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虎父無犬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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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禹清差人給秦玨和鎮國公府送了信,讓他們把各自的種子拉回去。
鎮國公府來的是世子元允。
起初他並未把這個小丫頭放在眼裏。
直到接收完糧種後,他看到不丁點大的小姑娘,捧著比她腦袋還大的冊子,嚴肅的交待他莊子裏的莊頭。
紅薯育種的時候應該注意什麽,什麽時候該澆水,澆多少。
什麽時候可以移栽,移栽後又該怎麽管理。
什麽時候該插扡,扡苗該怎樣剪……端的是條理清晰,事無巨細。
他這才意識到,這小姑娘能被封為鄉君,是有真本事的,絕不能以一般的幼童對待之。
知微見著。
蔣家連這麽小的小孩子都對農事如此精通,可以想見她爹蔣文淵該有多厲害。
也難怪他能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裏,由一個普通的七品縣令先封伯,再封侯。
他的本事,他所創造的價值,當真是福澤千秋萬代,封侯爵理所應當,實至名歸。
鎮國公世子剛走,景衍又微服到了青州侯府。蔣禹清圍著他轉了兩圈,稀奇夠了,也就回歸了平常心。
倒是景衍,讓她看得心裏發毛,禁不住問她:“清清,你幹嘛呢?”
團子打趣道:“沒幹嘛啊。他們說你是太子,我就想看看太子是不是比我們平常人多一個嘴巴鼻子什麽的。”
景衍頗為無奈的摸摸她的小腦袋瓜:“現在看清楚了,有什麽不一樣嗎?”
團子笑嘻嘻的說:“有的,你比所有人都好看。”
景衍的臉瞬間就紅了:“小家夥,不許胡說!”
“沒有胡說,小哥哥就是長得好看,是個漂亮的小哥哥!”
兩個人打鬧了一會兒,景衍又道:“李得順托我給你帶話,他說等過兩天找我父皇請個假,出來看你。”
團子正色道:“如果他太忙的話就不用刻意出來啦,反正我還要在京城待一段時間,等他有空的時候再出來看我就好啦。”
說著,團子又有些沮喪:“可惜我進不了宮,不然我也可以去看他的。”
景衍道:“誰說你進不了宮的?”
“哎,可以的嗎?”團子的眼睛瞬間亮了。
景衍摸了摸她頭上的小蝸牛觸角,輕笑道:“你被封為鄉君,按製是要進宮謝恩的。從前你在青州也就罷了,現在你進了京,進宮一趟也是可以的。”
“嗯,那我什麽時候去?要遞帖子嗎?”
“不用。明天吧。我回去同父皇說一聲,明天下朝後,大概已初,我在宮門口等你。你記得穿朝服。”
“好……”
送走景衍後,邱神醫回來了。
團子問了宴祭酒的情況,傷口愈合的不錯。並且,今天已經按她的吩咐,讓宴祭酒下床緩慢走動了。
想也知道,若是宴祭酒不好,她師傅和大師兄絕不能讓她這麽清閑。
聽說小徒弟明天要進宮,邱神醫隻是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事兒他還真插不上手,況且,小徒弟隻是進宮謝恩,又有太子接應,問題應該不大。
邱神醫隻是回來拿東西,拿完東西後便又返回了帝師府。
他還要在那看護幾天,等宴祭酒傷口初初步俞合後再回侯府。順便就近觀察他的身體恢複情況,作好記錄。
這是他的第一例手術病人,經驗積累什麽的,非常重要。
次日,蔣禹清在兩個丫鬟的幫助下,穿上了自已量身定製的超小號大紅色鄉君朝服,戴上了朝冠。
這玩意兒用黃金做的骨架,上頭綴滿了珍珠和寶石,少說也有一斤多重。
戴上後,她覺得自子的小脖子隨時有扭斷的風險。總之,太不人道,太特麽重了。
趙管家親自駕馬車送她到了宮門口。到的時候,景衍已經在那等著了。
他約摸是剛下朝,身上還穿著玄底繡金色龍紋太子朝服,頭戴黃金朝冠。
團子用手扶著腦袋,噠噠噠的跑過去,歡喜的喊小哥哥。
景衍看著奶團子抱著腦袋跑,很有些心疼。這頂冠太重了些,回去就跟父皇母後說說,得給她做頂輕巧些的才行。
景衍含笑道“走吧,母後已經在宮中等你了。”
說著,立即就有宮人抬了兩乘肩輿過來。扶著他們一人坐了一乘,抬著往皇後的椒房殿去了。
約摸走了一刻多鍾,終於到了地方。
兩人下了肩輿。
景衍牽著她手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階,可到了門口的時候,蔣禹清又被門檻給攔住了。
她覺得家裏的門檻已經夠高的了,沒想到宮裏的門檻更不友好。
往前一站,一對比,好麽,直接到胸口了,這可怎麽搞?
總不能不顧形象的爬過去吧,太丟份了,況且腦袋上還頂著個那麽重的東西呢。
正糾結中,她的小身體突然騰空,緊接著就站到了門檻裏頭。
竟是被景衍給抱進來了。團子頗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景衍實在沒忍住,勾勾唇捏了捏她紅潤的小臉蛋。末了,麵色淡定重新牽起她:“走吧!”
無人發現,那隻捏過她小臉的手,垂在寬大的袖子裏。指腹間輕輕的撚了撚,嗯,手感真好,以後可以多捏捏。
秦皇後端坐在鳳榻上,一襲玄色繡金色鳳凰的宮袍,襯得她本就頃城絕色的臉,更多了一分端莊大氣。
她遠遠便見得自家那一慣嚴肅板正、淡漠清冷的兒子,小心翼翼的牽著一個極小的小姑娘進來,不禁麵露幾分詫異。
兩人走到跟前,蔣禹清下跪行禮:“臣女蔣禹清,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特麽的,青州侯府在京城的房子一窮二白,連個教禮儀的嬤嬤都沒有。
她隻能回想著上輩子在電視裏看到的,外命婦覲見皇後的禮儀,照葫蘆畫瓢了。
隻希望不要錯的太離譜。
就算錯了,也希望皇後看在她還小的份上,輕輕放過。
“快起來,地上涼。”
蔣禹清一手撐地一手扶著朝冠,生怕它半道兒上掉下來,丟個大臉。
上輩子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別低頭,皇冠會掉。
現實證明,如果她不用手扶著,是真的會掉的。
秦皇後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漂亮的不可思議的小姑娘,衝她招了招手:“孩子,你過來,讓我仔細看看。”
蔣禹清下意識的看了眼景衍,見他輕輕頜首,方才走到秦皇後身邊。
隻一眼就看呆了。
內心裏瘋狂的朝靈境裏的白小十砸彈幕,“啊啊啊,白小十,這個小姐姐好漂亮,好美。簡直哪哪哪都長在我的審美點上,可惜她已經嫁人了。”
器靈十分鄙視她:“你醒醒,就算她沒嫁人你也沒機會。別忘了你是女的,女的。倒是她兒子你可以肖想一下。”
“切!”境主大人總算冷靜了兩分。
秦皇後拉過她的手,漂亮的眼眸裏滿是笑意:“小丫頭你怎麽突然呆了?”
小團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您太好看了。是我目前為止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秦皇後噗嗤一聲笑了,道“你也很好看!”
團子聞言重重的點頭,又奶又得瑟道:“我也我覺得我很好看,我們英雄所見略同。”
這話兒一出,滿殿的宮女嬤嬤均是忍峻不禁。秦皇後笑的不行,隻覺得這小丫頭著實太有趣兒了。
“聽你這意思,還有人覺得你不好看?”
“有的”團子道:“我們村東頭的齊小胖。他每次看見我都管我叫小胖妞。嘲笑我,其實他比我胖多了。”
團子拍了拍自己有些微凸的肚子,十分自信道:“我這個不叫胖,充其量叫嬰兒肥。我娘說,等我再長大點就瘦了。”
“然後呢,他嘲笑你就這麽放過他了嗎?”
“當然不!我罵回去了。”
“哦,你罵他什麽了?”
“我叫他眯眯眼。”
“他眼睛很小?”
“嗯,很小!”團子伸出一隻食指,大拇指掐在食指上比劃了一道很細的縫縫道:“就這麽點大。”
“你就不怕他揍你麽?你這麽小。”
團子理地氣壯道:“他眼睛本來就小,那我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說他眼睛大啊。況且,他不敢揍我的。我有七個哥哥!”
秦皇後靠在倚背上,眼淚的都要笑出來了,若不是顧忌形象,差點以手捶地。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又有趣的小丫頭,可真是個活寶。
團子皺著眉指了指頭上的朝冠道:“娘娘,我可不可把這個拿起來。我感覺我的脖子快要斷掉了。”
秦皇後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笑出來的淚,擺了擺手:“拿吧,拿下來,鬆快鬆快。”
於是,立即有宮女過來接過她的朝冠恭敬的放到一邊。
沒有了朝冠的束縛,蔣禹清瞬間覺得活過來了。頂這玩意兒就跟頂了座大山似的,真特麽的重。
秦皇後將團子拉進自已懷裏,仔細打量她。
見小姑娘額間一朵紅蓮,五官精致,皮膚更是嫩的仿佛輕輕一捏就能出水似的。
秦皇後這麽想了,也確實這麽做了,入手的感覺當真是又滑又彈。
此時,小姑娘睜著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歪著頭好奇的打量著她,真真是萌到人心肝兒顫。
後宮中也不是沒有公主,隻是那兩位公主都被她們的母親教養的跟木頭人一樣。
端莊是端莊了,全然沒有一絲靈氣。也同她不親近,她自然是喜歡不起來,不過是做些麵子罷了。
可這小姑娘不一樣,端的是樣樣兒長到了她心裏。不像她那個冤種兒子,明明小小年紀,又淡漠又無趣,一點也不好玩。
她突然想到,小姑娘孤身一人在京中,不若把她弄到自己宮中來養著算了。她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可行。
她放軟了語氣道:“我聽衍兒叫你清清,那我就叫你清清吧!”
誰知當事人還沒說話呢,她那個大冤種兒子就立即板著臉出言反對了:“不行!換一個!”
秦皇後驚了,早知道他對這小姑娘念念不忘,卻不想他占有欲這麽強,竟然連同樣的名字都不讓叫。
秦皇後一臉整好以暇“為什麽?說個理由!”
景衍臉上微露出幾分不自在來:“沒有為什麽,就是不行。她的家人都叫她乖寶,或者是清寶!”
秦皇後挑釁的看著兒子:“如果我非要叫清清呢?”
“母後!”景衍冷著眼,語帶警告。
“切,沒意思!”秦皇後看著有些著惱的兒子,十分不爽。果然兒子什麽的,都是來討債的,還是小姑娘可愛。
“罷了,以後我就喚你清寶吧。”
秦皇後沒忍住,又捏了捏團子頭上的小揪揪,一副狼外婆誘哄小紅帽的語氣。
“清寶阿,你看你一個人在京中怪無趣的,我呢,大部分時候也是一個人,不若你進宮來住,同我做個伴如何。”
團子沒想到秦皇後竟然這般喜歡她,喜歡道邀請她到宮中生活。
雖然,她對皇宮的生活有一些好奇,但自由的靈魂蔣禹清還是果斷拒絕了。
“娘娘,不可以的。我明天就要去莊子上了。”
“去莊子上幹什麽?”秦皇後皺眉道:“你這麽小,難不成還要去種田。”
團子點了點頭:“嗯。陛下賞了我們家,一個三千畝的莊子。爹爹說不種太浪費了。我從青州帶了高產穀種,這幾天就要開始育秧了。”
這時一個頗為威嚴端肅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什麽育秧,給朕說說!”
來人身高八尺,一身玄底繡滄海金色五爪龍紋袍,頭戴九龍金絲翼善冠,足瞪黑色鹿皮朝靴。龍章虎目,不怒自威,正是當今皇帝。
殿中眾人忙起身行禮。
蔣禹清也伏在地上,山呼萬歲。
一麵在心中吐槽這該死的階級,總要跪來跪去的,又麻煩又累。
吐槽歸吐槽,該跪還得跪。
夏景帝抬了抬手:“都平身吧!”然後在皇後旁邊的主位坐下了。
夏景帝對蔣禹清道:“你就是蔣文淵的小女兒吧!你方才說什麽育秧,給朕說說。”
蔣禹清對皇帝有幾分好奇,倒也不怵,小奶音清亮:“就是您賞給我家的,那個三千畝的大莊子,要育秧了,是我從青州帶來的高產穀種。”
夏景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小家夥幾眼,有心想問她幾句,卻又覺得這小丫頭似乎也太小了些。
總歸還是沒忍住,道:“你爹爹可派了可靠的人來?”
團子自信的拍拍小胸脯:“我就是呀!”
夏景帝皺眉著:“你!你個小丫頭?簡直胡鬧。沒得浪費了那些穀種!”語氣裏隱隱有了幾分動怒。暗道這蔣文淵才當了幾天侯爺,這就飄了。
團子氣憤道:“才不會!我就是知道!您是皇帝,天底下最大的官兒,您當知道,虎父無犬女的道理。”
皇帝讓她給氣笑了道:“好一個虎父無犬女!既然你這樣說,那朕就考考你,若是你答不上來,朕就治你的罪,還要把你爹的侯爵之位一並擼了。”
皇帝話音剛落,秦皇後和景衍都急了:“陛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