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
    紀商衍把玩著食指上的重金屬裝飾戒指，緩慢摩挲。俊美的五官蒙著一層來自北極的，淩冽的寒霜。藍色的眸子氤氳著高深莫測的深沉神秘，長身如玉，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妖冶危險，近乎致命的氣場。好似下一瞬就會化作索命的死神，輕易將人的性命抹去。
    寒森森的視線落在張雪雪臉上。
    犀利的寒光從藍色的眸底迸射而出。
    紀商衍輕蔑地嗤了一聲：“嚴重犯法？原來你眼裏還有法律？殺人是該償命，那你說，霸淩群毆他人，致人重傷，又當如何？”
    他的聲音很涼。
    比他的臉更冷。
    好似能浸透人的骨頭。
    張雪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發抖得更加厲害，硬著頭皮說道：“我……我知道我知道我犯法，我認罪，我坐牢。但是你……你不能對我用私刑。你要是碰我一下，我……我我一定會告你。”
    “嗬~”紀商衍好似聽到了一個並不好笑的笑話，冷哼一聲：“碰你？我嫌髒。”
    張雪雪一噎。
    臉色又青又白！
    很多時候，語言的殺傷力甚至比刀子還要紮心！
    紀商衍一句“我嫌髒”，簡直是人身攻擊！
    張雪雪被如此羞辱，反而冷靜了些：“你到底想幹什麽？”
    時間有限。
    紀商衍總算進入了正題，毫無征兆地直接來了句：“是杜曉婉指使你們的，是嗎？”
    杜曉婉三個字。
    像是一道驚雷在張雪雪耳邊炸響。
    她臉色白了一瞬。
    眼神閃躲。
    單是聽到杜曉婉的名字時，雙眼中霎時閃過的驚恐，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謝凝猜得不錯。
    是杜曉婉在背後下了黑手。
    葉瑞蘭和秦禦，以及警方的人同時在查這件事。
    可線索怎麽都連不在一起。
    秦禦看到手底下人送上來的各種蛛絲馬跡，隻覺得哪裏不太對，處處透著古怪。可他偏又說不出哪裏不對，無論從哪個方向入手，證據鏈始終差了一環。沒辦法連在一起，自然就查不到幕後黑手。不得不說，杜曉婉很謹慎，然而還是敗露了。
    謝凝和葉伊一要好。
    葉伊一這一年來忙著備戰高考。
    能和謝凝見麵的時間不多。
    不過她每隔幾天都會給謝凝打電話。
    謝凝中途約她吃過幾次飯。
    正如秦禦所言，葉伊一每次見到謝凝，都恨不能黏在謝凝身上。嘰嘰喳喳，一堆的廢話，幾乎都是他們學校裏的事。秦禦最是厭煩葉伊一粘著謝凝，葉伊一那些話題他絲毫不感興趣。謝凝倒是都聽到了心裏，知道葉伊一和杜曉婉積怨已深。
    當然謝凝往杜曉婉身上猜，不僅僅是因為知道她和葉伊一有恩怨。
    主要是秦禦手底下的人給力。
    謝凝和杜曉蓉打過幾次交道。
    秦禦的人查到很多零星的線索。
    每次去見那幾個霸淩者的，都不是杜曉婉本人，而是另一個女人。謝凝依稀記得，在杜曉蓉身邊看到過那個女人，多半是杜曉蓉的人。杜曉婉是杜曉蓉的親妹妹，姐妹倆關係在圈子裏算是很好很好的。如果是杜曉婉讓杜曉蓉的人做點什麽，那人應該不會拒絕。
    當然謝凝沒有證據。
    那人和張雪雪每次見麵都很謹慎。
    避開了有監控的地方。
    秦禦的人查到很多路段的監控影像，都有張雪雪和那人的身影。從不同的方向離開，監控沒有拍到張雪雪和那人同框的畫麵。但幾乎每次隻要有張雪雪的路段，不大會兒就會出現那人的身影。每次都是張雪雪先行離開，那人隔幾分鍾後再離開。
    離開時間不同。
    方向也不同。
    且沒有合體畫麵。
    那些路段每天都有很多人路過。
    不僅有張雪雪和那人，還有密密麻麻的其他路人。
    因此秦禦的人沒注意到張雪雪。
    謝凝仔細看了好幾個路段的監控錄像，眼尖的發現了那人。當然她不能肯定是杜曉婉做的，隻是提出了這種猜測。秦禦昨夜給紀商衍打電話，和紀商衍說了這樣一種可能。
    紀商衍昨晚便決定炸一炸這幾個霸淩者。
    他素來是個心大灑脫之人，還在讀大學，家族企業暫時不用他操心。父輩建立起來的各種人脈關係網，他平素都懶得維護。
    像是林家、封家、慕家、顧家……
    都是京城極有能量的人家。
    隻要他想，就一定能和他們搭上關係，能和這幾家的繼承人說上話。可他畢竟在讀書，而這家的繼承人都工作了。雖說年齡上差距不大，可他總覺得自己和林燁、封暮霆、慕少煊、顧蘇木不算同齡人。又還是個學生，聯係太頻繁，難免有故意套近乎，巴結他們的嫌疑，因而基本不聯係。
    這次為了葉伊一。
    他把能用上的關係全都用上了。
    幾番周折。
    聯絡了一大堆人。
    才安排了今天這一出。
    這也是紀商衍第一次感受到，在京圈，人脈究竟有多麽重要！
    張雪雪心底慌亂惶恐不已。
    紀商衍分明說的是疑問句。
    口吻也是在質問。
    可那口氣，在張雪雪聽來，卻更像是肯定句。
    不像是在質問她，反而像是在陳述一個不爭的事實。
    張雪雪吞了吞唾沫，脖子上的肌膚與頂在脖頸間的匕首輕輕刮過。皮膚被鋒利的刀刃劃破了淺淺一層，鮮血從裏麵滲出來。細微的刺痛感，讓她頭腦瞬時清明了一些，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紀商衍玩味兒地低笑了一聲。
    沒所謂地聳了聳肩。
    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隻挑梁的小醜：“我今天特意來見你們幾個罪犯，並不是想要從你們嘴裏得到什麽。杜曉婉如何指使你們，通過什麽人，給了你們多少定金，承諾給你們多少尾款，我手上已經有了一些有力證據。你們說與不說，並沒有太大影響。”
    “我來，是在給你們機會。”
    “人過留痕，雁過留聲，這世上就沒什麽事能是天衣無縫的。伊一是我的人，我捧在手心裏都怕她摔了，你們卻敢那樣對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若非國內法律不允許，我絕不會僅僅隻是打斷你們的腿那麽簡單。我會一刀一刀，把你們切成片，丟進河裏喂魚。”
    “你以為那些髒錢你有命花嗎？”
    “明天是高考最後一天。”
    “我不想影響伊一高考。”
    “高考結束之後，我會把所有證據提交給警方。警方有了那些線索，相信很快就能查明全部真相。杜曉婉給你們的錢，那叫不當獲利，會被全部沒收。而你們，受人指使，群毆霸淩，等著坐牢吧。你們若是坦白從寬，大約量刑會輕一些。我可不是想輕饒了你們，隻不過你們若能主動供出杜曉婉，能省我不少事兒。不供也沒關係，你們和杜曉婉很快就會在警局相見。”
    “我說的這些你可以不信。”
    “你們五個人分開檢查，這些話我會一字不落告訴她們四個。”
    “誰坦白從寬，誰抗拒從嚴，就要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是主犯，如果她們先你一步招認，那你的量刑不會有任何改變。坐牢，多一個月少一個月，區別還是很大的。所有贓款被沒收，你們坐一天牢都是白坐。你這個人有幾分心狠耐力，或許不會招認。她們……可就不一定了。”
    “機會擺在你麵前。”
    “如何抉擇，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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