐怕什麽風言風語都有,你先要穩住了,我正是怕你慌了神,才匆匆接你進來好叫你安心。”
    海藿娜紅著眼圈道“我、我當初就不該說我仰慕英雄……他在戰場上若真有三長兩短,我、我與斐鈺可怎麽辦呢?我倒情願他做個富貴閑人了……”
    敏若安撫她道“你先別想這麽多,總歸如今法喀還算無事,你若先慌了神、隻顧傷心,府裏怎麽辦?斐鈺怎麽辦?想想斐鈺,她才那麽小,若你每日魂不守舍地自責傷心,豈不是對她也不好?再者說,建功立業這條路是法喀自己選的,要怪也該怪我,逼他學習上進,挺立果毅公府門庭,怎麽能怪到你頭上呢?”
    敏若這樣說,海藿娜便不好自責,隻在她懷裏哭泣,略過半晌,她直起身來,啞聲道“姐姐放心,您的話我明白。在法喀回京之前,我會穩住的,我會顧好斐鈺,與斐鈺一起等他回來。”
    敏若握住了海藿娜的手,“咱們一起等,不怕、不慌,定然會無事的!我的話你還信不過了嗎?”
    海藿娜擦幹眼淚,想對敏若笑笑,可卻怎麽也扯不起唇角,隻能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我信姐姐。”
    “別怕,別怕……”敏若複又抱住海藿娜輕輕拍她的背,低聲安慰著,不知是否也同時在安慰自己。
    大軍班師回朝已是九月裏了,康熙甫一回宮,後妃恭候,敏若行過禮著急忙慌地過去,康熙立刻道“法喀已經醒了,太醫說日後隻需好生保養,你放心。”
    敏若臉上才有了兩分血色,好像猛地鬆了口氣的樣子。康熙見她如此,心中也不好受,拍拍她的手,道“你先回宮等著,朕去向皇額娘請安,回頭再與你細說。”
    敏若魂不守舍地點點頭——其實她已經通過隱秘的渠道知道法喀沒大問題了。
    更有甚者,她知道得比康熙還多。
    此次康熙禦駕親征,隨行禦醫便有竇春庭,主要為法喀療傷的也是他。
    而這些年因她的織造坊,蘭齊也籌辦起一直專門走草原販賣兩地特產、主要收購羊毛的商隊。當刻意關注起來,要論南北兩地的消息,恐怕她知道得比享受八百裏加急待遇的康熙都快。
    但在康熙眼裏,她是不知道的。
    那她就演一場魂不守舍擔憂掛念的戲份又何妨?法喀看出此後幾十年中,大清可以沒有再如這般的大型戰事。此次斬首噶爾丹,征討準噶爾的戰事中他就是頭功,上回征三藩,立下奇功的也是他,再有與沙俄談判之功加身,他也認為他戰場上功績已足。
    過猶不及。
    敏若帶著蘭杜蘭芳回了永壽宮,康熙來的時候沒命人通傳,正見敏若抬手倒茶,魂不守舍的模樣,連茶碗中的茶水滿溢出來和他走進殿內都未曾發現。
    康熙心裏一歎,輕聲喚道“敏若。”
    “皇上!”敏若猛地一回神,急急站了起來,匆忙行禮,又問“法喀究竟怎樣了?”
    “法喀的傷已有好轉了,你放心。隻是……”康熙眉心微蹙,眼中滿是惋惜之色,又見敏若被他這一頓嚇得臉色煞白,忙又繼續道“你且安心,隻是日後恐怕再不能晝夜行軍、連日騎射。不過太醫也說了,雖然傷勢會留下病根,但法喀年輕力壯,若能好生安養,大約不會影響壽數。”
    敏若渾身一鬆,跌坐在炕沿上,康熙見她頃刻之間滿麵是淚,輕歎一聲,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拍著她的肩,無聲安慰。
    “他少時原是想做個歡樂無憂的紈絝子弟。是我,是我苦於家中無人頂立門庭,非要逼他上進,逼他讀書習武,讓他上了戰場,怪我、都怪我……”
    敏若將頭埋在康熙肩上泣不成聲,哭得渾身顫抖。康熙心內酸澀,眼圈不知不覺也紅了,摟住她道“大男兒誌在四方,當年朕問他誌向,他說他向往如霍去病一般封狼居胥。當日他奇計破吳,今日又巧破駝陣,他生來就是將才!怎麽能怪上你呢?你且放心,朕決意加封他為太子太師,再授公爵,任兵部尚書,再為他那小女與十四賜婚,哪怕此後他不能再征沙場,朕也要讓他在京內安然富貴一生!”
    敏若起身深深拜下,“皇上如此恩厚,妾怕他受不住……妾鬥膽,請您免去法喀官職,讓他與海藿娜帶著孩子做一回富貴閑人,那日消息乍然回京,海藿娜哭著撲到妾懷裏,哭著說情願他做個富貴閑人……”
    敏若一麵說著,一麵閉目流淚,康熙道“哪裏就到那個地步了?!”
    他眉心緊皺,見敏若閉目流淚,心內又萬分不忍,伸手扶她起身,緩聲道“朕知道你一心隻求安穩平靜,並不好權勢富貴。可你也要替法喀考慮,他才三十不到!若此時就做個隻領公爵的富貴閑人,身無官位、手無實權,如今還有朕照拂,可再過些年,若是……朕是怕他、怕你們母子被人欺負!”
    康熙這話是真有幾分真情流露,敏若抬頭看他,紅腫著眼、容色憔悴。康熙與她同床共枕十餘年,見她如此,心內焉能不痛?
    他長歎一聲,道“敏若,人在世間,便難免被利祿俗名所脅,你不能求這世上人人心境如你,寬和仁厚不捧高踩低。趨炎附勢、捧高踩低才是人之常事,你要為法喀與他妻女多做考慮。”
    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敏若便知道康熙方才允諾的加恩絕無半分是有意試探或者違心之打算。
    她垂頭呐呐半晌,道“妾……知道了。”
    見她如此,康熙複又長歎一口氣,輕撫她的眉眼,道“你說願生在鄉野之間,想平凡安穩度日。可你這心性,若不生在富貴門庭,若無朕護著你,你豈不是要被這世間人事傷透了心?”
    敏若在他懷裏無聲哭泣,身軀輕顫,康熙心裏酸澀,低聲道“莫哭了,別怕,朕回來了。……朕還要說呢,你那些醫書還真沒白翻,你莊子上研製出的藥丸這回立了大功了。朕在行軍途中染上瘧疾,軍中將士也多有感染,你那藥竟頗有奇效,還有你給帶上的那幾十斤草,可立了大功了……”
    “那是黃花蒿!”敏若從他懷裏抬起頭看他,眼睛還紅紅的,康熙又是好笑,又有些憐惜,也沒與她爭辯,揚眉道“好好好,就黃花蒿。朕打算給你這藥賜名,就叫‘治瘧神方’!治瘧神方立此大功,朕得重重賞你!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說吧。”
    敏若忍住嘴角抽搐的衝動——早在當年的牛痘莊上,她就應該清楚地了解到康熙在取名這件事上的不靠譜了。
    她擦幹眼淚,與康熙得到“那藥能研製出來,原是大夫們的功勞,妾並不敢居功,您若要是賞賜,便將賞賜折給大夫們吧。隻是……妾還真有兩樁事情要求您。”
    康熙目光幽深一些,道“你說。”
    敏若起身來,鄭重地向他行了一禮,“第一件事,妾想改日出宮,親眼瞧一瞧法喀。隻知道他受了傷,不親眼瞧瞧他,妾心神難安。”
    康熙輕歎,道“朕本也是要帶你出宮去的。也罷,你還可以帶上安兒和瑞初,便回去小住幾日也無妨。左右本來許你每年出宮到莊子上小住,這幾年你卻都被絆住腿腳,不能動身。”
    敏若微微鬆了口氣的模樣,向康熙謝恩,又行一禮,道“第二件事,妾想請您收回為斐鈺賜婚與十四阿哥的成命。”
    康熙皺眉,“怎麽?”
    “去歲妾與海藿娜、法喀便曾偶然談起過斐鈺的婚事。法喀發誓與海藿娜一生一世一雙人,便願斐鈺日後也能擇一個如此的郎君,恩愛一生、白首不離。隻怕委屈了十四阿哥,這是其一。
    您若賜婚,能將斐鈺嫁給您的孩子,如此聖眷恩榮,法喀與海藿娜自然歡天喜地、不會有異議。可妾這個做姑姑的,卻真心希望斐鈺能過得如她額娘那般順心、如意,隻要她快樂、平安、健康地長大,妾便覺得比什麽都好。
    其二……若被選為皇子福晉,她便得不驕不躁、不嫉不妒、端方賢淑,妾……妾自認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又怎能做到?妾不想讓她也嚐到親眼見夫君與旁人恩愛,卻得強求自己不嫉不妒的滋味——妾此生隻求陪伴在您身側,能平安度日、子女繞膝,做您的妾妃,能與您白頭到老,哪怕身處宮闈不得自在也無怨無悔。
    可妾也想,讓斐鈺快活自在地過一生……”
    說著,敏若抬起頭,淚眼盈盈地望著康熙。康熙竟是一時無言,想說女子就該不嫉不妒、端方賢淑,可敏若難得的一番真情表露,又叫他心裏莫名地有幾分滿足——朕就知道沒有人能不愛朕!
    一時竟也不忍直接拒絕敏若。
    敏若已帶著泣音一拜,“妾自知失言冒犯,請皇上懲罰妾吧。”
    康熙長長歎息,“你以真心待朕,才會心中苦澀,今日你如此真情表露,朕才知你對朕的用情竟不比果心少。朕又怎會罰你呢?這樁婚事……”
    敏若目露期盼地望著他,康熙長歎一口氣,“也罷,便罷了吧。……隻這驕縱孩子是萬萬不可的,唉,也罷,那孩子大了,朕便賞她個爵位,好歹讓法喀能找個女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