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戰息
    長平，荊州軍營寨。
    “報！”
    “黃忠將軍襲取濮陽失敗，被顏良所率五萬兵馬圍困於白馬；文醜率領五萬兵馬南下，已經攻至陳留，斷黃忠將軍糧道矣！”
    周琦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不由臉色微變，了解事情詳情以後，急忙召麾下文武商議對策。
    顏良雖有五萬兵馬，然黃忠亦為當世名將，還有文聘、嚴顏相助，麾下更有三萬兵馬，而且占據城池地利，倒也不懼顏良。
    對黃忠威脅最大者，反而是文醜所率領的五萬大軍。
    不得不說，袁紹麾下有高人，讓文醜率軍南下先占據東郡，再攻打陳留國，如此就能斷掉黃忠糧道。
    那麽孤軍深入的黃忠，要不了多久便會不戰自潰。
    徐庶了解完事情詳情以後，也不由眉頭微皺，道：“沒想到，袁本初反應居然如此迅速。”
    周琦問道：“為今之計，如之奈何？”
    徐庶毫不猶豫的說道：“派遣黃忠奇襲濮陽，本就是一招險棋，如若成功，黃河以南盡歸主公矣。”
    “現在既然沒有達成既定戰略目的，則不可令黃忠將軍戀戰，可令其迅速撤兵。”
    周琦道：“今有顏良統兵五萬圍困白馬，又有文醜率兵五萬攻打陳留，斷其歸路，如何撤退？”
    徐庶略微思量，而後卻是微微一笑，道：“此事易也。”
    “如今曹孟德亦起兵伐袁，與主公算是同盟，黃忠將軍歸路雖被截斷，卻可往西進駐河內，屯兵朝歌。”
    周琦納其言，一麵讓黃忠先堅守白馬，自己卻是親率麾下大軍北上進駐陳留，做出攻擊文醜的姿態，好給黃忠減輕壓力。
    與此同時，周琦派遣使者快馬加鞭前去會見曹操，請求朝歌守將打開城門，放黃忠等人進入其中。
    並州，雁門郡。
    卻說曹操出其不意連破數城，正春風得意，打算趁著袁紹手忙腳之際，拿下並州全境的時候，南匈奴單於呼廚泉，忽然率領三萬匈奴馳援並州。
    呼廚泉麾下的騎兵雖然讓曹操忌憚，卻也並不會畏懼。
    隻是令曹操沒想到的是，這些匈奴騎兵在騷擾曹操糧道，讓曹操不得不暫停攻勢。
    曹操穩固糧道以後，呼廚泉居然不繼續與曹軍野戰，反而進入城中幫助並州將領守城。
    有了三萬生力軍的加入，哪怕是並不擅長守城的匈奴騎兵，也讓曹操頭大如鬥，攻勢再不得寸進。
    此時，郭嘉已經隱約感覺到，此番北征並州之戰，或許不會那麽順利了。
    郭嘉當即向曹操建議，一麵親率大軍攻城，一麵分兵寇掠附近各縣，縣城能攻則攻，不能攻則擄掠城外村落百姓。
    那些以前被攻下的縣城，城中百姓也都被擄掠一空。
    郭嘉打算故技重施，再遷並州之民入關中。
    如此一來，縱然曹操最後未能拿下並州，卻也可以搶走不少人口，亂世之中有了人口，就等於擁有一切。
    曹操從其言，並且故意將消息告知城中守將。
    城中守將自然不願百姓被擄走，當即想要趁著曹操分兵之際，與呼廚泉出城奇襲曹軍。
    未曾想，曹操早有埋伏，一戰大破匈奴騎兵。
    經此一敗以後，並州守將不敢繼續與曹操作戰，當即讓呼廚泉收攏殘兵敗將，死守城池，任由曹操擄掠百姓。
    然而，就在曹軍四處擄掠百姓之際，忽有戰報傳來，言韓遂、馬騰盡起涼州之兵，攻入關中，圍困陳倉。
    曹操聞言，不由大驚失色，道：“長安距離陳倉不過數日路程，一旦陳倉有失，則操無家可歸矣！”
    此時的曹操，哪裏還顧得繼續在並州作亂，就打算召回四處擄掠的兵馬，而後撤回長安。
    恰在此時，周琦所派來的使者前來，並且告知了來意，希望曹操讓朝歌守將允許黃忠率軍入城。
    曹操當即對麾下眾謀士詢問道：“諸位以為，吾是否要同意周子異的請求。”
    郭嘉略作沉吟，當即說道：“竊以為，使君應該讓黃忠入朝歌。”
    曹操皺眉道：“吾擔心彼鳩占鵲巢，不肯離去啊。”
    郭嘉聞言，卻是搖頭笑道：“使君多慮了。”
    “公之根基在於關中，縱然丟失朝歌乃至整個河內郡，又有何妨？”
    “公收留黃忠，彼若鳩占鵲巢，周子異必然大失人心，對於使君而言反而利大於弊。”
    郭嘉說的並沒有錯。
    此時的河內郡，雖然在曹操治下，卻並沒有如同關中那般，被大肆遷徙人口，仍然無比荒涼，價值並不高。
    隻要函穀關在曹軍手中，有沒有河內郡反而不重要。
    當然，這隻是對於如今的曹操而言。
    一旦曹操占據隴西，打算大舉東進的時候，河內郡就會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至少現在，河內郡的戰略價值尚未體現出來。
    曹操聞言，微微頷首，而後說道：“吾早有擊潰韓遂、馬騰，吞並隴西之意，隻是涼州苦寒，又被二人經營許久，貿然遠征並非明智之舉。”
    “今二人不知天命，居然主動犯吾疆域，豈不好過吾親自率軍遠去涼州征討？”
    “然韓遂、馬騰實力不弱，吾擔心與二人交戰之際，袁本初派兵來襲。如今放黃忠入朝歌，既能為我守城，亦能對鄴城造成威懾，豈不美哉？”
    郭嘉笑道：“使君英明！”
    “如今袁本初、周子異、劉玄德混戰，正是使君擴張勢力的大好時機，若放任黃忠被圍困於白馬，並不符合使君利益。”
    “唯有讓三方諸侯不相上下，陷入持久的戰爭中，使君才有機會盡克隴西之地。”
    曹操當即不再猶豫，召來周琦使者，先是訴說了對於周琦這位老友的思念之情，而後大度的表示，黃忠盡管放心率軍進駐朝歌。
    使者辭別曹操，徑直前去麵見黃忠，命其撤往朝歌，屯兵於此，保持對鄴城的威懾。
    而此時，黃忠已經數次與顏良交戰，雙方互有勝負。
    總體來講，反而是兵少的黃忠勝多敗少。
    得到了使者的命令以後，黃忠當即白天率軍猛攻顏良，等到夜晚卻是悄然撤兵，往西進入河內郡，而後被於禁迎入了朝歌。
    消息傳到鄴城以後，袁紹走到地圖旁邊，不由眉頭緊皺，道：“黃忠屯兵於此，朕心中難安啊。”
    也不怪袁紹如此。
    朝歌距離鄴城的直線距離，根本沒有幾日路程。
    好在中間山脈險峻，根本難以通行，隻能通過東郡繞行才可以。
    饒是如此，黃忠之屯兵所在，也能極大威脅到袁軍糧道，讓袁紹感覺非常難受。
    沮授亦是走到地圖旁邊，而後說道：“可令淳於瓊將軍領兵五千，屯於白馬，以拒黃忠。”
    袁紹納其言。
    卻說周琦得知黃忠安然撤往朝歌以後，亦是悄然鬆了口氣。
    不過很快，周琦就高興不起來了。
    隻因韓遂、馬騰圍困陳倉之故，曹操最先撤出討伐袁紹的這場戰役。
    緊接著，劉備在青州的攻勢受阻，在袁譚堅壁清野、死守城池、不與徐州軍正麵交鋒的戰略下，劉備命人強攻城池，麾下士卒傷亡甚多，仍舊沒能再進一步。
    眼看久戰不克，又有烏桓騎兵自幽州馳援袁譚。
    劉備無奈，隻得引兵撤退。
    三方諸侯共討袁紹，僅僅半年時間，曹操、劉備就已經先後撤兵。
    現如今，周琦不得不獨自麵對袁紹。
    他召來陳文，問道：“豫州戰事如何？”
    陳文答道：“徐晃將軍攻取沛國，而後率兵西進，與張遼、周承合兵一處，圍困汝陽。”
    “然袁術稱帝之前，就已經大興土木，將汝陽修建得宛若鐵桶，當年袁本初率領二十餘萬大軍，猛攻數月都不得克。”
    “三位將軍麾下兵馬遠遠不及昔日袁本初，縱然想盡辦法，亦難得寸進，如今戰事已經陷入僵局。”
    周琦聽到這裏，不由眉頭大皺。
    他思量許久，最終歎道：“曹孟德、劉玄德皆已撤兵，汝陽又久攻不下，孤若傾盡全力與袁本初決死一戰，恐怕也會兩敗俱傷。”
    “孤欲效仿曹孟德，遷汝南、沛國之民入荊、揚兩州，而後撤兵，不知軍師以為如何？”
    徐庶思量半晌，道：“主公此舉大善。”
    “然遷民之事耗時日久，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袁紹就會親率大軍而至。主公想要順利遷走汝南、沛國之民，至少需要擋住袁紹三月時間。”
    “沛國距離徐州最近，倒不如將之讓給劉備，如此也好壯大劉備實力，令其更好為主公擋住袁紹。”
    周琦深以為然，道：“那就依軍師之言，僅遷汝南一郡人口，亦不虛此行矣！”
    周琦這話，可並非虛言。
    豫州位處中原，本就無比富庶，特別是汝南郡，乃是汝南袁氏之所在，哪怕經曆了黃巾之亂，都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後來雖說袁術治國不行，但對於汝南的百姓，多少還是有些香火情，這也就引得其餘各地人口向汝南蜂擁湧來。
    特別是曹操擄掠潁川、陳國人口之際，許多百姓都為了避禍，也都遷徙到了汝南。
    東漢永和五年所統計的人口，僅汝南郡都有210萬人，號稱天下第一郡的南陽郡，也隻有250萬人。
    縱然是汝南郡單獨一郡的人口，都比某些州總人口還要多。
    雖說現在汝南人口銳減，卻仍舊有一百多萬，也是袁術當年囂張的資本，更是豫州之核心。
    隻要周琦將汝南人口擄掠一空，豫州就算廢掉了，縱然高幹、張郃、鄭泰守住汝陽，又有何用？
    周琦乃率軍進駐陳國，分兵屯於扶樂、陽夏二縣，據水而守，互為犄角。
    又將沛國讓給劉備，讓他領兵駐守沛縣。
    周琦完成布防沒多久，袁紹當即禦駕親征，統帥步騎三十萬大舉南下。
    袁紹分兵五萬，防備屯兵沛縣的劉備，率領其餘兵馬，開始猛攻扶樂與陽夏二縣。
    野外交鋒，周琦還畏懼袁紹人多勢眾，以及麾下的騎兵。
    守城戰嘛，周琦卻絲毫不懼。
    雙方僵持三月餘，汝南郡的人口逐漸被強行遷往淮河以南，期間張郃引兵出城，想要偷襲荊州軍。
    奈何與張郃對陣的乃是張遼、徐晃這兩名良將，還有周承麾下的李儒出謀劃策，因此出城非但沒有討得便宜，反而損兵折將。
    與此同時，黃忠也不斷派兵襲擾袁紹糧道。
    淳於瓊雖然率領五千兵馬駐守白馬，黃忠卻不攻城，隻是繞過白馬搶奪糧食，能夠帶走的全都帶走，帶不走的就地燒毀。
    淳於瓊出城作戰，為黃忠所破，就連自己都差點被嚴顏斬殺。
    袁紹無奈，隻得讓高覽引兵五萬，配合淳於瓊保證糧道的安全，這才讓黃忠不敢輕舉妄動。
    如此一來，又是極大削弱了袁紹的攻勢。
    雙方最終僵持了四個多月，汝南郡的人口才大都被遷走。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汝南境內世家大族太多，而且又宗族林立，很多人都不願離開故土，耽誤了許多時間。
    周琦現在也不願得罪那些人，就讓周旌在強遷汝南百姓的時候，放過那些世家、豪強以及宗族。
    未曾想，這些人居然得寸進尺，開始隱匿附近的百姓。
    這種舉動，引得周琦勃然大怒，命令許褚率軍攻破許多塢堡，殺得人頭滾滾，才讓世家、豪族膽寒，不敢再隱匿人口。
    饒是如此，四月時間周琦也隻遷走了六十餘萬人口，這個數量尚且不及汝南郡的一半。
    除了很多世家、豪族、宗族本就占據了許多人口以外，還因為這裏的百姓對於袁紹有依附之心，不願背井離鄉被強行遷走。
    許多人藏匿到了深山老林之中，或者仗著對於地形的熟悉，躲過了荊州軍的搜捕。
    眼看遷徙百姓越來越困難，投入逐漸不及回報，周琦隻得下令停止繼續強遷人口，而後領兵撤退。
    這場戰役有些虎頭蛇尾，前前後後持續了將近一年，雙方互有勝負。
    周琦撤兵了，卻擄走了汝南六十餘萬百姓，又攻下了沛國交給劉備，算得上是略占上風。
    袁紹立國未久，又在陳國與周琦僵持那麽長時間，耗費巨大，哪怕吃了啞巴虧，也不願繼續戰下去。
    眼看周琦撤兵，袁紹也沒有繼續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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