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雲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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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安靜的有些可怕,過了好一會,石承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才閃過一抹自嘲般的笑容。他對鐵麵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那還是等到未來我們能看到彼此之間的誠意時再說吧,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一天應該不會太遠。你先回去休息吧。”
鐵麵沒說什麽,拿著自己的長劍回屋去了。
石承坐在了鐵麵坐過的大石頭上麵,他背倚著土牆,雙目怔怔地望著天上的星河,一夜無話。
小村中的整個夜晚風平浪靜,無事發生。換班的時間到了,石承卻並沒有馬上去把吳能叫醒,他讓吳能多睡了一個時辰後,才進屋去叫醒了他。
吳能放出了五個機關人,將小屋團團護了起來,做完這一切後,他直接縮在門外的大石頭後麵,半睡半醒地一直守到了黎明。
清晨,三人收拾好了行裝,隨後聚在一起商議今日的行程。不過雖說是三人一起商議,實際上也就是石承和吳能二人在一起商議,鐵麵隻是一直坐在一旁,靜靜地傾聽著二人的對話。石承心中倒也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聽眾,鐵麵還是比較合格的。
一番七嘴八舌的討論後,三個人都同意繼續執行昨天預定的方案。本來吳能還想看看村中有沒有馬車之類的交通工具,但是讓他有些失望的是,別說馬車了,整個村子連一個木車都找不出來。
無奈之下,吳能小聲抱怨了兩句,然後就跟在石承和鐵麵之後出了村子,三人均是修士,步子比常人要快很多,一行人往東北方向走了大約兩刻鍾左右,就走上了讓無數過往行人人心惶惶的斜陽道。
石承站在官道的一邊,雙眼看著麵前的一塊路碑,轉過身來對另外二人說道:“我們已經上了斜陽道了。
鐵麵蹲下身,仔細地觀察著身前的路麵,開口說道:“這一段路恐怕有三、四個月沒有認真修繕了。
吳能環視四周,滿目盡是蕭瑟與荒涼,其實如果他沒有聽說過枉死鬼寨的傳說的話,這條官道表麵上看上去也沒那麽嚴重。但是此時的吳能卻覺得周遭盡是一片死寂,道路的前方彷佛有個張開了大嘴的惡魔,正獰笑的等待著過來的路人。
“走吧,”石承指著道路的一邊說道:“如果那地圖上標記的沒錯,我們往這個方向走大約三個時辰就可以到雲丘城了。”
“石承,我們沿著斜陽道走,真的不會出事嗎?”吳能心中還是不安,“之前聽於海光說,走這條道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出不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麽誇張。”
“你遇事總是有些畏首畏尾的,難怪這四年來你一直查不到關於靈蛇會的半點痕跡。”石承的語調很輕鬆,“既然你選擇跟著我走這條路,那你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吳能想了會,點了點頭。石承手一揮,說道:“出發吧,老實講,我倒還挺希望能在這裏和那個枉死鬼寨交交手。”
三個人腳下不停,但均是全神戒備。不過,這一路上卻是風平浪靜,傳聞中暗流洶湧的斜陽道在三人麵前突然換了一副嘴臉。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塊路碑,便是石承的心中可能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
走了不到三個時辰,石承一行人平安無事地抵達了雲丘城。
和石承造訪過的其他西漠城市不同的是,雲丘城大門處的城衛們對來往行人進行了細致的搜查和盤問。
當然,對於一座位於西漠國中部的大城來說,在城門外有這麽嚴的門檢本身就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這也從側麵反映了斜陽道案的嚴重性。
“出示一下你們的身份證明!”領頭的一個分隊長麵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麵前的桌子,他的身旁站著一個手握勁弓的普通士兵。
三人老老實實地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由於石承一行人都是外國人,因此他們出示的並非路引等西漠國人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事,而是通關文牒。
分隊長大略地掃了一眼吳能的文牒後就把它扔還給了吳能,隨後他又拿過了石承和鐵麵的文牒,細細地查看了起來。
“你臉上的麵具是怎麽回事?”一個士兵對鐵麵喝問道,“拿下來我看看!”
鐵麵拱了拱手,道:“抱歉,在下的臉上受了重傷,不能見風,我這裏有相關的證明,請允許我將它拿出來給你們看一看。”
士兵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點了點頭,示意鐵麵將自己的包裹放在桌子上,由他來檢查。
“在左邊的夾層裏麵,裝在一個棕色的信封裏麵。”鐵麵淡淡地提醒道。
士兵很快就翻出了那個信封,打開後一看,果然有一份醫館證明放在裏麵。
他輕聲念道:“洛家醫館和大魏百草醫館山南城分號同診……”
在看完全文後,士兵又仔細檢查了一下證明信上的印章,在確認無誤後,他就把證明信和包裹交還給了鐵麵,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進城了。
在進城後,石承才悄悄地對鐵麵問道:“你的臉上有傷?”
鐵麵不置可否,沒作任何回答。
“要不要老石給你看一看啊?”吳能關切地問道。
“不必了,慢慢地就好了。”鐵麵答道。
石承見狀,倒也不再多問了,隻不過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皺。
三人進城後,時間還未到正午,石承和兩個同伴略一商議,決定先去報官,然後再做計較。門口的衛兵與官府的巡捕並非同屬一處,三人眼下也隻能親自走一趟衙門。
石承等人進城後,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一個看上去年紀比較小的士兵轉過頭來對身旁一個大漢說道:“分隊長,這斜陽道吃人不吐骨頭,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三個命大的。”
另外一個士兵也插嘴道:“是啊,現在走斜陽道的人,如果不是與其他人拚成一個大隊伍,是說什麽也不敢上路的。俺一個遠房表兄前些日子手頭緊,為了省些路費,硬著頭皮跟別人搭夥走了兩回斜陽道,錢沒賺幾個,酒肉兄弟倒是認了不少。”
那名分隊長眼色中也是極為詫異,他腦海中想起來了自己那個在斜陽道上不幸遇難的弟弟,歎了口氣,說道:“隻能說是他們運氣好。”
一個手拿長槍的士兵說道:“分隊長大人,咱們上次看到十人以下的隊伍能安然無恙地從斜陽道上過來還是將近半年前這條道剛出事那會了,你說他們三個會不會是鬼寨的同謀啊。我覺得起碼也是什麽知情人,要不然他們哪來的本事一路走過來還一點事都沒出?”
“老何,你想多了吧?”一個瘦高的士兵笑道,“那三人一看就是練家子,沒準官道上的鬼怪們奈何不了他們也未可知。”
“別去想這些了,安心守門。”分隊長擺了擺手,身旁的士兵們立刻安靜了下來,他看了眼石承等人離去的方向,說道,“聽他們的口氣,是要來城中報官的,沒準他們在官道上看到了什麽東西也說不定。他們是不是同謀,讓孫大人和他手下那幫黑腰刀去操心吧。我們又沒證物,難不成無憑無據地就要在城門口把他們綁起來不成?”
眾士兵皆言有理,眾人便各歸各位,繼續守門去了。
走在雲丘城的大街上,看著隨處可見的緊閉的門戶和乞丐,吳能不禁有些歎息,“雲丘城可是這渠郡的第一大城啊,上次我路過這裏時,城中的集市能擺滿這一整條街,沒想到八個月沒來,整個城市都凋零到這種地步了。”
石承輕聲說道:“大城尚且如此,斜陽道旁的那些小的城鎮不知道現在又是何種光景。”
說話間,三人已經穿過了整個集市,又沿著一條石板路走了不到一刻鍾,就到了雲丘城的衙門外了。
石承走到鳴冤鼓前,拿起木槌,“咚”“咚”“咚”地敲了起來。鼓聲響徹了整個衙門內外。路過的百姓看到這陣勢,紛紛交頭接耳,不少人伸長了脖子,向石承他們這裏看了過來。
很快,一名灰衣衙役打開了側門,向石承他們走了過來。
“鼓前何人?爾等擊鼓所為何事?”那名衙役問道。他的語氣不是很好,臉上也滿是疲憊。
石承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差爺,在下石承,我身後二人乃是在下的同伴,我們一行三人在斜陽道上發現了一個無人村莊,我們懷疑村子裏的村民可能已經遇害了,因此特地來此報案。
那名衙役聽到了這等駭事,卻並不驚訝,他有些狐疑地掃視了石承幾下,然後對他說道:“你們在這裏站著別動,待我去將此事稟告上官。”
那名衙役走後,吳能有些著急地對石承說道:“石承,你怎麽上來就自報家門啊,你別忘了我和你可都是在紅木城那邊的官府掛了號的。萬一他們把我們當通緝犯抓起來怎麽辦。”
石承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用擔心,這天底下叫石承的人有的是。我又沒有讓紅木城官府拿住,他們也沒有查看過我的文牒。至於你嘛,我早說過了,紅木城那邊的人隻知道你叫吳天師,誰知道你的真名叫什麽。而且那邊官府在追緝通告上把你我畫的跟四不像一樣,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們認出你來。”
“好,我不擔心。”吳能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石承又勸慰道:“放寬心,紅木城和這裏隔了不知多少裏路,以南荒官府的效率,除非有人特意去查,否則的話,等那邊的通緝令傳到這裏時,都不知猴年馬月了。再說了,就算有人去查又怎樣,且不論白家還有沒有膽子不撤狀書,我畢竟是丹師,還是藥師商會的成員,就算真有什麽不對勁的,我的手段還是能在這西漠國保我們脫險的。”
聽完了石承的話,鐵麵抬起了頭,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是丹師?”
“如假包換。”石承微微側身,擋住了大街上吃瓜群眾們投過來的視線,朝著鐵麵伸出了手,一團奇異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動著。
“我還是低估你了,難怪昨天你和那些巨猿交手時發出的烈焰氣刃看上去那麽奇怪,沒想到這世上居然真的有丹武同修的丹師……”鐵麵的眼神愈發凝重,“你的丹火修煉的很是不凡,或許很快就可以以丹入道,進階宗師了。”
“煉丹隻是我的一個愛好而已,”石承收回了丹火,“我真正要走的道,並不在此。”
鐵麵還想說些什麽,但此時側門突然打開,打斷了他。
剛剛進去通報的那名衙役走了出來,他臉上有些不善,身後跟著六名捕快。那名衙役一揮手,六名捕快把石承等人團團圍了起來。
衙役擺了個請的江湖手勢,對石承說道:“三位請進,孫大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