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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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巡鹽禦史府,坐在馬車裏的薛蟠,內心有些複雜,既有幾分欣喜,又有幾分憂傷和驚疑。
欣喜的是,莫名得了一批官鹽,而且足足三萬石,這無疑給了他很大的底氣,三萬石的份量已經夠廣陵府所有人家三個月的食量了。
此前李之鑒提醒他兌換鹽的額度有限製,加上甄家布行白送布匹,薛蟠知道,接下來薛家布行如果沒有足夠多的鹽用來換布,自然隻能以失敗告終了。
原本薛蟠都想好用其他辦法來應對了,可沒想到,林海突然給了他意外之喜。
即便是按照平常的鹽價來算,這三萬石粗鹽,最少也價值四萬五千兩白銀了。
林海為了讓薛蟠在他死後,對林黛玉有略微的照應,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這也讓薛蟠內心有了一個猜測,那就是林海應該存了不少家財,恐怕最低也有好幾十萬甚至更多的錢財,否則這些鹽他大可以趁機高價處理掉。
隨即想想也就明白了,林海奉命來江南監督鹽政,這可是富得流油的職位,即便是林海再怎麽清廉,這麽些年下來,也必定積攢了不少錢財的。
這個意外之得,讓薛蟠還是挺開心,有了這三萬石粗鹽在手,甄家的布匹恐怕就隻能源源不斷地流向薛家布行了。
憂傷和驚疑則是因為薛蟠想到林海因為鹽政的事情,落得身死下場,便想著究竟值不值當?
而且甄家應該清楚,林海是賈家的女婿,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不惜對賈家女兒動手腳,如今還準備逼死賈家女婿,也讓薛蟠明白了這其中的陰暗一麵。
由此,薛蟠推測,甄家和賈家應該算是世交,隻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兩家關係越來越疏遠,最多也隻是表麵客氣一二。
甄家為了自身利益,也就根本不顧及兩家之間的情誼。
林海夫婦相繼去世的根本原因,怕是賈家的人沒有一個知道的,反而還對甄家一如往常的客氣。
以林海的態度看來,他是不可能將此事告知賈家的,畢竟林黛玉還住在賈家,先不說賈家知道了會怎麽反應,林黛玉恐怕就不好再住在賈府內了。
若是賈家知道之後,還不以為然,林海去世後,林黛玉怕是再難有所支撐的。
想到這裏,薛蟠也算是明白,林海為何要向他托孤了,這是在給林黛玉找更多的倚靠,而不僅僅隻靠賈家。
“少爺,鹽政衙司到了!”
就在薛蟠暗自思忖之時,馬車外傳來跟班薛二的聲音。
這讓薛蟠從思索中驚醒了過來,急忙起身,下了馬車。
在門口說明自己身份後,薛蟠輕鬆地進了鹽政衙司內。
不過,這次薛蟠沒有見到李之鑒,按照傳話小吏的意思,李之鑒眼下忙於政事,沒空見薛蟠,讓他自便。
小小吃了一個閉門羹,薛蟠卻並不惱怒,因為他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了李之鑒的態度,這時候拒絕相見也在預料之中。
而薛蟠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見李之鑒,眼見李之鑒不見自己,薛蟠便讓人帶他去關押譚日貴、錢守富等公子哥所在的地方。
早些時候,李之鑒派人傳話給薛蟠,讓他來一趟鹽政衙司,處理譚日貴和錢守富等公子哥的事情。
按照此前薛蟠和他的約定,這些公子哥該如何定罪,是否可以放走,都得薛蟠說了算。
當時李之鑒想著和薛蟠合作,薛蟠的這個要求自然也就被李之鑒同意了。
譚家錢家等鹽商相繼低頭後,李之鑒便已經同意放譚日貴、錢守富等公子哥回家了。
然而,李之鑒突然想起了他和薛蟠有約在先,故此,李之鑒不得不暗示薛蟠前來處理此事。
其實意思也很明顯了,就是讓薛蟠不要再糾纏不休了,也該放這些公子哥回去了。
這也是為何薛蟠再次來到鹽政衙司的原因。
……
在鹽政衙司後麵,有一些簡陋的臨時牢房,這裏是用來關押有關鹽政方麵犯事的犯人。
此時譚日貴、錢守富幾個公子哥正被關押在此,一個個皆是麵色邋遢,滿身汙垢,無精打采,或站或躺,哪裏還有原本囂張跋扈公子哥的樣子。
聽到外頭來人,幾人都望了過來。
待看到小吏身後跟著的竟然是薛蟠後,幾人皆是站起身來,怒視著薛蟠,可卻再沒一人敢對薛蟠說半句話,真可謂是敢怒不敢言了。
薛蟠緩緩來到牢前,假裝環顧了一下四周環境,隨後輕諷道:
“嘖嘖嘖,廣陵城內如此富有的鹽商少爺們,竟然被關押在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真是慘咯……”
聽到薛蟠的嘲諷,幾個公子哥皆是臉上微變,其中錢守富再也忍不住了,朝著薛蟠怒吼道:
“薛蟠!你別得意,這次算咱們幾個栽了個跟頭,此後咱們走著瞧!”
薛蟠聽了,神色如常,從袖口中掏出了幾張狀紙來,又全部展開來,一一展示給他們看。
一麵又平靜地說道:
“這些都是你們所犯之事的苦主寫出來的狀紙,上麵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們犯罪事實,並且證據確鑿,隻需拿到公堂上去,即可定你們的罪!”
譚日貴等人,看到這些狀紙,以及聽了薛蟠所言,臉色皆是大變,譚日貴滿臉駭然地看著薛蟠問道:
“薛蟠,這些事情你從哪裏聽來的?還有,你到底想怎麽樣?”
薛蟠聽了,輕蔑地笑了笑:
“你們這些人一屁股爛事,隨便去查一查就能得到不少事實,根本不用費多大功夫。”
“至於我想怎麽樣?那就得看你們的誠意如何了!”
譚日貴、錢守富幾人聽後,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臉色皆是有些訕訕,他們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惡事了。
隨著薛蟠將這些事情翻了出來,他們自然不敢大意,萬一這些都是真的,那麽等待他們的,自然就是受嚴懲了。
幾人再次對視一眼後,由譚日貴為領頭之人,站出來和薛蟠理論:
“誠意?薛蟠你有話不妨直說,到底想要我們做什麽,你才肯放了我們?”
薛蟠則撇了撇嘴:
“不用裝得如此委屈,你們若是品行端正,我又豈能輕易抓住你們的把柄,若非局勢所迫,為了這些被你們侵害的苦主,也該替他們聲張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