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耶夢加得，這些神明的臉上突然寫滿了恐懼。
    “那是能環繞世界一圈的巨蛇，與世界樹同生，就算斬斷了蛇軀，隨著時間的推移它還是會再生。”
    “那是巨人族最偉大的作品，洛基那是你的孩子，你能對付它的對吧？”
    “我要是能對付它，我早就去大裂穀把紀元使徒給拆了……耶夢加得集合了巨人族所有毀滅的基因，就算我和奧丁，索爾聯手，也不足以對他造成生命威脅。”
    “那麽誰最能夠對付蛇？”
    “許仙。”
    “誰？”
    “一個大夏的書生。”
    “那麽強大的書生？”
    “強不強大另說，但是他能搞蛇……很能搞。”
    “有視頻麽？”
    說著說著，話題又向著不可控製的方向延伸而去，江至晚苦悶地在一旁喝著酒。
    詭計之神洛基和滄海之主尼普頓一旦開始對話，連宇宙都會偏斜。
    江至晚幹脆拿著酒瓶，躺在長椅上，什麽都不想，默默地放空自己。
    酒精刺激著神經，鹵肉刺激著味蕾，身邊的神靈吵吵嚷嚷，頭頂的壁畫刻畫著一場場神戰。
    和平年代的時候，人們總是美化戰爭，努力挖掘著其中的浪漫，比如把它變成壁畫。
    那些畫麵在穹頂之上揮之不去，一如那無數在天穹上揮之不去的眼睛。
    整整兩個小時，江至晚沒有再提起關於戰爭的任何詞匯。
    他對神靈說萊斯利城堡裏新人的婚禮，說盧森堡佩特羅斯大峽穀裏的鳥語花香，說古羅馬鬥獸場映照著夕陽，說阿爾卑斯山下冰湖裏有遊泳的青年。
    說馬耳他搬到蔚藍色的天空和溫暖如玉的海洋，說戛納一望無際的海灘和頂級酒店裏幫你擦防曬油的姑娘。
    說夏天可以穿梭在阿斯圖裏亞斯山脈和鬱鬱蔥蔥的綠色海岸之間的窄軌列車，說丁克爾斯比爾午夜酒吧門口彈唱的老人。
    神靈們很興奮，那些他們曾經耕耘過的土地，出現了偉大的文明。
    神靈們黯然，他們隻能從江至晚的嘴裏了解那些美麗的風景，現在那些景色，早已不複存在。
    如果範思哲在這裏，聽見江至晚的話，一定會瞠目結舌。
    他覺得江至晚迷信大夏的文化，從來不知道，江至晚對於西方的浪漫也有些獨到的理解。
    江至晚知道，自信不等於自負，自信的基礎是了解自己的文化，也了解別人的文明。
    他在圖書館裏看了那麽多原版的作品，有些小眾，有些大眾。
    他去看過一些國外的攝影展，通過那些鏡頭語言，感受過異國他鄉的文明。
    他沒有去過，對於那些地方的理解來自於攝影師，作家和他們的濾鏡。
    但這對於一個青年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的見解了。
    “我們該出發了，按照原計劃。”江至晚默默地從躺椅上站起，“不用收拾你們的餐桌，我安排了清理工。”
    “我給你們安排了背包，裏麵有所有的野戰裝備，有風幹的肉和水果，我們需要在外麵待上幾天。”
    “還是那句話，為了不引起紀元使徒的注意，你們隻需要發現對方的駐地，然後通知坐標，遠程火箭炮會解決對手。”
    “如果真的遇見紀元使徒，給我一邊跑一邊呼救。”
    “雖然未必有人能救得了……”
    “就這樣，今天我和雅典娜，尼普頓一組。”
    江至晚說出這兩個名字，忽然發現那是自己還是一個小菜鳥時，就朝夕相伴的兩個神靈。
    “喔，我的上帝，和小江一組不會有什麽好事兒發生！”尼普頓一聲慘叫，然後被雅典娜拎著耳朵到了角落裏，被迫背起一個重裝背包。
    三三製作戰隊形，精簡隊伍，快速穿插偵查，這是江至晚製定的作戰策略。
    他們混跡在大部隊中一起離開帷幕，然後到達某些地勢複雜的區域後分開行動。
    對方不會在鋼鐵長城離開帷幕的瞬間發動襲擊的，因為大夏的科技領先一個時代。
    你的遠程火箭炮出現在天際的那一刻，“玄武”防禦機甲會第一時間組成能量盾低於整整五秒的火炮侵襲。
    陸地近防坦克會打出類似於密集陣的近防火力網，清除漏網之魚。
    與此同時，來自華為的人工智能分析係統將找到火箭炮的進攻路徑，反推出對方的大概位置。
    手指大小的大疆機械馬蜂會立刻趕到指定位置，吸附在對方的陣地裏。
    最多30秒，一顆來自於大夏的溫壓彈，將在對方的營地裏爆炸。
    所以，對方最好的辦法是等大部隊深入，再尋找解決途徑。
    這支三人小隊，穿成了普通戰士的模樣，渾身上下塗滿了隱藏氣息的藥水，在成都通往樂山的路上，離開了大部隊。
    現在外麵的世界，不能用斷壁殘垣來形容。
    人類離開的五年後，火山灰中海量的微量元素，讓那些被席卷成廢墟的城市，成為了植物與動物的天堂。
    正是九月，大地之上多數還是鬱鬱蔥蔥的模樣。
    運氣好，還能看見野兔，小鹿，甚至還有豺狼虎豹在城市的街道裏穿梭。
    城市，隻能依稀看出是城市的樣子了。
    摩天大樓上爬滿了綠葉，水泥路麵之上厚厚的火山灰成為了植物最好的溫床，一顆顆大樹紮根在馬路之上。
    咖啡館的藤座椅上，都長出了朵朵鮮花，有野蜂飛舞。
    一直斑鬣狗叼著兔子優哉遊哉地走過商業大街，路過一棵大樹，樹梢上掛著幾輛車。
    車原本在樹苗的上方，是被大樹頂起來的。
    世界少了什麽物種都會轉，人類的離去並沒有讓城市荒涼，反而是滿眼生機。
    “這些死去的人，換了種活法。”江至晚自我安慰了一句，好像那些孤魂野鬼成為這些植物，動物。
    在輪回的樂園裏，肆意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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