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前來接頭的灰夾克心驚膽戰地勸著秋庭幸也放下了手中的引/爆/器。
    秋庭幸也眼神陰翳，冷冷地看著灰夾克，好像很不滿對方阻止了自己。他雖然放下了舉著引/爆/器的手,  但依舊擺著隨時會按下的姿勢。
    ……救命，這是什麽瘋子啊！灰夾克心裏哀歎了一聲。
    正在這時手機震了一下，灰夾克連忙查看了信息,  臉色微微放鬆了一些。
    “組織已經明白了你的忠誠，”灰夾克生怕再刺激到麵前這個一言不合拉著所有人陪葬的神經病，“先把引/爆/器收起來吧……組織不想太引人注目。”
    臉色陰沉的年輕人默然片刻,  才不情不願地收起了引/爆/器。
    灰夾克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到組織？”秋庭幸也冷聲問道。
    “你現在還承擔著繼續潛伏的任務。”灰夾克說道,  “組織需要隱藏在特對部的眼睛。”
    秋庭幸也皺起眉，似乎有點焦躁：“我已經受夠了，這個地方不適合我。我在第四課的權限也並不高。”
    確實不太適合你,  這種陰暗瘋子在警視廳估計會被排擠吧？這種人隻適合在黑暗裏瘋狂。權限不高也正常……這種部門,  能滲透進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灰夾克腹誹了幾句,  嘴上仍舊說道：“這是組織對你的信任。隻要你能在這個任務中體現你的價值，組織會給你代號,  讓你成為高級代號成員。”
    秋庭幸也依舊皺著眉,  沒有說話。
    “比起大張旗鼓地炸掉第四課，組織更需要你把第四課的動向傳遞出來，甚至引導他們的力量為我們所用。組織會幫助你提升在特對部的地位。”
    秋庭幸也最初被安排到特對部的時候,  隻是隨手嚐試的、可以被犧牲的一步棋。但是當他在特對部成功的站穩腳跟，重要性和價值一下子就提升了起來。
    秋庭幸也低下頭，片刻後,  才沉聲說道：“好吧，我明白了。”
    見到秋庭幸也被安撫住了，灰夾克又問道：“你把那些警察引來用的是什麽理由？如果現在回去,  你能解釋嗎？”
    “我偽造了一份情報提交到了第四課，”秋庭幸也淡淡說道，“說組織成員可能會在這附近有據點。”
    秋庭幸也表情陰鬱：“但其實這附近什麽也沒有。你不讓我把這些人都炸掉，我現在不得不想出一個可以敷衍那些警察的理由……真麻煩。”
    灰夾克：“……”別再提您那個恐怖的爆破計劃了好嗎？您是有多遺憾啊？
    灰夾克忍住去擦額頭上汗水的衝動。
    這時，灰夾克又收到了新的消息。他打開查看後，對秋庭幸也道：“組織會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秋庭幸也微微抬頭，靜靜看著灰夾克。
    灰夾克：“一切都在蘇格蘭先生的計劃之內，隻要你證明了自己的忠誠，他會幫你解決後顧之憂的。”
    “蘇格蘭？”秋庭幸也嗓子有點沙啞，念了一遍這個代號。
    “是的，以後由他負責你的事，他是你的新上級。”灰夾克表情嚴肅起來，“記住，你要無條件履行蘇格蘭先生的決定，不要有疑問。他的決定不是普通成員可以質疑的。”
    秋庭幸也“唔”了一聲。
    “你走吧，不要讓你那些第四課的同事起疑，”灰夾克拿出一個帽子帶上，遮住了臉，“按照蘇格蘭先生的安排，我會在附近製造一些組織活動的痕跡，故意讓警察們找到破綻——也好讓你對第四課解釋。”
    秋庭幸也沒說什麽，低著頭，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沉著臉轉身離開。
    然而他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扭頭幽幽說道：“還是那個郵箱，需要的話聯係我。希望下一次有機會把一切都炸幹淨。”
    灰夾克：“……”
    看著秋庭幸也雙手插兜遠去的背影，灰夾克終於抬手默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灰夾克注意到，走到遠處的時候，一個看不清身形的人匆匆向秋庭幸也走去。應該就是被這個瘋子引來的第四課成員吧？灰夾克心想。
    隱約可以看見那個陰暗瘋子和他的同事交談了幾句，似乎不太愉快。對方還動手推搡了一下，秋庭幸也腳步踉蹌了一下。
    果然是被警視廳排擠了啊……怪不得這人發瘋地想要把所有人都炸掉呢。
    灰夾克連忙轉身離開，去製造證據了。一邊走一邊心說你們悠著點，他衣兜裏可還有引/爆/器！把人逼急了誰也別活！
    ————
    直到確定自己脫離了組織的視線，秋庭幸也才猛地鬆了口氣，發現自己後背的衣服已經被汗浸濕了。
    他被前輩一把按到車上：“辛苦了幸也，趕緊去休息。”
    秋庭幸也把專門準備的引/爆/器遞給前輩——這東西拿著燙手。他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自己雙腿有點發軟，手也發軟。
    “看看你們，讓人家年輕孩子去做這麽危險的任務！”
    “但是幸也完成的很好啊！”另一個同事拍了拍秋庭幸也的肩膀，笑道，“你們可別小看我們幸也，已經成長很多了。”
    秋庭幸也把過長的頭發分開到一邊，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陰沉與默然隻是秋庭幸也麵對不信任的人時，習慣性表現出的表象。如今在熟悉的同事麵前，秋庭幸也盡管有點害羞，但並不抗拒表達自己的想法。
    有同事貼心地把水遞過來。
    “前輩，怎麽突然改變計劃？”秋庭幸也喝了一口水，嗓子還是有些幹澀，可能是緊張導致的。
    “是管理官的意思。”同事說道。
    秋庭幸也點點頭：“月城警官那邊怎麽樣？有沒有抓到隱藏的幕後黑手？”
    “咖啡廳那邊好像沒有行動。”同事搖搖頭，“管理官一定有他的道理。”
    秋庭幸也想了想：“那這次任務算是完成了吧？”
    “雖然沒有逮捕幕後黑手，但是你成功和組織搭上線，也是成功，”同事看起來很高興，“不過組織不會輕易完全信任你，接下來我們還需要一些努力。”
    秋庭幸也露出笑容，但是很快又憂慮起來：“那個人口中的‘蘇格蘭先生’，應該是組織的高級成員，會不會不好對付。”
    “管理官會想辦法的。”
    第四課上下，每個人對月城林的信任都不比秋庭幸也少。
    “幸也好好休息就好了，不用想太多。”前輩安慰道。他們還不能撤退，畢竟告訴組織的理由是“來附近調查組織據點”，他們總要裝模作樣調查一番才能走。
    同事們一邊去忙碌，一邊把秋庭幸也剛剛聽到的關於“蘇格蘭”的信息發送給了月城林。
    ————
    月城林觀察著窗外的情況，確定秋庭幸也那邊的進展一切順利，才收回目光。<101nove.com是在“周邊有關鍵人員暴露，且無法逮捕組織目標，秋庭幸也麵臨危險”的情況下才會啟用的。
    在這個計劃中，幸也需要和組織重新建立起聯係，並且把月城林以及其他特對部成員會出現在附近的原因，都歸結於一個炸掉特對部的瘋狂行為。
    幸也那邊應該是成功過關了。這孩子表現不錯，不知道有沒有緊張，回來要關照一下。
    月城林一邊想，一邊扭過頭看向蘇格蘭，就發現自家的怨種同期正對著屏幕沉思，興許是在應付其他組織成員。
    還不等月城林說什麽，他也收到了下屬的郵件。
    下屬表示，通過秋庭幸也的消息，已經確定組織裏有一位高級代號成員“蘇格蘭”，很可能就是負責針對警視廳的一些行動的幕後黑手，必須要當心，他是特對部的危險的敵人。
    說的不錯，蘇格蘭可是我的“宿敵”呢。
    月城林心情微妙地摸了摸下巴，放下手機，看向麵前的景光同學。
    針對警視廳嗎？看來以後還有不少與景光見麵的機會。
    ————
    蘇格蘭一邊和月城林默契配合安排好了下屬，一邊通過郵件和琴酒進行了友好的交流。
    琴酒對蘇格蘭“接近月城警官”的說法嗤之以鼻。
    “他會這麽輕易的信任你？他也許是在算計你。你自己判斷吧。”
    蘇格蘭看著琴酒回複的郵件，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說，琴酒說的有道理。
    如果就這麽輕易的取得信任，會不會演的有點太不走心了。就算月城臉上“真好今天我們就是相見恨晚的好朋友了”的表情演的再真摯，想一想也不夠可信啊！
    月城林，這些年警視廳裏炙手可熱的新星，年紀輕輕功績斐然的管理官，即將晉升警視正的年少英才，讓地下勢力忌憚不已的幕後人——這種人就算善良正直，但會輕易被陌生人的幾句話打動、蒙騙嗎？
    如果有誰以為自己欺騙了他，實際上也許是他在觀察著你。
    代入犯罪分子的身份來思考……
    如果想要真正“接近”月城警官，隻憑借這幾句話可不行。還得有點別的手段。
    正巧月城林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向自己看過來。咖啡廳暖黃色的光線下，“冷酷無情”的組織成員蘇格蘭醞釀了一下表情，對麵前“單純好騙”的月城警官露出了一個微笑。
    看著倒黴同期微妙地呆了一下，蘇格蘭心裏好笑。
    “抱歉，剛剛處理了一下工作。”蘇格蘭語調溫和。
    ”沒關係的。”月城林眨了一下眼睛，表情真誠，“綠川君是做什麽工作呢？”
    蘇格蘭頓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其實是一個……攝影師。”
    按照“綠川尋”這個假身份的設定，確實是一個不太有名氣的風光攝影師。隻要不查的太嚴，是不會露出破綻的。
    相信月城也不會太過拆台，非要把這個身份查出來破綻不可……
    月城林看起來有點感興趣，目光幽深：“愛好是射擊的攝影師？”
    蘇格蘭點頭，笑道：“是的，愛好和職業畢竟是兩回事。不過今天出門不是為了工作，所以沒有攜帶相機。”
    月城林目光落在蘇格蘭隨身攜帶的琴包上。
    “裏麵是一把貝斯。”蘇格蘭笑起來，“音樂也是我的愛好。我喜歡體驗不同的生活。”
    他拿起琴包，取出裏邊的樂器，把琴包放在一邊。
    果然是一把白色貝斯。
    蘇格蘭輕輕撥了一下弦，看起來手法很專業。
    月城林眼睛彎起來：“綠川君很厲害。”
    “月城君平常做什麽呢？”蘇格蘭狀似隨意問道。
    “我的工作嗎，”月城林平靜地說道，“我是一名警察。”
    交警是警察，刑警是警察，公安警察也是警察。月城林沒有把自己的身份說的很明白。對於大多數普通民眾來說，特對部帶有一絲神秘色彩，並不經常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月城林看了一眼時間：“很高興能認識一個新朋友，看來我和綠川君真的很有緣分。我能存一下綠川君的號碼嗎？我今天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在這裏太久，真抱歉。”
    蘇格蘭欣然應允。兩個人交換了號碼，月城林露出一個微笑，猶豫了一下，打下“綠川尋”幾個字。
    “尋，hir，很好聽的發音。”月城林眨了一下眼睛。
    “你的名字也是。”蘇格蘭笑道。
    這時，月城林手機振動。他接起電話，微微皺眉：“沒有收獲嗎？但是找到了那些人的活動痕跡？好，我明白了。”
    月城林掛掉電話，目光微暗。
    “急著走嗎？”蘇格蘭問道。
    “嗯。”月城林起身，深深看了蘇格蘭一眼，“我在辦一件麻煩的案子。現在看起來，似乎是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這樣啊。”蘇格蘭似乎很遺憾不能再聊一會兒。
    月城林歎了口氣：“希望今天一切順利，不要遇到意外，牽連到別人就糟糕了。我先告辭了……相信我們還有見麵的機會。”
    “一定會見麵的，月城君。”
    蘇格蘭笑了一下，目送月城林走下一樓的樓梯。然後移開目光，掃過坐在樓梯口那幾個人。
    這幾個人依舊不緊不慢地喝咖啡，看起來沒有打算走的意思。有一個人貌似正在看報，但是蘇格蘭的目光裝作無意地掃過的時候，對方的眼神躲避了一下。
    這個人正在暗中觀察自己。
    很明顯，這是一種對自己的懷疑和監控——應該是月城的授意。
    到底是月城警官，表麵上看起來與自己相見恨晚，實際上根本沒有完全信任自己這個“新朋友”。
    這樣才比較正常——也比較真實可信，符合月城警官應該做出的反應。
    蘇格蘭輕輕揚了一下唇角。
    是處理事情已經很成熟了的月城啊。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月城警官在這些年獨當一麵，做出過許多成績，但是蘇格蘭還是會為朋友的成長而感到欣慰。
    可能是因為在警校時期，對方太不讓人省心的緣故吧？已經操心習慣了。
    蘇格蘭摸了一下下巴，然後也動作自然地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拿起琴包，起身下樓。
    那幾個觀察蘇格蘭的特對部成員並沒有阻攔他的離開，隻是在他踏出咖啡廳的門口以後，其中兩人默不作聲地站起身，跟著他一起走出門。
    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也消散在了天際，圓月升起，蘇格蘭站在朦朧的月光下。他停在路邊，取出一支煙，夾在指尖，沒有點燃。
    他其實對吸煙並不怎麽熱衷。
    身後跟著的特對部成員還沒有走，蘇格蘭裝作沒有發現。被特對部追蹤的感覺還是有些新奇的。
    他現在需要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剛剛月城林臨走前的話，應該是一句暗示。
    “我遇到一個很難纏的對手。希望今天一切順利，不要遇到意外，牽連到別人就糟糕了”，這是月城林臨走時說的話。
    什麽意外？牽連到誰？難纏的對手，是指“蘇格蘭”吧？
    蘇格蘭想了想，明白了同期的意思。
    ——製造一些小意外，把自己牽連進去，創造與月城的合理接觸機會。
    如果想要快速接近這位管理官，並且擺脫自己現在的嫌疑的話，這可能確實是最快的一種方式了。在危機中構建起的信任會更加牢固。
    《手把手教你如何合理接近一位特對部管理官》，作者：月城林。
    蘇格蘭克製住自己扶額的衝動。他忍不住有點微妙的慶幸，還好今天沒有讓zer跟著他來。
    zer真很難忍住不笑吧！
    說起來，月城怎麽對這種事情這麽熟悉啊？經常要應付各種不懷好意、蓄意接近的人嗎？
    蘇格蘭一邊思考，一邊發出一封郵件，然後重新戴上剛剛摘下的耳機，裏麵傳來了萊伊的聲音。
    “你的郵件我已經收到了。確定要這麽做？”萊伊的聲音很冷靜，“他的人還在跟蹤你，看起來他並沒有完全信任你的說辭。”
    作為一名非常優秀的狙擊手，他大概已經在某個方位架起了槍。
    “嗯，我知道。”蘇格蘭低低地笑了一聲，“怎麽，這不正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嗎？讓那位管理官完全信任我，為此可以采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不過他隻需要一些小意外就可以，萊伊不會把事情鬧大吧？蘇格蘭有點不確定地想到。
    ————
    “他有什麽不對勁的舉動嗎？”月城林站在街角，看著遠處路口穿著黑風衣的人。
    華燈初上，夜色四合，月城林還帶著那副金絲框眼鏡，站在黯淡的光線裏，看起來有些文質彬彬的冷淡氣質。
    “沒有。”下屬搖搖頭，“看起來隻是個普通人。”
    月城林點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安排人到周圍排查一遍，要仔細。排查完就可以撤退了。這個人……再追蹤一段時間。”
    “是。”
    猶豫了一下，月城林又說道：“大家收工吧，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開會。”
    “這次任務結束了？”下屬有點高興。
    “馬上收尾，可以結束了。”月城林微笑道。
    實際上對他來說，任務可還沒有結束呢。
    坐到自己的車子裏，月城林握住方向盤。在發動汽車之前，他回顧了今天一天發生的所有事。
    每天複盤，是月城林的習慣之一。
    從木下昭夫的案子細節，到前來執行任務結果發現對方是景光、結果不得不演戲的烏龍事件，月城林快速回想了一遍。
    手機突兀地震了起來。
    “清水？”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月城林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清水是刑事部的那個小警察，在之前木下的案子中很活躍，跟著月城林東奔西跑做記錄，還主動加了月城林的號碼。
    月城林沉思了兩秒，接通電話。
    “月城警視，在廢棄管道裏發現的那具屍骨的dna檢測出來了！”清水聲音有點振奮，“沒有錯，那就是木下章雄的屍骨，這次失蹤案可以順利結案了。沒想到時間這麽久的失蹤案也可以解決！”
    月城林笑了笑：“能結案就好。”
    掛掉電話，月城林開車上路，獨自向家的方向駛去。
    【係統：專門創造孤身一人的環境，真是煞費苦心。】
    “方便景光動手啊。”月城林說道。
    靈感還是從青森向木、名嘉真佑他們身上得到的。
    這些人先製造意外再解決意外，明明是始作俑者卻還要受害者感恩戴德、銘記一生。
    見多了這種劇本，月城林決定把這些人的劇本抄了。
    與其給某些人搭戲，還不如給景光搭戲呢，至少月城林心甘情願。
    【係統：隻是為了方便你家同期演戲？】
    月城林眨了一下眼睛：“不然呢，還會有誰對我動手嗎？”
    【係統：嘖，路上小心。】
    聽到係統這句看似多此一舉的話，月城林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皺了一下眉。
    夜色漸深，經過回家時常走的那條路時，月城林放慢了車速。
    藍色紅色的霓虹燈光有些炫目。冷風從車窗外吹來，月城林正打算關上窗子，目光突然注意到後視鏡上一掃而過的黑影。
    他目光一暗，關上車窗，繼續向前行駛。
    月城林的車速不算快，其他人偶爾會超車越過他。
    這時後麵一輛黑色本田打了燈，看起來像是要超車。隻是在這時，對方車裏忽然隱隱傳來一聲尖叫，不知司機發生了什麽，整輛車猛地轉彎，朝月城林的方向衝來！
    “嘭”的一聲巨響，繼而歸於沉寂。
    ————
    不遠處，蘇格蘭慌忙把車停在路邊。
    ……車禍？
    前方一片狼藉，黑色本田撞爛了護欄才勉強停下，被波及到的雷克薩斯也沒有動靜。
    “……萊伊，”路上的聲音很嘈雜，掩蓋了蘇格蘭聲音微微的顫抖，“這就是你安排的意外？”
    很快他收到了萊伊的回複，對方的聲音也有些驚訝。
    “不，我安排的是槍擊，會把握好時機讓你出場。車禍太不可控……這可能是真的意外。”
    一瞬間，蘇格蘭覺得渾身的血液有點發冷，往心髒逆流。他打開車門打車，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隻覺得手心都在冒汗。
    蘇格蘭往事故現場看去，距離有些遠，周圍也有人圍著，看不清具體情況。
    不，作為組織成員、敵對立場，他應該表現的若無其事……
    不能過分激動，不能過分擔憂，因為這不合理。
    蘇格蘭和其他人一樣一步一步往前走，看起來像是個隻是對事故現場好奇的路人。
    怎麽會突發車禍？月城……月城怎麽樣了？
    蘇格蘭嗓子有些幹澀，不敢去深想。隻覺得四周的霓虹燈閃爍的人頭暈目眩。
    圍觀的人群有些喧鬧，蘇格蘭好不容易走近。這一段路不算太長，卻走的他渾身冒汗。
    一地的碎玻璃、凹陷的車體……零落的血跡。
    蘇格蘭心髒提起，怔在原地。正在此時，雷克薩斯的車門卻忽然動了一下，下一刻，被一腳踹開。
    “這倒黴車門又被撞到變形了。我是不是應該換個車，這輛車可能真的不太吉利。”某位管理官扶著右邊額頭，皺著臉踏出了車子，頗有點咬牙切齒地嘟囔道，“明天我就去換個一手車，撞壞也不心疼的那種。”
    他原本戴著的用來偽裝的金絲眼鏡掉在一邊，露出那雙有點黯淡的琥珀金色眼睛。血跡從捂著右邊額頭的指縫間流出來。額發貼在頭上，被血跡濡濕。
    他也顧不上自己的車子，轉身去看旁邊撞在護欄上的黑色本田。
    這輛失控的黑色本田意外地損傷不算太嚴重。
    “人都還活著！”圍觀的人群發出了慶幸的喊聲。
    黑色本田的司機也還有意識，隻不過受傷嚴重，腿被變形的車體擠壓到，疼得哀嚎。眾人連忙幫忙把人從車子裏拉出來。
    本田司機又痛的喊了幾聲。他看起來是個孔武有力的壯漢，露出的手腕上還有青色的紋身，看起來不像普通人，倒像是極道組織的混混，身上還有酒氣。
    “是喝醉開車的混混吧？這種人真該判刑，差點害人又害己！”圍觀群眾有人憤憤不平道。
    渾身的冰冷褪去，仿佛被冰凍的血液又重新開始在體內流淌。蘇格蘭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掌心都被自己捏紅了。
    這輛黑色本田司機當然沒有生命危險。蘇格蘭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他遠遠跟在月城林的車子後麵，千鈞一發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雷克薩斯猛地減速轉彎，調轉方向，同時以特定的角度撞向對方的車尾，阻止了對方自殺式的衝鋒，並且卸去了對方的大部分力道。
    ……如果不去管那輛本田，明明應該是能成功避開的。
    蘇格蘭微微咬了咬牙，走上前，一把拉住正半蹲下來查看本田司機情況的月城林，故作驚訝道：“月城君？”
    月城林怔怔地抬了一下頭，額頭還在滲血。然後他眨了一下眼睛：“……綠川？”
    還記得演戲，怎麽不記得保護自己？
    “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怎麽回事？”蘇格蘭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擔憂，果然聽到耳機裏傳來萊伊微妙的一聲“嘖”。
    但實際上，蘇格蘭是真的又氣又擔心。
    不讓人省心的同期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讓人省心啊。
    蘇格蘭的臉上莫名有一種若隱若現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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