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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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翼文化人都是親紅黨的,對果黨和軍統可以說是深惡痛絕,更要命的是,早幾年,軍統還刺殺過很多左翼文化名人,想要讓他們營救軍統的“狗特務”,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想要說動他們,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紅黨出麵。
    “我知道有點難為鄭兄你了,”王青木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可南京的關係,遠水救不了近渴,你早前在黃埔教書,來南京這幾年主要也是對付日本人,手上沒粘過紅黨的血,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王兄啊王兄,我是沒粘過紅黨的血,可跟紅黨也沒交情啊!”鄭建忠滿臉苦笑。
    “有,怎麽沒交情,”王青木眼神灼灼,“前不久,你不是跟著戴老板,參與了跟紅黨交換俘虜的事兒嗎?”
    “這也算交情?”鄭建忠無語,“你怎麽不說,我之前還派了不少釘子去延安。”說完看了譚飛一眼道:“這不,眼前就有一個。”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鄭兄,你有沒有認識的紅黨?有一個算一個,都打電話聯係一下,沒時間了!”王青木愁眉苦臉的說著。
    “我真不認識”鄭建忠兩手一攤,看了譚飛一眼:“你認識嗎?”
    “我也不認識。”譚飛眼觀鼻鼻觀心。
    開玩笑!
    軍統內部染紅是要受處分的,輕則關禁閉判徒刑,重則下獄槍決,這種事,就算真認識,能說嗎?敢說嗎?這不是把把柄往別人手裏塞?
    “鄭兄,我以人格擔保,不,我對天發誓,隻要你能救出我兄弟,我王青木以後風裏來雨裏去,都聽你鄭處長的!”王青木舉起手。
    “我很心動啊老王。”鄭建忠哭笑不得,隻是這種嚴峻的時刻,實在是有點笑不出來。
    “哎”王青木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氣氛開始沉悶起來,三個人看著租界邊界處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同時歎了口氣。
    租界之所以被稱為孤島,就是因為這些異常嚴厲的防護措施——這些鐵絲網,都是日本在進攻公共租界和中隊血戰的時候建立的,地麵上的鐵絲網高達三米就不用說了,地下還有三米深的壕溝,壕溝下還有木刺,整體落差達到了六米多,從建立起就無人能穿越。
    更不用說鐵絲網兩邊還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那邊是日本人,這邊則是英美意大利士兵,誰要是爬上鐵絲網,恐怕立刻就會被打成馬蜂窩。
    “小譚,剛才聽鄭處說,你去延安潛伏過?”王青木病急亂投醫,突然把目光投到了譚飛身上。
    “王站長,你就別在我身上打主意了,”譚飛用手摸著額頭,長歎道,“我都沒來得及去延安就被發現了,還差點被紅黨的手雷炸死,是,我是認識紅黨,但他們可不認識我,我去找他們,非得被他們來個三刀六洞不可。”
    “嗬嗬,”王青木聽譚飛說的有趣,不由得笑了起來,轉頭看向鄭建忠,“鄭兄,我覺得,不如讓小譚試試,在上海找幾個紅黨的朋友出來。放心,這都是我們的命令,絕對沒有染紅的風險,我和鄭處長都會為你作證!”
    “找不到!”譚飛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青木兄你就別開玩笑了,”鄭建忠迅速否決了王青木的提議,他這個弟子以後還有大用,可不能就這麽讓王青木給禍禍了,“不過,我突然想起一個人,說不定可以。”
    “誰?”王青木眼睛一亮。
    “你也認識,”鄭建忠神秘一笑,“就是接我的班在南京那位。”
    “他呀,”王青木說了兩個字,卻突然沉默下來,接著又搖了搖頭。
    “怎麽,我聽說,你們以前關係不錯的。”鄭建忠微笑著說道。
    “不合適,不合適。”王青木的頭搖的比譚飛都快。
    譚飛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但是不明白為什麽鄭建忠推薦,王青木卻說不合適,按道理,鄭建忠推薦的人,那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王青木不同意,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
    但譚飛現在沒空考慮這些,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老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回去一趟。”譚飛看了看來路。
    “去吧!我跟王站長一起,安全你不用擔心。”鄭建忠擺了擺手。
    他知道譚飛可能是有了什麽想法,但又不便明言,或者是把握不大,沒做成之前不如不說。
    這個學生的性格他是了解的,沉穩內斂,言之有物,做事必有目的,來上海後,進步更是明顯,所以打算讓譚飛放膽去做。
    譚飛點點頭,向老師和王青木告別,快速向來路走去——他想到了薛永貴之前跟他提起過,在日租界有幾個關係要好的日本同學,或者能有一線生機。
    譚飛回到公共租界洋涇浜路106號,這裏是查爾斯的住處,自從查爾斯害怕被日本女人香子滅口後,就極力邀請他一起住,譚飛就以保護查爾斯為名,安排自己和薛永貴住在了這裏。
    查爾斯白天上班,隻有薛永貴自己在家,他的傷還沒完全好,但是行動自理卻沒什麽問題了。譚飛進去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拿著查爾斯的西洋美女畫冊,看得直流口水。看到譚飛進來,連忙把畫冊往枕頭下一塞,站起身尷尬一笑:“譚兄,你回來啦?”
    “你傷還沒好,少看點這些,”譚飛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幹點正事,有個立功的機會,我覺得你有希望。”
    “立功機會?”薛永貴眼睛一亮。
    他加入鄭建忠的團隊有段時間了,可惜一直在養傷,也沒什麽立功的機會,但想得到鄭建忠的信任和賞識,光這麽下去可不行。這幾天,他也一直在想,能不能做點什麽,聽到譚飛提示,連忙問道:“什麽機會?”
    “之前你不是跟我說過,你是同文書院畢業的嗎?”譚飛問他。
    東亞同文書院,是日本在1901年創立於上海的以進行“中國學”研究為專務的高等間諜學府,1920年之前隻招收日本學生,後來才逐步招收中國學生,主要以培養中國親日分子為目的,汪填海的很多幕僚就畢業於這個學校。
    “沒錯,我去日租界潛伏,也是有幾分底氣的,”薛永貴受傷後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紅暈,“日租界有我在東亞同文書院的幾個同學,我本來就是打著投奔同學的名號過去的,沒想到發生了意外。”
    “關係怎麽樣?這回讓他們幫忙的可不是小事,你得想好了。”譚飛的麵容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