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帶起火焰般的衣袍，讓淩空而立的少女像一朵鮮豔的火花。
    森蚺很難不讓自己的視線往冉空那個方向飄。
    她又救了自己一命。
    當感受到那星掠者散發出的恐怖氣息之後，森蚺都已經做好自爆秘力種子的覺悟了，可沒想到冉空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然後她便獲得了勝利，一如往常。
    以潛種之軀，擊敗了白芽中階的進化者。
    這真的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嗎？
    即便是現在回想起那個模樣恐怖的外星人，森蚺還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那是生命等級的壓製，出於自衛的本能，身體會自然地感到恐懼。
    就是在這種狀況下，冉空殺死了對方。
    作為曾經排名第九、如今排名第十的進化者，森蚺也已經離潛種絕巔不遠了，他能夠察覺到，單純從秘力和進化角度來講，冉空並沒有比自己強太多。
    但在某個虛無的領域，她已經獨自走了很久。
    本來森蚺覺得，冉空擊殺掉那白芽中階進化者已經是極限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那隻是他自己想象力的極限罷了。
    隨後趕來的是一個長著魚臉的家夥，渾身散發的氣息比那白芽中階還強。
    他似乎很震驚冉空居然殺掉了自己的隊友，隨後二話不說就要衝殺過來。
    而冉空，隻是眨了眨眼睛。
    然後她就白芽了。
    她就白芽了？！
    完全沒道理啊！
    森蚺覺得自己快麻木了，這女人怎麽突破比呼吸還容易？
    隨後兩個人爆發了一場浩大的戰鬥，結局自然是那個魚臉人也死了。
    自始至終，冉空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她看天空的眼神、看敵人的眼神、看自己的眼神，都一模一樣。
    雖然她人在這裏，可是心思卻好像在很遠的地方。
    滔滔火焰把整片天空都焚燒成了紅色，即便沒有靠近戰場，森蚺的嘴唇也因為水分蒸發多度而開裂。
    地麵上的植物也在一瞬間枯焦，難以想象的高溫讓人懷疑是不是有顆小型太陽突然出現在了地球表麵。
    冉空很少出手，因為每次出手她都會造成小範圍的生物滅絕。
    即便能完美掌控自己的力量，但她的能力本身就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展露。
    好在，因為星掠者的到來絕大部分地球人都藏起來了，所以冉空才能肆無忌憚地揮灑秘力。
    如冰晶般純淨的臉龐沒有施加任何粉黛，紅色直發自然地垂在她身側，華夏古時漢製的紅色長裙隨風飄舞，白皙的足尖點在半空。
    森蚺看地有些呆了。
    或許是注意到了森蚺的目光，少女回首望來，有些疑惑地偏了偏頭。
    “咳。”
    森蚺瞬間幹咳了一下。
    “那個……你還好吧？”
    兩人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隔得有點遠。森蚺想去冉空身邊，奈何現在他還沒突破到白芽無法飛行，所以隻能用喊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與對方說話的不便，冉空收回了自己的秘力從空中落下，赤足落到了被燒得有些焦黑的土壤上。
    “自然沒事。”冉空的聲音也像她的表情一樣沒什麽波動，但音色卻好聽的像是一隻百靈鳥。
    看到冉空輕盈地來到自己身邊，森蚺覺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們……要不要去支援別的人？”森蚺隻能通過說話來掩蓋自己的緊張。
    “誰？”冉空問。
    “卓雷？或者那個三十三？前十裏有四個人是華夏人，那些星掠者應該也會去找他們。”
    冉空向著西邊望了一下，森蚺也順著她的視線方向望去。
    除了殘垣斷壁那裏什麽也沒有。
    “不用。”冉空搖搖頭。
    “不用？來不及了麽？”森蚺一愣。
    “不是，他們都能自己處理。”冉空說，“我來這裏是因為你處理不了。”
    “額……這話還蠻傷人的……不過還是謝了……”
    “不客氣。”冉空說，“能少死一個人也是好事，況且……我也不是唯一一個這麽想的。”
    “什麽意思？”森蚺有些不理解。
    冉空沒有再繼續說話，她依舊在凝視西邊，好像那遠處的破敗有什麽值得她一直看下去的景色一樣。
    她的目光當然不可能會落在如此無聊的場景之上，森蚺看不到，不代表她看不到。
    920704公裏之外，精神力與秘力之間碰撞的波動已經快摧毀小半個倫敦城了。
    泰晤士河上炸出了比不遠處倫敦眼還高的水花，十多輛雙層遊輪此刻已經斷裂或者傾覆，鮫刃帶著血跡的拳頭不知道多少次擊碎了襲向他的攻擊，而在他身旁，還環繞著數百把高速飛舞的武器。
    一攻勢如流水一般延綿不絕。
    “吼！！”
    被環繞在武器風暴裏的鮫刃揚天長嘯，渾身的肌肉已經達到了極度亢奮的狀態。
    不遠處，久天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光芒，精神力分解拆裂著倫敦城的磚石泥瓦，一切存在著的物質都在他的掌控範圍內。
    就連大氣層都被他們雙方力量的碰撞所攪動，此刻他們頭頂風雲變幻，甚至還有一道道雷霆浮現。
    久天操控著一條條物質洪流封鎖鮫刃一切躲避空間，同時萬衍形成的一柄柄武器也在尋機找到鮫刃的突破口。
    打到現在，兩位白芽的攻勢都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雖然久天目前處於攻勢，但鮫刃的防禦也相對完善，一時半會也無法將其重創。
    此刻鮫刃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於剛開始的那種遊刃有餘了，久天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他的心裏預估。
    “怎麽回事？這家夥是怎麽回事？他的秘力是用不完的嗎？”鮫刃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類進化者是持續作戰能力最強的一個種類，更別說他秘力的量肯定要大於久天這個新晉白芽了。
    可是為什麽……在力量對耗之下自己會落於下風？
    還有那一次次詭異至極的攻擊，那個地球人怎麽會把力量控製的這麽完美？他幾乎每一次都能夠在接觸的瞬間調整自己的力量輸出。
    鮫刃並不是沒有遇到過精神力控物類的進化者，但沒一個有久天帶給他的壓迫感強烈。
    那潮水一般的進攻，簡直是窒息！
    原本鮫刃還覺得，久天隻是一個走上進化路短短幾個月的生命，肯定會和阿爾弗雷德一樣欠缺作戰經驗。
    結果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對方的戰鬥招式幹練、優美、狠辣，若非有數百場生死搏鬥的經驗絕對不可能磨練出如此完美的戰鬥方式！
    難道自己今天要敗在這裏？
    敗在一個新晉白芽的土著手上？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頓時手上的防禦就有些亂了。
    久天眼睛則是忽然一亮。
    如此凶險的戰鬥中，哪怕隻是一個信念不穩也會造成致命破綻！
    精神力瞬間推動他的身體飛速靠近鮫刃，手裏憑空一握就再次生成了一把武器。
    此前的長刀早已碎裂重組無數次了，不過也沒關係，精神力進化者最重要的不是外在的武器，而是靈魂本質。
    仿佛一枚小型月亮的墜落，久天整個人劃破了黑色長空，在數秒之內便接近了鮫刃，與此同時物質洪流與萬衍也齊齊逼迫而去！
    “不好！”
    鮫刃經過剛剛的慌亂，防禦出現了一個瞬間的缺口，久天居然會這麽敏銳地捕捉到！
    “擋住！給我擋住！”鮫刃在心中咆哮著，瘋狂向手裏的鏈刃注入著秘力！
    “轟！”
    攻擊在下一秒到來，鮫刃被瞬間擊飛數百米，一隻手掌拋飛而起，口中噴湧出血線狠狠地砸進了泰晤士河中。
    “哼。”
    久天皺眉看向手中碎裂的長劍，畢竟這武器是由地球上普通的物質構成的，沒辦法承受他全力之下的攻擊，因此在和鮫刃的鏈刃碰撞之下直接破碎開來。
    要是換一把材質稍微好一點的武器，恐怕鮫刃就不隻是被斬掉一隻手掌那麽簡單了。
    “接下來得去搞點好武器了……”
    久天嘟囔著，即便是星金匕首，也已經滿足不了白芽級別的戰鬥了。他忽然想起來，之前文芸芸說過要給他做個道具來著，不知道怎麽樣了……
    他看向泰晤士河的河麵，與星掠者交手導致的力量餘波早已讓下麵的水流湍急不已，盡管有著視野阻擋，但他依舊能夠憑借精神力“看”到鮫刃此時沒有上浮，而是潛藏在水底。
    “想做什麽呢？”
    久天手一招，河水頓時像失去了重力一般開始往空中上浮。
    “該死的！”
    鮫刃咬牙，他的鰓部本來正在瘋狂汲取氧氣，卻一下感受到了身邊河水的流失。
    對手不會給予他喘息的機會。
    他本來就是水生生命，在這種環境裏戰鬥有天然的優勢。尤其是躲在水裏時，就算對方依舊要進攻，依靠水的阻力起碼也能稍微削弱一點威力。
    可惜久天是個精神力進化者，而且他不蠢，所以直接開始抽離河水。
    鮫刃捂著自己右手的斷麵，心裏盤算著等下應該怎樣應對，或者是直接求援好了？可這樣也太丟人了！
    不過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忽然自己的通訊終端收到了一條主動發送過來的緊急消息。
    嗯？是亂流葉號發送過來的？怎麽會在這時候聯係我？
    鮫刃有些不解，隨即在意識中開始閱讀，白芽期進化者的思維速度很快，這些事都是在半秒之內完成的。
    看到消息內容，他渾身忽然一抖。
    “所有與地球土著交戰的隊員聽令：即刻返回！”
    “此前估算的地球土著戰力有誤！所有在外隊員無論戰況，即刻返回！”
    “再次重複：即刻返回！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發送者：歧小隊隊長奧爾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