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吃裏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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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的質問,讓李拙捂著臉,羞愧地低下頭來,他知道自己已經算是沒了回頭的機會了,也不再辯解什麽。
這倒是讓薛蟠暗暗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又接著問道:
“事到如今,我也隻得按照規矩來辦事了,薛二,去廣陵府衙報官。”
薛二聽了,十分恭敬地應承,轉身走出了這裏。
李拙見狀,再次跪在地上,滿眼淚水,求情道:
“小人知我自己罪無可恕,小人也願意接受一切懲罰,隻是可憐了我那老母妻兒,隻求少爺發發慈悲,看在小人多年為薛家辦事的份上,且饒了他們,小人受多大罪都行。”
薛蟠看著他可憐的樣子,內心倒有些心軟起來,輕歎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安穩的幫著薛家辦事,少不了你一家的吃穿,如今出了事,你覺得自己還有回頭路嗎?”
想了想,薛蟠還是擺了擺手:
“罷了,念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我可酌情讓人免除你家人的罪責,不過,你得說出,你到底是在替誰家賣命!”
話音剛落,一旁的姚槐便急忙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體仁院總裁甄家…”
說著又眉飛色舞地給薛蟠做揖討好:
“大爺,我和這次事情明顯就無關,最多也就牽線搭橋罷了,一切都是李拙他自己做主的,和我並無多少關係。”
“看在我已經說出了對家名字的份上,還求大爺饒我這次!”
薛蟠聽他說出這對家的名字時,內心大驚,體仁院總裁甄家,他自然知曉是誰家。
沒想到,這次事情,竟然還和他們家扯上了關係,薛蟠自然沒有想到。
按捺住心中的情緒後,薛蟠看著一臉猥瑣樣子的姚槐,滿心的厭惡,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哼!我算是看明白了,李拙還有一點愧疚之心,知道自己做錯了,而你呢,一直在狡辯,甚至還覺得我無知,把我當做三歲孩童看待,到現在你都未有半分愧疚悔過之意。”
“僅憑這些,也不能再讓你去禍害人,還是老老實實去九邊當個老軍奴好些!”
這話一出,姚槐瞬間歪倒在地上,眼中已經沒了任何光彩,如喪考妣。
薛蟠見此,內心鄙夷不已,也不再理會他,而是看著李拙問道:
“李拙,你且說說,你是如何搭上甄家的?還有,他們家讓你做些什麽?”
李拙此時為了自己的家人著想,自然是有一說一,將自己所知的一股腦地全部告知了薛蟠。
原來,姚槐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說是甄家準備給各家布行掌櫃五成回利,不過前提是,必須得給他們家賣布匹成衣等。
李拙被姚槐不停地唆使,最後還是心動了,便慢慢接受做了起來,剛開始還隻是遮遮掩掩,害怕被薛家的人發現。
後來,眼見沒人管他,加上姚槐在一旁不停地勸說,李拙便越發大膽了。
將原本薛家的一半的布料賣給了甄家,再從甄家手中拿回成衣放在店鋪裏賣,這一來一回,李拙可是賺大了,更別說他還可以從甄家手上拿不少回利。
若非今日薛蟠突然來訪,恐怕他都準備將所有布料成衣都換成甄家的,表麵上替薛家當掌櫃,實際上,則是替甄家賣命,同時攫取黑心錢。
薛蟠聽後,臉色微變,李拙雖隻是說他自己所知的,可薛蟠卻已經看到了甄家的巨大野心。
用一半的回利,暗中籠絡其他布行的掌櫃,這是多大的手筆啊?
廣陵城作為江南重鎮,同時也是鹽、絲、茶等大宗貨物的集散點和中轉點。
尤其是鹽和絲,最大的鹽場就在廣陵府東麵沿海之處,而江南一地,又大多數皆種植桑麻、棉花等紡織品作物,生絲業也極為繁榮。
可以說大周朝其餘的地方的官鹽和紡織品,超過八成以上,都是從廣陵城出來的。
薛蟠記得紅樓裏提及過這甄家,雖隻是隻言片語,卻也能看出,這江南甄家,可不是什麽簡單的家族,似乎比賈家還要高貴幾分。
突然間,薛蟠又想到了,此前林海說起的官鹽糜爛問題,或許和這甄家也脫不了幹係?
就在薛蟠暗自思忖之時,薛二也領著兩個衙差來了。
其中一個衙差,居高臨下地喊道:
“誰是這裏主子東家?”
薛蟠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頭,起身客套地回道:
“在下便是,這裏有兩個罪仆,私通外人,侵占用東家的財物,且做了一些假賬來糊弄人,還請二位官爺明查。”
這衙差聽了,拿著眼色瞅了瞅薛蟠,隨後不耐煩地說道:
“不過是這樣的小事,何須官府介入,你們自己解決就是了!”
說著,便準備離開。
薛蟠見狀,立馬大聲說道:
“且慢,二位官爺是衙門中人,想來這大周律例比我還熟,既然遇到了這樣的案子,為何不應?”
兩個衙差聽了這話,便停下腳步,一起轉過身來,其中一個不屑地說道:
“你當衙門是你家的?什麽事情都應?要是如此,這麽多雞毛蒜皮的事情,官府都要管,哪裏管得過來。”
“我勸你還是早些自己解決,不要找不自在!”
薛蟠聽後,這才明白不論在什麽時代,若官中無人,想辦一點事都難啊。
想著要不要擺明身份,可又覺得,既然兩人都來到了這店鋪裏,應該知道這是薛家的店鋪才是,既然知曉依舊不給情麵,那麽顯露身份隻是徒惹笑話。
想了想,薛蟠便讓薛二拿了二十兩銀子出來,並且親自奉上:
“這裏一點小意思,隻當給二位官爺一點買酒水錢,還望莫要推辭。”
這兩個衙差見狀,眼神一亮,其中一人不動聲色地將銀子收下,這才笑嗬嗬地說道:
“好說,好說,不知公子要報什麽案啊?”
薛蟠見兩人態度瞬間大變,心裏輕歎一聲,果然在哪裏,有錢鋪路,就顯得簡單不少。
微微遲疑了一下,便指著李拙、姚槐兩人,說起了二人欺瞞東家、侵占財物等一些罪行。
薛蟠此前聽了薛寶釵的話後,便將這個時代的律法看了看,也好有底氣來麵對這些欺瞞東家的惡仆,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