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徐忘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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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戰士好像看不見危機四伏,隻能看見一棵棵不斷進步的好苗子。
可是在新人眼裏,那是一堆堆戰功,一個個修羅場,是高額的撫恤金,也是父母親人的眼淚。
“傷勢怎麽樣?”江至晚問,一邊指了指身後,“我們有醫務官!”
“還行,能執行運輸任務……”齊伯庸聳了聳肩膀,“身體上的傷倒是還好,主要是精神上不適合短時間內再度參戰。”
他說著,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家老頭子在鐵軍做炊事兵,犧牲在戰場上了……”
整架飛機裏,一時沉默,江至晚把手放在了齊伯庸的肩膀上。
“老頭子年輕時候就是鐵軍,這次掩護撤退,也算是做了英雄。”齊伯庸把手放在了江至晚的手上,“這老頭,離家的時候說要死也得老頭子先死,話說得硬氣,做的事也硬氣!”
“小江爺啊,我算是理解你當時加入戍邊人為什麽那麽幹淨利落了。”
“老人鐵骨錚錚的,後輩的骨頭無論如何都軟不下來。”
“可惜啊,這大夏,軟骨頭的還是太多了!”
江至晚皺眉:“叛徒很多?”
“目前全九州統計的,有三千多個了,遍布各行各業。”齊伯庸說著狠狠地“呸”了一聲,“據說,他們被思想入侵的時候,都做了一場夢,也不知道是什麽夢能讓人的骨頭一下子變軟!”
“那場夢挺可怕的。”原本隻有引擎聲響和齊伯庸聲音的機艙裏,忽然響起了張震的聲音。
江至晚回頭,他知道張震被造物者入侵過,但出於兄弟情義,他沒有細問。
現在,張震似乎打算把夢境說出來。
“我被入侵過,我懂那種感受,造物者給你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境,讓你看著你的父母,親人,愛人被巨獸踩踏,被地震淹沒,被妖族吞噬。”
“他讓你看著自己被綁在十字架上,千刀萬剮之後,魔獸一擁而上將你分屍。”
“他讓你看著,感受著最真實的一切。”
“然後告訴你,現在你有個機會可以回到一年前,你隻需要做一件事,就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人們會不由自主地相信自己是穿越者。”
“因為那個夢境太真實了,你能感受到血從臉上劃過,感受自己的腦袋被地心血蠊擰下來,頭蓋骨被巨鱷嚼碎。”
“你能聽見至親的慘叫,哀嚎,看著生命從他們的身上逝去,無能為力。”
“哪怕我知道那是夢境,卻也經常在午夜驚醒。”
“我曾經遇到過叛徒,嚐試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沒有穿越,隻是夢境。”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
“有時候仔細想想,他們隻是一群,被選中的可憐人。”
“我看著江至晚的背影,能相信我兄弟能創造奇跡,一定不會讓這一切發生。”
“在那樣的思想發現無法控製我,發動總攻想取代我的時候,我有曆代先祖,龍虎山天師為我斬妖除魔。”
“他們能做什麽呢?”
“他們隻能按照那句話,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趨利避害,生物的本能而已。”
張震低著頭,默默地說著這些話。
他說得很輕,麵無表情,語速緩慢,語氣平淡。
但是令人毛骨悚然,在場所有人都見過那樣的人間慘劇,但把這一切代入到自己,代入到自己親人的身上,有些難以想象。
如果你是傳承者,在這樣的思想入侵後,你還能堅信自己可以修煉到嶺,修煉到嶽,修煉到橫斷去阻止這一切。
可如果你是普通人呢?你會不會陷入絕望?
連程星淼都忍不住拍了拍張震的脊背,輕聲安慰著:“都過去了,沒事的,無論對手是誰,我們一起去把他解決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江至晚看著張震,這家夥平時看起來那麽好色,那麽不靠譜。
誰都不知道,他背著怎麽樣的心理壓力在作戰。
他自己可能都懷疑,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自己真的穿越到了一年前來阻止悲劇的發生。
在他能算到的未來裏,一切都是灰暗的,絕望的。
幫他撐過這一切的心理支柱可能就是義氣,他不想傷害江至晚,於是一直對造物者陽奉陰違。
被這樣的思想入侵,沒背後捅一刀就算是兄弟情深!
何況,他還在作戰,哪怕有時候不靠譜,但是關鍵時刻至少沒掉過鏈子。
齊伯庸也吃驚地回過頭看了張震一眼,然後小聲對江至晚說:“這一切,應該要告訴將軍府的。”
“我會轉達的。”江至晚對齊伯庸點了點頭,然後穿過機艙,拍了拍張震的臉頰,“麻子,就算未來是注定的,我們也得相信自己有能力阻止這一切!”
“你可是龍虎山單傳,父親也是不歸人,你的朋友,摯愛都在這片戰場上了。”
“我們都知道末日是十死無生的戰場,但是我們非得搞清楚誰給我們帶來這場災難。”
“然後把他的腦袋擰下來,掛在九州的天空之下!”
飛機在血色的天幕下,發出隆隆巨響,劃過已經連通的九州,飛向兗州。
張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放心,我很好,我知道我該做什麽……不過老江,現在我的精神支柱不是你。”
江至晚識趣地退開,然後程星淼把張震的腦袋擰向舷窗:“張天師,您還是好好地看看這支離破碎的大地,準備救苦救難吧!”
一群懷揣著英雄夢的少年掠過大夏的長空。
雲層越來越厚,然後,下雨了。
瓢潑大雨橫掃人間戰火,落在世人的臉上,與淚水混在一塊。
或許是大夏的天空,想陪他的孩子們哭一場。
然後,他的孩子們還是要自己拿起槍,把子彈塞進槍膛,為了活下去,前赴後繼地直麵死亡!
飛機在兗州最繁華的城市,也是大夏最繁華的城市燕都落地。
一輛來自比亞迪的騰勢d9商務車早就在機場迎接,接上江湖小隊與南宮懸水,直奔燕都西側而去。
在燕都阜成門外,車在一個四合院門外停下。
看那氣派的廣亮大門,當年不是王府也是達官顯貴所住。
四合院的門口,隻有一個掃地的中年人,抬頭看了一眼車,然後默默地拿著竹掃把到了一邊。
南宮懸水第一個下車,對著那中年人說了聲:“老顧,將軍回來了麽?”
“剛回來,一身是血,現在應該在衝洗,去前廳等一會兒吧。”中年人頭也不抬。
“這是江至晚,清淺和疏影的兒子,你認識的。”南宮懸水說著一邊回頭,看著江至晚下車。
“徐老師?”江至晚看見那個中年人時,下車的腳步都不由地放緩。
他的語文老師,那個與他一同進入青藤國際中學,經常給他開小灶,又把他接到家裏吃晚飯的老師。
寧南秋說過,這個男人在那裏,就是為了保護他。
但是大災發生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沒想到他居然在將軍府門前掃地。
“徐忘憂,曾經也是那支小隊的後勤組成員,後來擔任荊州‘孤夜’小隊成員,專門接收暗中保護和襲殺的任務,那三年他是你的護道者。”南宮懸水說著,頓了頓,“但在荊州一戰中,受到重傷,暫時到將軍府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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