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就你他媽會背出師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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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周曷部幾年前,在東胡八部之中,實力隻能排倒數。
    但並非是因為,石周曷部汗王能力不行,或是土地太少,兵力太弱。
    反而這些方麵,都稱得上東胡八部頂尖。
    現任石周曷部汗王,石周曷阿虎,功勳卓著。
    早年就是他,帶著石周曷部的族人,為東胡人打下了易守難攻的川蜀之地。
    石周曷阿虎先後三次,在川蜀之中,受到了大漢的強烈抵抗。
    首先是攻取漢中,時年漢中太守,老將種辛,率兵力抗東胡大軍,堅守不出戰。
    石周曷阿虎則築起圍牆,與之相持。
    連連惡戰,種家子弟五代從軍,數十人戰死沙場。
    還是沒能擋住石周曷阿虎。
    這石周曷阿虎還相當殘暴,將俘虜的種辛,捆進麻袋,從百尺高樓上扔下摔死。
    又命令麾下將士,割下種辛身上的肉吃掉,順手坑殺降卒三千人。
    第二戰,第三戰,則是死傷無數的劍閣、綿竹之戰。
    石周曷阿虎率領步兵、騎兵共四萬人,攻打依托劍閣為守勢的安西將軍侯淵。
    侯淵是廉漢升摯友,兩人齊名,能力可見一斑。
    但侯淵苦守半年,損失慘重,丟了劍閣,推至綿竹。
    石周曷阿虎則在綿竹,完成了對侯淵的合圍,設置溝壕和柵欄,將綿竹圍堵。
    作為援軍的廉漢升,支援受阻,侯淵所部餓極,甚至不得不解下衣帶充食,最後仍然無法突圍,隻能無奈投降。
    石周曷阿虎名義上接受了投降,但一點遮掩都沒有,順手殺了侯淵,又坑殺投降的大漢士眾三萬人。
    此後川蜀諸郡縣就跟不設防一樣,東胡人成功奪下川蜀。
    而石周曷阿虎的暴虐凶名,也借此數戰,傳揚天下。
    不過雖說石周曷阿虎嗜殺,經常坑殺俘虜。
    但他在東胡將士們,劫掠大漢百姓的時候,竟是出手阻攔。
    甚至直言道:“我東胡南下,為的是統治漢人,沒有漢人了,又怎麽統治?”
    竟是有所分寸,也懂得克製。
    而後其治理地方的手段,也不差,知道怎麽籠絡民心。
    可以說,石周曷阿虎文武雙全。
    至於石周曷部之前實力薄弱,純粹是因為,石周曷阿虎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老哥繼承石周曷部汗王之位後,他直接造反了。
    內亂最是消耗實力,因而石周曷部才會衰落。
    不過從石周曷部發兵問責普六茹部開始,就在漸漸恢複元氣。
    到現在,已經恢複了個七七八八。
    大漢在修生養息,他們也在修生養息。
    畢竟除了川蜀大地之外,石周曷部還擁有荊北荊南,版圖大的驚人。
    而且在東胡八部的內亂之中,也站隊成功,和乞顏金瀚勾肩搭背,吃了不少禿發部的地。
    又因為普六茹阿摩的劃江而守,以至於荊州方麵,也沒有任何壓力。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凶,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那劉雉兒,想要北伐?!”
    石周曷阿虎如今五十有三,臉上一道長疤,一身勇力,並不比年輕時差太多。
    他猛地踢翻一個石凳,仰天大笑:
    “就你他媽會背出師表啊?!”
    他又如何不知,這句話,正是出自當年武侯諸葛亮,上諫給昭烈帝的《出師表》?
    《出師表》出世之後,昭烈帝就與武侯同出祁山,而壯侯關羽,則是出荊州配合。
    自此開啟了北伐大業,昭烈帝再興漢室。
    想到這裏,石周曷阿虎的笑聲,不由得停止了。
    大漢還真挺玄乎的。
    雖說他有守住荊州、川蜀的信心,乞顏部也答應給與他一定的支援。
    但看看這些年吧,漢帝打出了什麽樣的戰績?
    火德真君、雷霆加身、不祥征兆、天災預知
    弄得真踏馬跟個神仙似的。
    要說這些傳言不靠譜,可一棋盤砸飛一個鐵浮屠是事實。
    因而石周曷阿虎,也沒有太過輕敵,直接下令:
    “來人,將武侯祠給拆了!”
    “是!”
    立時便有侍從去拆家。
    要是不按著汗王的命令去做,他們都得成盤中肉!
    “還不夠”
    石周曷阿虎又喚來了一眾將領。
    饒是以他的桀驁放縱,都對漢帝有些畏懼。
    更何況,手底下的那些將領呢?
    他總不能直接親征和漢帝交戰吧?
    雖然他有些把握。
    但
    乞顏思烈去年,比他更有把握。
    “你們都聽清楚了,那劉雉兒,已經開始調集兵馬糧秣,著手準備北伐。”
    “啊?!”
    隻一言,就將眾將嚇個不輕。
    不是聽說大漢皇帝要修生養息,甚至親自帶著商隊,去呂宋跑商去了嗎?
    怎麽還北伐來了?
    難道隻是商貿,就能讓大漢縮短好幾年修生養息的時間?
    沒人比他們更懂修生養息的難度。
    這踏馬也太掙錢了吧?
    跑一次商,頂的過他們種幾年的田??
    那大漢如果一直行商,找著海外諸國提款,他們還怎麽打?
    他們本應有的後勤優勢,又在哪裏?
    一員將領實在難以置信,問道:
    “汗王,我聽說呂宋不與大漢同源,文化、語言,亦是相異。”
    “怎麽可能,就讓漢人輕鬆拿下。”
    “事實如此。”
    石周曷阿虎並未多做解釋。
    他對呂宋的事情不太清楚,但看漢帝親征的打算,就知道這呂宋多半和之前的交趾國一樣,已經跪了。
    “聽說呂宋地崩,漢人借機籠絡了不少人心。”
    哦,這麽一想,就自然得多。
    當年大可汗,也是被地崩給震崩了心態。
    還有就在他們南邊的暹羅國。
    那個桀驁不馴的小國,竟然聽著漢帝對地崩的預警,怕了,而後直接當了舔狗。
    以至於,讓他們不得不多分兵,駐守川南。
    一眾將領們,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
    張淮陽敗走時,他們沒出聲。
    普六茹部水師覆滅時,他們沒出聲。
    大可汗兵敗身死時,他們還是沒出聲。
    現在輪到他們了,估計也沒人會為他們出聲。
    一時間,人人麵色凝重,目光中透露出憂慮和緊張。
    其中一位將領沉聲說道:
    “大漢如果取了呂宋,錢糧豐足,漢軍將士又經曆數戰,稱得上精兵。”
    “加之那劉雉兒親自率兵北伐,實力遠超我們的想象。”
    “汗王可有辦法,能抵禦漢軍?”
    石周曷阿虎並未正麵做答,反而倒:
    “本汗並不否認漢軍的強大,那劉雉兒的威脅極大。”
    “正因如此,我部將士,才更需要與之對抗,同時找尋擊敗漢人的方法。”
    “胡漢不兩立,今日躲,明日退,終有一日,退無可退。”
    將領們默然無語。
    他們心中明白,與大漢接壤的,也就他們石周曷部和普六茹部。
    普六茹部已經給人當了狗,大漢北伐的唯一選擇,就是他們。
    這確實會是一場艱苦的戰鬥,可能會犧牲許多勇敢的族人。
    但他們也不能退縮。
    可事實是一回事兒,心裏想的,又是一回事兒。
    這些石周曷將領們的臉上,畏懼和緊張交織在一起,目光閃動。
    要打可以,能不能讓其他同僚去跟漢人打?
    不是說他們畏懼與漢人作戰,時不時來陣大風、雷霆、地崩什麽的。
    這誰頂得住啊?
    一員長相儒雅,漢人模樣的將領,忽然出言道:
    “說來。”
    “這高州四郡,堅固嗎?”
    “當然堅固。”
    石周曷阿虎看了眼,此人正是他的心腹之人,劉賓。
    其人不僅懂得兵事,而且智謀出眾,堪稱一步百計。
    也是他為了穩住眾將之心,預備好的托。
    石周曷阿虎繼續道:
    “高州為東胡南軍的屯兵屯糧之所,也是與漢軍對峙的前線。”
    “當年張淮陽,就曾對高州多個戰略要地,進行了多次加固。”
    “其州府合浦,也稱得上堅城。”
    “正是如此。”
    劉賓連連頷首。
    “實際上,若非如此,大可汗去歲,也不會在高州與大漢一戰。”
    “可為何高州,在大可汗陣亡之後,便被漢帝輕易攻破?”
    一眾將領不敢答複。
    誰踏馬不知道,那是因為乞顏金瀚帶兵深入山林,結果見了鬼?
    石周曷阿虎則是道:
    “自然是因為根本沒守。”
    一眾將領,繼續沉默著。
    又是驢叫又是詭異的哭聲,再加上莫名其妙的一把火。
    聽說還有將士跟著了魔似的,挨個往懸崖底下跳。
    這等妖術,換你你也連夜跑路,還守個屁啊!
    不過這時候,他們也明白了汗王和劉賓的意思。
    按著他們眼下的精神狀態,以及對漢帝的懼怕。
    隻怕等到漢帝北伐,稍有優勢,他們估摸著,真的會在慌亂之下,棄城而走。
    這就是汗王在篩選,看看誰能不畏懼大漢兵鋒。
    其實也沒什麽毛病。
    荊南多山,易守難攻。
    加上他們有川蜀大糧倉。
    隻要能穩住心態固守,漢軍再怎麽能打,也難以破城。
    除非真的地崩、雷霆什麽的,能讓漢帝召之即來。
    不過現在漢帝距離將那些天災召之即來,似乎也不遠了。
    因而這一眾石周曷將領,都是無話,想要就此糊弄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劉賓忽的開口:
    “汗王,我冒昧請言,我們都認為,漢軍北伐,會走荊南。”
    “漢軍兵少,北伐可用之兵,不過十萬。”
    “亦無分兵之理。”
    “但我部卻有川南接壤交州,荊南接壤高州。”
    “若是諸將無有正麵對抗漢帝的信心,那為何不避強擊弱?”
    “漢軍攻荊南,我部則出兵川南。”
    “漢軍攻川南,我部則駐兵荊南。”
    眾將聽了,各自有些沉默。
    他們對漢帝,多少有些不可力敵的想法。
    但對劉賓的智謀,也是相當信得過。
    而且這一計,確實靠譜。
    還不用和漢帝正麵作戰。
    沒了呼之即來的風雨雷霆,和其他漢軍將領真刀真槍打起來,他們還真不太怕。
    就比如前幾日,乞顏部派兵偷襲高州。
    雖說被嶽少謙打了回去,但嶽少謙沒有火德也不會引雷、地崩,乞顏部的兵馬,並沒有多少損失。
    石周曷阿虎跟劉賓對視一眼,大聲道:
    “劉賓之計,堪稱萬全!”
    “自我東胡八部南下,已有數十年。”
    “敗不過三年,豈能連對敵之心都喪了?!”
    “漢人節節敗退,甚至遷都南方,尚能堅持住二十年。”
    “隻是我石周曷一部,兵力便與大漢相差無幾,還有乞顏部數萬之眾,屯於前方。”
    “難道還怕了那劉雉兒嗎?”
    “爾等身為我石周曷部東胡勇士,不少人是隨著本汗,東征西討的宿將,豈有未戰先怯的道理!”
    “汗王如此妥當安排,倒是我等多想了。”
    一眾將士聽得不妙,趕緊俯首以對。
    不得不說,石周曷阿虎和劉賓這一手,做的不錯。
    恩威並施,先讓他們看明白大漢的實力,再進行試壓,同時稍退一步,提出一個可以應對大漢的計策。
    石周曷阿虎凶了一眼,喝道:
    “好,那就由你領兵駐守荊南,防備漢軍!”
    啊?
    那出言的將領石周曷聰,立即懵逼。
    不斷在心中祈禱,期望漢軍走交州出川南。
    劉賓繼續道:
    “劉雉兒此人非比尋常,張淮陽當年,便稱其實古往今來,最具意外性的名將。”
    “大可汗也敗於其手,其人用兵毫無章法套路,常有意外之舉。”
    “不過大漢朝中依然人手短缺。”
    “稱得上大將之人,僅有嶽少謙一人。”
    “若是嶽少謙與那劉雉兒,一同出高州,還請汗王許我兵馬,從川南攻交州,以威脅大漢腹地!”
    石周曷阿虎點了點頭,劉賓向來靠譜。
    這次直接親自請命出征,也算是為他緩解了不少壓力。
    此時劉雉兒想要北伐,卻不能如昭烈帝舊事。
    昭烈帝還有荊州的關羽能引以為援,劉雉兒有誰?
    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然後呼啦一下,掀開身上的皮衣,露出了藏在下麵的甲胄。
    石周曷阿虎帶著一股氣悶站起身來,身上的甲胄當啷作響,負著手道:
    “抵禦漢軍的事,就這麽定下了。”
    眾將戚戚不敢言。
    他們都知道劉賓的能耐,可劉賓也隻敢避強擊虛。
    而自家驍勇善戰的汗王,露出個甲胄,也隻是在逼戰,沒有半分親征的意思,隻是施加各種手段,讓他們去前線帶兵。
    總覺得現在這個局麵,就是誰跟漢帝對上,誰就得腦門接棋盤。
    雖說也有破敵之計,但這也
    忽然有人四下望了眼,道:
    “石周曷堪呢?”
    石周曷堪是石周曷部之中的溫和派,也是石周曷阿虎的叔叔。
    在漢帝三翻四次以少敵多,給東胡人都打怕了之後,力主讓石周曷部和普六茹部一樣,和大漢曖昧。
    如果漢人要北伐,石周曷堪甚至提出,願意借道。
    或是直接將荊州割出去,讓大漢去打其他部族,再讓他們從中取利。
    “病了。”
    石周曷阿虎卻不多做解釋,拍了拍手,讓人送上肉羹。
    “諸位將士,匆匆趕來,本汗也並非不近人情,不如就此同宴。”
    一眾將士,都露出了笑容。
    別提漢軍的事,容易讓人緊張。
    吃好喝好,再來碗雞羹。
    打不過你,我吃了你。
    那石周曷聰飲完一碗羹湯,正想要吃著碗裏的肉。
    忽然發現,那肉塊上,有一個熟悉的胎記。
    他記得,石周曷堪的手肘上,就有這麽一處胎記。
    好些個將領,麵麵相覷。
    甚至還有人,吃出了一顆牙。
    可見著石周曷阿虎怡然自得的模樣,隻能壓下心中忐忑之意,俯首稱命。
    自家汗王,確實是這個暴虐的性子。
    隻怕再露出些許怯意,不死在漢帝手上,也得進入他人腹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