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方源還是李世民，心中都是一股怒氣。
    長孫和高家這些世家權貴不可能幫不了，肯定是不肯幫。
    “來人，傳長孫無忌和高士廉。”
    李世民憤憤喊道。
    兩人都是他的外戚，最信任的人之一。
    自己無條件以為他們會幫助自己的時候，他們竟然說幫不了。
    這讓李世民非常非常生氣，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要問一個真相。
    方源沒有說話，站在一邊，坐等長孫無忌和高士廉的到來，也想聽聽他們怎麽說。
    約莫一炷香後，長孫無忌和高士廉相繼到來。
    “朕要你們收購一些世家的門店，為何說沒錢？”
    李世民沉著臉說道。
    “陛下，臣等是真的沒錢啊。”
    長孫無忌瞥了眼在場的方源，訴苦道。
    “你長孫家會沒錢？”
    李世民不由得被氣笑。
    自己登基以來，甚至沒登基之前，對長孫家多有扶持。
    長孫家掌握的資源很多都是自己賞賜的，保長孫家幾代人什麽都不幹依舊不愁吃喝。
    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跟自己說沒錢？！
    “陛下，您忘了我和舅舅之前接手華夏錢莊和部分五姓七望的生意嗎？”
    “五姓七望留下的生意中很多都有欠款的，而且欠的還不是一般人，我們這段時間裏都在還錢，還借了不少大臣的錢，真的沒錢再接手其他門店生意了。”
    長孫無忌苦笑道。
    “是啊，陛下，我等現在真沒錢。”
    高士廉附和道。
    言辭切切，舅甥兩人滿臉的難過。
    “是這樣？！”
    李世民心中的怒氣消去不少。
    他忘記了這點，忘記了之前五姓七望留下的窟窿。
    如果真是這樣，那長孫家和高家還真的可能沒有錢收購也有可能。
    方源也是沒想到這點。
    但轉眼就覺得哪怕如此長孫家和高家也不可能沒錢。
    在高家掌握華夏錢莊的時候，印刷了不少沒有防偽技術的寶鈔，應該私下撈了不少錢。
    說到底，應該是不想拿出老本去幫李世民才對。
    “是啊，陛下。”
    “我等一心為陛下，如果真有錢，肯定不會忤逆陛下意誌的。”
    長孫無忌歎息著說道。
    自責之色凝在麵上，低頭不敢看李世民。
    “是朕錯怪你們了，朕向你們道歉。”
    “你們先回去，朕過些日給你們補償。”
    李世民起身，感歎道。
    真是難得的好外戚，自己應該對他們好點。
    等到解決這件事，就給他們多些資源去發展吧。
    “謝陛下，臣等告退！”
    長孫無忌和高士廉齊齊行禮。
    離開前都看了方源一眼，神色冷然。
    “陛下，長孫家和高家，不可能一點錢都沒有。”
    方源眉頭微皺道。
    還想說些其他，卻被李世民伸手阻止。
    “好了，長孫兩家有沒有錢的事我們先不說了。”
    “方源，朕願意拿出一部分錢收購，你那邊能否拿出部分？或者從國庫拿出？”
    李世民沉聲道。
    收購世家門店生意勢在必得，好讓他們知道沒有大唐沒有他們也沒關係。
    “陛下，收購門店不是問題，但關鍵是各種物品的提供。”
    方源歎息著說道。
    讓權貴們收購這些門店，不單止是收購門店那麽簡單，還是讓他們提供同樣的物品出售。
    讓方源收購那些門店也可以，可是方源沒有相應的產品，無法提供出售物品，收購了也沒用啊。
    “能否找到代替品？”
    李世民眉頭緊皺道。
    是的，關鍵還是各種物品的提供。
    “長孫家他們都有不少相應的產品，要他們收購門店不過是很小的支出，但他們還是說沒錢，隻能說”
    方源沒有將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你怎麽老是要黑長孫他們？”
    李世民黑著臉說道。
    “陛下，我說的事實。”
    “而且你也知道，我和長孫他們不和。”
    方源直言不諱說道。
    絲毫不在意皇帝知道自己對長孫無忌他們有意見。
    李世民雖然對臣子們的容忍非常大，但作為皇帝，他不會希望臣子們關係太好的。
    “去，傳房玄齡、王珪！”
    李世民沉默了良久，再度傳人。
    方源見狀，很識趣地沒有開口。
    又是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房玄齡和王珪相繼到來。
    “你們兩家也沒錢收購他們的門店嗎？”
    李世民麵色平靜道。
    “確實是有點困難。”
    “長孫尚書向我等借了不少錢。”
    房玄齡和高士廉相視一眼，歎息著道。
    剛才長孫無忌說借了不少錢，就是向他們借的。
    以長孫無忌的身份，再加上多年共事的關係，這錢不能不借。
    “收購門店是需要花不少錢，但卻也給你們更多機會去出手商品，賺回收購的錢，豈不是更好？”
    李世民沉聲道。
    不管是誰借錢，都不可能將老本借出去的。
    房家和王家的家底都很殷實，錢應該不會缺的。
    而且結果明明是賺錢的，為什麽還是婆婆媽媽？
    “陛下，我們沒有錢收購，更不想考慮賺不賺錢的事。”
    “平平穩穩發展就好。”
    王珪歎息著說道。
    這話李世民聽著總感覺有其他深意，沉默不語看著王珪。
    這是說朝廷不應該因為物價上漲而調控世家們的物價嗎？
    “陛下，臣等公務繁忙，如果沒事的話，能否先回去？”
    房玄齡正聲道。
    “去吧。”
    李世民簡直是不敢相信房玄齡會說這樣的話。
    他略顯無力地靠在龍座上，擺擺手，淡然道。
    “臣等告退。”
    房玄齡和王珪行禮，退下。
    宮殿之上久久沒有聲音，李世民和方源都沉默。
    良久之後，
    “方源，你說房玄齡是不是和朕不同心？”
    李世民感歎著說道。
    君臣不同心啊，這點事都不支持。
    “看事情吧。”
    方源感歎著說道。
    一直以來，房玄齡都是心懷天下的。
    但今日竟然也沒有支持，讓方源大概意外。
    涉及了他們的世家利益，他們就和皇權對著幹了。
    想了想，這樣也沒毛病。
    首先，世家和皇權本身就是對立。
    其次，收購那些門店出售自己的產品需要降價出售，可能賺不到錢，會虧錢。
    最後，不僅得罪了大部分的世家，還不一定能賺錢，甚至虧錢，那房玄齡他們為了自己的家族考慮，不支持也是可以理解的。
    讓他們降價自己的商鋪虧點錢沒事，但是讓他們接手大多數商鋪降價大多數商品，則不行。
    隻是，為了那點利益不顧天下百姓的安定，總覺得有點格局小。
    “你先回去吧，接下來的情形可能對我們很不利。”
    李世民歎息著說道。
    既然朝中的權貴都選擇不援手，那接下來的情況可能會很不妙。
    當那些世家的物品都“賣完”之後，就隻有朝廷能出手了。
    但是朝廷哪有那麽多東西出手去填補？
    為了百姓的穩定，也許隻能低頭了。
    “我明白。”
    方源沉聲道。
    和李世民告別之後返回戶部。
    回到戶部，方源明顯感到戶部官員的眼神有些不同。
    方源知道，戶部官員很多都是來自世家，其中有不少是在調控名單當中的。
    “張氏米行的米也賣完了，今日正式關門。”
    “羅氏布行的布也賣完準備關門，天啊，這都怎麽了？”
    “一個個商鋪關門，是朝廷發生了什麽，還是他們發生了什麽？”
    不明所以的百姓們很慌。
    先是物價上漲，然後又集體降價，最後卻是一個個商鋪關門。
    這麽反常的事百姓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都擔心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畢竟現在大唐之外戰爭連連不斷，百姓們有些擔心也是正常不過的。
    再加上一些世家故意引導，事情就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幾天過去，長安城的百姓更加慌亂，惶恐不安。
    此時，李世民已經召集皇室產業支援。
    但是，皇室產業終究是有限的，不可能樣樣都能滿足。
    盡管減輕了不少負擔，但是依舊不能解決現在長安城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這種情況以長安城為中心，向四麵八方輻射出去。
    這一日，李世民召集部分世家代表前來開會。
    “你們七個世家也算是大唐的大世家了。”
    “朕想知道，要什麽條件才能重開商鋪？”
    李世民坐在主座位上，淡然道。
    他之所以隻找七人來，是讓他們覺得他們將會成為新的五姓七望。
    “陛下，我們是真的清倉了。”
    七個世家之主相視一眼，歎息著說道。
    “朕已經如此誠意邀請諸位到來，諸位還跟朕說這個？”
    李世民眉頭一皺，不滿道。
    會議的氣勢頓時有點緊張，剛有點得意的幾人頓時正襟危坐。
    盡管李世民可能將自己等人當作是新的五姓七望，但自己等人卻沒有五姓七望那樣的實力。
    “陛下，我們也是要生存的，盲目降價，我們會虧很大的。”
    “盡管朝廷支持我們對外貿易，但這裏麵有很大風險，而且不是所有世家都有對外貿易的能力。”
    幾人沉吟片刻，終於願意談一談。
    “對外貿易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麽好的機會你們要和所有世家共享？”
    李世民冷笑道。
    以前，對外貿易最大的世家是五姓七望。
    他們不僅國內占據著巨大的資源，同樣對國外經商。
    “這”
    七人代表頓時猶豫了。
    但是，很快，他們就做出堅定決定。
    “陛下，我們是代表所有世家商談的，不止是為我們幾個。”
    七人統一意見。
    他們確實是想拋開其他世家，獨享大唐的優惠。
    但是如果沒有其他世家幫忙，那麽他們可能很快就會被大唐拋棄。
    李世民的做法就是分而治之，就是想要讓世家們乖乖聽話，答應了以後就是朝廷的狗了。
    “你們幾個真堅決。”
    “既然如此，朕就不和你們談了，朕會再換其他人來談。”
    李世民嗬嗬一笑，擺擺手讓七人代表離開。
    七人代表頓時慌了。
    離開可以，在他們的預料當中。
    但是李世民再叫其他人來商談的話，他們會堅定決心嗎？
    如果不堅定，是不是就同意了李世民的意思，從而分化現在更大世家的默契。
    “陛下，能否給一刻鍾我們單獨討論一下？”
    七人代表到底是不想離開的。
    猶豫著想要討論一下。
    “去隔壁，逾期不候。”
    李世民淡然道。
    作為皇帝，讓他等人，已經很給麵子。
    這七人如果不知好歹，李世民會教他們做人的。
    “謝陛下。”
    七人當即行禮，快速離開。
    約莫一刻鍾左右的時間，七人回來。
    隻是，回來之後，李世民已經不在這裏等他們。
    “陛，陛下呢？”
    七人頓時慌了，大感不妙。
    “陛下讓你們留下結果即可。”
    太監王德留在這裏，輕蔑著說道。
    幾個世家而已，還想陛下一直等他們？
    還真的將自己當作是五姓七望？
    “我，我等願意聽陛下的。”
    七人麵麵相覷，歎息著說道。
    他們原本還有其他條件的，想和李世民談談，比如將漲價的原因歸咎到方源身上。
    但李世民等都不等他們，他們頓時明白是自己太將自己當作一回事，如果不知好歹，還要開條件的話，李世民會找其他人的。
    沒辦法，世家太多了，如果李世民找其他世家，總會有人會在李世民的威嚴下屈服的。
    “善！”
    “陛下說，這兩天你們開始營業，降價。”
    “大概五天左右，你們就可以對外貿易，通關無憂，出了長安城會有軍隊保護你們貿貿易的。”
    王德滿意點頭。
    交代完李世民的話之後離開。
    “我們，就這樣回去嗎？”
    七人又開心又擔憂。
    開始的是七家從此一飛衝天。
    擔憂的是其他世家怎麽看待自己幾家。
    “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不同意，皇帝後麵找的人也會同意。”
    “回去聯係平常給我們熟悉的世家，一同發展，一同降價吧。”
    七人邊走邊說，最終神色變得堅定。
    很快，李世民得到反饋，知道了結果。
    沒多時，方源那邊也知道李世民已經瓦解了世家的決心。
    不過，情況並不樂觀。
    當這七個世家開始降價之後，其他的世家頓時大怒，仿佛點燃了導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