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死在了萬亦的麵前，眼前是尚且熱氣騰騰的紅茶。
    萬亦看著匍匐在卡拉屍體上的身影，幾乎不成人形，身體像是被人壓扁過幾次再強行重新展開一樣，萬亦甚至分不清男女性別，不過對方嵌在肉裏的僅存一隻眼球依舊充滿了生機地轉動著。
    卡拉的腦袋幾乎被它徒手捏爆，一隻突出的眼睛從對方的指縫中拉出，似乎還盯著萬亦。
    萬亦淡定地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然後向眼前的咒怨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那杯：“如果你不介意這杯被人喝過的話，我建議你品嚐一下，這可是吸血鬼的手藝。”
    咒怨靜靜地注視了萬亦一會兒，然後消失了。
    萬亦也沒有動作，就靜坐在原地看著眼前的屍體，然後一口一口慢悠悠喝茶。
    萬亦拿起眼前的合同，這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給你個建議，希望你變成咒怨了，也別來找我報複。”
    然後他撥通了報警電話。
    難得報一次警，心情有點小激動。
    結果對方一開始還挺有禮貌地聽他講述，但到萬亦報地址的時候，對麵一下子聲音就啞了。
    “喂？”
    “哦，好的先生，我們知道了，我們立刻過去。”電話被匆忙掛掉了。
    萬亦沉默了一下：“這真的會來嗎？”
    想想網吧那的萬亦得到的情報，還真挺玄的。
    於是萬亦也沒太放在心上，開始在這間大房子裏閑逛起來。
    同時，他也開始聯係在這個世界的所有咒怨萬亦。
    除去被十字路口小姐殺死並轉化的咒怨萬亦以外，這個世界其實還有很多咒怨萬亦，死在各個角落，死法花樣齊出。
    至於最早一批探索這個界線的萬亦，已經被刷新掉了。
    雖然分身已經盡力了，但終究活不過界線刷新。
    不過萬亦這趟來之前派出的一批分身是卡過刷新時間的，因此還沒被刷掉，他們現在也還在這個世界當別人的小弟害人呢。
    還時不時在群裏分享一些今天在別人手下打工的趣事。
    萬亦覺得這不好，沒有契約精神。
    “本體這麽說可就不對了，我們身體變成別人的了，但心還是你的啊！”
    “就是就是，我們迫切地想要回到你的手下工作啊！”
    “這種違心話大可不必。”
    “其實我剛說出口也感覺有點惡心。“
    ”其實我跟的咒怨姐姐挺好看的，沒事幹的時候我就盯著它看，人家也不嫌棄，樂不思蜀啊。”
    “確實！我跟的小姐姐雖然臉毀容了，但身材那叫個頂啊！”
    “你不是那個剛被殺不久的嗎？這就開始了？”
    “這叫適應得快~。”
    萬亦聽得都是臉一黑，這都是些什麽丟人玩意。
    該死，都是自己。
    “所以本體你叫我們來幹嘛啊？”終於有個分身不發癲開始討論正事了。
    萬亦再度回到了廚房，打了個響指，所有櫥櫃的門直接被他的精神力推開了。
    單論這場麵不比什麽咒怨悄咪咪地推門來得震撼？
    鍋碗瓢盆一陣唰啦作響，吵得角落裏飄過去一絲黑氣。
    “匯總一下消息吧，雖然許慎那邊說界線主角論已經被證偽，但是根據我們在各個高深度界線的試驗顯示，毫無疑問，界線時空有一定意識，或者說最次也有一定的傾向性。”萬亦道。
    “確實，時空會盡量地幫助外來者切入一場大事件，最具有標誌性的就是取代人類，而其他進入高深度界線的分身，也往往都會被丟在適合切入某個事件的地方，安排的身份也是如此。”一個分身跟著說道。
    “這可是百分之六十七的界線，目前我們觸碰過最高的級別，雖然高深度界線的世界完整度很高，但是目前來說，這個循環的我們所有人都圍繞著這個城市的一畝三分地沒有離開。”另一個分身接道。
    “所以這裏應該藏著一件大事，那麽這件大事會是什麽呢？不可能一點跡象都沒有的。”
    “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死在這裏的分身來拚湊情報啊。”
    “懂了懂了，謝謝樓上幾位老哥。”
    “唉，真麻煩，我還以為我們死了之後事情已經幹完了呢。”
    “我都已經把我現在的老板的誕生經過賣給本體了，但本體似乎還不滿足呢。”
    萬亦從冰箱裏找出高檔食材，在大開的櫥櫃中找出合適的廚具，開始下廚。
    ……
    網吧的又一天夜晚。
    萬亦在這邊要淡出鳥了。
    距離這家網吧就幾條街以外的豪宅裏，本體一日三餐不帶重樣的，而他已經吃了一周多的泡麵，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唯一能嚐鮮的也就網吧對麵的甜點店了。
    一問群裏都沒兄弟願意幫忙送個外賣，一幫薄情的家夥。
    萬亦感覺自己快要餓成咒怨了。
    “欸，別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又沒真餓著你，不就是泡麵快吃吐了麽？”許慎和萬亦是一個包間的，一方麵未成年不能單獨開間，另一方麵要他盯著萬亦。
    不過許慎這幾天和萬亦同間倒是感受到了什麽叫折磨。
    萬亦很喜歡自言自語碎碎念，甚至有時候是毫無征兆的那種，搞得許慎心驚膽戰數次帶他找鄭宋榮檢查。
    鄭宋榮雖然沒有嫌棄，但顯然也有些厭煩了，就他事多。
    在幾次之後，還隱晦地表示萬亦是不是以前精神就有問題，萬亦笑而不語。
    本來網吧包廂休息質量就差，許慎感覺自己這一個月呆下去肯定折壽。
    不過和萬亦相處下來，一開始那股子鬥爭心也消磨殆盡了。
    他就不知道和這種人有啥好比的。
    看著萬亦那副得了抑鬱症的貓一樣的姿態，許慎掏了掏自己的儲備糧：“喏，用這個換換口味吧。”
    萬亦眼睛一亮，轉頭一看又是一包泡麵，不過這次是火雞麵。
    “還不是泡麵？”
    許慎氣不打一處來：“這可是我去進貨的時候發現的角落一桶！我自己都還沒嚐呢！”
    萬亦瞥了一眼，嫌棄地別過頭去。
    嗟！就是不食！
    許慎鬱悶地站起來，接開水泡火雞麵去了。
    泡好麵拌好醬料，紅黃色的麵條在包廂並不算明亮的燈光下閃著油光，散發出特有的味道。
    萬亦突然覺得貌似吃點也可以。
    “分我一半。”
    “你要臉嗎！”許慎忍不住道，然後把旁邊萬亦的吃泡麵用的碗拿過來分了三分之一。
    萬亦接過去。
    頓時房間裏隻剩下兩人嗦麵的聲音。
    以及許慎被辣得跟狗一樣“哈哈”喘氣的聲音。
    “你該不會吃不了辣吧？”萬亦看著許慎隻吃了一點就這樣，頓時露出了滑稽笑臉。
    “隻是太久沒吃了不適應而已！很快就好的！”許慎沉寂下去的鬥爭心又上來了。
    萬亦開了一瓶牛奶倒給他：“來，別噎著。”
    許慎很想說不用，但是感受到舌苔上綻放的疼痛，還是默默地接過猛灌一口。
    忽然，一聲嘶吼的“救命”劃破了夜空，讓網吧內掀起了一陣喧囂。
    許慎和萬亦立刻從包廂出來，同時小隊的其他人也一同從包廂走出，互相對視一眼，不過在看到許慎和萬亦滿嘴沾著紅油的時候愣了下。
    腳步聲快速逼近，向著網吧這邊來了。
    “媽的，果然不會讓我們這麽安穩地呆下去。”隊中一個人咬牙道。
    所有人麵色凝重。
    鄭宋榮去嚴陣以待：“準備戰鬥！”
    他感受到了濃厚的怨氣正在逼近。
    咒怨獵殺時候隻殺一人，但如果路過時順路遇到路人，也會很不講道理地全部殺光。
    終於，一個慌張的人影闖進了網吧，大喊著：“有什麽東西在追我！救命！救命！”
    “在他後麵，那個東西標記我們了！”鄭宋榮突然用更大的聲音喊道！
    瞬間，除了萬亦和許慎以外的其他人直接丟出了各種招式，有些是針對鬼怪的招式，還有些則是扔得特殊道具。
    不過共同點是，他們是直接朝著那個叫喊的受害者發起的攻擊。
    咒怨尚未現身，但大致位置已經明確，他們沒有猶豫的道理。
    許慎見到這一幕卻是麵色有些發白，萬亦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轟！
    那個人身體承受了大量超規格的衝擊，直接炸開，同時一聲尖叫突然響徹。
    “啊——！”
    在場所有人耳膜生疼，普通人更是直接昏死了過去。
    這隻咒怨的身影也正式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一個隻有上半身，全身染血的女子，她用雙手爬行，外露的脊椎骨在地上拖行。
    剛剛一套針對性攻擊似乎確實對它產生了一點傷害，那慘叫不像是完全的攻擊手段。
    而看到這隻咒怨之後，許慎的眼神也稍微堅定了一些，迅速伸出了手。
    這時，萬亦注意到許慎的左手心居然緩緩浮現出了五個有些熟悉的印記，像是勾玉，但細看之下卻更加精致。
    “這個印記是……”
    “雷震……裂空！”青色雷霆，從少年的身上迸發，凝聚於雙手最後激射而出，宛若一條雷龍出世直接砸在咒怨的身上。
    轟隆！
    雷聲轟鳴，咒怨倒飛而出瞬間沒了身影。
    少年放完這一擊，直接喘息著坐在地上，手上的印記緩緩消失。
    鄭宋榮迅速到外麵的街道上檢查了一遍，然後回來道：“靠著突襲成功擊退了，但沒留下碎片，可惜了。”
    “白白被標記了……”有人不爽道。
    “沒事，吃了我們這麽多招式，加上許慎的雷霆一擊，怎麽也該修養一下，一時半會兒大概不會展開獵殺，最多是派小鬼來騷擾我們。”鄭宋榮道。
    大家紛紛點頭，然後對坐地上的許慎紛紛誇獎。
    許慎也露出靦腆的笑容，不斷點頭應是。
    趁著其他原住民沒醒，他們打算迅速開溜了。
    大庭廣眾下幹爆了一個人，這裏的警察對付咒怨不行，但折騰人還是可以的。
    好在他們已經提早準備好了下個落腳點，不然這突然來一茬，還真不好受。
    萬亦負責扶許慎落在隊伍的最後頭。
    路上，萬亦再看了下許慎的左手，開口道：“你……是俠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