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手印
字數:4330 加入書籤
不知道這陣子膽子被訓練大了還是怎樣,雖然被嚇了一大跳,但是我居然能夠忍住沒讓自己喊出聲來。這真的算是一大進步啊。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看花眼了,因為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床上上吊的話,這座圍樓看起來也有好幾百年的曆史了,掛在床架上的那條白綾早應該腐爛了,不可能還好好滴掛在那裏的。
要不要上前去看看呢?我的心裏在猶豫著,這如果掀開床帳,上麵真的吊著一副白骨的話,我大概會被嚇得屁股尿流的。但是,如果不上前去看個究竟的話,接下來的路程,我可能都會被自己的心理作用攪到不得安寧。
就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又一陣風來,雕花木門上的銅門環被吹得叮當作響,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外麵急促的拍打著門葉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疑心生暗鬼還是怎樣,這風從門縫裏鑽進來的時候,我在那一陣的呼呼聲中,隱隱好像聽到了哭聲,是一個中年女人的哭聲。
她是那群孩子的母親。
不知為何,我的腦海裏浮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這樣的。
我戰戰兢兢地慢慢靠近那張荔枝木雕花大床,心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從門縫裏鑽進來的風裏夾帶著的那一絲絲哭泣聲還沒有停下來,而且伴隨著我與荔枝木雕花大床的距離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是那種低低的啜泣聲,但是聲音裏是悲痛難忍,百般絕望。
在我的家庭裏,奶奶母親都是被自己的丈夫寵溺著過日子的,所以我不很難明白,一個家庭中,受了委屈的女人是怎樣的?
我終於站在了荔枝木大床的前麵了,垂在身側的指尖幾乎已經觸碰到了白色的帳幔了,但是要掀開這層白紗終究還是缺少了最後的一點勇氣。
因此,我在那裏呆站了有好一會,手指一直在顫抖著,身體卻一動不動。
終於,我鼓足了勇氣,抬起右手,伸向了帳幔的門簾處。
但是,我的手剛剛碰到那一抹白色的時候,地麵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這一晃動,將我整個人都給推倒在床上了。
掛在床架上的那一張帳幔,原本就已經被歲月腐蝕得支離破碎了,這會兒在我身體的重力之下,就如同公園門口阿叔在賣的那些雲朵棉花糖一樣,一碰就消融了。
我幾乎是正麵撲倒在帳幔裏麵的那一具屍體上,屍體上的白骨將我的小腹硌得生疼。
但是,我還顧不上害怕,荔枝木大床上的那個帳幔架子就坍塌下來了,木屑碎片落了一身。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這湖底裏發生了地震。
我躺在荔枝木床上,那句連骨架都被我壓散了的女屍的骨頭七零八落地散在我的四周,可能有些還被我壓在身下不。
搖晃還沒有停,我的頭已經開始覺得暈了,那一股要嘔吐的衝動,在胃中一次次地翻滾上來。
我這運氣還真是沒得說,居然能夠在湖底遇到了地震,還要與這千年女屍同床共枕。
我聽到了銅鏡掉落在地麵上的“哐當”聲,然後屋頂坍塌的聲音。
最後,是一聲女人的嘶叫從床後麵傳來,然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我大概還在床上又躺了幾分鍾不,確定地震結束了之後,才哆哆嗦嗦地從床上爬出來。
真的是爬出來的,因為此刻我的雙腿,已經不是血肉之軀了,而像是塞滿了棉花。
屋裏已是一片狼籍,破碎的瓦片、銅鏡的碎片、滾落到遠處的衣櫃,真是一點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真是天無絕人之處,因為我的雙腿被嚇軟了,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地麵上爬著,也是因為這樣,我居然在地麵上摸到了一根硫磺杉木條,這種東西,隻要稍微一摩擦,就能夠碰出火花來,相當於現在的火柴。
我像是撿到了什麽寶物一樣,幾乎是喜極而泣。
有了這根硫磺杉木條,那麽那半截蠟燭也能夠派上用場了。
那張小圓桌子還立在原來的那個位置,不知為何,剛剛的那一場地震沒有將那張桌子給掀翻過來。
大概是心裏恐懼的那股勁過去了,現在腳下能夠用上力氣,於是我拿著硫磺杉木條慢慢地站起來,避開了腳下的斷壁殘垣,然後朝著小圓桌挪了過去。
這裏麵有一個細節讓我覺得甚是不解,我的記憶中,剛剛大風將屋子裏的門吹著關上的時候,燭台是被風連帶著吹到的,可是現在那個燭台,卻好好地擺放在桌子上。
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沒道理啊,那時候我正站在圓桌前,還在納悶著為何這屋子裏隻有一把矮凳子呢,是絕對不可能記錯的。
即便是我記錯了,那麽剛剛在地震中,整間屋子都在劇烈地晃動著,就連屋簷上的瓦片都被震蕩下來,沒可能這燭台如此堅強,能在這風雨飄搖中屹立不倒。除非這燭台是鑲嵌在這桌子上的。
我懷著滿腹的疑惑,一步一步地朝著小圓桌靠近,終於,我再一次站在了圓桌前了。
屋子裏的基本上沒有光線,但是可能是在黑暗中帶的久了,人類眼睛的潛在功能也被激發出來,我大概能夠看到屋子裏所有東西的一個大概的輪廓。
我在地上撿起了半塊碎瓦片,然後將手中的硫酸杉木條在上麵劃了兩下。
隨著“茲”的一聲,硫酸杉木上竄起了一陣火苗。
我將杉木條頂端的那一串花苗移到了那半截蠟燭的燭芯上,瞬間,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
這突然的蠟燭光讓我的眼睛一下沒辦法適應,眼前出現了一片白色的亮光,讓我不由得將眼睛閉上。大概過了幾秒鍾,我覺得眼睛沒有那麽難受了,就慢慢地將眼皮張開。
但是,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卻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可能是剛剛地震的緣故,屋頂上被震落的瓦片帶來了無數的灰塵,由於小圓桌沒有被掀翻,所以桌麵上就落滿了灰塵。
然而,此刻那個落滿了灰塵的桌麵上,卻印著一個纖長的手印。
我剛剛在點蠟燭的時候,上沒有碰到過這個桌子的,這應該能夠肯定。
所以,這個手印是從哪裏來的呢?
我清晰的記得,剛剛蠟燭點燃的瞬間,這桌子上是什麽都沒有的,難道在我閉眼的那幾秒鍾內,有誰跑到這桌子邊上,然後在滿桌的灰塵中,留下了自己的手印嗎?
但門是關著的,如果有誰進來,這開門關門的時間都不止這麽長了?
難道是這屋子裏的人?
我瞬間想到了那個在帳幔裏麵半跪著上吊的女人,後背驟然間出了一陣冷汗。
這女人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都已經剩下了一副白骨了,難道還能起來作威作福嗎?
我想著,就伸手要去拿燭台,手剛到燭台邊上的時候,一滴燭淚落了下來,正正地滴在我的手臂上。
燭淚將我燙得生疼,我條件反射地將手縮了回來。
但是,就在我縮手的時候,印在燭台上的另外一個手印,卻清晰無比地映入我的眼簾。
那一個手印,與小圓桌上的那一個,正好是左右手成了一對。
我再也繃不住了,“啊”的大喊了一聲,然後撒腿逃離了那間屋子。
我在樓梯上狂奔著,但是路陡心又急,所以一個不注意,腳下一空,我在木梯上栽了一個跟頭,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讓自己的身體在木梯上刹住了車,而此時,我又隱隱地看到了樓梯的一邊,一扇雕花木門,依稀可見。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