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伊人多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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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熟識之人,其實也就是林欠單方知曉這位女子而已,這番貌美動人,又未出閣的娘子,幽州城內幾乎不作他想,正是幾日不見的鄭家二姑隻見她款款走來,端的是風姿大方,但細細看去,麵上似有一分不易發現的抑塞之幸而貼身丫鬟荃兒在一旁細心伺候,時不時地說笑幾下,這才不至於在那溫潤白淨的麵容上,多留出些微瑕
雙方未曾真正見過麵,且現在又易容改麵,林欠自是不怕被認出來,因此也跟著人群看起了鄭家娘子的熱眼前這女子,單單觀之麵容,已是江湖上有數的絕色,林欠也是個年少血性的青壯男兒,就算經曆不俗,卻也心性曆練尚純,對美色自然有意親近,心向往
待鄭末雪主仆二人走到了觀門外,看門的小道士卻不像之前一般,趕忙迎將上來,而是愣在原地,麵頰泛紅,似是看得出了神般,不知接待,讓一眾人對峙在了原地,頗有一些難堪的氣
荃兒跟隨自家娘子日久,倒是這種事兒見得多了,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氣從心生,清脆的聲音直接叫嚷開道:“那兩個眼瞎好色的小道童,見了我家娘子還不知上前迎接問候,呆立在那處做啥?沒半點兒修道的樣子!”一番話直戳要害,聽得一群圍觀者皆忍不住哈哈大笑開
兩名小道士置身於此般境地,滿臉羞紅,不知如何是幸而鄭末雪識得大體,素日裏被旁人瞧得多了,早已習慣,於是了站出來,為兩位小道士開脫道:“荃兒,別鬧今日我們誠心問卜求吉,為我鄭家消災解難,別惹事端出”
見鄭家娘子說罷,荃兒立即轉身吩咐隨行仆從在外等候,隻讓兩名護衛弟子抬了禮物跟安排妥當後,鄭末雪再輕輕揮手,對兩位小道士言語道:“煩請兩位小道長引路,打點安排一下,鄭氏子弟誠心前來頌禱,順便備些薄禮,以旺仙家香”
聽著對方婉轉客氣的細言,兩位小道童心情也平複了些,忙整了整衣冠,作禮拜請鄭家幾位貴客入
林欠還想瞧個分明,不巧正在此時,一道似曾聽聞的雄虎之聲於身後響起,“奶奶的,你們這群鳥人不幹正事兒去,全站在原地作何?”又引得眾人顧首觀望,見一高大雄壯,威猛無匹的漢子排眾上前,胸前漆黑的狼首紋飾異常醒目,身後隨著一眾披甲持兵的軍士,這番聲威嚇人,一眾看熱鬧的閑人不再喧嘩,皆縮首靜立兩
“你個熊的,原來是鄭家的小美人兒在此!今日曆書說出門大吉,我還不信,哈哈哈……有幾日不見,可想死俺老孫了!”孫孝哲那七尺有餘的熊腰虎背往前一立,本該行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做派,結果說出的話卻如流氓調戲,連林欠聽聞後暗地嗤笑一聲,也在心中歎了一下:“這些胡蠻子倒是真不講禮數,直來直去的,沒想到與欲宗宣揚的義旨作風卻是有些暗合之處……若是那些人在此,不定還能將其引為知己,嘿”
新仇舊恨齊至,鄭末雪心頭火起,柳眉剔豎、杏眼圓睜;婢子荃兒雖未見過這蠻子,但也曾聽過弟子們談論前日發生之事的細節,更是張口欲罵,好好為自家娘子出口惡氣才
就在此時,又傳來一陣肅道高呼:“都知兵馬使至,閑雜人等回避!”伴著鑼鳴傳來,還在湊熱鬧的兩旁看客,皆不自覺的向後縮了幾許距離,將頭又低得更深了此時林欠暗中側目,見兩位“熟人”鮮衣怒馬而來,後還有一位華裝出行的年輕人乘騎跟隨,不一會兒就到了觀前,正是安慶緒與阿史那承慶的隊
“原來是鄭家妹子在此,今日緣至這處再見,慶緒有幸可睹芳容,心中甚是欣”安慶緒主動上前一步,行禮拜見,身後的阿史那承慶雖未拱手,也麵露一貫自信的微笑、點頭示好;隻是年紀最小的那位,審視度量地看了看麵前的這些人一會兒,便用頗有欲望的目光,逡巡地注視著鄭末雪的身
鄭末雪被這年輕男子盯了一陣,似有所感,回望了對方一眼,得到的卻是撩撥挑逗的表情回此時就算心下再不滿,卻也隻能回個萬福,冷言冷語說道:“兵馬使安小女子何煩記掛,今日為家中之瑣事,才會來此……兵馬使若有要事,請先入觀內去,勿要耽”
“無妨,若娘子有事,可與本官一行一同入內便是,正好和舍弟認識認識……慶和,還不快過來見禮!”安慶緒看向身後的年輕男子,對著招了招手,示意招呼其上前見
“在下安慶和,東平郡王四子,見過鄭家娘娘子如此姿色,當真天人塑生、仙子臨凡,直叫人一見傾心啊……不知可否給慶和個薄麵,等會兒去府上小坐片刻,好生親近一”這青年頭戴青羅襆頭,身穿精致的青色圓領襴衫,著一雙纖巧長靿靴踏步上前,走得個虎虎生風;再看與其兄長相似的俊俏麵龐,且說稚氣未脫完全,但更易讓人生出親近之可惜這番儀表,說出的話來除卻修飾之美,也不比那契丹蠻子好過多少,全讓林欠又在心中暗笑一
荃兒也聽出了言外之意,可不想娘子被人如此調笑,性格直率的她忍不住罵道:“呸,好個不知羞的……”未及語畢,鄭末雪忙抬手攔住了了自己這個丫鬟的不敬之言,憋著氣行禮說道:“這丫頭年紀尚輕、疏於管教,嘴上把不嚴,還望諸位見諒……四公子相請,乃是榮賜,但家父管教甚嚴,命小女子早歸,不可不遵不孝……若無他事就請允辭別”
安慶和聞言,想著自己堂堂郡王之子,地位尊貴,被她一名江湖家族中出生的女子拒絕,不甘不滿溢於麵但見家兄眼神示意,一旁的阿史那承慶也於背後拽了一下衣袖,攔住了他開口教訓這不識好歹之女子的衝
但這邊陣中可不缺出頭的人,孫孝哲想到當天被打中麵門之辱,心中有氣,直接嚷道:“小美人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得罪我兄弟,合該吃罰,看打!”初由口禍,繼而動武,這蠻子確實衝動莽撞,運起拳腳便猛突向鄭末雪這
本想借著父親之前的威勢,讓這群人老實一些,可適得其反,鄭末雪也未想到對方當街敢動手,愣在了原這回全靠左右的兩名護衛弟子,見形勢不對,馬上將禮物扔在一旁,左右夾擊迎上,力敵孫孝哲威二人功夫隻到了初成境,鬥十來個好勇的地痞尚能應付,麵對高手也能盡力相搏,可惜遇到這力大無比的蠻子,便吃了苦尤是孫孝哲天生神力,異於常人,再配合內力施展,其拳腳之力剛猛無儔,二人勉力撐了十餘合,就筋骨酸疼,被擊退至一
鄭末雪見兩名弟子救護無果,忙定了定神,想向腰間伸手,下一刻才發現今日出行,沒帶隨身佩劍,故而抓了個空,心中急道:“之前持劍方可與之一鬥……這單憑拳腳……哪能相持……不行,就算是輸,也不可先落了鄭家的威鳳!”深吸一口氣,怒目看向向安慶緒,厲聲質問:“兵馬使這是何意?幽州城轄下……光天化日可任憑你手下行凶……隨意欺辱我等良家女子嗎?”
“娘子此話可是大大的不對其一、此事乃孝哲為舍弟出頭,在下雖銘感五內,卻也非在下本義,在場之人皆可作證,我可從未下過命其二、孝哲非安某人屬下,而是知交好友,故而在下可使喚不動這其三嘛……妹子說的行凶,可曾有人流血受傷、致殘害命……如若真有如此,在下即為朝廷命官,定按照我朝律法,嚴懲不貸!”一番話語頭頭是道,幾無破綻,說得鄭末雪隻能無奈地在心中唾棄,罵對方厚顏無
一旁坐壁上觀的林欠也隻得“連連暗讚”,“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在官場打拚的人,果真是常居高位,自然練就得能說會道,打得一手好官腔……”雖說與自己無關,現下也不應再多生枝節,可念及這兩年鄭家的“收留”,此時竟也矛盾得很,不知若這下搭救是否得
荃兒見自家娘子碰了軟釘子,交涉無果,無意中護在了其身但看一彪形大漢拎拳而來,渾身也要止不住的打顫,眼睛不爭氣地溢出了淚花,扯高嗓門亂叫道:“別……別過來……你膽敢無禮……二位家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孫孝哲聽著這毫無底氣的脅迫之語,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老子偏要對你無禮一下,又待怎樣?哈哈!”說罷,快走幾步,正欲上前抓向荃兒,旁側陡然發生變隻見一年約雙十的精壯男子從軍士把守的縫隙中躍出,似是之前隨行護衛的弟子,麵龐方正,橫眉大眼,給人以穩重精幹的感
來人大吼一聲道:“那賊人勿要放肆,鄭家弟子鄭安在此,休擾少主清淨!”說著拔出腰間短劍,挺劍疾刺,揮出一式不俗的劍法,赫然是《寒鐵劍法》中“寒氣懾人”這一式直取敵人的招
在場之中,就算是靈覺最為敏銳的林欠,亦沒發現此人何時位於此處的,想來應是之前隱藏氣息,慢慢穿梭入人群之中,待看準時機,這才發難,看來也應入了高手境其劍法雖不及鄭末雪之前使出的這般靈動多變,但勝在用劍老道精準,且內力勁道更
仗著劍鋒之利,鄭安竟單打獨鬥之下,在孫孝哲手下走了十數招不落下風,雙方爭鋒相對,成了短暫的相持之林欠心中矛盾,全因鄭安也算是在鄭家中的熟識之人,尤其是剛到鄭家的第一年,二人同擔負跑信的任務,多得對方照
正猶豫間,場中二人都各不相讓,也差不多到了勝負關鍵之鬥到近二十合,倒是阿史那承慶首先出謀進言道:“慶緒兄弟,孝哲這樣越鬥越狠,難免會出岔子,是否要直接讓兵士們一齊出手將這男子擒下?”
“這不失為一個法子……好,就如此行事眾軍士聽令,將那擅自持劍闖入行刺的賊子拿下!”安慶緒猶豫片刻,看了看場中局勢,也恐意外,遂立即下令捉拿鄭安,也管不了鄭家人在一旁不斷地高聲解
眼看合圍之勢漸起,萬分危急,若非荃兒阻攔,鄭末雪差點就生出了入場解救之幸而轉機在下一刻瞬息發生,忽聽聞人群中傳來一聲男子的大喝:“有刺客!有刺客!保護公子!”原是林欠故作低沉嗓音,再以內力送出,以防別人認接著就見幾枚看似暗器的黑褐色小物什,從聞言後驚恐亂竄的人群中分幾處方向飛來,突襲以安慶緒為首的幾
眾兵士警覺異動,絲毫不敢怠慢,忙聚攏至幾位貴人處,以身護衛抵擋,若有半分閃失,小命難乒乓亂響作一團,暗器多數被兵器攔阻,安慶緒三人暫且無恙,隻有孫孝哲獨自站得遠些,受的暗器最多,故而雙拳不能擋盡,被打中了幾處皮肉,雖沒受傷,但也生疼的
“去你個王八!誰又拿石子兒偷襲你爺爺,有本事別跑!站出來跟你爺爺我一鬥,看老子不生撕了你!”望著四散奔命的看客,這要找一個扔暗器偷襲之人,如大海撈孫孝哲想到自己兩次被人當作飛石靶子,皆找不到由頭債主,心裏窩囊至極,隻能用此番叫罵發
“二位公子……這扔飛石的手法,與之前鄭家比試出手偷襲之人有些相似……看來是有人與我們不對付……今日還有要事,還是先接了正主要”阿史那承慶看安慶緒似要下令嚴查“行刺”,第一時間進言獻策,提醒他大事為
“承慶兄,我安家在幽州說一不二,現在有人欺負到我們頭上,怎能如此算本公子定要擒下那賊人,讓他受盡折磨,不得好死,方泄我心頭之恨!”安慶和卻搶先裝作氣憤,怒道如此,抬手就想吩咐手下先將在場一幹人等綁回府中審理,尤其是不能放過那鄭家美嬌娘……
“何人在外喧鬧,攪擾這修道福地?”這時一句尋常問話,打斷了安慶和的下令之舉,他正想罵這不長眼的人一通,卻在看到正主後,馬上住了口,“乖巧”地立在一就見兩道人影從觀院山門走了出來,一前一後,說話的正是這領頭之隻見其麵龐微廋,一雙曲眉,不笑自添一分喜氣,斜飛細目如葉,眼小卻極為精明,唇上兩撇胡髭,地閣上墜著一撮短須,年紀約四十上下,一番尋常儒者氣可說也奇怪,在場之人,被其一雙眼打量一番後,皆有如芒在背之
安慶緒和阿史那承慶等也第一時間上前,行了個插手之禮,笑臉相迎,請安問好道:“溫叔叔,別來無恙,侄兒等奉家父之命前來接您過府一”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