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
    紀商衍甚至沒有給張雪雪半句討價還價的機會，好似當真對她是否招供完全無所謂。擺了擺手，頂在她脖頸間的匕首便被抽走了。
    兩個黑衣壯漢讓開了路。
    張雪雪隨時可以自行離開。
    她深深看了眼紀商衍。
    這個男人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破綻。
    且說的每一句話，都說在了重點上，觸碰了她的敏感神經。
    或許他現下手裏還沒杜曉婉指使她們的鐵證，但能查到杜曉婉頭上，就務必能查到更多。查清整件事情的脈絡，大約隻是時間的問題。就算她咬牙不供出杜曉婉，也保不齊其她四人被他唬住，先她一步招供。到時候，她就太被動了！
    葉伊一高三之前任性妄為，在學校裏屬於很拽那一掛，得罪了不少人。
    想要單純靠猜測查出幕後真凶的可能性太小。
    因此從紀商衍說出“杜曉婉”這個名字的瞬間，張雪雪就已經相信他手裏有一定的證據了！
    人心態的崩潰隻在一瞬之間。
    張雪雪無比心慌。
    可到底還沒有到到最後一步。
    敢收黑錢做那種事，心理素質還是比一般人強一些的。
    雖然心態崩了。
    但卻還在猶豫之中。
    接下來。
    其她幾個霸淩者一個接一個進來做檢查。
    同樣的話。
    紀商衍說了五遍。
    後麵進來的人，總算想明白為何先進來的人，出去時臉色會那麽難看了。便衣民警就跟在一旁，她們五人沒有互相說話的機會。但心底同樣都很心虛慌亂，眼神互相閃躲。一條繩上的螞蚱，隻要有一個說漏嘴，其她人都得跟著完蛋。
    一路回警局。
    五人各懷鬼胎。
    一方麵報以這樣那樣的僥幸心理，祈禱紀商衍查不到鐵證，沒法把她們拿到的錢沒收。另一方麵又在無數次的糾結與害怕，生怕五人中有一個心態繃不住，主動招認。若是錢全部被沒收，腿就白斷了，牢就白做了。沒有錢，自然是能少判一個月算一個月。
    五人的輪椅前腳剛推進警局。
    後腳就有一人舉手。
    她原本隻是想上廁所。
    雙腿不方便。
    需得有女民警陪同才能完成。
    可其她四人心虛啊。
    一看她舉手。
    都以為她要坦白從寬。
    到底年紀都不大。
    心態一旦崩了一角，就經受不起絲毫刺激。
    爭先恐後地舉手。
    爭取坦白從寬，能少判一個月是一個月。
    場麵一時間很是混亂。
    “我我我……我先說，我坦白，我交代……”
    “不，不不不，我先說我先說。”
    “我先說，是杜曉婉，是杜曉婉。”
    “……”
    就這樣。
    杜曉婉暴露了。
    民警同誌很明顯能感覺到，這幾個犯罪嫌疑人從醫院出來就不太對勁兒。莫非是檢查室裏發生了什麽？這種事情，民警都是偏心受害者的。跟去醫院的便衣民警盡管猜到檢查室發生了什麽，最後卻一句話都沒說。對方或許做了什麽，但這五人並沒有被屈打成招的現象。
    幕後主使一天抓不到。
    就極有可能發生更大更嚴重的刑事犯罪。
    做司法工作的，有時候還是得靈活些。
    不該說的堅決不說！
    五個人被再次分開提審。
    這一次的證詞出奇的一致。
    全都指認了杜曉婉。
    包括定金多少，和什麽人聯絡，在什麽地方聯絡，聯絡過幾次，大概的時間地點，聯絡時說話的大概內容，尾款多少，目的是什麽……
    全部交代得一清二楚。
    沒有串供的可能！
    張雪雪是主犯。
    是幾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
    是把這幫人攢在一起的人。
    也是她最終決定幹這一票。
    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和對方聯絡。
    她拿到手的錢是最多的。
    錢款目前在什麽地方，也全都交代清楚了。
    一開始來找她們的就不是杜曉婉本人，張雪雪很有點小聰明。對方起先並未告訴她真正雇傭她們的人是誰，張雪雪耐得住性子。對方不說幕後之人，她就不接這活。對方實在沒辦法了，才告訴她們她是幫杜曉婉做事。杜曉婉和葉伊一早有恩怨，張雪雪當即就信了。
    ……
    彼時京城高考上午第二場已經結束。
    紀商衍沒有及時趕回學校。
    葉伊一今天整個的考試過程仍舊極其不順利，痛苦且煎熬。每寫一個字，都要耗費極大的忍耐力和毅力。身上的傷口崩開了三處，倒是沒有再暈倒。隻是結束考試時，臉色極其蒼白。額頭上布滿細密的熱汗，唇瓣發青。單是看著她的臉，就能感覺到她那時身上有多疼。
    收卷後。
    她在桌上趴了一會兒。
    隨即被帶進臨時設置的治療室。
    崩開的傷口重新處理。
    她開機後第一時間給紀商衍打了視頻。
    無人應答。
    隨後給葉瑞蘭打了電話。
    從姑姑那裏得知紀商衍有急事離開了。
    心情徹底宕到冰點。
    一路從學校回醫院，臉上半個笑摸樣都沒有。
    她知道她不應該粘著他。
    隻是朋友而已。
    人家對她好是情分，不守著她是本分。
    她又不是他什麽人。
    有什麽資格纏著他？
    到醫院時已經快一點了。
    葉家的傭人半小時前就把午飯送來了。
    放在保溫桶裏。
    天氣這樣炎熱，這一會兒還滾燙著。
    葉伊一想起這兩天的時間裏，都是紀商衍親自給她喂飯。他一聲不吭就走了，心裏更難過了。看著熟悉的保溫桶，聞著食物的香味兒，一點胃口都沒有。
    葉瑞蘭看她那副摸樣，心疼得緊。
    葉瑞蘭不知道紀商衍去了哪裏，去做什麽了。
    加之紀商衍和葉伊一如今隻是朋友關係。
    葉瑞蘭沒法出言寬慰她什麽。
    隻是勸她好好吃飯，明天還有兩場考試。
    葉伊一心裏難受。
    但為了高考。
    她還是乖乖自己吃飯了。
    她應該習慣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畢竟他隻是把她當妹妹而已。
    不可能一輩子陪在她身邊。
    紀商衍從市三院出來時，接近下午兩點。沒吃午飯，第一時間就是給葉伊一回視頻。
    彼時葉伊一剛吃完飯，休息一會兒睡著了。
    手機在床頭櫃上響著。
    葉瑞蘭看她睡得香，把她手機拿出去了。她的手機有屏鎖密碼，葉瑞蘭打不開。隻能調節音量鍵，把聲音調到靜音。
    葉伊一身上疼。
    每天能睡得這麽香的時候不多。
    葉瑞蘭不想打擾她熟睡。
    屏顯上能看到是紀商衍的微信視頻。
    葉瑞蘭給紀商衍回了電話。
    得知她睡著了，紀商衍和葉瑞蘭說了幾句話。隨便找個小餐館對付了午飯，之後便匆匆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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