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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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親王老福晉也忙對和卓道“你也去吧。”
    她是覺著和卓到底是鈕祜祿家的出身,倒不在意和卓與那位舒舒覺羅氏老側福晉親近與否,無論怎樣,&bsp&bsp和卓入宮都該去拜見皇後一番的。
    敏若於是行禮告退,出門前還聽到太皇太後對簡親王老福晉說“這孩子待在身邊,總是叫人感到舒心……”
    和卓的蒙語顯然比她溜,敏若還得細細想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和卓已經明白過來,笑著看了眼敏若——她年長敏若許多,&bsp&bsp敏若對她或許已沒什麽記憶了,&bsp&bsp但她當年確實抱過敏若這個小姑爸爸的,雖然感情冷淡相處不多,但她其實更拿敏若當小輩一樣看。
    好像一但把一個人看做自己的小輩了,心裏就總是會有許多的偏愛與縱容。
    至少此時,聽到太皇太後對敏若的喜歡,和卓心裏也跟著有些歡喜。
    從慈寧宮到坤寧宮路程不遠,&bsp&bsp二人披著厚厚的鬥篷在雪地裏走著,&bsp&bsp和卓有心問敏若兩句,&bsp&bsp又因為一直以來關係的生疏而不知從何開口。
    還是敏若先起的頭,語氣客氣中又帶著親近熱絡地問和卓“近來你身子可好,&bsp&bsp京裏雪中,&bsp&bsp記得從前你在家時總是咳嗽,&bsp&bsp不知今冬還有沒有咳嗽。”
    和卓沒想到她還能記著自己從前的事,又是一副長輩的口吻,心裏忍不住想笑,軟聲道“好多了,額娘請了宮中的太醫為我醫治,已有一二年未曾咳嗽過了。”
    “那便好,&bsp&bsp今秋在外熬的秋梨膏,離家時囑咐額娘給你送去兩罐,不知你吃著可好?”和卓今日與她這般親近,也未嚐沒有那兩罐秋梨膏的緣故在裏頭,聽敏若這般問,忙說吃著很好,又說老福晉在她那嚐了一些,也很喜歡。
    敏若點點頭,二人繼續往永壽宮走著,和卓離她近了有一些,見四下靜悄悄地無人,隻有身後幾個心腹跟隨,方才低聲提起近日宮外之事。
    說的無非是宮外皇後的傳言,敏若也是今兒一早,宮外的趙嬤嬤坐不住了,借著這個命婦入宮朝見的空檔給雲嬤嬤遞了消息,她才知道的。
    舒舒覺羅氏久居內圍,也沒有發現這種事的細致心思,趙嬤嬤為防生變,隻能走法喀的路子給雲嬤嬤遞信。
    敏若握了握和卓的手,和卓看著她的眉眼,隱約知道是叫自己放心的意思,莫名地就鬆了口氣。
    今日一見,她發現她這三姑爸爸確實是與從前大不一樣了,身上有種叫人莫名想要聽從信服的鎮定泰然。
    想是時勢催人,皇後若真不好了,鈕祜祿家有幾個能站出來頂門立戶的人?
    她心情愈是沉重,走到永壽宮殿門前,聽到裏頭舒舒覺羅氏的笑聲,和卓不由看向了敏若。
    敏若鎮定地命人通傳,然後與和卓進內,皇後正倚在暖閣的炕上與舒舒覺羅氏說話,見敏若回來忙叫她近前,摸了摸她的手,使人倒熱茶來,“怎麽不坐暖轎回來?才我還與額娘說呢,今兒天好冷。和卓也來啦?”
    和卓笑著向皇後與舒舒覺羅氏請了安,敏若亦向舒舒覺羅氏見禮,舒舒覺羅氏見她與皇後親近的樣子,心裏還怪不是滋味的,道“姐兒在宮裏住著,也不想家、不想額娘了。”
    “額娘。”沒等敏若言聲,皇後已笑著開口“敏若在我這裏住著,再掛念家裏還能自個兒出宮去不成?和卓快坐下,姑爸爸這備的普洱茶,你喜歡的。”
    和卓笑著謝了恩,幾人略言語兩句,和卓知道皇後許有話與敏若、舒舒覺羅氏二人說,便起身告退道“慈寧宮那邊許要散了,我得回去到老福晉跟前了。”
    “你哪日再進來,我總見不到你,也想得緊。”皇後又命人將臘月裏底下新進的緞子取來數匹與和卓,還有兩匣年下宮裏新造的絨花,“帶回去賞人吧,料子我瞧著不錯,年底下裁衣裳穿,算是姑爸爸先給的壓歲錢了。”
    按理來說和卓早出嫁了,能從娘家親人手裏領壓歲錢都得是極得長輩喜愛的,她與皇後當年關係也不過平常,倒是這些年她嫁了人,皇後在宮裏但凡從容些,也必定厚厚地在年底賞她。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給她撐腰罷了,即便老福晉待她極好,一門兩寡婦的日子,裏頭是怎麽個過頭,外人總是體會不到的。
    和卓謝了恩,領了東西出去,舒舒覺羅氏知道皇後明裏暗裏給和卓長臉的意思,倒是沒有發什麽牢騷,隻是心裏嘀咕——有好東西不先緊著額娘和親弟弟,全倒給外人了。
    皇後沒管她心裏是怎麽想的,拉著敏若的手讓她來自己身邊坐下,細問方才在慈寧宮裏的事,敏若為寬她的心,揀好事說了兩件,又展示了自己收到的見麵禮,倒是沒提見到佟家夫人的事。
    皇後卻不是吃素的,她早已知道了外麵的事,今天也是存著心思打發走和卓留下舒舒覺羅氏的,這會心愈發地沉,忖思半晌,剛要開口,忽然咳嗽了起來。
    她是心裏壓著事,已有兩宿沒睡好了,今兒舒舒覺羅氏入宮來,她又記著另一件事,方才已是強打的精神,這會話要出口,咳嗽便止不住了。
    敏若忙端熱水給她,又給她順氣,皇後這病時日長了,越咳越嚇人,舒舒覺羅氏手足無措地,看著皇後難受的樣子心裏發澀,一連聲地喊“小姑奶奶,額娘的小姑奶奶啊……你這病,治了這麽久怎麽就沒個起色呢?!”
    “額娘以為……我真是為了要個阿哥才拉扯著我的妹妹入宮嗎?我這病但凡能有半分起色,我也做不到皇後這個位子,也不會拉著我的敏若往宮裏跳!”皇後方才咳得撕心裂肺,臉咳得通紅,唇色卻是蒼白的,滿麵病氣,嚇人得很。
    舒舒覺羅氏一時呐呐,看著皇後的樣子,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那太醫是怎麽說的?”
    “太醫不敢給我準話。額娘——您心裏但凡還有我這個女兒,但凡還記得您除了法喀以外還有兩個女兒,您就聽我一句話。”皇後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久病之人難免身形消瘦,皇後原本圓潤秀氣的鵝蛋臉已經瘦出尖尖的一個下巴,顴骨凸起,也是此時,舒舒覺羅氏才發現自己這個女兒病態竟已如此明顯。
    她哭著道“你這是戳額娘的心啊!你也是額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皇後有氣無力地揚了揚唇角,像是一笑,“那就好,額娘您別哭……往後我若不在了,您萬事都聽敏敏的,她比我有成算,往後的日子卻也必定比我艱難,您與法喀,萬事聽她的,約束好家裏,不要給她添羅爛麻煩。”
    敏若下意識地看向了皇後——她知道為何皇後身子明明已經不好、精神也不好了,今日還堅持留著舒舒覺羅氏到此刻。
    皇後是心裏存著事,存著為她掃平後患的心。
    縱然不是真親姊妹,這段日子朝夕相處,哪怕她是有意拉攏皇後站在她這邊多為她考慮,但這段日子皇後的心卻不是假的。
    人心換人心,她捫心自問,自己就真沒有被打動嗎?
    心裏泛起的幾分酸意告訴她——是有的。
    她用力眨了眨眼,緊緊握住了皇後的手,皇後笑著看她,又看看舒舒覺羅氏。
    舒舒覺羅氏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這些年都是聽女兒話了,聽大女兒和聽小女兒的話也都沒差,到底憂心皇後的身子占上風,用力點頭應下了。
    皇後見她如此,方才展露出笑意,舒舒覺羅氏忍不住想多關心她一些,看她到底臉色實在難看也隻能作罷,一時到了晚膳時分,皇後強撐著與舒舒覺羅氏同進了晚膳,膳後實在是支撐不住,在炕上歪著,舒舒覺羅氏紅著眼起身告退。
    敏若想留給皇後獨自安靜休息的時間,卻被皇後按住了,她長出了兩口氣,道“今日,姐姐還要為你辦第二件事。敏敏……你往後日子的最後一道障礙,且看今日,姐姐替你拔了。”
    她言罷,沒等敏若說話,側過頭去問“佟國維他福晉進承乾宮了嗎?”
    “半日了。”迎春道“正殿裏動靜不小,佟貴妃把宮人都打發了,幾位小主也都被支走。”
    “好。”皇後閉目點了點頭,忽然睜開眼,看向敏若,因舊病而一直有些虛軟無神的目光此時竟然分外逼人,“佟家是皇上的外家,皇上對佟家一直眷戀頗深,這件事哪怕鬧到明麵上來,也未必會對佟家有可處置,反而顯得咱們咄咄逼人鬧得難堪,但誰規定……不能讓他家的姑奶奶來壓這事呢?人心之爭,一毫一厘都要謹慎小心,你看著帝心今日在佟家,明日該在哪家,咱們說了算。你隻記住,今天這委屈,你咽下了,鈕祜祿家咽下了,是我們——退讓了!”
    她揚唇輕笑,有勝券在握的輕鬆愉悅,也有些小女兒的得意,對著敏若輕輕眨了眨眼,“好生瞧瞧,你姐姐我臥病數年,寶刀未老。”
    敏若看著她這一笑,竟然微微愣神一瞬,皇後已平複了自己的呼吸,道“好了,今兒還有事辦呢,迎春——”她擺了擺手示意,然後轉頭對敏若道“接下來,給你見幾個人,皇上的意思是許你在宮裏度年節,這段日子陸陸續續的見,姐姐這些年在宮裏,可不是白過的。”
    敏若忍不住握緊了皇後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承乾宮裏,一台好戲正開鑼。
    “隻是此生無緣正室名分而已。”看到皇後猛地一頓,敏若徐徐笑著接上,她見皇後對接下來的話說不出口,便泰然接道“而隻有讓我入宮,日後才會真心實意庇護法喀與額娘,換成四妹五妹六妹中的任何一個,鈕祜祿家的風尚都會變,尤其是四妹,阿靈阿天資遠在法喀之上,又勤奮好學,若四妹入宮,法喀的爵位斷然是保不住的,屆時太太也未必容得下額娘,您是想這樣說,對麽二姐?”
    她聲音平緩輕柔,好像是在說什麽與己無關的事情,卻叫皇後半個“不”字都說不出來。
    敏若的聲音在她耳邊、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她隻覺著胸口鈍鈍得發疼,忍不住用手用力按著,聲音沙啞地悶悶咳嗽了幾聲,並咳得愈發地撕心裂肺。
    敏若抬手給她端茶,趁她不經意搭了一下她的脈,細度其容色,見她呼吸逐漸平緩,才輕聲開口,“我不怨您,終究是為了鈕祜祿家,也算是為了我自己,若法喀不是承爵人,我的日子斷不有如今好過,二姐你不必自責。您的身子……皇上知道嗎?”
    皇後咳了許久才緩過聲來,飲了兩口熱茶,聽她這樣說,心情也並未輕鬆多少,隻是回答道“皇上知道。敏若——你信我,我這些年替皇上辦了不少事,你入宮,他會護著你,太皇太後看在我的情麵上也斷不會如何為難你,我也會安排好人護著你,你想要安穩度日並非難事。且皇上並非難相處的苛刻之人,你若隻求安穩,關起宮門來過你的安穩日子也容易……”
    她絮絮地說著,比起說服敏若,更像是要說服她自己。
    因為她們都清楚,即便沒有法喀的爵位,隻要敏若姓鈕祜祿,成親之後的日子就不會太難過,何況阿靈阿年歲尚小,敏若卻已經是將要參加選秀然後議婚的年紀了。
    甚至若非她的打算安排,敏若本應該參加的是今年的選秀,然後順理成章地被指婚。
    而後來者入宮也要等下年選秀,敏若有足夠的時間在夫家經營,站穩腳跟。
    敏若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心裏其實清楚,以“她妹妹”的心性並不適合在宮裏生存。所以她做下諸多安排,確保她的妹妹能平安度日。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改換人選,因為在她心中的天平上,敏若一人比不上舒舒覺羅氏與法喀加在一起的重量。
    這是人之常情,所以敏若並不怨懟。如果隻因為沒有成為被人選擇的那一個就心生嗔怨的話,那她上輩子早該迷失在嗔恨之中,最終不知魂歸何處了。
    她清醒地熬過牽機刻骨銘心的斷腸之痛,才迎來了這一場新生。
    何況她並非原主,原主尚且不怨鈕祜祿皇後,她不過是承了原主一段恩惠,白占便宜的人,又如何有資格怨。
    隻是有些話,不說破,不好叫皇後對她改觀,也不好走接下來的路罷了。
    她於是不再繼續寬慰開解皇後,而是道“法喀總是要自己立住的,靠著旁人不如靠著自己,這兩個月我把他綁在身邊,讀書習武,比從前更上進了許多,二姐若是有意,可以考校他一番。”
    皇後聽了果然聊有慰藉,又忙解釋“我這幾年身在宮中,不能時時關注家裏,等發現阿瑪過世之後法喀被額娘驕縱壞了的時候已經晚了……”
    所以索性就選擇了另一條更加簡單的路,為舒舒覺羅氏與法喀扶植起另一座靠山,發揮如她前幾年一般的作用。
    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好做,隻是拿一個皇帝身邊人的名頭來震懾鈕祜祿家無論本家旁支諸人罷了。
    得了人家的好處,發揮一點點作用罷了,敏若其實並不反感。
    隻是她看不慣有人白占她便宜,舒舒覺羅氏一把歲數了也就算了,法喀可還年輕,別長得如原身前世的記憶一般不叫人省心,最好努力奮鬥奮鬥,他如今的起點就高過許多同齡子弟,稍微上進一點、未來守法一點,不說前程大好也是一片坦途,屆時也能讓她反占些便宜回來。
    敏若就是打算得如此的樸實無華。
    皇後發覺自己怎麽都說不清這事,她內心真正的想法她們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了,說出來仿佛就把姐妹之間最後一層美好也給戳破了。
    於是她沒說,隻在心裏想最少還有三年的光陰,敏若如能一直押著法喀上進,不失為一條坦途,便不再提這個,而是道“你在莊子上住段時日,年前回家裏,同額娘一道入宮見我吧。”
    她心裏為敏若盤算著接下來的路要怎樣走,此時沒多說什麽,隻命人喚了法喀進來,叮囑他好生習武讀書,萬事聽敏若的話。
    法喀這段日子都習慣聽敏若的了,這會答應得也沒什麽別扭的,皇後看著他幹脆的模樣,忽然沉下麵容,“你跪下。”
    法喀愣了一下,下意識不知所措地看向敏若,敏若也有些不解,還是示意他先聽皇後的話。
    法喀於是跪下,皇後見此心中聊有欣慰,又看向敏若,無聲示意,敏若於是起身道“外頭雨勢小了,我出去瞧瞧。”
    皇後儼然是有話要與法喀說的。
    敏若抬步出了屋子,方才她與皇後開始坦白局的時候已經屏退了眾人,此時廊下一溜的侍女嬤嬤,見敏若出來紛紛行禮,蘭杜忙將手臂上搭著的一條披風給她披在身上,道“秋日裏下雨天涼,不若去廂房裏坐坐??”
    “不了,就在這站會挺好。雨倒是小了,這秋雨來得急,走得也快,方才那樣聲勢浩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下上幾天幾夜呢。”敏若隨口笑道,雲嬤嬤見她語氣如常,便鬆了口氣,輕聲附和起來。
    皇後與法喀沒說許久的話,沒過多一會,法喀眼圈紅紅地推開門,看到敏若的時候情緒明顯有變化,又強壓製住了,悶悶喊了聲“三姐……”
    還是嫩啊……敏若默默在心裏盤算著給他的加課,像這種控製不好情緒會流露在外的,在她上輩子絕對活不出新手村——即新入宮宮人的宮廷禮儀培訓處。
    一晃十三年,再想起當年的事情已是真正隔世,但訓人的法子敏若還是知道許多,看在這小子最近乖得很的份上,她決定不會用十分凶殘的手段。
    這邊她正微微出著神,進了屋裏,法喀忽然轉身衝她撲通跪下了,然後砰砰砰磕了三個頭,帶著哭腔說“我以後一定好生讀書上進,絕不辜負三姐為我、為我……”
    敏若頓時就知道——她這位皇後姐姐必然是給法喀灌了一劑猛藥。
    若隻是平常交代前後緣由,法喀並不會覺得她為他犧牲多少,因為世情如此,能入侍宮中陪伴帝側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來的福氣,法喀生性粗枝大葉,注定了他不會有如原身及皇後那般纖細敏感的心思。
    能讓他這樣,想必皇後運用了不少“藝術描寫”。
    當然她對此並無愧疚,畢竟本來就是紙糊姐弟情,法喀如果聽話自覺一些,更有利於他們姐弟情的發展。
    如果法喀一直紈絝刺頭,她就要考慮考慮是荊條好使還是板子好用了,費力氣。
    每當多用腦子思考一秒鍾,敏若都感覺自己好像吃了大虧,這對她而言就好像退休隻想享受生活的老人被單位強行返聘拉回去一樣殘忍。
    如果可以,她隻想當一條字麵意義上的鹹魚,每天躺著曬太陽,固定時間有人幫忙翻麵做按摩,什麽都不用做,什麽都不用想。
    可惜人顯然不能當魚,那她不得不為自己未來平靜美好的生活而努力。
    一時打點完畢了,她坐在屋裏炕上,愣愣地望著那小小的包袱出神。
    直到這一刻,狂喜沉入心底,思緒終於冷靜下來,她心中不免浮起了些不可置信與不安。下午又下了一大場雨,黃昏時刻雨勢稍止,風依然呼嘯著,她屋裏的窗子沒闔嚴實,被風呼地一下吹開,冷風瞬間吹透了她的身體與整個屋子,她才忽然回神,忙起身要去關窗。
    正是此時,門板被人輕輕叩了三下,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僅從這敲門聲似乎就能聽出來者的平和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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