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字數:9949   加入書籤

A+A-




    
    雖然知道法喀這次受傷有故意為之的成分,&bsp&bsp真見到他慘白著一張臉呼吸微弱地躺在床上,敏若的眼眶還是立即一酸,又心疼又氣又無可奈何。
    “姐姐——”法喀見她紅著眼便著急起來,才被康熙按住叫他不要起身行禮,&bsp&bsp這會他又忍不住掙紮起來,&bsp&bsp敏若也迅速伸手按住了他,&bsp&bsp開口帶著些哭腔,又和溫柔完全不沾邊,&bsp&bsp“你別動了!老實地躺著吧!大夫,大夫呢?”
    康熙叫竇春庭暫時常駐果毅公府給法喀療傷,&bsp&bsp這會他聽敏若召喚連忙入內,左不過是那一套說辭。敏若聽了他說的話,&bsp&bsp才知道那日康熙對她說得還要婉轉些,&bsp&bsp竇春庭是幹脆讓法喀近一年內不要擅動弓馬,&bsp&bsp從傷勢的嚴重性談到可能出現的後遺症,聽起來邏輯合理十分順暢。
    就連敏若這個念了少說二十年醫書都都快被他騙過去了,&bsp&bsp康熙雖也通些醫理,&bsp&bsp卻隻是略通,當然十分相信他的話——也不僅是竇春庭的話,&bsp&bsp更是整個太醫院給法喀診過脈的太醫的話。
    太醫們的水平敏若心裏有數,&bsp&bsp高是高,為了明哲保身也往往習慣把話往嚴重裏說。敏若現在隻想康熙快點出去,&bsp&bsp然後她親眼瞧瞧法喀的傷勢、搭一搭法喀的脈。
    幸好康熙最近抽風一樣地善解人意,見敏若坐在床邊握著法喀的手默默垂淚,&bsp&bsp便歎了一聲,對法喀道“你姐姐嚇壞了,你陪她說說話吧。”
    旋即起身離去。
    屋門一關上,&bsp&bsp敏若立刻給蘭芳使了個眼色,她慢悠悠踱步似的從窗邊一路溜達到門口。敏若快速搭上法喀的脈,麵色一沉,“你對自己也太狠了……”
    她說話用的是氣聲,很低,又有掩藏不住的惱火,“你就不想想若真有個意外,你叫海藿娜和斐鈺怎麽辦?”
    法喀苦笑,“那一火銃也罷,那一箭是正衝著我的心口來的,我若完全避過,便錯失斬首準噶爾之機,用肩胛處生受了,雖會留些後遺症,卻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你就沒想過還可能會傷到肺脈?”敏若打眼一看就知道法喀那一箭不是完全紮在肩胛處的,箭傷帶到肺脈,日後必會留下疾症,輕則換季咳嗽些,重則牽連心脈。
    幸而……法喀身上的傷還不算重,康熙說的太醫說若好生保養不會影響壽數的話是真的。
    康熙想來是知道法喀傷到了肺脈,所以才會隱帶愧疚地思慮那般周全。
    法喀衝敏若一笑,敏若瞪他一眼,鼻子又有些發酸,“你這一出鋌而走險,可知把海藿娜嚇成什麽樣子了?”
    “日後,我們還會有許多平靜安穩的年月。太子逐漸長成,前朝並不安穩,我借此機會能從領兵之位上退下來,是件好事。”法喀艱難地拉住她的手,“姐姐,不要傷心,不要怕。”
    敏若側過頭去擦了擦眼睛,“你叫我如何不害怕!……你這身子得好好調養,髒腑傷雖不嚴重,可從此之後也要注意。回頭我將藥膳方整理出來,交給海藿娜,讓她一年四季應時頓頓盯著你吃。”
    法喀從善如流,笑道“隻要姐姐不氣了,便是讓我生吞黃連我也得吃啊。”
    敏若白他一眼,“黃連煎湯才苦,你也想嚐嚐嗎?”
    二人這樣一個來回,氣氛倒是隱隱鬆快一些。敏若歎了口氣,挽袖給法喀換了傷藥,又將潔淨的棉布纏繞回去,不忘叮囑道“裹傷的棉布用之前要在水中煮得滾沸了,太陽底下曬幹再用。防著些灰塵。”
    法喀一一點頭,敏若歎了口氣,道“我隱隱料到會有這一天,卻不想你如此果斷,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戰場上是最好的機會,姐姐。”法喀道“此次準噶爾落敗,他那侄子盤踞漠西與大清聯手,雖是野心勃勃之人,可一二十年內底氣不足,尚不會與大清撕破臉麵。此次由我斬首噶爾丹,功勳已足,若不借此機會退下,隻恐日後牽涉到黨爭之中,也怕……君心難測。”
    他最後四個字說得清晰,聲音卻很低。敏若聽了,心裏感慨萬千,最終隻摸了摸他的頭,道“你長大了。”
    黨爭不可怕,隻要法喀簡在帝心一日,他在前朝便能穩如泰山。可怕的是在他手握重兵的同時,康熙對他的信任逐漸轉化為忌憚。借此機會卸下兵權,日後哪怕任九門提督,有康熙的信任,也不怕有風險。
    這其中關竅懂得都懂,可能如法喀這般當機立斷,拚著留下傷疾也要借機退下,又有幾個人?
    敏若瞥了他一眼,眉目又柔和一些,“地方掌控得不錯,穴位經絡髒腑圖沒白背。”
    法喀的傷勢自然是他自己控製住的,如果將肩胛完全傷透,一隻手不能拉弓搭箭,雖是消除了全部的隱患,也可徹底葬送了日後。就這樣肩胛、肺脈兩處都傷了,聽起來嚴重,但其實又能養回□□分是最好的。
    留下的那一二分後遺症,日後正好加以運用,保全自身。
    見她神情不像方才那樣嚴肅了,法喀也笑,眉眼彎彎的,二十多歲的人了,瞧著還如十幾歲的時候一般。
    他道“我不求再添功勳,也不想再進一步。隻要能與海藿娜好好地過日子,知道姐姐你與孩子們在宮裏平安,便知足了。”
    “姐姐在呢,你這傷不會白受。”她在康熙麵前不是白哭的,往後的幾十年也不會白過。台子都搭成這樣了,若還不能叫法喀後半生平坦,遠離帝王猜忌,那她可真是白混這麽多年了。
    法喀就衝她笑,蹭著她摸自己頭的手,道“姐姐你好好的就好。”
    三藩時獻計破吳、衝鋒大破準噶爾軍隊、親自斬首噶爾丹的功績已足夠保他留名青史,保他至少未來十年內,站在大清武將之首。
    他不求再進一步,不求建立不世之功勳。隻要妻女姊甥平安,一家人都能安穩度日,便令他萬分滿足了。
    敏若摸著他光溜溜的腦門,當年這樣摸,覺得這孩子笑起來哈士奇似的,怪好玩的,現在這樣摸,心裏又軟又憐惜。
    她道“姐姐永遠在,永遠都會好好的,你放心。”
    這樣輕鬆柔和的氛圍持續了一會,敏若又說起康熙有意為斐鈺與十四阿哥賜婚的事情,又道“不過你放心,我已替斐鈺回絕了。這不是好婚事,斐鈺還是嫁一戶尋常人家的子弟,便是不如咱們家,也比嫁入皇家強。”
    這樁婚事,康熙目前確實是抱著為法喀打算的心理賜下的。如今太子地位尚還穩固,繼位之後,這些皇子們少不得混個親王、郡王。
    屆時斐鈺便是板上釘釘的王妃。而與斐鈺年歲相仿的皇阿哥裏,十三阿哥的生母隻是庶妃,不比十四阿哥的額娘是德妃,掌管宮務的五妃之一,身份遠遠優越於十三阿哥。
    至少在康熙看來,十四阿哥是個對斐鈺而言的好選擇。
    但敏若不這樣想,很顯然,法喀也不這樣想。
    聽敏若這樣說,法喀立即鄭重起來,點頭道“我與海藿娜也是這樣想的,姐姐放心。隻是……姐姐你回絕了這門婚事,皇上不會惱您吧?”
    敏若瞧著他一笑,道“我在宮裏沉浮十二年,你放心吧。若能讓皇上因這個就惱了我,那我又何來的今日?”
    法喀鬆了口氣,放下些心,又道“姐姐,隻要你好,隻要你好好的。別的你什麽都不用管,我會為海藿娜和斐鈺撐起一片天地。我也希望這片天地多少能為你這遮擋些風雨,但這些年,好像一直都是你在為我們遮風擋雨……”
    他心裏有些落寞,自責自己的無能。敏若抬手,又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你又怎知你未曾為我遮風擋雨過?你不知宮內有多少人羨慕我有你這麽個出息的弟弟呢。”
    法喀這才打起精神來。敏若帶著安兒和瑞初來的,紮紮實實地在府裏住了幾日,康熙特許,又是碰到這樣的事,宮內倒沒人拈酸,但也難免傳出些難聽的話,榮妃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然而沒等她動作,便被書芳和黛瀾聯手給涅滅了。
    一個是執掌宮權的五妃之一,一個是宮內二貴妃之一,敏若不在,東西六宮裏黛瀾就是最大的,這兩個一個有名一個有名有權,收拾人順理成章,都不必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娜日在寧壽宮召了宮內幾處管事敲打,發了好大的一通火氣。如今後宮裏就屬太後的排麵最大,她又有得力的娘家依仗,雖隻是無寵妃位,也無人敢輕視。
    如此不出一日,宮內頓時消停下來,東西六宮加起來半句閑言碎語、詛咒法喀的話都聽不到。
    這件事她們默契地沒有告訴敏若,但敏若還是通過蘭杜的口知道了,蘭杜氣得很,又有些欣慰,“主子您與幾位娘娘相交一場,到底沒交錯。”
    “該備些新鮮東西謝她們才是。”敏若在宮裏活了兩輩子,見多了人心詭譎紛雜,倒是未因這事惱,垂頭細細翻看研讀著竇春庭開給法喀的方子。
    見她並不在意,蘭杜微微鬆了口氣,道“今兒個天有些涼,奴才叫人將火炕燒起來,那煙道卻還是通的!”
    尋常火炕一二年不用,煙道就潮得厲害或者往外冒煙了,如今還是通的,說明這些年這間院子一直有人顧著收拾。
    便是那日剛隨著敏若回來時,她恍然間也覺著,好像還是當年敏若剛剛接到正式冊封的聖旨的時候,這間屋子裏的一切布置悉如當年,就好像敏若從未從這間屋子裏離開一樣。
    但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顏色最鮮亮的紗羅也不能曆經十幾年而不變色,如今屋子裏的帳子是當年同樣的質地、顏色,卻不是當年那一匹了。
    敏若聞此,才輕輕歎了口氣,蘭杜笑著道“可見咱們小公爺時時刻刻都掛念著您呢……”
    “他是個心軟、念情的孩子……”卻為了家族親人,不得不在朝堂上盤算人心勢力朝局。
    敏若閉目一歎,搖頭道“不說這個了。我要的藥材都弄來了嗎?”
    “天黑前,張掌櫃、辛掌櫃和蘭齊便把您要的東西弄齊送來了。”蘭杜笑著道。
    敏若點點頭,“明日開始製藥,叫安兒和瑞初早些起來瞧著。”
    “是。”蘭杜笑著應了是。
    敏若在府裏住了一旬左右,做了一批前世得的、這輩子試來還有效的宮廷秘方金瘡藥和壯筋骨髒腑的藥丸,竇春庭後頭幾天看她的眼神簡直都在發亮。
    藥配齊了,敏若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她肚子裏那點墨水她還是清楚的,這些方子、牛痘和“治瘧神方”都靠拾人牙慧得的,竇春庭這眼神她可擔待不起。
    回到宮裏之後,敏若承受了一番來自朋友和學生們的熱烈關懷。將從宮外帶回來的東西分給她們,便開始準備複課。
    已快冬月裏了,再不抓緊,很快就要到了她自己給公主們定的“避寒假”的日子了。但如今看康熙的口風,繡瑩明年便將與鍾若的次子□□袞完婚,她卻還有些東西沒教完,少不得緊趕著課時,不好多耽擱。
    她這邊帶領著公主們搞“假前突擊”,不想回宮第二日,康熙突然劈給她一道驚雷。
    “你在宮外那段日子裏,靜彤求見朕,希望朕為她與噶爾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賜婚。”康熙說起這話,神情平淡得好像不是在提起自己女兒的婚事。
    他道“你知道,策妄阿拉布坦不算良配。你……你再問問靜彤吧,她們與你一向無話不談,你問問她,若是她不後悔,朕便為她賜婚了。”
    敏若有些坐不住了。
    策妄阿拉布坦是數月前被法喀弄死的準噶爾部首領噶爾丹的侄子,他的父親是準噶爾部前任大汗,在他父親被暗殺死亡後,噶爾丹在□□喇嘛與和碩特部首領的支持下奪取了汗位,他便率部歸順。
    這裏不得不說一嘴的是和碩特部首領鄂齊爾圖汗與噶爾丹和策妄阿拉布坦三人之間的複雜關係,鄂齊爾圖汗的孫女阿奴首先嫁給了策妄阿拉布坦的父親僧格,僧格死後,鄂齊爾圖汗支持噶爾丹上位成為準噶爾的首領,準噶爾又按照舊俗迎娶了他的孫女、自己的嫂子作為可敦。
    但隨後,噶爾丹便強搶了正在與策妄阿拉布坦議婚的阿奴的妹妹阿海,又因鄂齊爾圖汗收容了他逃竄的政敵叔叔與鄂齊爾圖汗鬧翻,大肆舉兵攻打和碩特部。三方關係就此徹底崩裂。
    鄂齊爾圖汗最終選擇歸降準噶爾尋求安穩,策妄阿拉布坦則被迫帶領僧格的舊部流亡離開準噶爾部,並與大清尋求合作,期望聯手徹底弄死準噶爾,奪回屬於他父親,也應屬於他的汗位。
    蟄伏一段時間後,策妄阿拉布坦抓準時機,在噶爾丹攻打喀爾喀部時趁機發兵篡權,攻占了準噶爾部領地,逼得噶爾丹不得不留駐科布多,無法返回準噶爾部。
    康熙看出此人能屈能伸、野心勃勃,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這又確實是個極好的、徹底按死噶爾丹的機會,當即決定先滅噶爾丹,再謀後事。
    他自信以大清今日之兵強馬壯,策妄阿拉布坦至少得窩於準噶爾原地老實個二十年。
    而清軍攻打噶爾丹部時的猛烈攻勢也確實震懾到了策妄阿拉布坦,這邊大軍得勝還朝後沒多久,策妄阿拉布坦便派人送書,希望結為友好之邦,並獻上噶爾丹與阿奴的愛子塞布騰巴爾珠爾的人頭以示好。
    但血淋淋的一顆頭被送到禦前,其中是否也有示威之意,人人心裏都清楚。
    康熙本來其實也有與策妄阿拉布坦聯姻之意,但多少有些舍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又因策妄阿拉布坦已有可敦,而有些遲疑。
    靜彤卻看準時機,當機立斷,來到禦前請求康熙將她賜婚給策妄阿拉布坦,願代大清與準噶爾部結為姻親之好,代父掌控準噶爾部。
    康熙遲疑了。
    之所以沒有一錘子敲定此事,或許是他還顧念著那一點父女之情。但作為帝王,他知道這一樁婚事、靜彤的想法若是能成會給他帶來的好處,所以他又沒有拒絕。
    而是在敏若回宮之後,找上敏若,希望她問清楚靜彤的心思。
    如果靜彤心意不堅,那到了準噶爾部也隻是結一時的姻親之好。如果靜彤真的堅定地有了想法目標,那作為一個帝王,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敏若聽到這個消息,有一瞬間的震驚,卻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靜彤這位康熙的三公主在曆史上似乎默默無名,但敏若教導她十幾年,怎會不知她的心性果決、野心勃勃毫不弱於她那有“海蚌公主”美稱的四妹恬雅。
    靜彤做出這個決定,她並不意外。策妄阿拉布坦,準噶爾部……是能成就靜彤野心的好人選、好地方。
    但同時,遠離大清,群狼環伺,靜彤也容易悄無聲息地,死在準噶爾部。
    在她死後,康熙或許會將她的死扣在策妄阿拉布坦頭上,發兵征討準噶爾部,也有可能問責準噶爾部,得到利益而不發兵。
    端看屆時,大清的兵力與朝局。
    想來,靜彤也明白這一點。
    她如果死在了準噶爾部,她的皇父未必會為她報仇。
    敏若見到靜彤,隻說了這件事。
    靜彤衝她一笑,笑得甚是明媚清朗,眼中卻有一種名為“野心”的光在浮動。
    她說“老師,我是您教出來的。我相信,我不會輸。”
    她會在準噶爾部笑到最後,成為準噶爾部的……王。
    敏若握緊了她的手,卻說不出阻攔的話來。
    半晌,敏若道“你汗阿瑪為你看中了喀喇沁部杜棱郡王的次子噶爾臧,若你下嫁,他便將會承襲王爵。”
    “大姐姐已與般迪成婚數月,她在公主府開設學堂,授蒙古孩童清語、漢語、文字,並在科爾沁軍隊回到科爾沁之後親□□問死亡將士家屬、從公主府銀庫支與撫恤銀兩、用帶去的藥粉醫方醫治傷員,得到了額伊勒德格公主的稱號,獲得了在科爾沁的名望與尊重。
    她還打算在明年帶領科爾沁部百姓開墾田地。她將成為名副其實的善良仁愛公主,我若嫁去喀喇沁部,想來也需以此作為參攝政事的開端。但我不想,老師。”
    靜彤平靜地訴說著,“我希望成為恩和公主,更想成為準噶爾部的王。策妄阿拉布坦已有可敦也沒關係,我隻要以大清公主之身,成為他的妻子,進入準噶爾部。”
    她跪下來,扶著敏若的膝,“現在您的學生想要去開辟自己的天下,征服一片正被野心勃勃之輩統治的、曾對大清產生過威脅的土地。老師,您支持我嗎?”
    敏若靜了一瞬,低下身,握住她的手,“山高水遠、去路迢迢,珍重。……我會照顧好你額娘。”
    靜彤向她一笑,眉眼彎彎,甚是明媚,眼中似有一種攝人的光亮,亮過星辰,夾雜著勃勃的野心,意圖比肩日月。
    敏若隻有支持。
    但也不能叫靜彤孤零零地去,若無底氣支撐,靜彤過去了豈不成了受人欺負的了?
    哪怕靜彤有翻身的能力,她還是希望康熙能夠在前期給靜彤提供更多的底氣。
    康熙是個清醒的人,他知道女兒若能在準噶爾部站穩腳跟甚至掌控實權會給大清帶來多大的好處。所以在敏若的勸說下,他也未曾吝惜兵力,從八旗營中選了三千精兵作為靜彤的侍衛護送靜彤入準噶爾,並駐紮準噶爾保護靜彤。
    他們的父母妻兒隨行,這樣大的一批人到了準噶爾部,會給靜彤撕下很大的一塊土地。
    再然後,他會就近調兵,整出騎兵數萬,駐紮在漠西蒙古的邊界。
    千軍萬馬,在靜彤身後,飄起大清的旌旗,成為她的底氣。
    這還隻是朝內的準備。他聯姻的意圖一隱隱地傳到準噶爾部,策妄阿拉布坦立刻上書求娶公主,並許諾廢除現在的可敦迎娶公主。
    康熙顯然不可能讓他一點好處不出就娶到大清的公主,兩方幾次撕扯,康熙獅子大開口提出廢除可敦的同時,還要為公主隨駕萬人護衛,要求策妄阿拉布坦在王帳附近開辟土地專供公主隨行護衛家人居住,並為公主建造公主府。
    同時還要求有大清騎兵駐紮準噶爾邊境之內,為公主差遣驅使。
    敏若聽到他提的這個條件,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康熙要是去做生意,肯定也窮不了。
    瞧著嘴張的,她一開始估算的還是保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