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真假虛實 礦泉水也會漏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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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看著月城林的笑, 總覺得他笑得意味深長,然而月城林沒有馬上解釋的意思。
係統有時候覺得,如果月城林鐵了心要忽悠人,指不定真能把人賣了還讓人幫著數錢。
幸好月城林本人是個非常有原則有底線的人。
月城林的笑是一閃而逝的, 很快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的案子上。
他又看了一眼時間, 發現時間還不是很緊迫, 於是也沒有急著走, 隻是給他在等的人又發了一條信息。
想了想,月城林又補了一條,讓對方在帶隊過來之前, 先查一些資料。
發完消息,月城林再次打量了這幾棟建築。這裏的幾戶人家後麵都有一小片花園或者草坪,有的加了圍欄, 有的沒有。比如老人家的草坪,就是用月季圈起來的。
這倒是個巧妙的設計。月城林在老人家的花園裏走了一圈, 發現了用月季而不用圍欄的原因。
正如老人女兒隨口提到的, 在草坪的邊緣,可能是因為規劃上的問題,突兀地存在著一個鐵灰色井蓋,破壞了草坪的整體性, 看起來確實有點醜。
如果用圍欄的話, 這個井蓋會暴露在外, 顯得奇怪又難看。但是用月季圍了一圈,月季長得又茂盛,這個井蓋被掩藏在鬱鬱蔥蔥的枝葉下,看起來就不那麽顯眼了。
上午的陽光暖而不燥,昨天下過雨夾雪, 地上還有零散的水痕。耐寒的草坪還是綠色的,掛著亮晶晶的水珠,空氣裏浮動著雨後泥土的氣息。
柯南輕輕踩到草坪上,不過這次他記得留意腳下的路,成功避開了草坪邊緣的小台階。
草坪種的不是很濃密,被昨天的雨水衝刷的微微有一點泥濘,踩起來有點濕滑。
柯南小心地走過去,順著月城林的目光看到了被月季叢勉強遮掩住的井蓋,想到剛才自己差點從台階上一腳踩空的經曆。
他想了想,說道:“月城警官,那個孩子有沒有可能遇到了意外,比如墜落到井蓋裏,或者不小心遇到了其他事?”
月城林歎道:“確實有遇到意外的可能,不過十五年前,這些細節警方都已經調查過了。”
當年接到報警的第一天,警方先在地麵搜尋,走訪周圍的人家,調查孩子有可能去的地點。
在第一天的調查沒有結果後,警方擴大了搜尋範圍,開始查找失蹤案發生當天經過此地的車輛。凡是有記錄、能查詢到的,警方都對車主進行了詢問。
考慮到孩子遭遇車禍的可能性,警方還對這些車輛進行了大概的檢測。
“比如老人的女兒當天是開車離開的,警方對她的車輛也進行了檢查。不過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的地方。”
接下來,警方對周邊嫌疑比較大的人家進行了調查,做了血跡檢驗。
在搜尋過程中,也有警察提出了孩子失足墜落下水道的可能性。警方檢查了周邊的井蓋,發現它們都完好無損,沒有失竊。
警察把附近的井蓋打開,下去進行了搜尋,沒有發現小孩的蹤跡。
“警方甚至考慮了會不會有人殺人分屍,”月城林淡淡道,“專門檢查了附近人家的冰箱、廚房、下水道,還有周邊的垃圾箱、經過的垃圾車。”但是沒有發現屍塊等物體。
警方還推測,屍塊可能順著下水管道被衝走,為此甚至在東京灣的管道口守了一段時間。
警方確實已經進行了很多努力。
月城林思考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又把井蓋檢查了一遍。
跟著過來的小警察見狀,連忙叫人拿了工具過來,把井蓋打開。
月城林看了一眼這個看起來很機靈的小警察,笑了笑:“謝謝。”
井蓋被掀開以後,露出下方的支架,橫在井口。
“是防墜落裝置。”柯南說道,“保證在井蓋丟失以後,行人不會失足墜落。”
“嗯,”月城林看了一眼,“差不多十年前市政大規模安裝的,十五年前還沒有。”
這種支架沒有鎖,一端可以翻起來,不會影響工人下去檢修管道。
不僅是加裝防墜落裝置,那次市政還花了不少錢,把各地的井蓋都更換了一遍,換成了質量更好、也更好看的樣式,還有人在井蓋上進行藝術塗鴉。
所以這個井蓋,大約也已經不是十五年前的井蓋了。
至於當年的井蓋是什麽樣子,警方也沒有照片留存了。
月城林往下掃了一眼:“不是電纜管道和光纖管道,是排水用的管道,空間還挺大,井壁上有梯子,能爬下去。”
目暮警官走過來,看了一眼井蓋,知道月城林在想什麽,歎道:“我們之前考慮過失足墜落的可能性,但是沒有什麽證據能支撐這個猜測。”
月城林點點頭,重新合上防墜落裝置和井蓋,站起身。
正在這時,月城林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不滿的吵嚷聲:“配合,好吧,你們給我打電話,我都過來了,還不夠配合嗎?警察真是沒用的家夥,天天做一些沒有用的事。那個失蹤的小孩關我什麽事?我隻是偷了一點東西而已!”
月城林和目暮十三對視一眼。
柯南也向吵嚷聲傳來的地方看過去。
隻見一個麵相凶狠的高個男子站在木下家的房子前,似乎對警察的詢問非常不耐煩。
“這就是那個盜竊犯。”目暮十三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脾氣不是很好,是三個重點觀察對象中最難溝通的一個。”
幾人朝他走去,盜竊犯斜著眼睛掃了他們一眼:“警官!別再問我什麽失蹤的孩子了,我受夠了!就算我偷東西犯法了吧,也不能把我沒有做過的事扣在我的頭上!”
“這位先生不要激動,我們隻是請您幫忙再回憶一下當年的經過。”目暮警官並沒有因為盜竊犯的態度而不滿,他也是身經百戰的警官,什麽場麵沒有見過,安撫犯人也很熟練。
盜竊犯哼了一聲,掛著不耐煩的表情:“還有什麽可回憶的?你們都已經問過很多遍了!”
“還請您再說一說。”月城林客氣道。
卷宗資料裏看到的內容,有時候和親耳聽一聽是不一樣的。哪怕都是同一件事,有時候也會有新的發現。
“我隻是拿了點財物而已!真是麻煩。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偷這家了。”盜竊犯不滿地罵了兩句。
月城林:……
柯南:……
聽這個口氣,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打算偷別的人家啊?
目暮十三歎了口氣,小聲對月城林道:“這件事發生以後,這個盜竊犯因為盜竊財物數額較大,且無法賠償,進了一陣子監獄。出獄以後,他又因為偷車被抓過。”
月城林:……看來這是改不了了,不是入室盜竊,就是偷車,什麽叫做慣犯啊。
盜竊犯罵罵咧咧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說道:“那天晚上,也就是十點多吧,我來這條路上踩點,發現這家燈沒有開,屋裏也沒有人。”
盜竊犯指了指麵前的建築。
“我正缺錢花,就決定幹脆直接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拿的。”
月城林沉默。
柯南抽了抽嘴角。
別說,這個盜竊犯的心理素質倒是真的好,進出別人家竟然也能如此囂張、理直氣壯,且多年不曾悔改、不以為恥。
監獄把這種人放出來幹什麽呢……
“我先到建築側麵,發現一樓有窗戶,是推拉窗,而且能夠打開。”盜竊犯說道,“本來我還打算去撬鎖的,這下也算是省了事。”
“我就從窗戶翻了進去。”
盜竊犯的說辭和資料也能對應上。因為那天斷斷續續的下雨,盜竊犯鞋底有泥水,翻窗的時候在窗外留下了腳印。
“進來以後我發現這戶人家果然沒有人。我就翻了翻抽屜、櫃子……”
“中間開了燈?”目暮警官又確認了一遍。
“開了。”盜竊犯越發不耐煩地說道。
“不怕房主突然回來嗎?”目暮十三問道。不過想到這人曾經持刀盜竊、捅傷房主的事跡,他覺得對方可能還真不怎麽怕。
“本來我是帶了手電筒的,可惜路上弄丟了。”盜竊犯說道,“沒有辦法,就隻好開燈了。房主回來又怎樣?跑就是了。”
月城林想起什麽來,拿出手機,翻看了一下資料。因為拿著紙質文件不太方便,他把其中重點的部分拍了照片。
關於手電筒的細節,資料上確實也有記錄。
在警方的搜尋排查下,雖然沒有找到孩子的蹤跡,倒是發現了盜竊犯丟失的手電筒,並且拍了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保存在資料裏——
當時警方實在找不到決定性的線索,於是把所有有疑點的地方,都仔細記錄了下來。雖然隻是一個手電筒,但是警方給它拍了好幾個不同角度、不同距離的照片。
照片中,手電筒躺在泥地裏,周圍是草葉與灌木。
不,不是灌木,應該是月季。
月城林又看了另外幾張其他角度的照片,立刻確定了,這裏正是老人家種的月季叢。其中一張照片上,還能看到那個確實挺醜的井蓋。
月城林又看了幾眼,才放下手機,繼續聽盜竊犯往下說。
“我找到了一些現金,還有看起來很昂貴的珠寶什麽的,塞到了兜裏。”盜竊犯對自己的偷盜行為供認不諱,“後來突然聽到門鈴聲,我就躲在衣櫃裏。門鈴聲停止以後,我就趕緊跑了。”
“就這麽簡單,我可從來沒見過什麽孩子!隻是聽見了門鈴而已!”盜竊犯強調道,“失蹤案關我什麽事嘛!”
月城林目光掃過他的臉,眼神平靜而幽邃。
盜竊犯不由地瑟縮了一下,目光微微閃爍,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柯南看著他的表現,眨了眨眼,有些天真地問道:“大叔剛剛不是說,才不會怕房主嗎?為什麽要躲在衣櫃裏呢?”
盜竊犯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跟在警察身後的柯南。他低下頭看向柯南,目光有些凶狠:“小孩子懂什麽。”
月城林把柯南往身後拉了拉,擋住盜竊犯的視線,微笑道:“小孩子說得沒錯,你提到的這點確實有些前後矛盾了。”
盜竊犯又把眼神重新移向月城林,冷冷道:“雖然我不怕房主,但我也不想正麵起衝突,躲一下衣櫃也很正常吧?”
“抱著花瓶躲在衣櫃,姿勢估計很難受。”月城林歎道,“不太方便往衣櫃裏鑽吧?”
月城林記得卷宗有記載,盜竊犯偷走了五十萬現金、一些金銀珠寶,還有一個值錢的花瓶。
“花瓶?”盜竊犯微妙地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冷笑了一聲,“沒什麽難的,一個花瓶而已。”
目暮十三也冷哼了一聲:“偷盜也不必如此洋洋自得。”
盜竊犯沒有說話,但是看他的表情,明顯沒有什麽懊悔之色。
“問完了嗎?”盜竊犯說道,“我要先走了。”
“請您再等等吧。”月城林淡淡說道,“這一次的調查還沒有結束呢。還請配合一下,麻煩了。”
盜竊犯有點煩躁,走到了旁邊。
月城林看著他的身影,忽然問道:“那個當年被他偷走的花瓶,後來有追回嗎?”
目暮十三搖搖頭:“現金被他花了,花瓶已經賣掉了,然後又賭博把這些錢都輸光了。最後隻追回了個別的珠寶。”
月城林沉默了一下,然後看向麵前木下昭夫的舊宅,說道:“進去看看吧。”
————
木下昭夫的住宅已經顯得有些破敗了。
打開屋門,有些陰冷的空氣混合著灰塵撲麵而來。潮濕黴味讓月城林輕輕咳嗽了兩聲。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舊宅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也許這個地方帶給了木下昭夫太多痛苦,後來他也不肯再回到這裏。
在木下昭夫準備安裝炸/彈的前幾個月,他寧願一個人租住在陌生的、雜亂的舊公寓裏,也不肯回到這個傷心之地。
櫃子上還擺放著一個褪色的木製相框,相框裏是泛黃的照片,一家三口笑得很燦爛。男人身材高大,很有精神;女人拉著孩子的手,笑得甜蜜。小孩子模樣很可愛,瘦瘦小小的,臉上的表情顯得很高興。
這本該是平凡而幸福的一家人,互相愛護,互相扶持,父母慢慢老去,孩子慢慢長大,度過和其他人沒什麽不同的一生。
然而突然起來的變故毀掉了這個溫馨的家庭。孩子不見了,母親憂愁病死,隻剩下一個孤單的父親,沉默著瘋狂。
幾位警察心情有些複雜,都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往裏走。
“木下昭夫的家庭情況在當時還是比較殷實的,那時候他沒有失業,工作前途也不錯。”
目暮警官說著,拿出了一些照片,遞給月城林。
十五年前失蹤案剛發生時,警察勘察現場時拍下了不少照片。目暮警官拿出來的這一疊,就是這座木下舊宅的照片。
月城林翻看了一遍這組照片。這些照片被拍下時,這個家庭剛剛遭逢巨變,還沒有徹底變成如今破敗的樣子。照片裏的家具一塵不染,屋裏各處放置著不少精巧的擺件、花草,能看出這戶人家的主人很有生活的情調。
柯南踮起腳,有點好奇地想要看照片。
月城林把照片遞給了柯南,對他眨眨眼,感慨道:“變化真大,不是麽。”
柯南舉起照片,把照片上曾經的景象,和眼前的景象進行對照。
很多東西都缺少了,殘破了,落灰了。
柯南一張張照片的對應,最後走到一樓客廳的窗邊。
照片上的窗戶幹淨而透亮,陽光灑進來,讓色調顯得很溫暖。
柯南放下照片,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今天也是一個晴天,陽光依舊從窗外透進來,卻隻照出空氣中飛舞的浮塵。
太陽總是照常升起,可惜物是人已非。
“這裏就是盜竊犯翻窗進來的地方。”月城林彎下腰,對柯南說道,“這張照片是從窗戶裏拍的,下一張照片是從窗戶外拍的。能看到當年盜竊犯留在窗外的手印和腳印。”
柯南翻看了下一張照片,果然是窗戶外麵的照片,能看到外側窗台上印著兩個泥手印,牆上還蹭著泥腳印,通過這幾個泥印,就能想象出當年盜竊犯翻窗時的姿勢。
柯南又翻到上一張照片,看著窗戶內側的景象陷入沉思。
“嗯?小柯南有什麽發現嗎?”月城林眨了眨眼,溫聲問道。
“這裏原本放的有東西嗎?”柯南指了指照片。
照片中,窗邊擺著一個櫃子,櫃子上麵有一個圓圓的印痕,在光線下很顯眼。應該是有什麽東西曾經長期被擺放在櫃子上,才會在櫃子上留下痕跡。
柯南抬頭,看了看現實中的景象。窗邊的櫃子還在,但是上麵落滿了灰塵,已經把曾經存在的印痕都遮住了。
“啊,這個,”月城林回憶了一下資料上的記錄,“這裏原本擺放了一個花瓶。”
“就是那個盜竊犯偷走的花瓶嗎?”柯南問道。。
月城林點點頭:“對。”
“有花瓶的照片嗎?”柯南歪了一下頭。
月城林拿出手機,翻出一個圖片:“就是這個樣子。”
花瓶是陶瓷材質的,乍一看不是很搶眼,但是造型優美流暢,越看越有韻味。
“是一個大師的作品。”月城林說道。
“那這棟房子裏的衣櫃在哪裏呢?”柯南往四周看了看。
月城林直起身,說道:“去找找。”
兩人又去其他幾個房間走了一遍。
“有專門的衣帽間,二樓的臥室也有衣櫃。”柯南說道,“但是客廳沒有衣櫃……一般人也不會在客廳放衣櫃。”
柯南歎了口氣,抬頭看向月城林:“月城警官,疑點太多了。”
怪不得在那麽多的人裏,警方把這個盜竊犯和附近居住的老人列為重點觀察對象呢。至於原口大輝——畢竟他是最後一個見到木下章雄的人,所以也被列到名單裏去了。
“但隻憑借疑點,不能定罪。”月城林知道柯南的意思,搖搖頭說道。
柯南“嗯”了一聲,又開始思考。
這時,負責做記錄的小警察也跟了上來,好奇道:“啊,有很多疑點嗎?”
目暮警官也看向柯南。
柯南看了看月城林,又看了看滿臉好奇的小警察,又看了看目暮警官……最後揚起了一個孩子氣的天真笑容:“就是有很多疑點啊!”
“比如說,為什麽那個大叔要偷花瓶呢?”
柯南舉起手裏的照片,指著照片中拍到的房間裏的各式擺件給小警察和目暮警官看:“明明這些東西看起來更值錢!花瓶看起來醜醜的。”
小警察一愣,被柯南天真的發言逗笑了:“小朋友,這可是大師製作的花瓶……”
不過很快他的笑容也收斂了,有些疑惑道:“不過,確實有些擺件看起來更值錢。”
與照片中其他精致的擺件比起來,花瓶倒顯得不是那麽起眼了。而且不得不說,沒有一定眼界和審美情趣的人,很難一眼看出這個花瓶的價值。
那個盜竊犯……小警察想到剛才見到的那個暴躁的人,實在不像是有什麽審美水平——照片裏能看到,客廳還有個金色的擺件呢,雖然不一定是真金,但至少看起來比花瓶更值錢的樣子。
為什麽盜竊犯不選擇其他看起來更值錢的東西,偏偏偷走了那個花瓶呢?難不成他還是個有藝術鑒賞力的人?
“這個盜竊犯是個慣偷,”目暮十三說道,“這種慣偷一般來說行動很有經驗,都會選擇偷那些輕便、便攜、好出手的東西。擺件這類物品,一是比較大,不好攜帶逃跑;二是比較獨特的藝術品不好出手,需要專門的門路,而且容易被警察查到。因此不會是慣偷們的第一選擇。”
所以盜竊犯沒有偷那些擺件也很正常,他可能更青睞於現金、珠寶這些小東西。
“但是這樣一來,更難以解釋,為什麽他偏偏要帶走一個花瓶了。”月城林說道,“既不方便攜帶,又不方便銷贓。”
目暮十三也皺起眉,半晌說道:“也許是他走到窗戶邊打算離開的時候,看見了櫃子上的花瓶,順手帶走最後一件?”
月城林搖搖頭,輕輕笑了笑:“您忘了,盜竊犯剛剛說過,聽到門鈴聲響起時,他帶著花瓶躲在衣櫃裏。”
“如果盜竊犯已經走到了窗戶邊,抱起花瓶,打算離開,在他聽到門鈴聲時,第一反應怎麽可能是躲到衣櫃裏?”月城林說道,“明明直接跳窗逃跑對他是更好的選擇。”
想要躲到衣櫃裏,首先要跑到二樓臥室去,明明可以直接跳窗逃跑,這個盜竊犯何苦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目暮十三歎了口氣:“是這樣的。”
目暮十三停頓了一下,又看向月城林:“所以,你剛才問盜竊犯那句話,是故意問的?”
時間過去太久,曾經說過的話、到過的地方在記憶中都會模糊。更何況那個盜竊犯可能根本沒有仔細想過,什麽情況下他會帶著花瓶鑽進衣櫃的問題——因此在月城林有技巧地問他“抱著花瓶躲在衣櫃會不會很難受”的時候,盜竊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順著月城林的話說了下去。
其實抱著花瓶進櫃子難不難受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根本不應該抱著花瓶進櫃子。
月城林淡定地否認:“沒有,隻是當時正巧有點好奇,就多問了一句。”
看著月城林一臉的鎮定,其他幾人:……
我應該信嗎?
“所以,現在已知花瓶是一個疑點。”月城林若有所思道。
盜竊犯所說的躲衣櫃很可能是假話,花瓶也另有隱情。他自己都沒辦法把這段謊話編圓。
柯南拉了一下月城林的手,月城林低頭,也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們都知道,疑點當然並不止這一個。
“我們再去詢問他一遍……”目暮十三正要安排,月城林表示不急。
“不急著去問他,”月城林說道,“還有其他人沒有詢問呢。當年居住在這條街的鄰居,還有依舊在這裏的嗎?”
————
當年距離失蹤現場最近的鄰居,是住在木下家與老人家之間的一戶人家。
月城林等人出示了證件以後,居住在這棟建築裏的一對夫妻把警察們迎進了屋。
能看出來,這對夫妻很喜歡孩子,女主人還特意對跟在後麵的柯南笑了笑。
“我知道你們的來意,有什麽我們知道的,一定不會隱瞞。其實這些年,我們也一直挺關注這件事的。”這對夫妻感歎道,“尤其是後來我們自己也有了孩子,更能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
月城林留意到,房間的牆上掛著不少水彩筆、蠟筆、鉛筆勾勒出來的畫作,筆觸看起來有些稚嫩,但是頗有靈氣。
“這是我們女兒畫的,她今年已經七歲了,”女主人有些自豪地笑起來,“老師說她很有繪畫天賦。今天她去參加繪畫社團了。”
月城林也微笑起來,他能感受到這對父母對於孩子的愛。
這也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每當我想到,如果是我的女兒失蹤了,我就能理解木下的痛苦。”男主人歎了口氣,“我也會像他那樣執著地尋找我的女兒吧……”
“不過,木下的方法是錯的。他太悲慟了,已經陷入了瘋狂。可是他的行為,卻是在傷害其他的孩子。”
男主人苦笑了一聲:“實不相瞞,昨天下午,我和妻子正帶著女兒去多羅碧加樂園遊玩呢。”
也許差一點,就會葬身在爆炸之中。
男主人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才開始繼續往下說。
小警察開始記錄。
男主人努力回憶了一下,然後說道:“當年那件失蹤案發生的時候,我和愛人才剛剛結婚一個月。那天晚上愛人身體不太舒服,有些感冒,因此她休息的很早,九點多就已經睡覺了。我在另一個房間小聲和我的朋友打電話,聊股票的事,那段時間我熱衷於投資。”
警方的資料裏有記錄當年的通話記錄,這些都已經調查過,沒有問題。
“我的妻子正迷迷糊糊陷入夢鄉的時候,卻被外麵傳來的聲音吵醒了。她說似乎有人叫了一聲,然後就是摔東西的聲音。因為我在打電話,所以沒有注意。”男主人看了妻子一眼。
女主人點點頭:“那時候正在下小雨,聲音很嘈雜,我雖然被吵醒了,但是外麵叫的是什麽,我也沒有聽清。然後我就起床,去臥室外麵找我的丈夫。”
男主人接話:“我看到妻子出來,就掛掉了電話。有通話記錄,掛斷的時間是10:14分。”
“妻子身體不適,我想讓妻子好好休息,在聽了妻子的抱怨後,我來到窗邊,想要聽聽是哪裏的聲音。過了半分鍾吧,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我聽到是右邊的鄰居在爭吵。”
“我有一點生氣,不過還好過了一會兒,他們的吵架聲音小了一些。”
女主人表示她認同丈夫所說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地補充道:“聲音小了之後,我勉強能入睡了。其實我平常對聲音也沒有那麽敏感,不過因為那天生病,心情也不好,所以有點不能忍受。”
“雖然勉強入睡了,但還是能聽到時斷時續的說話聲。偶爾還有東西碰撞的聲音。真不知道他們在爭論什麽,在風雨聲中也聽不清楚。”
“再後來,就是木下父母來敲門了,詢問有沒有見到他們的孩子。那時已經十一點多了,爭吵聲也已經沒有了。”男主人說道,“木下一臉焦急,我從來沒見過他那種表情……我聽到木下說他的孩子不見了,也出門幫忙尋找。我的妻子因為身體原因,留在家裏休息,沒有參加當晚的自發搜尋隊。”
“以前警察也來問過我們幾次,基本上就是這些了。”
小警察記錄完,又看了一眼以前的卷宗資料,發現確實沒有什麽差別。
說到底,這些都是已經調查過好幾次的內容了。他歎了口氣,心想這次依舊沒有得到什麽新線索。
沒有新的線索和證據,這個案子依舊卡在這裏,沒辦法推進。就像月城警官說的,僅憑疑點和猜測,不能給人定罪。
“自發搜尋隊,是找了一晚上嗎?”坐在旁邊的柯南突然出聲問道,“是一隊人一起行動嗎?”
男主人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聚集在一起。我們分散開,打著手電到不同的方向找人,這樣效率才高。不過我們確實找了很久,有些鄰居第二天需要工作,找到差不多淩晨三點;有些鄰居確實找了整整一夜,他們也很不容易。”
“就像隔壁吵架的那戶人家,老人家年紀不小了,但是幫忙找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才回來。”男主人感慨道,“可見有時候看人不能隻看表麵,雖然他有時候脾氣不太好,吵架時那麽凶,但到底是個熱心腸的人。”
“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嗎?”月城林若有所思。
男主人點點頭:“對。老人家很不容易,雨天路不好走,容易滑倒,第二天回來的時候,都已經一身泥濘了。聽說他原本和木下還有什麽矛盾,不過那次之後,木下就沒再提過了。大約也是感激他的幫忙。”
“你們一直分散開找人,中間有沒有互相遇到過?”月城林又問了一個細節。
“當然,我們的尋找路線有時候會交叉,經常會有人碰到一起,然後再各自重新選一個方向走。”男主人說道,“我和隔壁的老人就碰過麵呢,差不多淩晨三點吧,我們剛好經過同一條路。”
“我第二天還要工作,不得不往回走,是在往回走的路上遇到隔壁那位老人的,他說他要繼續往遠處找。”
“你有沒有發覺什麽不太尋常的地方?”月城林問道。
男主人皺眉努力回憶,最後搖搖頭:“沒有,在我的印象中,一切都很正常。”
月城林打開附近的電子地圖,遞給男主人看:“能大概標一標您的搜尋路線嗎?”
男主人點點頭,大概標畫了一下,說道:“時間比較久,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大概就是這條路。這件事給我的印象也算是非常深刻了,要不然我也沒辦法記住這麽多呢。”
“我最遠就走到了這兒,”男主人還特地指了一下,“我就是在這裏遇到隔壁老人的。”
“多謝,給您添麻煩了。”月城林客氣地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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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林離開了這對夫妻的家裏,屋外的太陽已經升的更高了,陽光很燦爛。
有警察正在給忙碌的同事們發礦泉水。見到月城林等人出來,也給他們遞了幾瓶。
人均有份,柯南也拿到了一瓶,盜竊犯也有。
月城林一手拿著礦泉水,一手拿著手機看時間,心說帶隊的人再不來,他都快要把整個案子都跟進完了……他今天真的還有其他事要忙啊!
就在月城林忍不住想要打電話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的吵嚷聲。
“你們發的礦泉水漏水啊!”不遠處,那個盜竊犯不滿道。
“礦泉水又沒有開封,怎麽會漏水。”發水的警察也挺不滿這個盜竊犯的,覺得他是在挑刺。
“真的漏水。”盜竊犯有點惱了,但是他也沒有囂張到在這麽多警察中間和警察起衝突,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嘟囔著“算了,反正也能喝”。
月城林輕輕皺起眉,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沒有打開過的礦泉水怎麽會漏水?瓶體有破損嗎?
“漏水就別喝了。你喝我這瓶。”月城林忽然說道,“把你那瓶給我看看。”
“啊?”盜竊犯愣愣地看了月城林一眼,把水遞了過來。
月城林接過盜竊犯手裏的水,餘光注意到遠處好像有什麽亮光,一閃而過。
他抬了一下頭,那亮光卻又不見了。
這條街上的車不多,偶爾經過一輛,也都開的不緊不慢。此時正有一輛車往這邊駛來。
月城林一邊在手機上打字發送信息,一邊摩擦著手裏的礦泉水。他意識到這瓶水好像真的漏水,瓶身上有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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